林功勋的嘴角抽动,“你这画的是什么?”
“这是简笔画!”
于佳没好气的瞥了他一眼。
真是没有见过世面的样子!
“别打岔!”
于佳继续在纸上画了起来。
“再然后,就是派出先锋营,先给堵在山坳中的敌军一个猛烈的冲击!”
她又画了把利剑充当先锋营。
“最后,是骑兵入场,冲散敌军的阵列!”
等于佳将这三个兵种画在纸上,两人就发现了明显的问题。
“骑兵营没有发挥实力!”
林功勋从于佳手中拿过毛笔,在旁边的画了个简易山坳。
“骑兵营进山有些晚,且排列的不是当初规划好的阵列!”
“应天!”
两人异口同声道。
随后,林功勋便摇了摇头,“应天不可能,他跟了我这么长时间。”
“要反早反了!”
“那也不可能是阿城吧?他跟南蛮可是有血海深仇!”
于佳说完这句话就后悔了。
阿城是与南蛮有血海深仇,可他到底是南蛮人。
他长着南蛮人的长相,有着南蛮人的习性!
况且这次发兵,是他和应天一块来参加会议的!
“于佳,宁可错过,不能放过!”
林功勋的的意思于佳清楚,可是她心中一万个不愿相信是阿城干的。
为了不引起怀疑,林功勋叫来了应天和阿城。
“应天,那日你们为何比约定时间晚进去半柱香的时间?”
战场上的战况如何瞬息万变,一时都耽误不得。
“上峰,不是您让大山来通知我们晚进的吗?”
几人面面相觑,不等叫来方大山对峙,就看出了问题。
阿城站在原地,浑身颤抖,根本不敢与几人对视。
“阿城,怎么会是你?”
于佳心痛如刀绞,一脸的不可置信。
“你忘了你哥哥怎么死的了?”
阿城努力镇定着情绪,深吸一口气,“那不是你让他去南蛮买马才会死的吗?”
“什么?”
阿城的这句话无疑又给了于佳一个暴击。
“阿城,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阿城见此时事情败露,干脆豁了出去。
“二柱哥,不都是因为你吗?”
他看着面色苍白的于佳,忽然笑了起来。
他一直在笑,眼角却流出了眼泪。
“不都是因为你吗?”
“我跟我哥哥好好的,日子虽然清苦,可是我们还活着。”
“为了给你买那些战马,他才丢了性命。”
阿城拼尽全力,怒吼道:“都是因为你!”
“砰”的一声,阿城被应天一拳打在脸上。
“你这个混蛋!”
应天犹不解气,想要继续出手,于佳陌然出声。
“应天,够了,让他继续说!”
应天恨恨的停下手来,朝阿城吐了口唾沫。
阿城擦着唇角,已经有了血渍。
“我说什么?林二柱你是不是想让我对你感激涕零?”
应天实在是忍不住,“阿城,你扪心自问,都尉对你不够照顾吗?”
“她为你谋了差事,为了让你能在军营扎下根来,她操了多少心?”
“她顶着烈日整日整日的往骑兵营跑,唯恐你受了委屈,挨了欺负。”
“你……阿城,你怎么能这般恩将仇报?”
阿城此时已然了无生气,“那不都是她害的?”
“再怎么弥补,我哥哥不还是活不过来?”
应天气结,实在是憋闷的慌,空手打起了拳。
“阿城,你说的没错,你哥哥确实是因为我而死!”
于佳努力压下仿佛裂开的心口,“可你不该拿军营士兵兄弟的命来出气!”
“他们都是活生生的人命,你怎么忍心?”
阿城满眼狠厉之色,想将于佳抽皮扒筋以解心头之恨。
“人命?他们欺负我的时候,怎么不当我是人命?”
“他们侮辱我的时候,怎么不当我是人命?”
“现在他们死了,你当他们人命了!”
他惨然一笑,“都尉大人,您可真是对事不对人!”
这番话将于佳怼的哑口无言,她无言反驳,亦无力反驳。
身上的力气被一点点的抽去,于佳的手脚发软,意识有一瞬间的恍惚。
“你恨我,为什么不找我一个人报仇?”
