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杨大庆一路骂骂咧咧走了进来,他掀翻了杨老头面前的矮案,“老不死的,给我钱!”
杨老头惊惧,起身指着他说道。
“你这个不孝子,怎么还去那等腌臜之地?”
“废什么话?赶紧给钱!”
杨大庆伸手便把杨老头推到在地。
这时,一个侍女惊慌失措的跑了过来,“老爷不好了!”
地上的杨老头慌忙起身,“出了什么事?”
侍女泪流满面的看了杨大庆一眼,而后呜咽着。
“少奶奶,少奶奶她……她咽气了!”
“什么?”
杨家老少两人异口同声道。
“我只是轻轻打了她几下,怎么会咽气?”
杨大旺似是不敢相信。
杨老头则是一巴掌打在了他的脸上,“你这个畜牲,她还怀着身孕,你怎么下得去手?”
杨大庆的夫人是孙家的女儿,这让他怎么向孙家交待?
“你赶紧收拾东西,跟你娘离开这里,我来善后。”
像平日里一样,杨大庆出了什么事,杨老头都会为他处理好麻烦。
只是这次,比往常严重。
“你把你儿媳的尸体处置在哪了?”
林功勋冷然看着眼前已然疯魔的杨老头。
子不教父之过,眼前的老头一点都不让人同情。
许久,杨老头才轻声开口,“后院花园中!”
林功勋扬声朝外面说道。
“大山,带人去挖!”
随后他朝杨老头走去,“你情愿用你的命换你那个儿子那条烂命?”
“其实,他走到今天这步,何尝不是你一手教出来的?”
杨老头木然的抬眼,没有否认,“是我的错!”
现在认错又能怎样?
该承担的错误还是要承担。
杨家后院,花园里众多衙役在翻找着地面。
大片的土地被翻了过来。
“找到了,找到了,这里。”
众人围了过来,看见尸体的时候,一阵骂娘声响起。
正是身怀六甲的杨家儿媳。
“我的儿啊!”
“娘,娘,您醒醒!”
有人晕倒,有人七手八脚的抬人,有人找大夫,又是一阵手忙脚乱。
破了一宗意外的案件,可是吴大壮的案子又陷入了僵局。
林功勋看着眼前的思路图,抬眼朝于佳看去。
“这是你画的?”
于佳一脸骄傲,“如假包换!”
随后她笑嘻嘻的说道。
“都尉,您是不是感觉我真是个人才,当初让我进先锋营真是一个重要的决策?”
林功勋抬眸,诧异的看着于佳,“此话怎讲?”
“嘿嘿嘿!”
于佳又笑了两声,“我武能打架,文能画图,不光画的了作战地形图,还能画这精细的人物脉络图,是不是很棒!”
林功勋放下手中的图纸,似笑非笑的看着于佳。
“那您的意思是?”
突然他站起了身,与于佳隔桌对视。
“让我免了那一千两黄金?”
被戳中的心思,于佳又笑了起来,只不过这笑意里掺杂了几分尴尬。
“也没有这么多,只需要减免那么一点点就好!”
于佳伸出小拇指,另外一只手就这么比了比。
林功勋学着她的模样,笑了两声,“嘿嘿,免谈!”
于佳悻悻的放下手,“小气!”
林功勋不再理会她,拿起面前桌上的人物关系图,认真的看了起来。
“都尉,事情陷入僵局,没有任何头绪的时候,咱们只能从头开始。”
“嗯!”
林功勋头也没抬,继续看着图纸。
于佳有些心急,“都尉,看似平常的事情,有可能是最不正常的。”
“嗯?继续说!”
于佳捋顺了心里的思路,继续说道。
“之前审问的那些人,占卜的人,查看神像异常的人,抬神像的人,看似没有问题。”
“可是把这些事情连起来的时候,你不觉得事情进展的异常顺利吗?”
于佳把眼神放在了桌上的笔架,“但就是这么顺利的事情,还是出现了命案,那这中间就不正常了!”
林功勋赞赏的看向于佳,“不错,你想的方向是对的。”
“那咱们就……”
于佳做出停顿。
“再审一遍!”
