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这太子妃的娘家也是狠心,竟然拿自己女儿的命做局!”
李延昭也是没有想到,太子妃这么一个鲜活的人,竟然不明不白的就死了。
“外公,他究竟想干什么?”
帝师冷哼一声,“自然是败坏你的名声,把你踢出局去!”
克母又克嫂,任谁看了都会敬而远之。
“可惜啊,可惜,皇上最是痛恨这些鬼神怪力之说。”
帝师捋着胡子,“皇上自小在冷宫长大,什么腌臜手段没有见过?”
“昭儿,你不必忧心,此事皇上自有决断!”
李延昭的心便落到了实处,“那外甥什么都不做?”
“什么都不用做,做多了反而适得其反。”
“什么?贵妃薨逝,太子妃也去世了?”
于佳听到消息的时候,又咳出了血。
吓得狗剩立即要传老夏。
于佳手忙脚乱的擦着血,“无妨,都习惯了。”
“你且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狗剩将得到的消息一一说出,于佳便沉思起来。
“嗯,好大的一个局,好大的一张网。”
她叹了口气,“幸好咱们不是生在帝王家,幸好咱们穷的叮当响。”
不过,说起这话她又想起了刘红梅。
不论贫穷富裕,那心眼子多的人到哪都不安生。
“谁说不是,现在李延昭的名声算是败坏了!”
败坏了,也就意味着无缘那个皇位。
“李延昭这个人虽然愚忠,可也不是什么坐以待毙之人。”
“等着吧,战斗即将打响!”
“将军,将军!”
长海儿匆匆的跑了过来,“将军,许静阳有了动静!”
“什么?”
于佳站起身来,就往外跑去。
到了许静阳营帐的时候,外面围满了人。
见于佳来了,纷纷行礼。
于佳摆摆手,“怎么回事儿?”
“醒了醒了,咱们校尉,不,咱们将军醒了!”
于佳掀起帐帘走了进去,老夏正在为许静阳把脉。
“老夏,许静阳怎么样了?”
老夏收回手,站起身来。
“回将军,许将军方才醒了,只是这时又晕了过去。”
于佳松了口气,“也就是说,他脱离了生命危险。”
看老夏神色严肃,于佳的心便落到了冰窖中。
“老夏,你且跟我实话实说,到底怎么回事儿?”
老夏叹了口气,“将军,借一步说话。”
于佳会意,两人便出了营帐。
长海儿还在营帐外组织纪律,于佳领着老夏来到了营帐后面。
今日寒风凛冽,于佳收紧身上的披风。
“老夏,你且将许静阳的情况说来。”
见老夏一脸担忧,于佳摇头,“我受的住。”
“许将军此次伤到了肺腑,即便是醒过来,也活不过二十五岁!”
“什么?”
这个词,是于佳说过最多的话。
“怎会如此?”
二十五岁,正是鲜活的时候,怎可就在此时败落?
“人人都道心才是身体重要不为,其实不然。”
老夏仔细观察着于佳的脸色,继续说道。
“肺腑掌管着整个身体的呼吸要道。”
“许将军能活的下来,却是至死都要受此病的折磨。”
于佳了然,也就是后遗症。
想到这么一个肆意的少年,活不长,还有受病痛的折磨,于佳的心便如碾碎了一般疼痛。
“可还有其他法能减轻痛苦?”
老夏摇头,“许将军能醒来已是万幸!”
也就是说这个结果便是最好的结果。
“咳咳!”
于佳咳嗽了两声,老夏心里便是一慌。
“将军,您可千万要保重身体才是!”
于佳这才意识到,自己也是一个将死之人。
想到这于佳便笑了起来。
她还搁这可怜别人。
人家好歹有个期限,二十五岁才死。
随时都会死!
“这么说来,贺赖休也死不了?”
老夏摇了摇头,他并不清楚贺赖休的情况。
实际上,贺赖休早就已经醒了,而且他正准备发动战争。
这次在蓟州军营身上吃了这么大一个亏,他怎能善罢甘休。
“将军,您且歇息歇息吧!”