于佳有些奇怪,两人见面独处时间这么长,为什么阿城没有对她下手。
“哈哈哈哈哈!”
阿城阴恻恻的笑声回荡在营帐中,令人不寒而栗。
“你不是待士兵如兄弟吗?”
“杀了你的兄弟就像是剜你心口的肉,这样你不是更痛吗?”
还是熟悉的人,比较了解她。
当然他也知道怎么做,可以使于佳更痛!
于佳深吸一口气,不想再面对阿城。
她顺着椅子坐了下来,缩成一团。
心痛,脑袋痛!
“阿城,扪心自问,我们为什么要找南蛮买战马?”
林功勋实在是心疼于佳,便冷下脸来问向阿城。
“还不是因为南蛮主动攻打大周,我们为了抵抗所致?”
“若是南蛮不发动战争,我们不会提高骑兵营的兵力。”
“那买战马一说也就无从谈起,你哥哥就应该还活着。”
林功勋见阿城一脸呆滞,似乎真的在想这种可能,他继续说道。
“你应该恨南蛮,恨他们要了你哥哥的性命!”
突然,林功勋就笑了起来。
“亦或者说,你无法面对南蛮,自知无法与南蛮抗衡,便将过错都算在了林二柱头上!”
人,就是这么欺软怕硬!
“怪南蛮?我应该怪南蛮?”
阿城喃喃自语起来,“我应该怪南蛮吗?”
林功勋看了一眼有气无力的于佳,又看了一眼依旧神经兮兮的阿城,便没了耐心。
“他违反了军规,杖毙!”
这话是说给于佳听的。
于佳虽然心痛,可是无可奈何。
犯了错,就要接受惩罚。
这次战争毁在了这么一个小细节上,差点令渝南军营的精英力量全部折进去。
“上峰,阿城可能有心没这个胆子!”
应该是受歹人挑唆所致!
“阿城,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阿城摇摇头,“没有人挑唆我,我是南蛮人,这辈子都是南蛮人。”
“即使你对我有恩,我又怎么可能忘本?”
于佳气急败坏,“人家都这般对你了,你还要向着南蛮?”
“你真特么是个贱骨头!”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于佳摆摆手,表示这事她不再管。
随后,林功勋叫来方大山,将阿城拉至军营演武台行刑!
“我看这小子就不像好人,亏的咱们都尉对他这么好!”
“对他这么好,还要背叛咱们都尉,真不是东西!”
“别介,您可别侮辱了东西,他连东西都不配!”
阿城后背传来的钝痛,一下接着一下。
渐渐的感觉到麻木。
恍惚间,他又看见了哥哥那张老实憨厚的脸。
只不过,这次哥哥没有笑。
“阿城,你糊涂啊!”
糊涂吗?
他现在也不知道自己做的对不对!
有人告诉他,即使南蛮对他再不好,他也是南蛮人。
即使大周对他再好,他始终还是南蛮人。
终归来说,他就是个外人。
外人怎么能融入大周呢?
这些人对他好,只不过是看他的骑射技艺好,想利用他罢了。
本来那人的计划是让他将大周的训练阵列给偷出来,想不到他这么快就露馅了。
其实,露馅了也好,他就不用这么矛盾了。
林二柱对他是真的好!
可是再好又有什么用?
不还是想利用他?
不想了,他已经没有力气再想。
他的视线已经慢慢模糊,红色的地已经变成了黑色。
眼前的小兵,也已经变成了黑色。
哥哥,我好累啊,就这样吧!
于佳看着演武场上的阿城已经了无生气的闭上了眼睛,喉头溢出一丝腥甜。
“都尉,别看了,这是他咎由自取!”
应天看着摇摇欲坠的于佳,有些担忧。
于佳摆手,“不看了,不看了!”
“林二柱!”
于佳正在转身间,听到了林功勋叫他。
“上峰?”
方才还在演武场上的林功勋转眼间就到了于佳眼前。
“林二柱,你是不是觉得阿城出事怪你?”
林功勋满脸嘲弄之色,“你是不是想若是早日发现阿城的想法出了问题,就能避免惨案发生?”
“是不是觉得若是你早日开导阿城,便不会发生今日之事?”
