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像被我打败了,挫败地低下头。
“那个人走了吗?”一个小小的声音从我后面传过来,我一怔。
柯南却点了点头,“嗯,已经走了,你可以出来了,灰原。”
那个总是神色淡淡的小姑娘从我身后的桌子底下钻了出来,拍了拍自己的裙子,小心翼翼地观察了一圈后,才像是放松下来。
“你怎么躲在里面?”我很好奇。
“不想见到刚刚那个人。”灰原哀淡淡地说道。
“渡边莉香女士?”我挑眉,还是不解,“你们两个人之间有过节?”
“过节不至于,但是有点矛盾。”她说道。
我还想问点什么,但是她抬手制止了,“那几个孩子现在不在吧?”
“嗯,光彦他们去那边了,刚刚说是要举行拍卖会,他们过去看了。”柯南说道,“怎么了?”
“一个不太好的消息。”灰原哀看看柯南,接着又看看我,抬起手撩起了我身后那张圆桌的桌布。
“我看到了定时炸弹。”小姑娘冷静地宣布。
恰逢此时,台上的主持人冲野洋子小姐拿着麦克风说道:“距离今晚的慈善拍卖会开始还有三分钟的时间,请有意向的宾客到……”
冲野洋子的话都没说完,整个宴会大厅的灯光忽然暗了下来,连一直奏响的音乐也停止了,我又一次听见了熟悉的‘滴滴’的细响。
眼前被撩开的桌布下,昏暗的小空间里亮着一点红光。
……真的是炸弹!
音响里传来一阵刺耳的频率,尖锐地扎着耳朵,我只能抬起手捂住耳朵,大约十几秒之后,那声音才渐渐平息下来。
“池田光一,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一个明显使用了变声器说话的声音从音响里传了出来,阴森森地在会场里回荡。
人群小声而疑惑地交头接耳,询问着‘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事情了’、‘这是在干嘛’……只有我、柯南以及灰原哀在原地,一脸凝重。
事情的发展有点出乎意料……或者说,进展太快了,以至于我们还没决定好是先要做哪一方面的保护措施,建筑的右侧便已经传来了一阵剧烈的响声,连踩在地面上也有明显的震感——
爆炸了。
会场的灯开始不断闪回,亮一会儿暗一会儿,最后彻底灭掉,只剩下角落里的安全通道标识亮着绿色的微光。
“呀——”有人小声惊叫了一下,“水?”
因为爆炸而产生的大量烟气与酒店装饰物燃烧起来的火苗触发了酒店上方的烟雾探测器,仪器的洒水喷头开始向外喷淋。
“那边起火了——快跑!”
不知道有谁大喊了一声,人群骚动着,拥挤地往外冲过去。
我用力握住了钱包,里面有几张我出门前塞进去的几张纸钞,但毕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性质恶劣的事情,我带的钱额完全不够解决现在的情况……
是我小看东京了,居然会因为上半年遇到的都是超自然事件,就忘记了这座城市本身的‘生存环境’就很糟糕,除了特产‘连环杀人凶手’,‘大规模爆炸案’也是每年的保留项目。
“这里是二十二层……”柯南说道,“我记得……那边的位置是电梯。”
“先把孩子们找到,”我说道,在不知道更多情报的情况下,我无法使用手头上的钱找到引起这骚乱的真凶,“我把你们送出去。”
宴会厅很暗,几乎只有巨大落地窗外投射上来的其他建筑的光芒,大家将手机当做照灯使用,这会儿一个劲儿的往安全出口的位置跑出去,现场一片混乱,带着零碎的尖叫与抽泣声。
柯南手腕上的手表也有手电筒的功能,他一边抬着手臂,另一只手上捏着一个小小的徽章,好像正在说话。
“光彦他们还在旁边的厅里,”柯南看了我一眼,然后飞快地说,“他们可能会跟着人流从安全出口出去……”
他的话音才落下,又是一阵连环的爆裂声,整个宴会厅都震了震,我差点没站稳。
“果然,既然对方炸掉了电梯,也不可能放过安全出口……喂!光彦、元太、步美!你们还听得到吗?先到刚才的位置来!”
