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剩今年十八岁,身量却只比于佳高了二寸左右,身形不算健硕,若是在乡下便是一个老实本分的汉子!
“狗剩,快了,别急!”
狗剩举起颤抖的手,于佳急忙抓住,“狗剩……”
“二柱,昨日妹妹好不容易来了我的梦里,第一句话说的就是,哥哥,我好疼!”
于佳能感觉到狗剩说完整句话,浑身颤抖的厉害。
“狗剩,你别这样!”
狗剩已经背负了十多年的重担,若是不见这李元媛,跟没事人一样。
可是见了这个魔鬼,心中翻涌的厉害,整日里恍恍惚惚。
于佳怕他出现什么意外,就拉着他回了营帐。
树荫下,主从二人死死的盯着眼前的景象。
方大山不敢动,实在是不敢动,他站在林功勋身后一动都不敢动。
林功勋的身体自于佳的手拉住狗剩的手开始,就像钉在地上一样。
枉他绕这么大圈子,找离谱的理由来到步兵营,竟然看到这么扎眼的一幕。
上一次见林二柱与狗剩的“亲密”行为,他还以为林二柱大大咧咧不拘小节。
可现在看来,不是这么回事!
几人的距离离得远,林功勋听不到两人的对话,可是看两人的互动,定是这狗剩受了什么委屈,林二柱在安慰他。
以往他生气的时候,也不见林二柱这般对他!
难道他不比狗剩英俊、不比狗剩英武、不比狗剩心思敏捷?
这个狗剩,到底有什么好的?
能让林二柱值得拒绝他这个国之栋梁,转身投入他的怀抱?
“唰”的一声,他扬起胳膊上宽大的衣袖,满脸阴沉的回了营帐。
双儿觉得自己这几日无论到哪都像是有人监视,可等她回头探寻,却并不能发现有什么异常。
睡觉的时候,听到有异动,惊坐而起,可并未发现什么异常。
一次两次还行,次数多了则遭到李元媛的呵斥。
难道真的是自己出现了什么幻觉?
还是最近太累,精神绷得太紧了?
越来越恍惚,夜里睡得时间越来越少,导致白天出错的次数越来越多。
这更引起李元媛的呵斥。
“你这个贱蹄子,怎会这般不小心?”
“若是你打碎了这只玉镯,有几条命可以赔给本公主?”
双儿伏跪在地上,手指被李元媛狠狠的踩在地上碾压。
“公主,奴婢知错了,奴婢再也不敢了!”
李元媛这才收回脚,退后一步像是看见什么污秽之物。
“本公主怎会让你这个贱蹄子跟着出宫?”
她无比想念莲儿,能力比这个贱蹄子不知道强了多少!
李元媛见双儿伏在地上,不住的抽动身体,便将她赶了出去。
双儿失魂落魄的走出院落,便碰见了在此闲庭信步的于佳。
于佳见双儿双眼通红的出来,一脸担忧的问道。
“双儿姐姐,你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于佳把胸脯拍得“啪啪”响,“你与我讲,我就算是拼上性命也要为你讨回公道!”
若是在平时,于佳这么跟双儿说话,早就被挤兑一番。
可今日不同于往日,她被李元媛训斥之后,本来就心存委屈,心中一阵空虚。
于佳的话像太阳,照亮了她心中的阴暗,令她的不快一扫而空。
可她还是板着脸,“与你有什么好说的?”
话虽如此,语气却已经放缓了不知道有多少倍。
于佳眼眸中的厌恶一扫而过,随即恢复正常。
“哎呦,双儿姐姐,您怎能这样说,咱们也可以处成姐妹不是?”
“双儿姐姐你这么貌美,尽心尽力的服侍公主,咱们都在私下里议论,若是谁娶了双儿姑娘这般贤惠的人儿,那不是走了大运了?”
双儿不自然起来,“你们真的这样说?”
此时她的扭捏让于佳恶心起来,她努力压下这股不适,继续说道。
“真的,你这么不辞劳苦,在公主身边肯定很受中用,若非此般,公主怎会只带你一人出来?”
双儿心中无限苦楚,李元媛是一个非常排外的人,莲儿死后,她手边暂时没有得力的大宫女,自己才能上位。
可是上位后,她不是像莲儿可以充当李元媛的谋士,只能是打杂。
她的地位除了听上去好听,可是真正说起来,还没有宫中洒扫宫女过的自在。
可是这些话,她不能对于佳说,不能对任何人提起,只能打碎牙齿和血吞!
