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尴尬地笑了一下,毕竟我也没想到诸伏景光能够射出破魔矢,果然是因为在稻荷神社待了这么长时间,弓与箭都有着神明的净化之力吗?
听说破魔矢上烧灼的火焰能够燃尽一切污秽。
早知道这样,我就不自己逞能硬闯了。
居然是个需要组队的副本……失策了!
我心虚地想。
“不过七海居然会露出那样的表情,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反转术式的运转在我体内结束,伤口的流血也没有刚开始那样吓人了,硝子抽回手臂平淡地说。
我疑惑地问:“什么?”
是七海带他们过来的我大概也猜到了,对方在最后的环节那么想要杀死我,可能也是感知到了领域被外部破坏,有其他人来碍事了,但是……什么表情?
“……没什么,就当是我加班太久在胡言乱语好了。”
她看了眼降谷零,笑了笑,站起身后又对我说道:“伤口,你自己不快点处理的话,看上去会变得很不妙哦?”
“啊——”
我才反应过来,想去扯衣服,毕竟恙扩散的速度很快,只是抬起手臂的时候会牵动尚未愈合的伤口,好不容易平息下来的痛意再度复苏,在我的神经上起舞,我‘嘶嘶’地吸冷气,被痛得面目扭曲,“零!我的钱包刚刚不小心掉了,快帮我找找——”
我对身旁的人说道,他却在下一秒就将我的牛皮钱包塞进了我的手心里。
“重要的东西可别再丢开了。”他低声道。
“……抱歉啦。”
我感觉他似乎意有所指,但是一时半会儿又想不明白他在说什么,于是不好意思地道歉——不管怎么样,先道歉总是不会错的。
钱包里还有不少余钱,离开京都前特意去了趟银行多取了点钱果然是个正确的选择。
“那我先走了,那边还有几个不小心被卷入领域的倒霉蛋昏迷了,我得去看一下。”
花光了钱但是满血复活的我冲硝子挥手,“快去吧,等你不加班了就找你去喝酒。”
总是显得很冷淡的女人轻轻地笑了一下,但是也没拒绝我,而是重新将烟叼了回去,“想等这些破事结束,还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
“应该不会等很久啦,”我宽慰道:“我的直觉还蛮准的哦。”
硝子随意地挥了挥手,转身往车厢另一头走过去了。
我稍稍松了口气,又看向降谷,抬手伸向他的方向,拖着长音对他道:“零,快拉我一把,我的腿好像麻了,站不住。”
相比较于我狼狈的一身,他看起来干干净净,除了脸上的表情有些凝重之外,依旧非常帅气。手臂稍微用力,就把我从地上拉了起来。
脚底传来一阵受不了的酸麻,我只觉得感觉不到双脚的存在,整个人都软麻麻的,没站稳便往前扑了过去,降谷零沉稳地将我一把抱住。
有人给我做支撑当然是很好,我面色奇怪地对他说:“嘶、等等……别动,我大概要维持这样的动作一会儿,腿好麻,头也有点晕。”
“说明你刚才失血过多了。”降谷零的语调严肃,听起来多少点这些生冷的意味,不过手上的动作反而轻柔下来,手臂稳稳地揽着我的腰,让我刚好能够舒舒服服地将下巴抵在他的肩膀上——像个不要脸地坠在别人身上的大型挂件。
总归还是有些奇怪……在刚祓除了咒灵的场地上像电视剧大结局一样相拥。旁边还有窗的人员在检查情况,两个曾有过几面之缘的高专的三年级生在那头看到了这里的情况,转了个身又扭头走了,就连诸伏先生都小心地往这边瞥了好几眼,然后笑眯眯地背过身。
可是我能感觉到降谷零身上流露出来的情绪,沉沉的,反正不是战斗胜利,成功解决掉怪物之后的皆大欢喜。
我小心地拍了拍他的背,手指颤了颤,最后还是选择抱了上去,“零……是生气了吗?”
“嗯……”他轻轻地应了一声,“在生自己的气。”
他贴近我,嘴巴就在距离我耳朵边上的几厘米,灼热的气息碰洒在耳畔,我听见他小声地吸了一口气,闷闷地说道:“如果我再厉害一点,如果我也能帮上忙的话……谅月就不会受伤了吧?”