第一百四十六章 胆大包天
本来这件事应该交由渭江都督李大勋来审查,可这李大勋自从知道死者是吴大壮之后,便一病不起。
他的那些个下属又恐怕牵连其中,祭祀之时发生意外,得罪的都是商户的人。
他们唯恐得罪商会的人,便推脱开来。
李延昭只得将此事上报朝廷,皇上便将此事交由李延昭全权负责。
李延昭作为悍勇的武将,让他领兵打仗再妥当不过。
可这查案,对他来说如同在学堂里研习,能要了他的老命。
若说有一个人适合办理此案,那就是巴蜀都府梁启帆。
可这梁启帆官职比李大勋大一级不说,他刚得麟儿,实在是走不开。
只能瘸子里面挑将军,将此案交给了林功勋。
此案决定重新审理,林功勋只需要向李延昭和李大勋报备一声即可。
翌日,林功勋又命人将钱老召来,他是祭祀的开端。
为了不影响都督府衙在百姓心中的威望,林功勋命人将他们带到了府衙后堂审问。
他们还是同样的说辞,甚至钱老都是被人抬进来的。
商会的人紧接着来到了后堂,对林功勋的作为颇为不满。
林功勋冷笑一声,“怎么着?将爷当成了能任你们捏扁搓圆的人?”
林功勋拿出皇上的御令,扬了扬手。
“这是皇上御赐的令牌,全权交由我来处理此案,若有人想要胡搅蛮缠,也得看爷手里的东西答应不答应!”
于佳在一旁暗笑,狐假虎威上行下效,这明明是皇上御赐给李延昭的,林功勋用着挺顺手。
商会的人面面相觑,最终还是服了软。
“钱老,您说您当时体力不支,回到了家中,可有人证明?”
钱老勉强坐起身来,嗓音嘶哑,“回大人,老朽的亲侄都可以证明。”
“传证人!”
只见几个身着考究,派头十足的人大摇大摆进了后堂,敷衍的行礼之后,自行起身。
“大胆,大人让你们起身了吗?”
于佳大喝一声,倒是吓了几人一激灵。
其中身穿赤色衣袍,油头粉面的人嗤笑一声,“大人好大的派头,不知道的还以为军营中粗鄙的武夫当官了呢!”
林功勋面色阴沉,语气轻快。
“哦?原来你不知道啊,那就给爷打二十军棍,让你也开开眼!”
听到要打人板子,于佳兴奋起来,不过看到身边衙役的反应,她的心便沉了下来。
一旁的衙役神色犹豫不决,就是没有一个人敢动。
赤色男子得意的笑了起来,“在此处耍横,你还不够格!”
顿时堂中的气氛犹如那雷雨前的乌云密布,压抑的众人喘不过气来。
“都尉,想来这渭江不是皇上的天下,是这商会的天下。”
而后于佳脱口而出,“士农工商,一介商贾什么时候竟然有这么大的派头了?”
“你什么意思?”
赤衣男子叫嚣起来。
堂中居然无一人阻拦,就连那躺坐在木椅上的钱老也想看看于佳究竟有什么可说的。
“你可有官职在身?”
赤衣男子道:“并无!”
“你为渭江做过重大贡献,比如说什么救过皇上的命,或者是救过太上皇的命?”
赤衣男子脸色越发难看:“并无!”
于佳鄙夷的上下打量他,而后又鄙夷的撇撇嘴。
“你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做过,一介布丁白衣,怎么有胆量和皇上亲封的钦差大人叫板?”
此话一出,众人皆愣了一下,林功勋不动声色的白了她一眼。
这高帽子也戴的太高了,容易下不来台。
万一人家要圣旨怎么办?
于佳哪里会知道这钦差大人会要什么圣旨。
她只是在电视上看过,钦差大人办案,那权利都是凌驾在当地父母官之上的。
商会的人被这“钦差大人”唬的一愣一愣的,此时林功勋恰到好处的摆弄了一番皇上的御赐令牌,众人心中便紧张起来。
见赤衣男子偃旗息鼓,林功勋这才继续问道。
“你们一个一个说,当日在钱老家中都喝了什么茶?”
钱老满脸紧张,咳嗽起来,几人的视线便落到了钱老身上。
“钱老可是身体不适,让郎中来看看吧?”