贺赖休拿着地图摇了摇头,他在研究地形。
上次战败,就是因为吃了地形的亏。
阴险狡诈的林二柱居然将鞑靼士兵引入那等危险之地,这次他要杜绝这种可能。
于佳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贺赖休的消息始终没有传出来。
她这几日光顾着许静阳,并没有注意北漠的情况。
“长海儿,你立即着人去打探贺赖休的消息。”
“定要小心!”
长海儿领命,走了出去。
“将军,回鹘那厢传来消息,木扎陵去了回鹘!”
于佳惊诧,“他怎会去回鹘?”
这事锦风并没有同她说。
也就是说,他私下里可能与木扎陵结成了同盟!
“好一个锦风,明知我大周与南蛮不共戴天,居然与南蛮通缉犯勾结在一起。”
她立马写奏折,要上报朝廷。
李国立看了于佳的奏折,这才想起回鹘前几日的呈信。
“这锦风想要做什么?”
“私下收留木扎陵,还将朕的女儿嫁给了他兄弟!”
他并不知道,李元媛是嫁给了木扎陵。
李国立总觉得事情有蹊跷,便着锦衣卫前去调查。
这一调查,差点没有将他气的驾鹤西去。
“好一个锦风,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竟然敢如此糟蹋朕的掌上明珠?”
“来人,差人去给锦风送信,朕要一个合理的解释。”
李延昭这才有了李元媛的信息。
他恨的咬牙切齿,立即想要回到南通,向回鹘出兵。
帝师制止了他,“小不忍则乱大谋!”
“元媛已经如此处境,况且那个丫头怎会受人摆布?”
“咱们且看看情况再说!”
实际上,李元媛过的并不好。
她用手摸着肚子,低声说道。
“你这个孽种,还真是命大!”
即使连日来遭受木扎陵非人的虐待,孩子依然没有掉。
“孩儿啊孩儿,你就先活着吧,活着才有希望!”
木扎陵在回鹘处处碰壁,这才将主意打到了李元媛的身上。
“刘老,您定不知道孕妇的妙处。”
木扎陵私下攀结着开国功臣,“那可是大周的公主,滋味可是妙不可言。”
刘老眼睛放光,“当真如此?”
木扎陵低笑两声,“刘老试试不就知道了?”
令他诧异的是,李元媛并没有反对,相反是相当配合。
“你一国公主还有没有羞耻之心?”
李元媛笑了起来,又像是在自嘲。
“公主?”
“自从本宫出了大周,就再也不是公主。”
“况且不是你拉的皮条,怎么反倒怪起我来了?”
木扎陵以为他找到了同盟,对待李元媛也渐渐好了起来。
殊不知,这个女人才是个狠辣的角色。
渐渐的,木扎陵站稳了脚跟。
这时,他向锦风提议,要向南蛮开战。
锦风被大周的消息扰的焦头烂额,实在是无心开战。
“国主且将对南蛮的战事交给属下,属下定不负国主的期望。”
锦风目光灼灼的看着木扎陵,“木扎陵,孤劝你收起你那些小心思。”
“你以为孤不知道你私下搞的那些小动作?”
“收买元老,你安的什么心?”
木扎陵“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国主息怒。”
“臣也是为了回鹘着想。”
“哦?怎么个着想法?”
锦风慢条斯理的说道:“你且说来看看!”
木扎陵继续说道:“现下大周与北漠交战,与南蛮又达成了协议。”
“若是能挑起南通军营与南蛮的矛盾,咱们再攻打南蛮就不费什么吹灰之力!”
理是这个理,怎么实施才是最关键的。
“如今李延昭在京城守孝,怎么引起他与南蛮的战争?”
“属下已有了应对之策,国主且看便可!”
锦风凛然,木扎陵还有这心思。
不过,转念一想,他便释然。
当初收留木扎陵,不就是看在他有头脑吗?
京城的谣言越传越烈,甚至到了无法收场的地步。
“王爷,京城咱们是待不下去了,这就回巴蜀吧!”
李昶气急,出去逛一圈都能被人扔臭鸡蛋。
“慌什么?这才哪到哪?”
李延昭自是不慌,他且要看看李延盛究竟要做什么!