看着于佳一言不发,林功勋的心都在滴血。
“你的脸怎么这么大?”
林功勋恶声恶气的说道。
“你算老几?”
“你能管人家一辈子?”
“我没发现你怎么这般喜欢多管闲事?”
一连串的问题将于佳怼的头发懵。
“上峰!”
她不知道作何反应。
于佳心中确实是这样想的。
阿城今日的死,都怪她。
明知道阿城这般内向胆小,她早就该意识到这个少年心理出现了问题。
可是,明明可以避免的,因为她错过了最佳时机。
“林二柱,你给老子听好了!”
林功勋双手扳着于佳的肩膀,一字一句的说道。
“爷告诉你最后一遍!”
“除了你自己之外,其他人的命都不关你的事!”
“他们怎么样,由他们自己负责,明白吗?”
于佳感受到了林功勋手下的力道,她看了一眼林功勋的手。
林功勋会意,便松开了他。
“当然,以后爷的命出了问题要你负责,其余人的命你想都别想!”
一旁的应天,此刻刚赶过来的方大山,听见他们上峰这般霸道,仰头看营帐的看营帐。
看外面小兵的看小兵。
总之,我不该在这里,应该在那里!
“怎么着?没看够?”
林功勋看见两人顿觉的碍眼,便出声撵人。
应天和方大山赶紧找理由出了营帐,他们两人走出老远,面面相觑。
各自拍着胸口,气喘吁吁的。
应天犹犹豫豫终于说出了口。
“现在,上峰和都尉两人都不避人耳目了吗?”
“已然这般大胆了吗?”
方大山兀自摇头,“不知道!”
林功勋是什么样的人,他一清二楚。
大抵是这个意思吧,他是上峰的亲兵,不能明说。
可是事实又摆在眼前。
真是脑壳疼!
林功勋慢慢朝于佳伏身,于佳一脸懵逼。
“上峰,您怎么了?”
“迷眼了?”
此时的气氛被于佳这句话破坏的一干二净。
林功勋咬牙切齿的说道:“是,爷迷眼睛了,你给爷吹一下!”
于佳乖乖点头,“哦,真是迷了眼睛。”
“可是我不想给你吹!”
林功勋气结,都憋在了心中。
“我想这样!”
于佳用手勾过林功勋的脖子,踮起脚尖凑了上去。
林功勋感受到唇上的柔软,心中绽放出了五颜六色的烟花。
“噼里啪啦”好不精彩。
他揽过于佳的腰身,加深了这个吻。
不知过了多久,于佳觉得喘不过气来,两人才气喘吁吁的分开。
于佳握拳抵在林功勋的胸前,感受着这片刻的宁静。
突然,她想起了林家。
“林孬蛋,你要不要带我回你家!”
林功勋挑眉,“怎么着,这么快,丑媳妇就想见公婆了?”
于佳没好气的打了林功勋一拳,顺势从他怀中退了出来。
“什么话?这是什么话?我很丑?”
说完,于佳还朝他扬起了胳膊。
“不丑,不丑,你比我们村的二丫好看多了!”
林家村的二丫于佳是知道的,长的如同那黑皮矮冬瓜。
“你跟我说这二丫虽然长的不咋地,却是个好命的!”
“她嫁给了隔壁村的屠户,两人恩恩爱爱,还生了两个大胖小子!”
这下林功勋敛下神色,“我跟你说她嫁给了隔壁屠户?”
于佳点头。
“还生了两个大胖小子?”
于佳再次点头。
“你都忘了?”
“于佳,你到底是什么人?”
林功勋拽起了于佳的衣领。
“怎么了,怎么突然变脸了?”
于佳扣着林功勋的手指,无奈掰扯不动。
“我入伍的时候,二丫并未出嫁,何来嫁给屠户,何来生两个大胖小子?”
于佳自知失言,一定是今日受阿城的冲击太大,一时忘记了。
林孬蛋入伍的时候,二丫确实没有出嫁。
二丫是在林功勋入伍第二年嫁给屠户的,才接连生了两个大胖小子。
这该怎么圆?
“于佳,你说你见过我小时候的模样,不是哄骗我的吧?”