“这又不是零的错。”
我眨了眨眼,“零也有自己的工作,有自己需要去帮助的人,突然跑进陌生的领域里,没有人要求你用相同的水平去拯救什么……”
“连自己喜欢的人都保护不好,不是很逊吗?”
“不会啊,”我想了想,对他说道:“就好比‘英雄’这个词语,听上去很帅气,好像只要大喊一声就能突然出现,帮你度过难关,但是英雄也有做不到的事情吧?能帮我打赢架的英雄不一定会做好吃的三明治,能把我带去蓝天的英雄不一定会用他的全部来爱我——所以,零只要像现在这样就好了。”
只要可以紧紧地抱住我就好了。
“但是看到谅月受伤了我却无能为力,心脏好难受啊。”
“我有异能力啦,这点小伤口,完全没问题。”
“异能力……偶尔也是有限的。”
我感觉到他的手臂用力,几乎是用一种非常大的要将我紧箍住的力道搂住我,仿佛要将两个人的身体揉在一起一般。
降谷零说道:“明明谅月以前也遇到过异能力无法使用的情况……一旦开始习惯依赖什么,就会像是上瘾了一样,不停地依赖。受了伤会很痛吧?一旦想到自己只要使用了能力就可以恢复,就会开始肆意地挥霍自己的健康,我觉得,这种想法很不好。”
“……那我如果开始依赖零的话,也是不好的吗?”
手心下的肌肉似乎僵硬了一下,紧抱住我的男人无奈地叹气。
我笑了笑,靠在他的肩膀上,侧目看过去的时候能够看到他后颈的肌肤和浅色的发尾,“我知道了。”
我继续说道:“零是第一个对我说这样话的人,我很感激。”
以前从没有人这样对我说过,虽然自己也隐隐有感觉到‘这样下去不太好吧’,可是便利的能力就是会让人变得懒惰。
肆意使用异能力,享受眨眼间就能够将伤口恢复的感觉——有钱能使鬼推磨,但是全部依赖金钱大抵真的会被物质侵蚀人性吧?
到最后说不定真的会变成不在乎生命的家伙。
……对生死丧失了敬畏之心还是很糟糕的吧?
“——果然,零是我的英雄啊!”
我这么感慨道。
“啊、腿没有刚才那么麻了。”我跺了跺脚,把自己从降谷零的身上抽出来,双手按在他的手臂上,认真地看着他,嗯……童颜池面,怎么想都是我赚了。
于是我凑过去,在他的嘴唇上飞快地碰了一下,宣布到:“我好像比昨天更喜欢零了一点!”
对方的脸在我突如其来的发言里缓慢而匀速地变红,大概是以前没怎么遇到过像我这样类型的直球系女性,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还有这个咒灵的事情……我现在大概能猜到一些情况了。”我对他说道,“毕竟是针对我来的家伙嘛,我多少也要开始上心了。”
更何况对方在最后还想要对零出手。
无论对方想要做什么,我绝对会在那之前,先把这个家伙揪出来。
事件虽说很快就解决完毕了,真要算起来,从我们意识到不对劲再到咒术界的人前来支援,这之间大概只间隔了半个小时左右。
但是事件是发生在正在行驶中的列车上,列车急停以后导致后面的班次也跟着推迟……善后的工作全部都由窗的人接手。
我们几个人作为未注册的咒术师、现场的目击证人以及神社编外人员……就算是有高专的人帮我们做了担保,也还是被要求留下来问话,话里话外其实和事件也没有多大的关系,全是个人立场问题——咒术界看上去似乎确实不太和睦。
而七海则忙着回去报告工作情况,也没有多待,我确认了他浑身上下没有任何零件缺失损坏之后,就和他道别了——列车发生意外事故也算是工伤,至少可以申请三天的休假。
等到我们终于回到米花町,已经是在当天下午的时候了。
秋日的太阳遥遥地坠在天边,足够晃眼,但并不炎热。
现在不是通勤时间,因而计程车一路畅通无阻,飞快地抵达了我的洋房外。
大概是阳光真的很晃眼,以至于我总觉得自己看到了什么本不该出现的人。
“……为什么,要站在这里?”