见李延昭无动于衷,李延盛有些着急。
这个人在京城若是与官员勾结,那他的地位肯定要受到影响。
不过,奇怪的是,李延昭真的就这么安静下来。
只是,他的注意力全部放在了李延昭身上,却忽略了一个人。
那就是李延庆。
李延昭不方便做的事,他能做!
眼见李延盛的手段越来越刁钻,李延昭等人终于意识到此事不简单。
“外公,为何太子一心想要我离开京城?”
“若是单单怕我跟官员结交,也不用这么兴师动众吧?”
“难道,太子另有想法?”
李延庆接过话来,“最近回鹘准备跟南蛮打仗。”
“他是想三哥回到南通坐镇?”
李延庆没有再说下去,这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吧?
“延庆说的不错!”
帝师喝了口茶继续说道。
“怕不是太子与回鹘达成了什么协议!”
“怎会如此?”
李延昭摇头,“太子与回鹘达成协议,跟我同南蛮打仗有什么关系?”
帝师摇头,“延昭,你还是太年轻。”
“他与回鹘达成协议,让你分散南蛮的注意力,回鹘攻打南蛮不就轻松些了吗?”
“到时候回鹘占领了南蛮之后,回来拥护他上位,这不就是顺应民意吗?”
李延昭恍然大悟,当初回鹘锦风上位之后,大周是第一个承认他的身份的。
若是得到他国的支持,李延盛登基确实有了胜算。
“若真是如此,太子的心思未免也太恶毒了些。”
“打仗岂能是儿戏?”
“他怎么能拿士兵、百姓的性命来当赌注?”
见李延昭如此伤心模样,李延庆便说道。
“三哥,您现在看清太子的为人了吧?”
想到这些年,他拥护的是这么个玩意儿,李延昭后悔的想撞墙。
“外公,五弟,你们放心,此次我绝不上太子的当。”
李延盛这边的手段使不上,便有些急切。
“这个老三,平日里不是很有血性吗?”
“这会子怎么这么窝囊?”
“恐怕是有高人指点!”
幕僚继续说道:“殿下,咱们要不下点狠活?”
太子停下动作,“什么狠活?”
当晚,李延昭就收到消息,关于李元媛的消息。
李延昭将密信撕的粉碎,“岂有此理!”
“木扎陵竟胆敢如此?”
信上说木扎陵与南蛮国主串通,到回鹘挑拨与大周的关系。
木扎陵在南蛮国主的授意下凌辱大周公主,妄图挑起两国战争。
若不是李延昭提早受了帝师指点,指不定他当夜就能赶到南通军营与南蛮来个你死我活。
渐渐的,李延昭冷静下来。
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慌。
就看谁能沉得住气。
见李延昭毫无动静,李延盛慌了。
“这个老三,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人家伸出巴掌打到了他脸上,他怎么还没有动静?”
这些小动作可瞒不过李国立的眼睛。
早朝结束之后,李延盛便被领进了御书房。
“近日,你可有什么事发生?”
李延盛一哆嗦,跪了下来。
他猛的磕头,“太子妃突然病逝,儿臣心中感伤。”
“近日都在府中,并没有什么事发生。”
李国立顿住笔,墨汁顺着笔尖滴到了纸上。
一旁的洪德顺眼疾手快的将纸张换成了新的。
李国立再无兴致,索性丢下笔,来到了李延盛面前。
“无事发生?”
“那朕便给你找件事做做。”
李延盛抬起头来,“父皇但说无妨。”
李国立突然蹲下身来,与李延盛对视。
他看到了李延盛眼中的恐惧与慌乱。
这个神色使他非常满意。
李国立一字一顿的说道:“你且去将老三是不详之人的谣言压下来!”
“什么?”
李延盛顿觉不可思议,“您是说要让儿臣压制谣言?”
“父皇,您也知道谣言是越压越盛。”
“若是不管它,时日一长,自会消失殆尽”
李国立不耐烦的打断他,“朕说压下来,你自是能办到!”
“盛儿,朕的话,你还不明白?”
李国立直勾勾的盯着李延盛,“若是还不明白,就白进冷宫一回!”