平日里正常干活的空当,都能轻易被激怒。
这日李元媛让她去打热水来,她恍恍惚惚,心中居然恼恨起来。
看着眼前明艳傲娇的女子,双儿想把桌上的水果刀划在她脸上。
鲜血淋漓,面目狰狞,一定很解恨。
也不知道她惨叫起来是不是很动听。
这么想着,居然鬼使神差的用手握住了刀柄。
“你个小贱蹄子发什么呆?还不赶紧去干活?”
双儿如梦初醒,哆哆嗦嗦放下手中的刀。
双腿如灌铅一般,不能挪动半寸。
“双儿,你是活腻歪了吗?”
“啪”的一声,李元媛一巴掌打在双儿脸上。
登时,双儿脸上便浮现出巴掌印。
“公主饶命,公主饶命!”
双儿跪在地上,耷拉着一张绝望的脸,一副我命休矣的凄惨模样。
李元媛抓起她的头发,双儿痛的龇牙咧嘴,“公主,奴婢再也不敢了,求您饶了奴婢吧!”
李元媛看着手中双儿的模样,突然觉得意兴阑珊。
想来林功勋定然不喜欢她这般凶狠的女子。
怅然若失间看见双儿泪流满面的脸,便心中烦闷起来。
“滚出去!”
她猛然松开双儿的头发,双儿一个趔趄便倒在地上。
听见李元媛让她滚出去,如同听见那天籁声音,撒腿往外跑去。
于佳在树荫下看着一身狼狈、披头散发的双儿,遗憾的摇头。
“怎么就没有行动起来呢?这执行能力也太差了!”
还是双儿心中的恨没有全然被激发出来。
她得再往双儿心上添把火才是!
一月一次的演武时间到,于佳组织步兵营和于佳营的方阵朝指定位置走去。
待人站定,于佳一声令下,众人便盘腿坐了下来。
训练有素,动作利索,于佳看着眼前的士兵,自豪感油然而生!
这个演武的传统是李延昭一手定下来的,旨在考核士兵的身体素质,不能懈怠平日里的练习。
其实,这个演武说白了,也就相当于现代社会的军训结果考核。
整个领导台,领导们齐刷刷的坐在台上,一一查看各个方阵的演练效果。
而这渝南军营演武则是列队,出一部分代表,既表演,又参观!
清早的天气,已然有了火辣辣的势头。
于佳的脸上已经被晒得脱皮,狗剩拿来一块黑色麻布蒙面巾递给于佳。
“带上吧,如若不然,你的脸又要被晒得红肿!”
于佳看了看蒙面巾摇头拒绝,“众人都看着,我不能搞特殊!”
见于佳坚持,狗剩便只能作罢,把蒙面巾塞进怀里。
“事情安排的怎么样了?”
于佳压低声音问道。
“放心吧,一会儿你就等着看好戏!”
于佳了然勾唇一笑,转头看向校场高台,正好跟林功勋隔空对视。
气氛一时间凝重起来,林功勋的情绪顺着两人的视线直达于佳心里,令她心打颤。
于佳赶忙转头,抬手扇着风,“这天,还真是热的离谱!”
按照传统惯例,首先出场的就是先锋营,此次也不例外。
于佳在方阵中见到了熟悉的队友,曾经并肩作战的兄弟,不由自主的笑了起来。
武奎率先出场,一身黑色短打作训服衬得他格外精神。
他的目光如炬,身材魁梧,居然让于佳觉得有种英武之气。
“好小子,几日未见,这家伙倒精神上了!”
这次,先锋营展示的是拳法。
武奎依然打头阵,领着方队或踢腿,或出拳,令于佳身体里的血液燃烧起来。
“好样的!呜呼!”
于佳双手做喇叭状,大声喊道。
突然,气氛有一瞬间的凝结。
虽说大家伙在私底下插科打诨,这种重要场合还没有人敢做出如此行径。
众人面面相觑,直觉性的看向林功勋,只见林功勋面无表情,并未阻止,便有人出声试探。
“好,好,好样的!先锋营的兄弟最是英勇!”