预备着从安全出口离开的人群行动一滞,又回过头,回到了宴会厅里,场面嘈杂又混乱。
“炸弹,这里还有吧?”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对方看起来是准备让这里的所有人都不能活着出去,趁着他可能会想和池田光一谈条件,我先把炸弹解决了。”
“谅月姐姐,你会拆炸弹吗?我和你一起去!”柯南焦急地看着我。
“不会。”我回答他,“但我是异能力者,所以没问题。”
“异能力——”
柯南的眼睛睁大了一瞬,连灰原哀一向冷淡的脸上都有几分惊讶,但是她很快就掩饰了过去。
横滨政府对于异能力人群是有一定的管控的,再加上异能力者大部分都不在东京活跃,偶尔流传出来的一些不甚清晰的视频也被当做是CG合成,所以大多数人都只当异能力者是新时代的都市传说。
“异、异能力可以拆弹吗?”柯南有些磕磕巴巴地问道。
“不是拆弹。”我摇了摇头,然后蹲下,因为裙子有点碍事,只能上手用力一扯,本来长到脚踝的蓝色长裙被从膝盖上方的位置撕开,顿觉双膝得到解放了的我靠近桌子内侧,看了看那个被绑在桌柱腿上的炸弹,继续对柯南他们解释道:“只是把炸弹换到另一个不会引发危险的地方去。”
就像我几年前在摩天轮上帮松田警官那样——
我深吸一口气,发动了异能力,将面前的炸弹移除了。
见并未花掉太多的钱,我连忙松了一口气,简单地计算了一下手里的钱还是够用的,于是大手一挥,将这里所有的炸弹都移除了……对不起高专的上空,是因为你们有结界我才让炸弹在那里爆炸的……事后我会好好地去道歉的——如果有人发现了的话。
柯南还一脸紧张地问我:“谅月姐姐,没有问题吧?需不需要我帮你找其他的炸弹?”
“不用,炸弹已经搞定了。”我对他比了个‘ok’的手势。
“欸、这么快?”小朋友一脸震撼,“全部吗?”
我挑眉说道:“你以为我是谁啊。”
“一个还没有出过书的小说作家。”小朋友诚实地说。
“……”这种时候倒也不用质朴到这个地步,“太失礼了,明明就快要出了!”
我气鼓鼓地回答他,站了起来,然后环顾四周。
发现了炸弹的事情我们并没有声张,就连离我们比较近的毛利兰和铃木园子都没注意到,更何况是其他慌乱着的人群了。
这样就不会引起人群的再度恐慌,当务之急是要找到预谋这件事情的主谋,还要看看到底是个人作案还是团伙犯罪……
“小哀、柯南!”吉田步美跑了过来,身后跟着的是小岛元太和圆谷光彦,他们的脸上虽然也有慌张的神色,但是还算冷静。
“吉田同学,你没受伤吧?”灰原哀借着微弱的光上下打量了吉田步美一番,抬起手帮她整理了一下有些乱糟糟的头发。
“我没有受伤,只是摔了一跤。”吉田步美摇摇头,看到了我的样子反而更加惊讶一些,“谅月姐姐,你这是怎么了!”
“啊……”我浑身湿嗒嗒的,头顶的喷水器还在坚持不懈地运作,身上的礼服裙被自己撕开了,从长裙变成短裙,黑发贴在脸颊上,看起来悲惨又狼狈,“这样方便行动……”
“但是现在我们要怎么办啊,所有可以离开的地方都被炸掉了……”
“我记得,刚才音响里传出来的声音是‘池田光一,今天就是你的死期’,所以对方有明确的目标,是池田光一,”柯南说道,“可如果这样来看他的话,就没理由要杀死在场的所有人啊。”
如果对方是个单纯的反社会份子或者精神失常的罪犯,那么就完全没有必要说出那句话,但如果对方是池田光一的仇人,似乎也没必要拉上这么一大帮的人一起死……这也太抽风了。
“会不会是和他政见不合的人?”