我的脚步停下,视线落在站在洋房大门外的男人——和他边上的那只幽灵。
“当然是来问个明白了。”戴着墨镜的警察双手抱臂,对我说道。
我看看研二,他冲我露出了一个惯常的温柔的微笑。
“刚刚那个声音,是阵平吗?”跟在我后面慢吞吞地走着的诸伏景光走上前。
“啊?你这家伙——”
“欸,连景也……?”
墨镜男和幽灵同时发出了困惑的声音。
“咦——是hagi?”
“真的假的?”有人呆呆地说,“我这是在做梦吗?”
总觉得……很奇怪。
我向零投去求助的目光,未曾想对方的目光柔和,看起来也像是要流泪一样。
是小狗吧?感觉像是救济了一群小狗一样……说到底,为什么都会聚集在我家啊?
要组建什么秘密结社吗?狗狗秘密结社这种……?
但我其实是猫派来着。
我叹了口气,“那个、总之……大家先进去吧?”
在这群小狗眼泪汪汪地在我家门口抱成一团被邻居注意到之前……
很久没有这么热闹了——不,应该说,我家里从来没有这么热闹过。
人数最多的时候也只有三个人,聚会基本都是在居酒屋,和友人就算关系再亲密,也从来没有邀请对方来过家里。甚至就连异能特务科上门要求我填写调查问卷的时候,也是两个人的组合,现在,突然之间……被四个警察包围了。
是不是要在门口用书法写上‘警察宿舍’四个字啊?
身形都不算纤瘦的男性们一开始还有些束手束脚,但是我家也确实没有多余的家具,看上去更像商务酒店了,以至于一旦开始进入讨论,他们就彻底放下了那些拘束。
“小降谷怎么都没和我提过这件事。”
“你这家伙居然偷跑也太过分了吧!”
“我也是近期才陆陆续续知道啊,没时间反应吧?你这个因为害怕给我发川柳的家伙才是最没资格说的吧!”
“Zero明明是情报屋,居然连……”
“喂!这种情报谁能打探出来啊!”
……吵起来了,女子高中生的座谈会吗?
我在厨房的区域踱步,说起来,家里就没有那么多杯子啊……
我一个,夜斗一个,雪音一个……虽然说有预备要去商场挑选新的杯子,但是这不是还没付诸实践吗。
喝啤酒的话好像也不太行吧,姑且还有位在岗警察……他是请假了吗?
算了……让他们都喝牛奶吧,我不想在额外的方面花钱。
我把临期的盒装牛奶放到他们面前——是雪音不喜欢喝的红豆牛奶,所以剩了很多,至少还岌岌可危地保持在保质期之内。
忙于了解同期们奇幻冒险经历的几个人对于喝的是什么好像完全不在意,随意地就打开牛奶盒子喝了一口,然后继续说下去;作为警察,倒是有点警惕心啊!
不过,真的要算起来的话,他们好像已经有七八年没有聚在一起了。
“要通知班长吗?”
“班长……会吓一跳吧?打电话过去大概会在电话那头说你脑子是不是坏了。”
“所以还是等到解决完身份的问题,再和班长说吧。”
“那不就要申请恢复户籍……我到时候还要写情况报告,可恶,那种东西要怎么写啊?”
“哈,特殊对策搜查科的人也不知道啊。”
“是想打架吗?”
“好啦好啦,小阵平和小降谷都要好好相处,不要吵架嘛。”
我听了一会儿,虽然为他人的久别重逢感到高兴,但实际上现在只觉得肚子很饿。
没吃午饭啊,本来打算在列车上买快餐的,结果睡过去了,之后又遇到那样的事情,被窗扣下询问也花了很长时间,还不提供饮食。
光凭这一点,我就决定坚决得站在他们的对立面,五条悟说的没错,烂橘子很讨厌!
埋头在冰箱柜里翻东西,那天和降谷一起在便利店买了不少生鲜,不过我深知自己厨艺极菜,走进厨房基本上只会糟蹋食物,因此就没碰过它们。
“谅月,在找什么?”
降谷的声音在我身后,我将一包冷冻鲜肉拿出来,后退了一步就撞进了他的怀里。
冰箱开合的门遮着,正好挡住了客厅沙发那边的视线,我偏过头看看他。
眼眶有点红,不是很明显,但也肯定自己偷偷抹过眼泪了。
“在找肉,我好饿。”
我举了举手里的生鲜,压低了声音,笑着问:“又掉金豆豆啦,降谷先生?”