李延盛立即磕头,“儿臣明白,儿臣遵旨!”
李国立站起身来,“退下吧!”
直到出了御书房,李延盛才清醒过来。
寒冬腊月的天,他的后背已然被汗打湿。
地上的寒冰有些滑,他从御书房走到门厅下已经栽了好几个跟头。
“哎呦,太子爷,您要小心!”
李延盛狼狈的站起身来,朝身后看去。
只见洪德顺手中拿着披风急切的走了过来。
“天寒路滑,皇上命奴才给太子殿下送披风。”
李延盛缓缓的接过披风,低着头并没有说话。
洪德顺自是知晓他在想什么,便轻声说道。
“太子殿下这次确实过于心急,您且再等等。”
“等等等,孤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李延盛眼眶通红,“洪公公,你说这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儿?”
洪德顺自是不能过多言语,“您且等到那太阳高升,春回大地之时便可。”
“太子爷走好!”
李延盛一阵烦闷,便来到了皇后的寝宫。
“母后,您说父皇是不是厌烦与我?”
“是不是又要废了我?”
皇后胆战心惊,“你胡说什么?”
“你且听洪德顺的,再等等,不急。”
“左右这皇位是你的,谁也抢不走!”
就算是那个女人,不还是死在了她的手中?
洪德顺回到御书房,便看到李国立在发呆,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清理着身上的寒气,缓缓走到了李国立跟前儿。
“皇上,可要传晚膳?”
李国立摇了摇头,“小顺子,你说当一个父亲怎么这么难?”
洪德顺沉默不语。
李国立自冷宫长大,自小见惯了人情冷暖。
他与那些个兄弟从来都是面和心不和。
他始终认为先皇对待子女方面有失偏颇。
自从他继位,当了父亲之后,对每个人都是一视同仁。
李延盛被是嫡长子,被立为太子名正言顺。
李延昭自小自由惯了,惹出些麻烦他也能摆平。
李元媛自是不用多说,简直就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了。
可到头来呢,还是落的个兄弟反目的下场。
“小顺子,你说这个位置当真这么好?”
话毕,他自己都笑了。
当初为了皇位跟众多皇子拼的个你死我活,不就是想问鼎。
可是上位之后,他想要的却不再是权利。
他对长公主的亏欠,对皇后的亏欠,始终是无法弥补。
“对了,小顺子,这些时日,邱承泽还是去长公主府那晃悠?”
“回皇上,确有此事!”
洪德顺毕恭毕敬,“皇上,您可是有什么示下?”
李国立思量再三,“罢了,随他们去吧!”
他是管不了了。
“公主,邱大人又来了!”
嬷嬷见李婉宸神色不耐,便不再言语。
“回了他,本公主身体不适,不想见他。”
嬷嬷欲言又止,“公主……”
李婉宸放下手中的书,“你是不是又在劝我要放下过去?”
“我怎么能放下过去?”
“邱承泽这般好,我怎么能配的上?”
“哎呦,我的公主,您可千万不能自轻!”
嬷嬷“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您是金枝玉叶,能看上他已然是他祖上积德。”
“公主,事情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您应当放下过去,走出来吧!”
走出来,怎么能走出来呢!
皇子一一陨落,皇子皇女只剩下李国立和李婉宸。
他们就要苦尽甘来。
谁知道大皇子哪门子的门人会突然掳了她去。
那一夜,是她这辈子生不如死的一夜。
翌日李国立率人找来的时候,她觉得自己只剩下半条命。
李国立泣不成声,“皇姐,一切都会过去的!”
所有人都劝她放下过去,事情过去这么长时间,可能也是时候放下过去了吧?
李婉宸站起身来,“替本公主更衣!”
嬷嬷一个惊喜,从地上站起的时候,差点栽了跟头。
“哎哎,老奴来为公主更衣。”
邱承泽看着明媚娇艳的李婉宸,跟记忆中那个打马上阵的鲜活女子渐渐重合。
“怎么?认不出本宫来了?”
李婉宸有些不自在,“就说让你不要给我挑这么艳丽的衣裳。”
“不,公主很美,无论公主穿什么都很美!”
