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佳只觉的手中的大刀快要压制不住。
“你怎么能想偏呢?”
“我又没有说你哪方面靠男人。”
“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木扎陵觉得目眦欲裂,他不想再与于佳做口舌之争,反正他也争不过。
左路军已经开始做好准备。
于佳的眼神逐渐冷冽起来,看来木扎陵这老小子是不打算讲武德了。
“今日不是你死便是我活!”
于佳握紧手中的长刀,准备向木扎陵挥去。
“呜……”
城墙上的士兵骤然鸣鼓,于佳猛的停下手中动作骑马转身朝城门狂奔而去。
木扎陵看着方才还凶残狠厉的于佳,此刻像兔子般跑的飞快,很是纳闷。
于佳和李昶两人的马匹狂奔溅起点点雪泥应落在地上煞是显眼。
“攻城!”
让人疑惑的是,前面两人进城之后,并没有关城门。
“好个林二柱,在我面前唱空城计?”
木扎陵轻嗤一声,扬手说道。
“去探!”
一小股鞑靼便小心翼翼的朝城门而去。
半柱香之后,这些人疾驰归来。
“禀大人,城中已空无一人!”
“不可能!”
木扎陵爆喝一声。
现在冰天雪地,大雪封门,不说士兵了,哪里有百姓的容身之所?
四万士兵加上三万百姓,能藏到哪?
“给我搜,掘地三尺也要把这些人给我找出来。”
木扎陵打马进城,一处一处的找人。
这么一圈下来,是没有发现任何人。
不过,他却发现百姓平日里用的物件儿都消失不见。
甚至土灶台上的铁锅都被揭走了。
而且印迹还是新的。
木扎陵摸着灶台上的灰,立即下令让士兵在周围搜索。
即使转移也跑不远。
手下的副将是贺赖休的心腹,他对此却有异议。
“我说大人,这冰天雪地的去哪找人?”
玩世不恭,又带着些鄙夷。
被周国驱赶的人,竟然在这对他发号施令。
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木扎陵自然知道这些人瞧不起自己。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他按捺下心中的怒气,沉声道。
“不能放过丝毫的线索,也不能放过任何一个人。”
“有劳了!”
后面一句,几乎是在咬牙切齿。
见木扎陵服软,副官觉得十分得意。
“既然大人这般说,弟兄们就跟我走一趟!”
周边的雪上并没有半点印迹,他们转了一圈就回来了。
“并没有发现任何踪迹!”
奇了怪了,这七万人竟然凭空消失了!
第四百七十八章 还不算太笨
其实,若是他们细心一点,沿途朝山林中探去,便能看到这里有炊烟冒出。
不过并不是在地上,而是在地下。
士兵和百姓并没有走远,还在蓟州城中。
方式有所改变是从地上转到了地下。
自于佳接管蓟州军营以来,这项工事就一直在进行。
实在是当初灭城的时候对她的打击太大了。
十万的百姓。
整整十万的百姓丧于敌手!
若是当初有地道,不说在里面生活,能从里面转移的话,百姓们也不至于这么惨。
现在的地道很是宽阔。
里面能行走、能睡觉、还能做饭。
平日里各家各户的东西都已经转移到了地下,此番他们便能在地道中躲避一阵。
不过,躲避不是于佳的最终目的。
她得通过地道制敌。
于是,这四万士兵也跟着下了地道。
地道很是广阔,一直蜿蜒到了山林中。
现在的百姓都在山林的地道中。
士兵也都在蓟州城乃至蓟州军营的地道中。
本来于佳还担心让百姓放弃家园是件很苦难的事。
奈何,她低估了士兵的决心,也低估了百姓的决心。
自从下达转移命令之后,百姓们纷纷找到于佳,表示愿意转移并想要出手抗敌。
这不就是某位大领导所说的军民一心其利断金?
看来之前灭城给百姓带来的阴影是不可磨灭的。
她自然是欣然应允。
并制定了作战策略。
还是她原来的风格,打不过就跑。
城中的百姓凭空消失实在是匪夷所思。
贺赖休命士兵占领了蓟州城。
这般不费一兵一卒得到的胜利,反而让他有些心慌。
“木兄,你确定城中空无一人?”