他垂下眼睛,露出那种很容易叫人怜爱的表情,“嗯。”
……诡计多端的池面!
但是很可爱。
“谅月去休息好了,我来做晚饭吧。”降谷零对我说道。
“不再和他们聊聊吗?聚在一起的机会好像不太多?”
“嗯……其实,之前觉得‘如果可以再见一面’那一定会感激不尽,从来没想过能够像现在这样居坐在一起聊天……”
他轻轻地呼出一口气,“都是因为谅月的帮助。能够遇见谅月真是太好了——无时无刻不在这样庆幸着。”
“说什么‘庆幸’啊,”我笑了起来,“这可是福缘呀,好运君。”
“欸,不是——”
“真啰嗦啊,今天上午临时改的,决定以后都这么叫了。”
我将鲜肉塞进他的手里,拍了拍他的肩膀,“拜托啦好运君,今天家里来了这么多人,要拿出你全能家政夫的气势来喔。”
“好,我知道了。”
他点点头,从边上拿来围裙系上。
虽然美来过几次,倒是看起来已经很熟稔了。
“Zero,是要做吃的吗?我也来帮忙。”
关上冰箱门后,沙发那边的人扭过头来,看到了零手里拿着的生鲜,连忙站起身。
“hiro是客人,坐着就好了。“
“没事啦没事啦,感觉自己也已经很久没有进厨房了,我想试试。”
热情的猫眼帅哥站到了零的边上,下手利落地帮忙清理起食材来,“呜哇——这个刀具,我记得还挺贵的,居然这么新……”
我抓着啤酒走到了沙发那边。
松田警官已经将墨镜摘了下来,虽说脾气不太好,但也是开着巡逻摩托车会被路边的辣妹要求交换邮箱的脸。
……警察学校不会是看脸录取学生的吧?
想我一个对编制深恶痛绝的人,居然也会混到这种地步……太不可思议了。
“不是说去看家里人了吗?怎么这么快又回东京了?”我询问研二,当时记得零说是去神奈川来着……?
“这几年已经陆陆续续去了好几次,看到他们都有在好好生活就放下心了。”萩原研二笑着说,“反倒是小谅月更让我担心喔,所以又跑回来了。”
我都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一边的松田阵平先开口,“你这是给千速姐找了个妹妹啊。”
研二大大咧咧地飘到我边上坐下,手臂搭在我的肩膀上,笑眯眯地点头,大言不惭道:“是哦,我们可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妹。”
松田挑眉,“不过嘛,确实要再感谢你一次,柳川,如果不是你,我都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他们……”
他拿起红豆牛奶,在我的啤酒罐上碰了一下。
我连忙回敬,“哪里哪里,我就是个普通路过的假面——不是,热心市民罢了,倒是零在之后的工作上还要拜托你们的协助呢。”
“哈哈哈,”松田爽朗地笑起来,“你这话听起来就和什么降谷那家伙家里的女主人发言一样。”
确实是看晚间电视剧学来的话术,我点点头道:“因为在交往嘛。”
“……嗯?”困惑的声音,还是两声。
我的视线扫过他们俩,又肯定地重复了一遍,“因为在和零交往啊。”
“噗——”
“喂,别把牛奶喷到我的沙发上!”
“咳咳、那小子,这才多久啊……”
“欸……小降谷太狡猾了!居然趁我不在的时候对我亲爱的妹妹下手。”
有一秒钟,我好像看到了两只狗狗挣脱牵引绳突然冲出去的样子。
回过神来的时候,沙发上就只剩下了我自己一个人了。
流理台那边的两个人手忙脚乱。
“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为什么不和我说啊,小降谷!”
“好冷啊,你别擅自把手伸进我的身体里啊!”
“景早就知道了吧!可恶,你们两个就是一伙的!”
“什、我也才是昨天碰见他们两个人啊——”
啊,是小狗打架。
但是,我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吃到饭啊?