身旁的嬷嬷、丫鬟阵阵吃笑,李婉宸没好气的呵斥。
“笑什么笑?”
都知道是李婉宸别扭,众人也就忍下了笑意。
虽是寒冬腊月的天气,李婉宸却觉得闻到了春天的味道。
许静阳总算是醒了过来,只是身体十分虚弱。
于佳很是欣慰,“许将军,你总算是醒了。”
“等你身体养好了之后,就能回京上任了!”
见于佳笑嘻嘻的模样,许静阳想要扯出笑脸。
突然想起他“临死”时说的那些话,臊的不行。
“怎么回事儿,脸怎么红起来了?”
于佳见许静阳满面涨红,便想要叫诊侯卒。
“慢着!”
“咳咳!”
许静阳有些急切,咳嗽了起来。
于佳想起老夏的话,便上前安抚着许静阳。
“你别着急,我不去了!”
渐渐的,许静阳缓和了下来。
“你希望我回京上任?”
于佳一脸懵逼,“你升官了,而且是从这等苦寒之地回到京城,难道你自己不高兴?”
“况且再说了,回到京城就如同回到了舒适区。”
“那里有你的家人朋友,这多好?”
许静阳眸子逐渐暗了起来,“看来你是希望我回京城的。”
“啊?”
于佳挠着头皮,“你这人真怪,这事搁别人身上是件天大的喜事,你可倒好。”
“倒是不情不愿起来!”
许静阳自是知道于佳在跟他装傻充愣。
可是,他却没有立场将话挑明。
“罢了罢了,我不问了。”
他又轻声咳嗽的两声,“待我回了京城,你在蓟州军营就彻底成为了老大!”
“那是自然,你在这我难道不是老大?”
俩人插科打诨一番之后,于佳便出了营帐。
她怎么能忘记许静阳“临终”前说的话。
“呸,啥也不是,谁家好人快死了还如此啰嗦?”
“净会骗我的眼泪!”
雪粒子洋洋洒洒的飘了下来,天空灰蒙蒙的,像是倒扣的大碗。
于佳将手放在炭盆上,哆嗦着身子。
明明身上披了毯子,腿上也盖了棉被,她还是觉得身上很轻。
轻的感觉不到任何重量。
“这天可真冷啊!”
狗剩将长海儿不知道在哪整来的板栗放在了炭火旁。
“将军,您去床上躺着吧!”
于佳搓搓手,摇了摇头。
“作为一营将军,下这点雪就要躺床上,让他人看到像什么样子?”
此话一出,于佳便愣住了。
随即,她便摇头失笑。
“怎么了?”
狗剩拨动着板栗,随口问道。
“哎呀,你说我之前是多么洒脱的一个人。”
于佳换了个姿势继续说道。
“从来都是爱谁谁,看谁不服就干谁,如今做事怎么这么缩手缩脚的?”
想起在渝南军营畅快的日子,还真是有些怀念。
板栗的香味散发出来,于佳闭上眼睛,使劲吸溜着鼻子,闻着这甜香。
“将军,可能这就叫长大了吧?”
于佳猛的睁开眼睛,“长大?”
她好像才十七岁吧!
从穿越到现在,仿佛过了一个世纪般漫长。
“也许吧!”
“对了狗剩,你若是离开军营了有什么想干的吗?”
大周律令对士兵管控的制度是若是士兵到军营有了一定的年限便能申请离开军营。
通常分为三个年限:五年、十年、十五年。
当然,相对应的安置金也会有所不同。
一般情况下来说,在军营当兵五年回到家乡的士兵比较多。
像是十年、十五年这两档一般都是升了官的,谁还会舍得回家?
狗剩将板栗扒拉出来,放在准备好的陶瓷碗中,递给于佳,便认真的思考着这个问题。
“嗯……”
“我没有什么想干的!”
于佳摸着滚烫的板栗,龇牙咧嘴道:“怎么会没有什么想干的?”
“明年你就满了五年期限,拿着安置金回到家乡先购置田地,再娶妻生子岂不美哉?”
板栗入口分外糯香面甜,于佳用牙齿仔细咀嚼着,慢慢享受着。
“我并没有想过要回到家乡!”