贺赖休还是不可置信。
“不错,周围都找遍了,除非他们上天入地,否则并无他门!”
木扎陵心中有些气恼,这还是信不过他。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上天入地?”
贺赖休仔细咂摸着这句话,突然间,他的眼眸一亮。
“他们在地下!”
“怎么可能?”
木扎陵不可置信。
“这么多人,怎么可能全部转移到地下?”
若是能到地下,这蓟州城不都塌了?
“不能放过任何一丝可能,木兄你带人去找!”
木扎陵虽然心中十分不愿,他也没有反驳,便领人回到了蓟州城。
这么找一圈,还真有了发现。
在一家百姓的地窖入口发现了一些端倪。
这里有很多凌乱的脚印,到了堆满萝卜白菜的地方又消失不见。
分明就是躲在了这里。
“来人,把这些萝卜白菜全都拿走。”
他倒要看看,这些“耗子”是不是钻进去了。
等上面的菜全部移走之后,发现了入口。
木扎陵大喜过望,忙让士兵下去。
不消片刻,竟然传来了士兵的惨叫声。
木扎陵心中一喜,这么说来,还真是藏到了地下。
全城这么多百姓,不可能只有这么一个洞口。
事实也如他所想。
在其他地方也发现了洞口。
只是如刚开始发现一样,下去的人都丧了命。
“将军,这下面分明有人把手。”
“敌明我暗,怎么着都不好下手!”
副将苦不堪言,为此他已经折损了很多人手了。
“不好下手也得下手!”
贺赖休恼羞成怒,既然发现了洞口,还能放过这一线索?
他们的人多,死这些也不显眼。
只要能有所突破,他无所谓。
陆陆续续的鞑靼下洞口,陆陆续续有人丧命。
现在鞑靼看到洞口就有些犯怵。
洞里的人神出鬼没,让他们苦不堪言。
甚至今日还没有发现洞口,明日便在床头发现了洞口。
鞑靼没有了初时发现的兴奋,唯余恐惧。
上面下令,发现洞口便得下去。
下去了又得丧命。
是谁都会怕。
有的洞口里面有的有人,有的只是陷阱。
一时之间,竟然没有任何办法。
“炸药,拿炸药!”
贺赖休要用炸药炸洞口。
反正大周境内都是炸药的原料。
这下还真有些收获。
终于有处发生了坍塌。
从里面揪出了几名大周士兵。
“说,你们下面到底是什么情况?”
贺赖休亲自审问。
士兵身上都是些土屑和雪泥。
他们一声不吭。
“倒是有骨气,本将军也就喜欢这种有骨气的人。”
“来人,大刑伺候!”
几名士兵脸上带着坦然,终于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于佳曾经说过,若是被俘虏,可能受尽酷刑。
即使受不住刑罚,开了口,最后还是落下一个“死”字。
既然早晚都是死,那就死的有价值些。
若是被俘自杀,抚恤金是平时伤亡的两倍。
这不是于佳提倡自杀,而是她不相信人性。
还没等上刑具,这几名士兵便纷纷咬舌自尽。
贺赖休一脸懵逼。
“怎么回事儿?这是怎么回事儿?”
这几人太害怕屠城了,当时的景象简直就是惨不忍睹。
若是以自己之身,能为这场战役做些什么,他们甘之如饴。
塌陷的地方被封上,又从别处开始埋炸药。
既然鞑靼能利用炸药,那于佳也可以。
第一波主动偷摸进攻结束,下面便是实打实的对面战!