第100章
事情似乎逐渐演变成了他们几个人都挤在流理台前帮忙,我坐在沙发上独自一人喝完了一整罐啤酒,在微弱酒精的作用下迷迷糊糊地就睡了过去。
失血好像的确会让人精神不振来着,再加上昨天晚上睡眠严重不足……
我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房间里的床上,大概是降谷零把我抱回来的,睡得太沉我什么都不记得
墙壁上挂着的钟表显示时间还不算晚,在我的印象里距离到家也就过去了三个小时左右,只不过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下来了,在半透明的白纱布后显得寂静而沉默。
房间的门被轻轻地敲了两下,我清了清干涩的嗓音,“请进。”
那门打开一道窄窄的口子,走廊的昏黄灯光从上面倾泻下来,在房间的地板上投出一片细长的亮。
降谷零在外面看了看我,身上那件黄白格子的围裙还没脱下来,身形被灯光笼住:“还困吗?晚饭已经做好了。”
“喔……嗯,我来了。”我抓抓有些乱糟糟的头发,点头回答道。
我从房间的椅子背上捞过一件外套给自己披上,然后走出了房间。
客厅明亮,大理石地面好像刚被人拖过,还有一点未干涸的水迹。
我站在原地,看到餐桌前围满了人,他们将厨房里烧好的菜一盘一盘端到桌子上。
房东留给我的欧式大餐桌还是第一次被这么多人同时使用,一眼看过去,花里胡哨的菜品几乎铺满了整个桌面。
“小谅月,你醒啦,快过来吃晚饭了。”
研二对我招手,他作为在场唯一的一位幽灵,能够接触到的人除了我就只有刚从神社回来的诸伏景光——大家刚发现这件事时,大呼小叫得像是动物园里卖力吸引动物向自己看过来的游客。
我走上前,却被入目的豪华料理震撼到目瞪口呆……他们到底上的是警察学校还是远月学园啊?
“哎,其实我也想试着做做看的,就是不太便利……还是等夜斗先生回家再说吧。”研二对我说。
“你也想……”我默默地坐下,看着眼前的晚餐,“已经足够多了吧……真的能够吃完吗?”
是远超平时夜斗说‘多做一点’的份量,我有底气去餐厅请客吃饭都不敢点这么多的。
“都是大家的心意嘛。”研二弯弯眉眼,“我们以前在宿舍的时候经常这样做哦?这么一想,感觉时间过得好快……”
“好吧好吧……”研二这样说,我也觉得很有道理,在外套的口袋里摸了摸,果然还是给我从犄角旮旯里翻出了几张皱巴巴的纸币,买了等量的杯子。
我把洗干净的玻璃杯一个一个放在大家的位置前面,催促着还在厨房打算清理锅碗的人快去坐下。
“放着好了,收拾这个还是让我自己来吧。”
我对诸伏说道,“我买了清酒哦,一起来喝酒啦。”
“先问一下,你们都不会酒精过敏吧?”我扬了扬手里的清酒。
见到他们都摇头之后,又继续问:“松田警官呢?明天需要通勤的话喝酒没问题吧?”
“没事,本来就是休假。”松田不在意地挥手。
“原来是休假吗……”我的目光落在他身上的警服,露出一副‘原来在休假的时候也会这么穿吗’的微妙表情。
他一秒读懂了我没说出口的话,拍了一下桌子,“今天下午开始放假的!我可是连勤了四天,放两天假是理所因当吧!这几天都没怎么合眼,我看到hagi那家伙出现还以为是自己累昏了头,出现幻觉了。”
“啊哈哈、原来是这样,那就没问题了。”
我干笑了一下,旋开清酒瓶口,往大家的杯子里都倒了一些,“那就不用客气地尽情喝吧。”
“我还是第一次被女孩子灌酒喝啊,先说好,我的酒量可不算差。”松田这样说道。
研二笑眯眯地看着他:“那我们来打一个赌吧?看看谁是最先醉的那个。”
“来就来。”
我被零拉着坐在他边上,“要和松田比赛喝酒?”
他露出了一副‘降谷零不赞同的目光’,我却点头,“为什么不比,聚会就是要热闹一点嘛。”
“是啊是啊,别这么小气嘛,降谷。”
松田笑着说,“还是你觉得自己的女朋友会输?那你和我比也没关系。”
“欸,但是我觉得小谅月会赢哦?”