林功勋一脸温和,仿佛真是关心他的病情。
钱老连忙摆手,“老朽无碍,只是突然听见大人说起茶,便有些激动,老朽平日里并无饮茶习惯。”
几人了然,互相看了一眼,便有了说辞。
一个身材瘦小的,尖嘴猴腮的人拱手行礼。
“大人,我们那日去钱老家,并没有喝茶。”
林功勋点头,像是接受了他们的说法。
“那饮了什么酒?”
钱老又咳嗽了起来。
“我们没有饮酒!”
“吃了什么肉?”
“我们没有吃肉!”
如此反复一次,再正常的问话,也变得不正常起来。
“你们去叔伯家,不留你们喝茶、饮酒、吃饭,怎么能算是祭祀海神?”
“平民老百姓家里来了亲戚,还会粗茶淡饭的招待,何况你们这些财大气粗的人?”
林功勋继续发难,“难道不用这些招待你们,是干了别的事?”
见林功勋停下来,于佳接过话来。
“难道是去供奉海神像的祠堂溜达了?”
“绝无此事!”
“没有,没有,我们没有干什么。”
“就平时喝茶聊天之类的。”
“哦?”
林功勋一脸的高深莫测,“那喝了什么茶?”
这时几人恨不得把说喝茶聊天的人割了舌头。
已经否认过喝茶了,怎么又提及此事?
见几人面面相觑,一声不吭,林功勋示意左右衙役。
“来啊,大刑伺候!”
此时的衙役威风凛凛,往日里没少受这帮王八蛋的气,这时有了靠山,精神抖擞的去请刑具。
几人看见这个情景,倒是临危不惧,毕竟是商人,见惯了大风大浪,还不至于害怕。
“敢问大人,为何要对小的们动刑,小的忘了喝的什么茶了,这也有错?”
于佳扬声笑了出来,“不是你们忘了喝什么茶,是你们前后证词矛盾。”
“做假证还这么理直气壮,究竟是谁给你们的胆子?”
衙役不由分说就把几人按倒在地,随后此起彼伏的惨叫声响起。
毕竟是富庶的商人,平日里金尊玉贵,哪受过这等“酷刑”
当下赤衣男子便大喊起来,“我说我说,我们喝了西湖龙井,吃了东坡肘子!”
于佳翻了个白眼,示意衙役继续,她倒要看看,这些人能嘴硬到什么时候!
听着堂中几人的惨叫,钱老更加紧张,一时心急,竟然晕了过去。
林功勋叫出早就准备好的郎中,把钱老放置在了后院,让郎中上前查看病情,其余人继续打。
“大人,别打了,小人招,小人招!”
一个肥头大耳的人凄惨的喊道。
“呵!”
于佳冷哼一声,要是这些人进了军营,一旦被敌军抓到,还没怎么上硬活就能招了。
“软骨头!”
林功勋起身,转头看向她,“你以为人人都像你骨头这么硬?”
这话说的,虽然像是夸奖她的话,听着吧,又那么刺耳。
林功勋命衙役停手,他看着狼狈不堪的几人,厉声说道。
“你们几人去了钱老家,干了什么,说了什么,事无巨细的交待出来。”
“如若不然,爷会让你们知道爷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赤衣男子浑身颤抖,哆嗦着声音,“大人,小人去了钱老那里没干什么,就是要当日热闹一些。”
“对啊,伯伯说当日只需要热热闹闹的,吸引众人的目光就行了!”
本来这些行为没有毛病,祭祀海神,全民欢庆,为什么要隐瞒。
“钱老为什么要交待你们保密?”
肥胖男子说道:“我们也不知具体缘由,只知道要保密。”
那这关键之处还是在钱老身上。
其余的几人身上已经没有了什么价值,林功勋就让方大山查看钱老的情况。
“大人,钱老已经醒了!”
这就好办了,林功勋与于佳抬脚去了后院。
此时钱老脸上仿佛是释然,他见林功勋和于佳走来,没有等他们问,便开口说道。
“我当日是让同家子侄们热热场子,唯恐到时冷场,这也有错?”