狗剩低着头,继续扒拉着盆里的炭火。
“怎么?你要在军营一辈子?”
于佳将碗递给狗剩,狗剩摇摇头。
“我这辈子最大的心愿一是给妹妹报仇,二就是有生之年跟随在你的身边。”
“二柱,我别无他想!”
于佳心里突然涌上巨大的悲哀,这股悲哀瞬间就冲碎了她的理智。
狗剩的心愿只有这两个,换句话说若是心愿达成,他也就没有了活下去的希望。
他的人生中满是绝望,如今的他算的上是行尸走肉。
于佳痛苦的摇摇头,怎么能这么想呢?
“狗剩,瞧你说的。”
她吸溜了下鼻子继续说道。
“你看,外面下的这雪多白?”
“雪下大了之后,咱们可以堆雪人、打雪仗。”
“不想出去的话,就像现在在屋子里烤着火,炭盆里再放些红薯、板栗之类的,多香甜!”
“来年开春,咱们还可以上山去看看有什么山货,逮来一饱口福。”
“夏天还能吃香甜多汁的西瓜,这多美!”
于佳越说,越觉得心中悲恸。
看着狗剩了无生机的模样,她准备好的说辞再也说不出口。
“狗剩,我只想对你说,这生活多美好!”
“你瞧你,身在福中不知福。”
狗剩抬起头,看着于佳,“我能有什么福气可言?”
“怎么没有?”
于佳一激动,身上的毯子掉了下来,她扯起毯子放在了腿上。
“就拿我来说吧,老夏说我活不了多长时间了。”
狗剩的眼神才有了变化,似是责备,又有些心疼。
于佳知道,这是触动了他。
于是,于佳再接再厉。
“可是我还有好多事没干呢!”
“自从长大之后就一直在军营,还没有看看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
“我心中觉得遗憾呐,这花花世界还没有见识过,怎么就没有时间了呢!”
“你胡说,你怎么会没有时间?”
狗剩激动起来。
“你别听老夏危言耸听,你会没事的!”
于佳乐了起来,“不错不错,狗剩你现在学会用成语了,比我强多了!”
狗剩不理会于佳,“你会没事的!”
于佳摇摇头,叹了口气,“我的身子,我自己清楚。”
“我跟你说这些的用意是想让你知道,世界很美好,你还能有很多事要干呢!”
“狗剩,若是我死了,你就替我活下去吧!”
“去看看蓟州的春天,看看新镇的夏天,看看平原的秋天,再看看巴蜀的冬天。”
“好吗?”
于佳在哀求狗剩,不知什么时候,狗剩的眼泪掉了下来。
“好!”
不知道什么时候,悲伤充斥着整个房间,于佳很不喜欢这种感觉。
“怎么回事儿,说着说着还掉眼泪了!”
“赶紧擦擦,如若不然长海儿回来肯定要笑话你!”
“笑话谁?”
长海儿提着一只剥了皮的兔子走了进来。
狗剩站起身来接过兔子,惊喜的问道。
“这是哪来的兔子?”
长海儿用小扫帚扫着靴子上的雪,“哦,伙房那厢孝敬将军的!”
于佳和狗剩对视一眼,不敢苟同。
八成又是长海儿用蛮力抢来的。
“对了,方才你们说笑话谁?”
长海儿坐在了炭火旁,伸出手放在碳盆上舒服的叹谓着。
“没,没什么!”
于佳支支吾吾的扯开话题,“我们在说出了军营之后有什么打算呢!”
“你肯定要回家继承家业吧?”
长海儿眼中的情绪一闪而过,他收回手抿了抿唇。
“这个说不好!”
“我现在有了弟弟,就用不着我了。”
想起长海儿家复杂的情况,于佳便不再出声。
她看着外面鹅毛般的大雪,喃喃的道。
“瑞雪兆丰年,孬蛋儿那肯定是好收成吧!”
平原军营内喊杀声震天,士兵们冒雪进行行跑。
“速度快点,不能因为下雪就影响了速度!”
林功勋边跑边喊,“我们林家军可不能像缩头乌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