大周士兵会挑晚间进行战斗。
白天的时候,鞑靼全力搜索,晚间便疲惫不堪。
他们疲惫,大周士兵却不疲惫了。
因为,他们是轮班制。
白天抵御的士兵晚间就可以去睡觉。
这次从洞口出来的是士兵还有百姓。
毕竟百姓对城中比较熟悉,他们可以带领士兵进行作战。
上来之后,便是真枪实战。
这些全部都是大周的精英部队,由先锋营和骑兵营组合。
李昶摩拳擦掌的也要上去,被于佳拦住了。
“现在是小打小闹,你上去也打不过瘾。”
等把主力军引来,那个时候才是血战。
晚间混合士兵取得了不错的成绩。
他们偷来了炸药的配方图。
这是郑传奇之前连带着炸药给鞑靼的。
于佳拿来一看,便发现了不同。
前面的很正常,只有一项,也是最关键的一项,比大周的配方下的料重。
这也是鞑靼炸药频频自曝的原因。
看来,郑传奇还留有后手,跟于佳给出去的炸药如出一辙。
“你还不算太笨!”
既然鞑靼已经有了方向,那也不用遮遮掩掩。
鞑靼这边每天最多的信息便是哪处出现了大周的士兵。
哪处又出现了百姓。
哪处又有伤亡。
几日连轴转,苦不堪言,还没有落到好处。
“这大周人也太狡猾了!”
狡猾怎么能行?
必须得重创鞑靼。
鞑靼的粮草早就已经用绝,本来打算来蓟州城能多少抢点。
谁知道,这些百姓就给他们留了些烂白菜和烂萝卜。
聊胜于无。
这些烂白菜萝卜最后也是进了他们的肚子。
只是,光吃这些怎么够?
行军打仗,都是体力活。
不吃干饭,根本没有什么力气。
一小队鞑靼走了过去。
“头儿,咱们歇会儿吧!这都不是人干的事!”
一个士兵扔下弯刀,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不走了,不走了,没劲儿!”
“起来!”
一个头领模样的士兵呵斥道。
士兵抬头,实在是忍无可忍。
“头儿,你看我的脸都饿绿了,咱能消停会儿吗?”
“刷”的一声,士兵的头颅落地,在地上打了个滚。
看着沾满雪,还瞪大了双眼的头颅,其余人吓得赶紧绷直了身体。
头领缓缓收起了长刀:“以后谁再在这扰乱军心,就跟他一样的下场!”
众人不敢再耽搁,跟着头领朝前方前进。
再往前走,便是那茂密的山林。
山林对于他们来说倒是没什么,就怕那没过腰身的雪地。
山林不比陆地这么平坦,但凡出现个坑坑洼洼都能要了人的命。
此刻,其余人都犹豫了起来。
“那个,头儿,咱们还要往前走吗?”
领头的有些踌躇,近日以来连轴转,任神仙老子也有疲惫的时候。
况且大多数的时候都是无功而返。
若是此时贸然行进,再搭了性命进去更不划算。
嘴唇紧抿,看了眼望不到头的雪地,便决定放弃。
“回去!”
若是他们朝里面走二里地,便能看见雪越来越少。
再往里走,便能看到几个孩童再空地上嬉戏打闹。
还能看到寻常百姓围在一块拉家常。
百姓们在山林中正常过活,灶火排出的烟雾煨的地面上的雪都化了。
斥候卒见小队人马走远,便从树上滑了下来。
“真是可惜,还差这么一点就能关门打狗!”
城中的战火愈演愈烈,北漠士兵甚至接到了看似荒唐的指令。
他们要将蓟州城掘地三尺。
“这不是浪费人力吗?”
一个瘦小的士兵嘴里嘟囔着。
另一人朝他头上猛拍了一巴掌。
“你小子不想活了?”
“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
于是,鞑靼们又分出一些士兵去掘地。
“将军,他们不用炸药,该掘地了!”
于佳揉了揉耳朵,“阿昶,你不用这么大声,我听得见。”
李昶神色有些落寞,忽然又咧开嘴笑了起来。
“嗨,不是怕将军您在地底下听不清吗?”