阿笠博士提出了一个猜测,“我记得池田光一的主张很激进啊,支持推进的法案也属于激进派。”
不同派系的人互相看不顺眼是很常见的,毕竟参选内阁是有一定程度能够影响到国家最终选举的……但是政见党派矛盾的人有那么多,要弄到这种地步的我确实没有见过,不由得生出几分错愕,再加上池田光一身边的妖魔,这种程度的妖魔并非是什么单纯的执念,而是一种更为严重的负面情绪。
如果将这解释成简单的政见不合,我也难以相信,这其中一定有更深的……
灰原哀看了看我们,平静地说道,“所谓‘恶其余胥’不也是这个意思吗?因为厌恶一个人而厌恶对方的追随者。”
“一场实际由池田光一发起的慈善晚会,连被邀请的人都尚且被蒙在鼓里,更遑论他的仇敌了,想必是理所当然地将这里的所有人都当做是池田一派的支持者吧。”
“这完全是无妄之灾啊。”
我咕哝道,“那这样吧,我去池田光一那边,你们先在这边待着,我估计警局的救援就快到了,这边暂时也没有其他的危险,只要对方不是一个武装团伙,那么救援行动应该很快就能展开。”
毕竟安装了那样分量的炸弹,连退路都被炸断了,因此我更倾向于对方本身并未在这个宴会厅里……总不能是什么自/杀式/袭击吧哈哈。
只要能够获得更多的信息,我就能使用余下的现金找到犯人。
……好吧,其实还是因为没带够现金。
我真恨不得自己能天天背着个ATM机出门。
“我也和你一起去……”柯南小声地说道,想要跟上我。
我叹了口气,抬起手抹掉脸上的水珠,洒水喷头的水还没停,我身上的衣服都紧巴巴地贴在肌肤上,被淋得有点冷。
这个小孩很固执,而且充满了侦探冒险精神,如果我不让他去,说不定他还会自己偷偷跟上来……
“如果毛利侦探允许的话……”我说,并看了眼毛利小五郎的位置。
也被喷水器淋得很狼狈的男性站在自己女儿的边上,将西装外套脱下来给她们挡雨,他刚刚忙着联络警署,并和对方说明情况,这会儿才刚挂断电话,警惕地打量着周围。
“兰姐姐、叔叔,我和谅月姐姐去那边看看。”柯南飞快地说了一声,就准备跟在我身后,一股理直气壮的先斩后奏。
“你这臭小子!”毛利小五郎瞪了眼柯南,但是他还未多说什么,酒店的落地玻璃窗外投进来一片刺耳的亮光,伴随着一阵螺旋桨刮动空气带来的巨响。
是救援队到了。
“得救了!”
“总算是来了!”
人群感激地叽叽喳喳,纷纷往落地窗的位置靠近。
我和柯南小朋友对视了一眼,柯南对阿笠博士说道:“博士,照顾好孩子们。”
我们转身凭着记忆往里面走,我记得池田光一的休息室在那个位置,之后渡边莉香和降谷零也走了进去。
“谅月姐姐是需要情报吗?”柯南忽然问道。
“什么?”我一边用手机照明,一边将自己有些湿嗒嗒的头发捋上去。
“谅月姐姐的异能力,感觉像是某种……规则内的置换。”
柯南斟酌着说道,“刚刚谅月姐姐说‘不是拆弹而是将炸弹换置到其他的地方’,这么来看的话,很有可能是空间转移,但是谅月姐姐的手里一直拿着钱包,还数了好几次的钱,因此我猜测谅月姐姐你的异能力使用与钱的数额有关,再加上谅月姐姐当时还认真地确认了炸弹的位置与外形,现在又要去找池田光一了解情况,所以我认为,这可能是一种情报博弈。”
“唔、你这么说也没错,不愧是待在毛利侦探身边的小侦探。”
我点头,柯南的猜测非常准确,我的异能力虽然叫做‘等价交换’,但是实际上也可以说是我与‘它’的情报博弈,我掌握的线索越多,对于目标所需要花的钱就越少,我掌握的线索越少,对于目标所需要花的钱就越多。
“柯南小朋友,你真的很聪明,”我真心实意地称赞道,“完全不像是一年级的小学生。”
“啊哈哈哈……是、呃是我很喜欢看《福尔摩斯探案集》啦,”他干笑着回答我,“只是非常基础的演绎推理……”
就在我们俩人一边摸索着一边谈话前进之时,我看到休息室的大门是开着的,有一个男人背对着我们站在休息室的大门前,里面则是降谷零、渡边莉香和站在最边上的池田光一。
那一只我在几十分钟前才看到过的妖魔现在正夸张地缠绕在池田光一的身上,我敢肯定,它的体型变大了很多。
……看上去有点不对劲。
我停住了脚步,目光不留痕迹地从那只妖魔身上划过,然后伸手按住了柯南的肩膀,“嘘。”
小朋友疑惑地抬起头看了看我,我揽着他往后一躲,躲在了边上的墙壁后面,侧过头小心地观察那个陌生的男人。
我记人脸的能力并不算好,通俗地讲,就是我记性确实很差,想来普通人应该也没有能记住见过的每一个人脸的能力,所以我还算处在一个正常的水平中。
环境太暗,加之从这个角度看过去,我也只能看到对方的小半张脸,因此也完全认不出对方是谁。
倒是休息室的窗帘没有拉上,巨大的落地窗户外,微凉的月色投进来,是一片清润的亮,我甚至能够很清楚地看到房间里的那三个人脸上严肃的表情,以及妖魔在空气之中缓慢地挪动时躯体上的复眼里投映的光。
“我们冷静下来好好谈谈好吗?”