释然之后,便一副倨傲的神情。
“若是大人认为此事有错的话,便把老朽拉出去打一顿算了!”
“哪里哪里,后生不敢,钱老好好养病便是。”
“只是,这夜路走多了,终究会遇见小鬼儿的,钱老说是不是?”
而后,林功勋便吩咐方大山传唤迎神队来后堂。
方大山正要领命出去,林功勋叫住了他。
“去找齐王殿下要一队人马跟着你去。”
林功勋领着于佳向前厅走去。
“你以为他们说的又无异常!”
于佳摇头,“没有异常,甚至合乎情理。”
“不过他们这么做是为了热闹,好像是吸引人注意的!”
尤其是这传话之人当时因为激动,还摔了一跤。
这可不就把众人的目光吸引了过去。
林功勋赞许的点头,“分析的不错。”
“爷猜想,这迎神队应该是制造混乱,为凶手制造机会!”
“还是流水线作业!”
于佳不由得失笑。
依照迎神队的身手,可能得费些时间才能到后堂,于佳到的时候,靠在了椅子上。
刚才仗打几人的痕迹被打扫干净,一派焕然一新。
果然,等了大概一刻钟,方大山才押着众人来到后堂。
只见迎神队队员身上狼狈不堪,或大或小的带了些伤痕。
方大山神采奕奕的向林功勋复命。
“大人,这些人都已带到,这些是头目,其余人都被控制在外!”
林功勋面无表情的颔首。
他森然的看着众人,又是一批难搞的人。
鉴于之前跟钱老打交道,他打算直来直往。
“说吧,当日你们都干了些什么?”
这口气,已然把他们当成了罪犯。
“你们想清楚了再说,咱们钦差大人的时间有限!”
林功勋听见“钦差大人”几个字,牙疼了起来。
这几个字管用,不至于每次都用吧,万一真有人去核实,可是够他喝一壶的。
于佳才不管不顾,反正不管是什么招数,管用就行。
果然,堂下几人面上有了顾忌。
“大人,小的们什么都没做,就是按照往日的训练在抢神像。”
“就是,咱们这是犯了什么事儿?”
“不问青红皂白就让人把咱们绑来,总得有个说法。”
林功勋不想跟他们废话,直奔主题。
“你们当日收到商会的消息,是不是要把场子给闹大?”
“让……百姓们感受到你们的热情?”
几人赞同的点头。
这也就印证了两人的猜想。
果真如此的话,最关键的一个关节,就是抬神像。
跟神像接触的也就是张大庆。
几个迎神队头目被释放的时候,一脸懵逼。
“这就把咱们放出来了?”
“那咱们大张旗鼓的反抗、挨打,不就白瞎了?”
“这个人怎么这么奇怪,不按常理出牌。”
“看来他和李大勋那个软柿子还不一样,咱们少惹为妙!”
林功勋嘱咐方大山,一定要盯好这几人,不能让他们出渭江。
剩下就是传唤张大庆了。
张大庆来的时候,还是跟上次一样,诚惶诚恐,要多紧张,就有多害怕。
“大人,小的已经交待完了,已经没有什么要说的了!”
这次他准备充足,来的时候还带着岳父和岳父的邻里。
“张大庆,爷是问你当日的行踪,不是祭祀三天前的行踪。”
张大庆头低低的勾了下来,他朗声回道。
“当日小的也是一样的,日复一日的查看神像是否有损坏。”
“那你有没有发现异常?”
于佳问道。
“回大人,小的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那你平日里查看神像的时候,有没有挪动神像?”
张大庆挺直了身体,态度恭敬。
“没有!”
“你撒谎!”
于佳厉声喝道。
“当日我们有查看拜访神像高台,旁边分明有挪动的痕迹!”
张大庆眸中的慌张一闪而过,顷刻间就恢复了正常。
“那是自然,要抬神像出去巡街,不挪动神像怎么出去?”
“大人莫要拿小的寻开心!”
见张大庆死鸭子嘴硬,于佳干脆的说道。
“这平时供奉的神像与当日巡街的神像,根本就不是同一座!”
张大庆笑了起来,只是以于佳的角度看过去,有些森然。
“小的整日里与神像打交道,怎么能认错塑像?”