慢慢的,越来越多的人大声喊了起来,纷纷为先锋营喝彩。
这下先锋营的士兵更加起劲,尤其是武奎,满脸激动之色,双手放置胸口,往外一扯,便将精壮的上身露了出来。
硕大饱满的肌肉被晒得油光发亮,他们在武奎的有意演示下,散发出耀眼的光芒!
“哇!”
“好样的!”
“这位兄弟真魁梧!”
“这是先锋营校尉手下的得力干将!”
校场的气氛一度被掀起高潮。
倒是于佳猛地被震惊的目瞪口呆。
这武奎仗着自己身材好,到哪都秀,还真是……一如既往的高调张扬。
先锋营的士兵演武完毕,便整齐有序的离场,接下来轮到骑兵营了。
不过这个校场空间有限,他们没有骑马,便让他们展示长矛。
只是这骑兵营还未上场的间隙,校场高台后方便响起了撕心裂肺的“救命”声!
人群轰动,伸长脖子看向后方。
于佳赶紧组织步兵营和于佳营的人不能轻举妄动,她便同应天急忙奔向后方。
两人到的时候,已经有人先他们一步来到此地。
只见双儿被两名士兵按压在地,低着头看不清表情。
李元媛则是躺在阿妍的旁边,手捂着胳膊惊声大叫着。
“这个贱蹄子,给我杀了她!”
于佳有些诧异,“这是发生了什么事?”
林功勋不动声色的瞥了她一眼,并未答话。
倒是阿妍边处理着李元媛的伤口,边缓缓开口。
“这个侍女突然发疯,刺伤了公主殿下。”
“啊!”
于佳大喊一声,“竟有此等大逆不道之事发生!”
此时的双儿听到于佳的声音,瞬间跃起,一旁的士兵一时不察竟让她逃脱。
“我杀了你!”
她竟然还要往李元媛身边冲,这时侍卫从天而降,一道亮光闪过,双儿被抹了脖子。
她用手惯性的摸着脖子,喉咙发出骇人的“嗬嗬”声,灰青的脸上呈现出一片死气。
只是这眼睛瞪的圆圆的,仿佛在诉说着这天下的不公。
侍卫一脚将还未死透的双儿踢倒在地,退至李元媛身侧查看着她的伤势。
“你们这些死奴才去哪了?怎会此时才出现?”
李元媛尖声叫嚣着。
“若是你再晚来一步,本公主命丧黄泉,看父皇不诛你九族!”
侍卫两股打颤,朝李元媛的方向跪了下来,嘴里大喊着“公主饶命”
李元媛若不是此刻让阿妍包扎着伤口,恨不得上去手刃侍卫方才解那心头之恨。
她从来没有这般丢脸过。
不用看也知道现在自己的衣衫凌乱,珠钗歪斜头发便散落下来。
此刻披头散发的模样跟那市井泼妇有什么区别?
都是这个双儿,害她在林功勋面前丢脸,等她腾出手来,定要讲她的尸体碎石万段。
“公主,民女为您包扎好了,明日民女会去伺候公主换药!”
阿妍拿起药箱,恭敬的退至一旁。
李元媛艰难的站起身来,被身下的衣裙绊了个趔趄,朝林功勋的位置倒了过去。
她心中的惊慌被甜蜜代替,林功勋肯定会接住自己的吧。
接着,她眼睁睁的看着林功勋侧过身子,随后剧痛从身体各个部位传来。
“林功勋!”
李元媛生无可恋,这辈子的糗都在此时出尽了!
等李元媛落地之后,林功勋先向于佳看去,只见她一脸憋笑,差点就破功。
见林功勋朝她看来,她有些诧异,这林功勋的眼神像是一个邀功的大狗狗?
于佳慌乱的转移视线,看着众人七手八脚的想去扶李元媛,又碍于男女有别不敢去扶。
到底还是阿妍吃力的将李元媛从地上扯了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众人感觉阿妍扶不稳公主,导致李元媛要倒不倒的在地上又折腾了两三回。
“你这个医女怎么毛手毛脚的?”
饶是李元媛再极力忍耐,还是忍不住说出此话。
阿妍就要撒开李元媛朝地上跪去。
这一撒手不要紧,李元媛又朝地上跌去。
又是一阵手忙脚乱……
折腾了这么长时间,最终还是李元媛让于佳把她送到住处。
这让其他不明所以的人看出了点苗头。
“这公主不会看上林二柱了吧?”