池田光一的双手举起,目光紧紧盯住站在门口的那个男人,谨慎地开口说道。
我正犹豫着要不然直接用异能力先把这个男人按倒再说,可是随着池田光一的声音落下,那只妖魔又一次开始膨胀变大,已经隐隐能够看出它的形体是什么样子的了。
……鹿吗?
我皱起眉,在《古事记》的天岩户神话里,天照大神躲在天岩户里面的时候,众神就用天香山公鹿的肩胛骨来占卜对策,因而‘鹿’被当做神使。
我很少,或者说,几乎没有看见过这个样子的妖魔,大部分的妖魔在腌臜之中生出,本身只是众多负面情绪的集合体,外形通常生得很抱歉,和咒灵一样,几乎都是在人类的审美点上疯狂踩雷,有一种随意拼合的自由。
反观这只鹿,除了浑身上下都是眼睛有点精神污染之外,居然意外地长得很标准。
在房间内的降谷零显然也看到了这个,整个人看上去都有几分的拘谨。
“我和你没什么好谈的!”
男人大声地吼叫着,声音沙哑,仿佛一种穷途末路的困兽。
“我要你死!我要用你的命去偿还被你杀死的所有人!”
“你疯了,你真的疯了!”
池田光一说道,“我说过很多次,我从来没有杀过他们!”
“事到如今,你居然还有脸说!”男人痛骂道,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把枪,抬了起来对准了池田光一。
他的双手用力地握在枪/柄上,几乎在发抖,我看不到他的表情,但大概也是咬牙切齿的样子:“我先把你杀了,然后让你的这些支持者跟着你一块儿下地狱!”
柯南在对方拿出枪时,就蠢蠢欲动,像是要冲上去,我一把按住他,冲他小幅度地摇了摇头。
他如果这么莽撞地过去,先不说自己会不会受伤,那只妖魔应该也不会放过他。
池田光一的脸色一白,即便是在只有月光的房间内,我也能看出他瞬间毫无血色的嘴唇,和摇晃的身体,“你、你……你不要乱来,你难道自己也不想活了吗?”
“反正我什么都没有了,”男人说道,“死了也好,能拉着你一块儿死,我反而高兴得不行。”
靠,还真是自/杀/式袭击。
池田光一的嘴唇颤动,但半天说不出什么话来。
我看那只妖魔来回不停地踱步,仿佛焦急地等待着什么,最后它靠近站在门口的男人,垂下鹿首,用额头顶了顶对方,男人的手便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所催动了,缓缓地扣下/扳/机。
小鹿的眼睛向来是‘清澈’的形容词,但此刻作为妖魔的载体,眼球如同皮肤病一般密密麻麻地长在每一个地方,再‘清澈’的眼睛都能变成诅咒的凝视。
我心中的预感不妙,手中的纸钞一瞬间便少了几张,墙角的旁边有一支在慌乱中摔碎滚落的香槟杯,我拾了起来反手往妖魔的位置丢过去。
‘丰苇原中国,在此引起骚乱之者。’
‘吾■■降临于此,将此缘斩断,绝——!’