实际上,于佳的听力已经逐渐下降。
她近来很少吐血,可是五官的功能在渐渐减退。
五行散的副作用已经越来越严重。
活动着有些僵硬的手脚,于佳站起身来。
“既然已经掘地了,那鞑靼便对咱们无计可施。”
北漠的炸药配方出了问题,若是贸然再用,大周士兵没炸着,自己人都被炸死了。
贺赖休果断决定不再使用炸药。
这对于大周来说,压力减轻了好多。
还有于佳心上的压力也减轻了好多。
“传令下去,让邵世明、轩志豪将战场放在地面上。”
命令逐渐往下传,两人迅速领命,化整为零,将两营势力分散。
这样便能更精准的打击鞑靼。
见军中主要力量已经领命,新上任不久的步兵营校尉吴伯庸跃跃欲试。
“将军,您下令吧,需要咱们干些啥?”
于佳盯着眼前的汉子,便想起了那个傲娇的身影。
她摇了摇头,将这个身影从脑海中赶了出去。
见她这般模样,吴伯庸有些急了。
他扯着嗓子嚷嚷道。
“咋不让俺去?步兵最是适合赤身肉博!”
怕于佳不相信自己的实力,他便去扯身上的夹袄子。
“哎呦,你快消停会儿吧!”
李昶忙按住了他的手,“且听将军怎么说!”
吴伯庸呼哧带喘,直勾勾的盯着于佳。
“将军,您倒是说话啊!”
于佳轻咳两声,你倒是给我机会啊!
“不是不让你们出手,你们平日里要和百姓代表一同作战。”
“且听听他们的作战方案。”
“他们能有什么作战方案,看见鞑子不吓的屁滚尿流!”
一旁的百姓头领差点朝他动起手来。
狗剩一把抓住年过半百的头领,“消消气,消消气!”
头领冷哼一声,镇定下来。
“军爷说的好没道理,前几日若没有咱们老百姓,恐怕军爷早就战死城中!”
这话说的不假,本来大家都觉得百姓对城中情况熟悉。
又带了些对鞑靼的畏惧,便有对他们抱有太大希望。
谁知道,他们在地道中比士兵更游刃有余。
几次都救士兵于危难之中。
“这就是军民一家亲,赛过遍地金!”
于佳打着哈哈。
李昶额头跳了几跳,这都什么跟什么?
“吴伯庸,你可不要小看了群众的力量。”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咱们得了百姓的支持,定能事半功倍。”
讨论的结果是大周士兵吸引敌军的注意力,百姓便趁机偷袭。
百姓的战力较弱,若是打不过,就赶紧跑。
新一轮的战争开始了,还是在夜里进行。
鞑靼掘了一天的地,早就身心俱疲。
刚躺到床上,便听到了动静。
房门外面发出了人低声说话的声音。
“鞑子都睡熟了没?睡熟了咱们就去吃鸡腿子、大肘子!”
房间里的几人一听这还得了。
不说鸡腿子大肘子,就是那玉米面窝窝他们也是能吃的。
几人飞快下了床,朝外跑去。
这么一看,才知道上了当。
其中一个人十分机警,大声喊了起来。
“大周来袭!”
几人便交起手来。
大周士兵且战且退,呼喊声、打斗声瞬间像是着火了一般,蔓延了起来。
一旁的林功勋神色严肃,他与于佳对视一眼,又扫了眼众人。
“咱们的人少是弱势,同时也是优点。”
“化整为零方便打击敌军,相信大家都看到了。”
“接下来,只需要将性命交于战场就行。”
“其余的有我和林将军顶着。”
于佳歪头看着林功勋,眉头紧蹙。
这说的是什么废话。
等人走后,于佳拉着林功勋满是疑惑。
“你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你当真有办法?”
林功勋摇了摇头。
“没有办法,他们的人太多了。”
已经成了死局。
“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
于佳不相信会走到这一步,她眼睛中续起了泪水。
“到头来,还是逃不过屠城的命运。”
“不!”
林功勋拉起了于佳的手,紧紧攥在手里。
“我们有可能会死,但是百姓一定得活着。”
于佳泪眼婆娑,仰头看着林功勋。
“我们死就死了,可我们死了,百姓怎么能活?”