研二不嫌事大地开始拱火,好像被零瞪了一眼。
“哦!果然还是研最懂我了。”我赞同地说道。
诸伏面露难色,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松田,迟疑地说:“我……还是,嗯,觉得阵平会赢吧……”
“好,那就是三比一。”
松田说道,“不过开始之前先明确,柳川你可不能用能力作弊啊,时限是在晚餐结束之后,到时候谁还能走直线就算谁就赢,至于赌注……到时候就由赢家来定,怎么样?”
“没问题。”我比了个OK的手势。
虽然降谷零看上去很担忧的样子,但我大手一挥表示完全没有压力,开心地开始填饱自己的肚子。
“这个烧肉好好吃……那个海鲜汤也好香哦……欸,我有在法餐厅吃过类似的菜,这个好像还更好吃一点……”
大家的拿手菜都获得了我本人的热烈好评,我一边吃一边疯狂给研二夹菜——谁让他自己碰不到。
“太多了,已经够啦小谅月……”研二捧着饭碗,前面碟子里的菜被我堆得像小山一样高,他瞥了眼降谷零,小心地对我说:“就当是为了我的生命安全着想……”
他压低了声音,“我可不想被撒盐赶出去啊。”
“怎么会——”
我也跟着看了眼一旁的降谷零,就看他板着一张脸,似乎不是很高兴的模样,连忙心虚地缩了缩脖子,“嗯,那你先吃着吧。”
我给降谷零夹了一个虾仁,凑过去,“零酱,这个很好吃的。”
“嗯,我知道。”他平静地回答,就着虾仁将碗里最后一口米饭一起吃完了,将碗放在桌上,看了看我,说道:“是我做的。”
“……”
我知道他这是不高兴了,想了想,只能将手在桌面下伸过去,小心地握住了他放在腿上的手,轻轻地按了按他的手指尖,“零酱,不要吃醋嘛……你刚刚和他们也聊得很开心,都无视我了。”
给研二夹菜是因为高中的时候一起生活留下的习惯,那时候又不住校,每天回家的时候研和夜斗就已经将晚饭准备好了,三个人围着被炉就是我给你夹菜你给我夹菜的关系。
“你还真是……”降谷零小声地叹了口气,耳朵尖红红的,但是在桌面下的手用力地握了回来。
纤长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地划过我的手心,带着一些细微的痒痒的触感,我另一只拿着酒杯的手都差点一抖。他的手指从指缝间钻了进去,严丝合缝地贴上,温暖的手心相抵,十指在众人皆知的隐秘之中相扣。
我低下头看了眼,深颜色的肌肤和我甚少沐浴阳光的苍白肌肤分出极其明显的差别,一边的诸伏好像对他说了什么,他偏过头和对方对话,脸上微微笑着。
我抬起头时脸上莫名就觉得热了起来,连忙拿起酒杯遮掩着喝了一口,却差点被呛到了。
这个家伙,平时不显山不漏水,但是一到关键的时候,好像总能打出一个绝杀球……好可怕。
酒过三巡,菜也吃得差不多了,我一开始的担心的确是多余的,四位成年男性吃完一桌子的饭菜完全不在话下。
我面前的那瓶清酒已经空了,我将杯中的酒喝完,抬眼看了看。
松田阵平一只手抵着额头,已经有些犯困了,眼睛半阖,好像随时都能睡过去。
“小阵平,是醉了吗?”研二凑过去,魂体冰冷的温度冷得松田阵平一颤,努力睁开眼睛。
“你、在……说什么——蠢话……我、没醉……”
他像是把这辈子的结巴都用在这句话上了,慢吞吞地说完之后,双眼一阖彻底睡着了。
“哈,不愧是我。”
我满意地笑起来。
“谅月……好厉害。”降谷零的眼睛都因为震惊而睁大了,清酒的酒精浓度不算高,但是和我平时习惯喝的啤酒相比确实高了许多,大多数人喝完一瓶也差不多要醉了,但是我的脸上却看不出醉意。
“完全看不出来柳川小姐的酒量居然这么好……”诸伏也很吃惊。
“快快,give me five!”只有我和研二很高兴,手掌碰了碰,欢呼道:“是我们的胜利!”
我在小的时候去拜访宇迦,在神社里暂住的期间,偷偷尝了大山咋神送来的神酒,醉了整整七天,从那次醒过来之后,一般的酒好像都不会让我彻底喝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