应天看了眼面无表情的林功勋,急忙用手拉了下后备营校尉。
“你这老小子说什么呢?”
他见后备营校尉一脸不解,便解释道。
“这林二柱是无根之人,由他来照顾公主,再合适不过!”
后备营校尉一脸恍然大悟,随后便幸灾乐祸起来。
“他小子再怎么厉害,还不是个,半个残废?”
说完话之后,便“哈哈”大笑起来。
“你闲的发慌?你们营演练过了没有?”
突然阴恻恻的声音自他身后响起,后备营校尉的笑意卡在喉咙,猛然咳嗽起来。
他不敢再出声,转头看向应天。
只见应天此刻一脸坏笑,后备营校尉的手握的“咯吱”响,“你暗算老子?”
应天轻笑起来,耸了下肩膀一脸恶趣味!
于佳和阿妍扶着李元媛小心翼翼的过了门槛。
又小心翼翼的将她扶坐在椅子上。
于佳提起桌子上的紫砂小壶,倒水,递水一气呵成。
“公主殿下,您请喝点茶压压惊!”
一旁的阿妍掀起眼皮若有所思的看了眼于佳,便敛下眸中思绪。
李元媛拿过茶盏“咕嘟咕嘟”的将水一饮而尽。
茶盏被李元媛摔在地上应声四分五裂。
“好个贱蹄子,竟然敢行刺本公主,回京城之后本公主定要找父皇将这贱蹄子灭九族!”
于佳秀眉微扬,听着这一口一个“贱蹄子”心中的洪荒之力快要压制不住。
“林校尉,您去忙吧,士兵都还在校场,若是再发生混乱,都尉又要降罪于你!”
阿妍说道,她朝于佳使了个眼色。
李元媛右手手肘架在桌上,支住了脑袋。
“你们都走吧,本公主想静静!”
求之不得,两人快速施礼告退。
自从上日一别,于佳和阿妍没有再见过面,走在道上一时间气氛有些个尴尬。
阿妍手提着药箱,手指百无聊赖的扣着提手。
“二柱,你对此事怎么看?”
于佳笑意盈盈的看着阿妍,“怎么看?定是这李元媛平日里苛待双儿,双儿觉醒,奋起抵抗了呗!”
突然,阿妍停下脚步,一脸认真的看着于佳。
于佳挑眉,停下脚步也看着阿妍,“怎么不走了?”
“二柱,这事与你有关吧?”
于佳心中惊惧起来,寒气从脚底板突然涌向天灵盖。
“阿妍,你什么意思?”
阿妍心中苦笑,她知道两人的关系已不复从前。
两人站在空旷的广场上,远处的校场喧嚣叫好声传来,朦胧的不切实际。
“这是我在双儿唇边发现的。”
阿妍从袖口里拿出一指宽的梗枝递到于佳面前。
“这是双儿剧烈挣扎间呕吐后,我在她唇边寻的。”
她满眸了然,“虽然此物已不复当初模样,若是我带回去让吴老辨认,定然是那让人乱了心智的药吧?”
“二柱!”
阿妍轻叹口气,“在这个时代,封建压抑皇权大过天,就算是给双儿一百个胆子,她又怎敢去行刺公主?”
于佳嗤笑一声,从阿妍手心拿过那截草药,“怎么?你要去告发我?”
“不是的,我是想让你小心点!”
阿妍急切的说道。
“那谢了!阿妍姑娘,以后无外人在场,咱们还是不要离得这么近的好!”
“林二柱是一个男子,恐有损姑娘的清誉!”
说完,于佳就要转身。
“二柱,你别这样!”
阿妍扔下药箱,拉着于佳的手腕。
“我知道你在意上次的事情,可是我,我能有什么办法?”
于佳用手轻轻拂下阿妍的手,“我知你背负家人的滔天仇恨。”
“可是我于佳营的人命何尝不是人命?”
于佳稳了稳心绪,“阿妍,道不同不相为谋,以后你好自为之!”
“二柱!”
阿妍此刻已满脸泪水,林二柱是与她娘亲有关联的人,也就是她为数不多的亲人,她不想两人就此决裂。
“阿妍姑娘,你该回去了,要不然吴老又要担心!”