现在战火已经转移到了地面上,他们就成了待宰的羔羊。
“我们是羔羊,可也是有毒的羔羊。”
林功勋扬起手朝于佳手上亲了一口。
“他们饿,那就让他们吃。”
“吃了就上吐下泻再下黄泉。”
这还真是没办法的办法。
作为将领,不能这么悲观。
她必须要坐的住镇。
经过林功勋那番话,大周士兵士气高涨,连连主动出击。
每个人秉承的原则是,来都来了,必须得有些收获。
这个收获,便是要拿下点鞑靼的人头。
营中为此还设下了赌局。
赌谁打的鞑子多。
于佳知道了这件事,并没有去阻止。
每次打完之后,就数吴伯庸的声音最大。
“哈哈哈哈哈!”
“给饼子,快点。”
“你干什么?想赖账?”
“爷爷告诉你,门儿都没有!”
每次于佳都习惯了。
吴伯庸的声音够大,她听的很清楚。
只是有一天,突然这个大嗓门的声音消失了。
于佳还以为自己彻底丧失了听力,找李昶试了试,发现还能凑合。
“今日怎么没有听到吴伯庸得瑟的声音?”
李昶的眼眶迅速红了起来,抽泣两声,忍住呜咽声。
“将军,吴校尉殉国了!”
于佳愣住了。
吴伯庸是被十几个鞑靼用弯刀捅了个对穿,抬回来的时候由于地上湿滑摔了无数下,便不成人样。
战场上多有伤亡,于佳以为她已经习惯了。
“哦,厚葬了吧!”
“找军师看他的户籍地,准备些银钱。”
“开春了给他家人送去。”
这下李昶彻底绷不住了,他大声哭了起来。
“将军,您忘了,军师已经”
于佳茫然的抬头,眼前好像有些昏暗。
又有些朦胧。
也对哦!
刘奎风早在鞑靼攻打蓟州军营的时候就已经牺牲了。
他以文弱之躯还杀了两个鞑子呢!
于佳抬手垂着头,“哎呦,哎呦,瞧我这记性。”
五行散的毒性真是强大。
让她忘记了这等悲伤之事。
“那,你跟孬蛋儿说一声,让他记得给吴伯庸的家人抚恤金。”
她是记不住东西了,得让可靠的旁人记得。
李昶领命,悄悄的离开。
眼前越来越模糊,好像有温热的液体滑落在脸颊。
又好像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要不要吃些东西!”
“他们挖到一只冬眠的兔子,给你做麻辣兔肉吧!”
吃东西吗?
还是麻辣的。
不用了吧!
反正吃不吃都一样,什么味都尝不出来。
于佳摇了摇头,努力呲溜着鼻涕。
“不用了,我不饿!”
“对了孬蛋儿,咱们目前为止已经损失了多少士兵了?”
一阵寂静之后,林功勋才说道。
“五千!”
于佳心头一跳,不少了。
她还在犹豫。
“孬蛋儿,你说我做错了吗?”
林功勋自然知道她说的哪方面。
“没有,你只是不想再被屠城!”
于佳安心的窝在他怀里,这林孬蛋儿就是好,总能知道她在想什么。
“那你说我若是再来一遍,后世的人会不会骂我?”
“怎么会呢?”
林功勋温柔的理着她的发丝。
“你是为了蓟州城的老百姓。”
“这次死的不是鞑子,就得是他们。”
只要成功了,就没有人会骂你。
于佳缓缓的坐起身来,似乎下了一个重要的决定。
“传令下去,所有人从地上撤出蓟州城附近。”
“退至山林。”
她抿了抿嘴唇,“开炮!”
简单的两个字,沉重的压在了于佳的脑袋上。
以山林为据点,由邵世明带着先锋营率先出击。
好长时间没有这般痛快的打仗了,贺赖休和木扎陵自然很是兴奋。
大周的作战策略让他们苦不堪言。
有种英雄无用处的挫败感。
转到地上,这才是他们的主场。
只是,他们又算错了一件事。
便是炸药。
他们的炸药用完了,得知秘方是假的,自然是不敢再用。
大周士兵拿出这个玩意儿的时候,北漠士兵心中便是一惊。
兜兜转转,好像又回到了当初的模样。
贺赖休急的团团转,“躲过了坑,又有了炮!”