“张大庆,爷可没有说有其他的塑像,没有其他塑像,何来认错一说?”
林功勋与于佳轮番上阵,轰炸的张大庆无言以对。
“那是小的口误,并没有其他塑像。”
张大庆眼中满是自得,与前几日的诚惶诚恐大相径庭。
于佳的心沉了下来。
前几个流程没有异常,不能定罪。
张大庆这里是最关键的一步,若是在这里没有突破,那此案就陷入棘手的境地。
“张大庆,你想清楚了再说话。”
林功勋走上前去,与张大庆对视,向他施展无形的压力。
“你若是不招,就是为别人做嫁衣。”
林功勋明白,这些人把整个流程安排的这么得当,身后肯定还有终极后台。
这些线索所指向的目前,林功勋心中大概有了眉目,不过还要他们的证词。
“大人,您别问了,再问也是枉然,小的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张大庆伏下身来,混不在意。
“大人,人抓到了!”
方大山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两个衙役,他们手中还押着一个男子。
男子身形壮硕,四月的天气,已经光了臂膀,魁梧有力的肱二头肌看起来油光发亮。
“你们抓我干什么?我犯了什么事儿?”
男子还在挣扎着,地上的张大庆闻言身体已经抖了起来。
“顾二牛,平日里最主要的活计就是搬动海神石像。”
“祭祀当天,你都干了些什么?”
顾二牛慌张起来,他直觉性的看向地上的张大庆,身子抖动起来。
“我……我就是……我就是抬神像,这也有错?”
林功勋舔起了后槽牙,这李大勋真是窝囊,一个小百姓就能这么跟当官的说话。
“注意你说话的语气,这可是负责审理此案的钦差大人!”
又来了,于佳的声音清凌凌的又响了起来。
林功勋压下心跳,正色看着张大庆,实际上心里的慌张只有他自己知道。
而顾二牛听到这几个字,跪下一个劲儿的磕头认错。
“小的错了,再也不敢了,小的错了!”
于佳和林功勋面面相觑,这发展太快,出乎意料。
“顾二牛,你在干什么?”
张大庆怒不可遏的低吼声响了起来。
“你给老子闭嘴吧!”
于佳一脚踢在了张大庆肩膀上,差点让他一口气喘不上来。
“小的错了,小的得罪了海神大人,才会在临近上场的时候替换海神像。”
躺在地上的张大庆捂着肩膀,恶狠狠的看着顾二牛。
“顾二牛,你个胆小如鼠的小子!”
这下就说的通了。
“那你且说说,你是怎样换的海神像?”
顾二牛一脸懊悔,跪在地上娓娓道来。
在祭祀前天晚上,顾二牛接到张大庆的信儿,让他去抬塑像,张大庆想要为海神装扮一番。
他兴冲冲的来到祠堂,张大庆已然在等他。
不过若是抬海神像,怎会叫他自己来?
还没等他提出疑问,张大庆就招呼顾二牛来帮忙挪动海神像一角。
结果顾二牛刚摸上海神像,稍微用力,海神像就掉下来一块。
顾二牛愣在原地,怎会如此?
张大庆夸张的大叫起来,说他开罪了海神大人,海神大人一定会怪罪于他。
顾二牛跪在地上痛哭流涕,不知如何才好。
张大庆叹了口气,“顾老弟,你也别说老哥哥没帮你。”
他蹲在顾二牛身旁,细细的安慰道。
“看在咱们兄弟这么多年的份上,我就连夜去再塑一尊海神像来。”
顾二牛闻言,吸了把鼻涕道。
“大哥真的愿意帮小弟?”
“当然,除了我谁还会这么尽心尽力的帮你?”
“你这样,回家之后拿出一百金来放在海神像祠堂内供奉。”
“明日一早,咱们来个偷天换日,这样就能让海神他老人家消气!”
“一百金?”
顾二牛嘀咕道,“我去哪拿这一百金来?”
张大庆眯起眼睛,扯出一抹笑意,“你不还有个女儿吗?”
“大哥,万万不可!”
顾二牛惊慌失措,即使砸锅卖铁也不能打闺女的主意。
“那大哥就没办法了!”