此刻的林功勋化身福尔摩斯,化身名侦探柯南。
他眼中的智慧,差点闪瞎于佳的双眼。
怎么办?
于佳快速的想着对策,只能这么办了!
于佳快速的朝林功勋唇角啄了一下,黑白分明圆溜溜的眼神中委委屈屈的。
“孬蛋哥.哥是在怀疑我吗?”
“人家好伤心……”
她夹着嗓子,拉长了嗓音,又学着阿妍的模样继续说道。
“哥.哥,你怎么能让人家这般伤心?”
林功勋的鸡皮疙瘩起了一身,汗毛直立。
可是心中十分受用,犹如拿羽毛在挠着他的心。
“没……没有,我没有怀疑你!”
于佳再接再厉,“那你什么意思?”
“木嘛”又是一下,林功勋额头上沁出了汗。
“你到底什么时候带我回家见你父母?”
林功勋的注意力被转移,瞬间就忘了于佳身份这茬。
“等过了这阵子,等形势彻底稳定下来,我就带着你回林家村!”
于佳心里直乐,这也太刺激了。
不知道林功勋知晓了她的身份之后,该是什么表情。
不过,现在还不是表明身份的时候。
她还得用林二柱的身份办事!
木石赫这几日过的十分酸楚。
本来这一仗他是志在必得,可是被突然出现的锦风给打乱了计划。
这是他的复出之战,到底还是输了。
不过南蛮国主并没有埋怨他,而是拿木扎陵开了刀。
木扎陵立了军令状,就得接受惩罚。
这下好了,他被罚了俸禄,对外宣称被禁足在家。
“这次真是得不偿失!”
木扎陵咬牙切齿,“这次没有成功,下次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有这么好的机会。”
至于阿燕那,木扎陵则是将主意打在了木烟真的身上。
阿燕那富可敌国,这是铁铮铮的事实。
若是他跟阿燕那攀上亲戚呢?
管叫她能倾尽全力的待他。
何况大丈夫不拘小节,只要能成事,他不在乎什么名声。
翌日,木扎陵便登门拜访。
阿燕那接了木扎陵的拜贴,见到了木扎陵亦是十分客气。
“木将军!”
“大奥!”
阿燕娜恢复了自由身,便不再是沁王王妃。
“不知将军登门所为何事?”
木扎陵是军人,办事向来直来直去,阿燕那自是十分了解他。
“大奥,听闻郡主现在正学习拳脚功夫?”
阿燕那神色一凛,瞬间恢复正常。
“木将军的消息果然灵通,真真是正在学习拳脚功夫!”
木扎陵似是听不出讽刺之意,一派和煦。
“在下不才,在军队中摸爬滚打这么多年,论拳脚功夫,还是有些见解。”
“不知有没有这个荣幸与郡主切磋一二。”
这下,阿燕那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不说未婚男女不适合有肢体接触,这木扎陵说话太过于直白!
“木将军是何意?”
阿燕那不想虚与委蛇,直奔主题。
“在下想请郡主参加几日后的洒水节,不知大奥可应允?”
南蛮的洒水节,说白了就是为未婚男女准备的。
在这个节日上,若是有看对眼的年轻人,便可请水神做主,永结同好。
木扎陵明显是带着目的来邀约,阿燕那自然是不乐意。
“将军有所不知,小女生性胆小,恐怕她不适应那等热闹的场合。”
这就是明显的拒绝了。
木扎陵心中的怒火“蹭蹭”的往上涨,恨不得烧了这庭院。
“母妃,真真愿意跟将军去洒水节。”
木烟真蹦蹦跳跳的跑了出来,一派活泼好动的形象。
跟方才阿燕那说的生性胆小大相径庭。
木烟真笑眯眯的向木扎陵行了个平礼,“那就有劳将军了!”
木扎陵没有料到木烟真这般识趣,便沉下声音回礼。
“郡主多礼了!”
阿燕那看着言笑晏晏的两人,指甲恨不得陷进上好的楠丝木椅中。
好不容易捱到木扎陵离开,阿燕那恨铁不成钢的数落起了木烟真。
“你这个丫头是怎么想的?他是黄鼠狼给鸡拜年!”