“城中的烂萝卜白菜已经全吃光,再这样下去,莫不是让咱们renchiren?”
按捺住心中的冲动,木扎陵就这么直勾勾的看着贺赖休。
有些想法即使想,也不能从他口中说出来。
否则,他会被北漠士兵第一个扔进锅里。
见木扎陵这般模样,贺赖休目眦欲裂。
又是这副死出。
忽然间,他将目光放到木扎陵身后的阿斌身上。
见他的目光有些怪异,木扎陵便挪动身体,挡住了他的视线。
“将军,大周士兵的尸体”
贺赖休的视线从阿斌身上收了过来。
“你说的没错,传令下去”
当于佳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蹲在地上一阵干呕。
损失的那五千士兵,大多数尸体都已经运了回来。
还剩下实在是无法挪动的,就将他们就地埋葬。
鞑靼是疯了,才会撅人棺木,扰人清静。
雪花又开始洋洋洒洒起来,掩盖住山林的踪迹。
于佳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才好。
“佳佳,收回炮击命令,让鞑子,让鞑子先自相残杀一会儿。”
林功勋用手摸着她的背。
“战争是残酷的,你不要有负罪感。”
大周士兵停止炮击,全部都到了地下。
这给了北漠喘息的机会。
他们停了下来,可是吃喝拉撒得照常进行。
一旦开了个口子,就再也没法阻止。
刚开始是大周已经死了的士兵。
接下来就是炮击打死的鞑靼。
以至于后来,便是老弱病残的鞑靼。
城中场面惨不忍睹。
到处都是血腥,到处都是支起的大锅。
“这样下去不行,再拖下去,自己人都会死在自己人手中。”
贺赖休忍下心中的恶心,将碗推到了一旁。
“得打些口粮才是!”
“将军的意思是要向山林攻去?”
木扎陵示意阿斌退下。
“可是山林崎岖,这不是加大了伤亡?”
“那总比在这坐以待毙强!”
贺赖休扬手,“来人,去山林找人!”
漫天大雪,北漠士兵出去一拨又一拨。
前面的士兵杳无音讯,后面的士兵便能将他们的尸体扛回来。
在经历了很多次这样的场面之后,终于有些些收获。
他们扛回来了一个大周人。
大周人还不是一般的百姓、士兵。
而是蓟州城守刘太扬。
被鞑子放下来的时候,他还在破口大骂。
“你们这些天杀的鞑子,不在自己的地方呆着,为何要来我大周捣乱?”
“呸,净是些鸡鸣狗盗之辈!”
他已经鼻青脸肿,还在大声呵斥着。
“你们这些蝇营狗苟,老夫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贺赖休充耳未闻,“来人,给林二柱传信,让她拿粮食来换人。”
“不必了!”
刘太扬说完话之后,口中便流出了鲜血。
“快阻止他!”
贺赖休气的直跳脚。
本来以为抓了个蓟州太守能够换些粮食,谁知道他竟然咬舌自尽了。
“将军,他断气了。”
既然如此,那他的尸体便不能浪费。
“什么?刘太守被鞑子抓走了?”
于佳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快,命人与鞑子交涉。”
“将军,刘大人给您留了书信。”
李昶将信封递给于佳。
于佳哆嗦着手打开书信,仔细的看了起来。
“林将军,您收到此信的时候,我已奔赴黄泉。”
“四载太守兢兢业业,为民父母官自然是为民而生。”
“而今城已破,我这个太守已经失去意义。”
“死得其所,方能对得起城中百姓。”
“不必担忧,这与我来说是解脱。”
于佳闭上眼睛,头脑发懵,“他是故意的!”
以身入局,终成大义。
好不容易得一个大周人,还是一城之守,城中的鞑靼恨不得每个人都要分一杯羹。
分到最后,剩下一大锅肉汤,他们也要分开盛,喝上那么一碗。
肉和汤是午间分食的,事是晚间坏的。
先出事的是吃稠的将领,几乎是毒发就死了。
症状轻一点的是那些喝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