于佳决绝的转身,手中攥紧了那截草药。
她何尝不心痛,可是她走的是什么路?
若是以后林功勋真的要杀林家老小,她就站在了林功勋的对立面。
介时,跟她有关的人都要受到牵连。
阿妍本来就过的很辛苦,况且她还有自己的使命要完成,自己离她越远越好!
于佳回到校场,此刻于佳营的人正在演练。
校场内除了于佳营的人发出的声音,其他人则是满脸震惊的看着校场上的他们。
虽然于佳营的人神色各异,高矮胖瘦不匀,不像是训练有素的士兵,可是动作出奇的整齐利落。
于佳得意的抱胸,扯着唇角,笑得明媚张扬。
她拉过一旁的应天,“应大哥,你看我的人威武不威武?”
应天随即接过话,“威武威武,实在是威武!”
他忍痛看着肩膀上于佳的手,若是他说不行,他相信林二柱下一刻就得朝他出手!
于佳满意的放开应天,转而走向军需营,问杜大彬。
“杜校尉,您看咱们于佳营的人威武不威武?”
杜大彬哪敢在这个阎王面前说什么坏话,当下哈腰点头。
“威武威武,林校尉好本事,收了这么一批好苗子!”
“承让承让!”
于佳满意的拱手作揖。
挨个问完各个营官,于佳站在校场,看着挥洒汗水的于佳营大喊道。
“于佳营的弟兄们,你们是最棒的,我看好你们,继续加油!”
于佳没有说什么古言,用最简单的话语,来表达自己最真挚的情谊。
步兵营的士兵率先鼓掌呐喊,“于佳营最棒!”
“于佳营是最棒的!”
一时间气氛又达到一个节点,于佳营的人直到演练完,众人发现居然有人流泪了。
这都是大小伙子,看见有人流眼泪,便哄笑起来。
于佳怒眉横对,“你们笑什么?”
“还不兴流泪了?”
她双手叉腰,站在于佳营面前像是护崽子的老鹰一般。
于佳营的人停了一瞬,便跪在地上,“小的多谢校尉搭救!”
“校尉就是小的的再生父母!”
于佳听见此言,警铃大作,我的个亲娘哎!
军营最是忌讳一军独大,倚功造过,若是于佳营的人都听命与于佳,那将林功勋置于何地?
让他作何感想?
于佳后悔的想咬掉舌头,若不是她起头,在这应激氛围下,未免被冲昏了头脑,他们才会说出此话。
思及此,她迅速朝林功勋的方位单膝跪下,双手作揖。
“林二柱多谢都尉给小的机会统领于佳营,于佳营上下定以都尉马首是瞻。”
这时于佳营的人也反应过来,齐声大喊,“以都尉马首是瞻!”
林功勋眼神凛冽,幸亏这女子反应快,如若不然,他还真是不知道拿她怎么办才好!
即使他因着林二柱的关系,根本不会把这于佳营的四十人放在心上。
那李延昭呢?
李延昭怎会允许这种一营独大,将不受令的事发生?
况且他心中也并不是一点都不在意这种事。
自古以来,男尊女卑从来没有人能将此理逆转。
这于佳营在合适的时候,要掌握在自己手中。
“起来吧,今日演练效果俱佳,林校尉这些时日辛苦了,带于佳营的人下去吧!”
虽然在林功勋的语气中听不出什么,要是说他什么都不在乎,于佳一百个不相信!
此刻她就像夹着尾巴的狐狸,小心翼翼的带着众人吓了校场。
赵承德看她一脸谨小慎微,冷哼一声。
“这会儿怎么不张狂了?”
见一旁的应天并不理会他,他心有不悦。
“老应,你说句话!”
应天冷眼看着他,“你要我说什么?”
“说都尉忌惮林二柱?”
“你还不如想想如何将营中众人的不满给平复了!”
赵承德无言以对:“你!”
近日来,他忙的不可开交,一个不小心,器械营哪方面做的不好了,就会引起士兵的不满。
难搞,还是管好自己吧!