木烟真收起那天真的笑容,握着阿燕娜的手说道。
“真真岂会不知,他醉翁之意不在酒?”
“可是,若咱们拒绝了会是什么下场?”
阿燕那陷入了沉思。
“真真,你真是长大了!”
“可是,母妃不想让你委屈自己,你应该找一个中意之人共度一生。”
木烟真摇了摇头。
若是在以前,南蛮大奥的钱势加上沁王的权势,在南蛮横着走都行。
可是现在,阿燕那与木辽里离身,她选择跟了阿燕那。
也就是说,她虽然是郡主,却没有了依靠。
虽然木扎陵明面上无法撼动阿燕那的势力,暗箭却难防。
木烟真不想让阿燕那再为她操心。
况且如果能用她的后半生保她们母女一生平安,何乐而不为?
这辈子嫁给谁不是嫁?
女子就算是再有本事,不还是得依靠男人而活吗?
于佳接到木烟真的来信,除了说些日常,便是她要参加几日后的洒水节。
看完信之后,于佳便将密信烧了个一干二净。
木烟真毕竟是南蛮人,况且论身份来说,还是皇族,马虎不得。
若是被人告发叛国通敌,那真是解释不清。
这几日应天不在眼前晃悠,她清闲了很多。
应天因为在战场上误信阿城,导致骑兵营失利。
他自请挨了十军棍,现在还在床上趴着。
至于应天之前要求的战马一事,于佳还真犯了难。
现在骑兵营少了阿城,虽说还能继续训练之前的阵列。
不过于佳并不满足。
她想要创新,不断的创新,只有这样才不会被南蛮熟悉他们的作战套路。
这个骑射教头可不好找。
于佳已经请示过林功勋,可否找先锋营的教头来骑兵营。
林功勋一口拒绝。
先锋营所学的本领是百花齐放,可若单独拎出任何一项技能,那就稍显逊色。
骑兵营,顾名思义,骑射技艺当然要出类拔萃!
这个道理于佳岂会不懂?
可是现在骑兵营是连一个拿得出手的教头都没有。
若是让先锋营的教头过来,那聊胜于无嘛!
林功勋还是拒绝,并一再承诺,他来想办法。
结果,就拖到了现在。
于佳烦闷的在营帐中走来走去,长海儿实在是忍不住便开了口。
“那个,都尉,咱能坐下来歇歇不?”
“您晃的咱们眼晕!”
于佳唉声叹气。
骑射教头找到之后,这战马数量又跟不上。
骑兵营专设的马厩里的小马还没有长成,若是硬拉上战场,于佳于心不忍。
先不说买战马的途径,就是买战马的花费都不是小数目。
李延昭又这么“抠搜”这些经费从何而来?
伤脑筋,真是伤脑筋!
“哎呦,都尉,您就不要在这长吁短叹了!”
长海儿干脆拉过于佳,将她按在椅子上。
“您老是在这发愁也不是办法,况且这都是上峰需要操心的事!”
“你啊,不该操的心,不要操。”
“否则啊,早晚要落下个忧思过虑的毛病,活都活不长!”
很多年后,每当长海儿想起他说过的这句话,都会痛哭流涕。
他没想到自己当初的那句话居然一语成谶。
“不操心哪成?”
于佳又叹了一口气。
“王爷和上峰贵人多忘事,他们想的是统筹全局。”
“怎会注意到咱们这些细枝末节?”
“唰”的一下,于佳又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不行,我还得去找上峰!”
撂下这句话,于佳就急匆匆的往外走去。
不过,她去找林功勋的时候,他并不在营帐。
方大山也不在。
于佳心中纳闷,这大热天的,一个两个都跑到哪里去了?
领导不在单位,她可不能趁机偷懒。
于是,转了个身,于佳来到了骑兵营。
她先去探望了应天。
“应天,你怎么样了?”
于佳走进营帐,看见应天有气无力的趴在床上。
“都尉,您来看我了!”
突然间,应天的眼眶就红了起来,“都尉,您不知道……”
“您不知道这几日,属下有多难过!”