张大庆板起脸继续说道。
“不拿这一百金,怎能让海神消气?”
顾二牛想及此,看了眼张大庆,似乎下定了决心。
“你就把你闺女卖了?”
于佳横眉怒指,想一刀劈了这个糊涂虫。
“没有,我怎么可能卖我如花似玉的闺女!”
他扫了眼张大庆,眼中满是心虚,“我就去找了张大奶奶!”
“你找我夫人干什么?”
张大庆这时候意识到不对来,他夫人才二十来岁,正是鲜活的年纪。
他满脸不可思议,“你去找我夫人干什么?”
于佳实在是憋不住笑了起来,这是自己给自己挖坑,把自己埋了。
“还能干什么,自然是找张大奶奶报销呗!”
见几人一脸疑惑的看着她,于佳解释道。
“你讹人家一百金,人家就付出劳动让你夫人出钱呗!”
顾二牛脸红起来,本是高大魁梧的身姿,做这扭捏姿态,说不出来的别扭。
“好了!”
林功勋出言打断。
“顾二牛,你继续说。”
“我……劳动了之后,从张大奶奶房中出来,就把这一百金放在了祠堂内。”
后半夜张大庆便给他带话,塑像已加急制作好,明日便按他的吩咐,进行调换。
翌日,众人的目光都被占卜、迎神队的动静吸引,他就和张大庆进行调换,过程很是顺利。
交待完这些之后,张大庆双眼无神的躺在地上,“竹篮打水一场空。”
“不空,说吧,谁支使你这么干的?”
张大庆瞳孔逐渐聚集起来,他生无可恋的说道。
“没有什么人支使!”
“大人,张大奶奶说最近张大哥与会长来往密切!”
顾二牛对待这些问题很是积极,于佳偷偷跟他说了,若是主动交待,可以减轻罪责。
实际上,这个老实人全程都被蒙在鼓里,不会被判刑,不妨做个顺水人情。
张大庆突然从地上一跃而起,朝顾二牛挥拳。
“我打死你个天杀的!”
身形瘦小的张大庆怎会是这孔武有力,一身腱子肉的顾二牛的对手?
虽说顾二牛一直在防守,根本落不了下乘,一旁的衙役将两人拉开。
张大庆口中依然叫嚣着,各种污言秽语频出,林功勋看了一眼于佳之后,一脚狠狠的踢到了他的肚子上。
“收押,午后再审!”
林功勋与于佳回到了后院。
“都尉,商会会长既然与张大庆密谋,杀人流程中,其他人肯定难辞其咎!”
“不过他们的作用不大,可能不会劳烦会长亲自出面。”
“咱们是否还要再审理一遍?”
林功勋沉吟片刻,“不用,既然这些人被审问,消息肯定也传到了商会。”
“我们只需将凶手已招认的消息放出即可。”
于佳瞬间明白,拱手行礼,“大人的意思是想要来个瓮中捉鳖?”
“哎呀呀,大人不光在战场上英勇悍厉,心思实在是聪慧果敢,小的佩服佩服!”
林功勋面无表情的转身,死命压抑着嘴角的笑意。
“林二柱,以后可莫要叫爷大人!”
这声“大人”叫的他心尖打颤。
于佳收回手,摸摸鼻子,“这不是给他们点威压吗?”
“让牢房那边准备好,今日商会应该有所行动。”
晚间,林功勋,于佳都没有睡觉,他们在等人。
牢房那边的衙役都已被撤离,只在牢房外布下天罗地网。
天空泛起鱼肚白,这厢还是没有动静。
衙役们早就等的不耐烦,心生退意。
一开始还有所顾忌,小声议论着。
渐渐的,声音就大了起来。
“这大人怎么回事?不是预料今日有人劫牢狱?”
“也就是瞎说的吧,整日里搞得神神秘秘,这人没来,弄得啥也不是。”
方大山握紧手中的长剑,满脸怒火,恨不得将这两人扔到校场上好好磋磨一番。
林功勋看着渐亮的天色,心中愈发沉重起来。
难道真是他们料错了?
发令收兵,于佳满脸阴沉的走进房间。
林功勋有些心虚,他以为于佳要找他发难。
“这商会的手比咱们想象中伸的要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