直到回到营中,于佳的心才安稳起来。
这时的刘奎风已然任职大副,他看着满面愁容的于佳,安慰她道。
“校尉不必挂心,咱们以后小心便是。”
于佳摇了摇头,“恐怕不会这么简单,今日发生之事,王爷不日便会知晓。”
她气恼的捶头,本来她的目的是为了给于佳营造势,不能让别的营小看、欺负了于佳营的人。
她想让于佳营的人堂堂正正的走在这渝南军营,让他们不必再畏手畏脚。
可是适得其反,这下可闯下了大祸!
刘奎风缓缓撩起衣袍,跪在了于佳面前。
“大副,你这是作何?”
于佳就去扶刘奎风,可刘奎风固执己见,老老实实的跪在地上。
“校尉,今日他们在校场说的绝非虚言,咱们都是校尉救出来的将死之人!”
“您就是咱们的再生父母,若是有机会报答您,于佳营的任何一个人绝不会犹豫分毫!”
“哎呀,你赶紧起来!”
于佳急切的扶着刘奎风,她最不擅长应对这种场合。
刘奎风缓缓起身,“小的的意思是,校尉您不用忧心,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顺其自然便好!”
好一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她可不就是那个“将”吗?
现下只能这般,只能顺其自然了。
在校场率先喊出声的小兵一脸懊恼。
“你们说,若是因着此事,咱们校尉被都尉猜忌了怎么办?”
“猜忌什么?校尉一个女的,还能有什么心思?还想反了不成?”
这些都是行走江湖,见惯大世面的人,早就知晓了于佳的身份。
“那可说不一定,若是校尉想坐那个位子,俺老孙就算是死也要将她送上去!”
老孙满脸狰狞,他的面上都是伤疤,看起来甚是骇人!
“对,只要是咱校尉想做的事,咱就是搭上性命,也要让她做成!”
“行了!”
一个年龄大概四十岁的中年男子喝止了众人。
“你们就会在这逞能,这件事了了就好,若是了不了,咱们就得做好万全之策。”
还有人犹豫,“不至于吧,咱不就是跟校尉表了忠心吗?”
“这都尉不会这么小心眼,要把校尉的权给下了吧?”
“谨言慎行,不可再给校尉惹下什么祸事!”
于佳不知道外面的人已经吵得热火朝天。
她正和刘奎风商量着步兵营的事宜。
“大副,我有个想法要与你说,我想让你也兼任步兵营的大副!”
刘奎风受宠若惊,慌忙站起身来,“校尉,小的能做于佳营的大副已是您抬举小的。”
“小的这种人,怎可做步兵营的大副?”
感觉这个姿势少了些气势,便抖起了腿。
还是觉得不满意,于佳放下腿,这种情况下,林功勋会怎么做来着?
还没等她在次调整好姿势,刘奎风再次开口。
“校尉,咱们是低人一等的人,怎可再去做大副?”
刘奎风眉宇之间蔚然而深秀,似乎是在说这世间最正常不过的事情。
就像是平日里两人见面大招呼问对方吃饭了没有。
他抬眼见于佳面上满是不耐,便又继续说道。
“咱们知道校尉从来不喜说这阶级、等级,可这世道不是如此吗?”
若非如此,于佳来投军怎会男扮女装。
四目相对,眼眸中流露出的不是情人之间丝丝密密的情谊,而是心疼。
互相心疼!
于佳无言以对,她刚来军营的时候,不也是举步维艰。
甚至有人还要受到“人身安全”威胁。
若不是她一身孤勇,早就被那些人渣拆的连骨头都不剩。
别人都说她争强好胜、好大喜功、张扬高调,可是谁又能懂她心里的苦。
也罢,刘奎风的担心不无道理,只能在做打算。
于佳营这支“亮剑”还没有出鞘,若是闪瞎了他们的狗眼,看他们还敢小瞧于人?
“那就等咱们一鸣惊人了再说吧!”
于佳语气说的肯定,她相信定会如此。
“小的遵命!”
最近的世道太过平稳,虽然知道南蛮因为内战无暇顾及其他,可她心中总有一种危机感。
还没有将这种感觉从心头驱散,阿妍来到了于佳的营帐。
阿妍是来告别的!
“你要走?”
于佳的话一出口,便抿起了嘴。
该说什么呢?
两人相顾无言,呆愣片刻,阿妍笑了起来。
她朱唇轻启,眼中无限哀伤,“二柱,天下无不散的宴席,况且,我还有我的使命!”
于佳拳头紧握,“你要去哪里?这个世道不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