玻璃划过一抹寒芒,直直地穿过了妖魔的身躯,砸在了后面的落地窗上,碎成一片粉末,连降谷零身旁的渡边莉香都惊诧了一瞬,接着她很快便回过神,准确地往我所在的位置看过来。
我还没注意到这一点,我的注意力全部都在那只妖魔的身上,庞大躯体之上的眼球猛地睁大,展露出一种类似于痛苦的挣扎,妖魔的喉咙里发出尖锐的哀鸣,那是人类无法发出,但是可以捕捉到的频率,无端便能让人的心底变得烦躁而暴虐起来。
那枚子弹从枪/口迸射而出,夜色之中零星的火光极为显眼,男人显然没有练习使用过枪/支,被后坐力震得双臂抬起,整个人向后退了好几步。
不甚精准的弹道几乎擦着池田光一的太阳穴而过,幸而降谷零眼疾手快地扯了他一把,他才面色苍白地摔坐在地上,茫然且心有余悸地沉重喘息。
……但是妖魔没有消失。
我拧起眉心,脑中愣了一下,才忽然生起一个奇怪的想法——不会这也是妖魔和咒灵的混合体吧……?
拿着枪的男人在原地呆滞了片刻,又好像被什么声音所吸引,看了看池田光一,颤抖着抬起手深吸一口气,重新瞄准了他。
我一边的柯南也跟着抬起手,用他手腕上的手表的瞄准器——这玩意儿到底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对准了那个持枪的人。
余光之中一抹亮色闪过,我还没来得反应过来那是什么,那抹银亮便没入了男人的身体里。
他摇摇晃晃地倒下,却激怒了咒灵,浑身是眼的鹿形生物往我们这边冲过来,一股强烈的威压从对方的身上传达出来,甚至让柯南小朋友在那一瞬间突破了普通人与咒术师的界限,看到了咒灵的身影。
伪神……还是什么,他们到底搞出了一个什么东西啊?
我难以理解,但现在显然不是在意这个的时候。
这是一只至少一级的咒灵,好不巧,我没带够钱,赤手空拳袚除一级咒灵对我来说确实有点强人所难了。
我一把捞起柯南,扛着他狂奔。
“那是啥——”柯南惊恐地问。
“咒灵,你不是还记得领域里发生的事情吗?”我回答他,脚上的高跟鞋痛得要命。
被我扛在肩膀上的柯南小朋友脸色苍白,“记是记得,但没见过这样的啊!”
确实,这头鹿在外貌上确实长得是那么的不尽人意,相比较而言,领域里的那些无脸人反倒还顺眼多了。
“你刚刚干了啥,它盯上你了。”
我问道。
“麻、麻醉针,”柯南小声说,“我怕他再开枪伤人,就打算先把他麻醉了。”
“小朋友身上怎么还随身携带这玩意儿啊!”
我不敢置信,大脑中忽然闪过了某个片段,“等等、那……毛利侦探,‘沉睡的小五郎’不会是因为你……”
“……”柯南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我也沉默了。
惊天八卦怎么总是出现得这么恰不逢时啊!
高跟鞋,一种远近闻名的美丽刑具。
如果不是因为要参加正式的晚会,我也不会穿这个来折磨我自己。
我成功和咒灵拉开了一段距离,把柯南从我肩膀上抓下来放在一边。
“谅月姐姐,你要做什么?”
柯南看到我面向咒灵,瞬间瞳孔地震。
“当然是斩妖除魔了。”
我握住了出现在手中的剑,将刀身从剑鞘内抽出,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刀尖指向跟在身后的咒灵。
毫无疑问,我在眼前这只咒灵的身上感受到了属于神明的力量。
即使那很微弱,但我确实感知到了。
神明诞生于信仰,因此无论什么生物都有可能被赋予神格,这也是日本拥有八百万神明的一个缘由。
但是咒灵和妖魔的混合体怎么会有神力呢?
让它诞生的人到底做了什么?