于佳似笑非笑的斜睨着应天,在他面前坐了下来。
一旁的周小蛋儿眼疾手快的给于佳递上了酸梅汤。
于佳接过来喝了一口,眼睛一亮。
“嗯,不错,小蛋儿,你这手艺愈发精进了!”
周小蛋儿脸蛋通红,挠了挠头,“多谢都尉夸赞。”
“不知道今日能不能让本都尝尝你的手艺?”
周小蛋儿自然喜不自胜,“当然没问题,不知道都尉您想吃些什么?”
于佳状似苦恼的叹了口气,将手中的酸梅汤放在身旁的案牍上。
“吃什么好呢?突然就很想吃红烧肉!”
一瞬间,营帐中静的连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的一清二楚。
“怎么的呢?不行吗?”
于佳看向周小蛋儿,有些不悦。
“行,行,小的这就去准备!”
说完,周小蛋儿一溜烟的跑了出去。
应天稳了稳身子,用双臂撑起上半身。
“都尉,您什么时候发现的?”
说话间,从被子中端出了一个粗瓷碗,碗中便是那赤油浓酱的红烧肉。
于佳咽了口唾沫,白了应天一眼。
“擦擦你的嘴巴吧,上面都是油。”
“我一进来就闻见味儿了!”
应天不好意思的用手擦着嘴巴,“嘿嘿”直笑。
于佳之前挨过军棍,自然是知道这十军棍的份量。
况且现在是酷暑天气,不利于养伤。
“应天,你得小心着点伤口,别留下什么疤痕了!”
“嗨!”
应天挥了挥手,满不在意。
“咱是男人,又不靠屁股过活……”
话还没有说完,应天便想扇自己的嘴巴子。
“哦?你是什么意思?”
于佳突然起了坏心思。
“你不靠那个什么屁股过活,谁靠?”
“谁?”
应天叫苦不迭,有苦难言,这么多年来,他还是改不掉这个“大嘴巴”的毛病。
“不是您,都尉,属下不是说您!”
这可把于佳气笑了,她看着满脸通红的应天,有些难以置信。
话说这应天到底是干了这么多年的校尉,能力卓然。
以前于佳好奇应天没有升官,现在可算是了解了。
谁家好人能让这么个“口无遮拦”的人当都尉?
“各位兄弟,咱们要打的这些个裤衩子都穿不上的南蛮子喊咱们老爹!”
想起这个场面,于佳就要笑到打鸣。
“应天,你真是,真是太可爱了!”
应天一头雾水,他以为于佳要发飙,没想到她会笑了起来。
“都尉,这个可爱是什么意思?”
“哦,可爱啊,就是能说会道,别人都很敬重你的意思!”
与应天插科打诨,时间也没有这么难捱。
午间,于佳就在骑兵营吃起了红烧肉,看的应天一阵眼馋。
她又夹起一大块肥瘦相间的红烧肉放入嘴巴,顷刻间肉香味溢满口腔。
肉的香味、鲜美冲击着于佳的味蕾。
“小蛋儿,你来我营帐吧!”
“干什么,干什么?”
应天喝着稀粥,不满的嚷嚷道。
“都尉,您不能当着我的面抢人呐!”
“林二柱,你果真在此!”
于佳身后响起林功勋的声音。
她慌忙站起身来,转头朝营帐门口看去。
“武奎?”
于佳嘴巴里还嚼着红烧肉,看见林功勋身后的武奎大吃一惊。
武奎面无表情的拱手行礼,“属下参见都尉!”
这是林功勋已经就着于佳的筷子坐下身来吃起了红烧肉。
于佳走上前去,仰头看着依然壮硕的武奎,满头雾水。
“上峰,这是怎么回事?”
榻上的应天看了眼用于佳筷子吃饭的林功勋,又看了看习以为常的于佳,心下了然。
真爱,这是真爱啊!
“唔,以后武奎来担任骑兵营的骑射教头!”
于佳咽下口中的红烧肉,敛起了神色。
武奎的实力,于佳是知晓的。
可是实力是实力,他的骑射实力能有先锋营的骑射教头好吗?
见于佳沉默,武奎再次开口。
“都尉,您就瞧好吧!”
于佳不理解的是,林功勋什么时候这般敢于创新了?
一般来说,林功勋走的路线都是稳扎稳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