想要搞清楚这些,我就无法直接将它袚除,只好临时从高专的武器库里‘借’了把顺手的咒具。
所谓的‘咒具’便是附有咒力的武器,将咒力输入进武器之中就成为了能够袚除咒灵的工具。
如果我以前选择去当个咒术师,说不定早就买了几把咒具带在身边防身用,但这武器也确实金贵,轻易买不到。毕竟输入进武器之中的咒力会流失,能够令咒力长久地封固其中的咒术又只掌握在一些老派的咒术家族之中,很少给外人。这就导致了能够买到的咒具不是品级太次就是价格高得离谱。
以前听说甚尔的一把武器就要好几个亿,他赌钱输光的时候,我甚至想过要不要把那些东西都卖了……
手中的刀是一柄‘村正’,大约是从江户时代流传至今的太刀,距今已有三四百年的时间,但刀面依旧锋芒锐利,印刻在刀身上的咒痕与花纹还是无比清晰。
我在刀柄的位置看到了小小的两个文字「玉響」,这是刀匠给刀剑取的名字,名刀皆是如此,才会一代代传世至今。
所以这柄刀很贵,把我的钱包都空了,用完之后我也不打算还给高专了。
我听到另一边的救援队已经开始行动的声音,心中一沉,决定速战速决。
那头鹿在距离我几米的位置停下,沉重地喘息着。它好像在这短短几十秒内又变回了刚才所见到的庞大体型。
“躲远点。”我对柯南说道。
小孩往后退了些,几乎是一眨眼的时间,像是一阵风吹过,将他的发丝都吹得扬起。
等到柯南的目光重新追上来的时候,我已经站在了咒灵的面前,刀刃砍在它的躯体上。
咒灵向我发出一声巨大的怒吼,声音层层叠叠,尖锐地扎进耳朵里。
『死ぬ。』
『やめろ!』
『救う…』
我的动作一滞,从下而上地盯住它,那些眼球移动着,细长的收缩起来的兽瞳全部看向我,好像每一只眼睛都有话想要说。
人为供奉出来的伪神,带着虚张声势的神威与充满谎言的神性。
咒灵皮囊之下是众多无辜死去的魂灵在呐喊。
我将玉響的刀尖侧过,狠狠地往它的脖子上扎去。锐利的刀刃没入咒灵躯体的声音却是带着森冷的摩擦声,斩铁般迟钝,只能一寸一寸地进入。
咒灵的前躯高高地抬起,双蹄便要往我的身上压下来。
毕竟是凡人之躯,做不到中原中也那样无视力量强度,也不可能像特摄片那样凭一己之力抗住所有攻击。
高跟鞋因为巨大的压力而后跟折断,我一个踉跄,险些把自己送到对方的脚下。
将玉響抽了出来,我稳住身体,反手往它的腿部砍去。
过近的距离让那些注视着我的眼睛更加清楚,透明的眼球上映着我的倒影,野兽盯住了猎物般的目光,我几乎后脊发凉,脑中一阵眩晕。
『死ぬ、死ぬ、死ぬ!』
它的声音非常愤怒,咆哮着要劈开我的脑子一样。
神明如果被威胁了地位,大概也是这个样子的吧。
这咒灵居然还自带精神攻击。
我强迫自己闭上眼睛,眼前陷入一片黑暗,只有感官提升了。
我面前咒灵发出的沉重呼吸声、柯南小心移动时踩在地毯上的沙沙摩擦、再远一些地方的救援队大声喊叫的声音,以及破了口子的窗外吹来一阵风声,划过玉響的刀面时,带来的轻微的振颤。
‘我只会这个,所以我也只能教你这个。’
我想起很多年前夜斗教我剑术的时候说的话。
好像他的手又搭在了我的手肘上,帮我调整个位置。
‘跟随你的身体,挥下剑。’
他说道。
“剑斩断的是你和死亡之间的距离——”
风在我身体的一侧刮过,印刻在肌肉骨血里的战斗本能向另一边躲开,咒灵双足蹬下踩在地面上,让那大理石地板碎裂。
我举起玉響,刀面上隐隐有咒力流动。
无需我催动,那些能量便会随着剑气一起挥出。
刚刚还一脸凶猛的咒灵这会儿却被锐利的剑气不断逼退,好似每砍一下,它的形体就要变小一点。
咒灵恼怒地用前蹄摩擦地面,接着猛地跳起,张开巨大的嘴巴,尖利的兽齿要照着我的脑袋啃上来。
我虽然双目紧闭,但是也能感知到来自前方的威压。
“谅月姐姐,快躲开——!”
柯南发出一声大喊,我下意识地侧过身体。
身后一个疾驰而来的物体擦着我的额头过去,狠狠地砸在了咒灵的身上,将它砸飞到了晚会厅的一个大圆柱上。
“……”我睁开眼睛,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看柯南,又看了看咒灵,庞然大物一动不动,被穿行而来的物体固定在柱体之中,连忙上去补了几刀。
刚刚如果没有来得及躲开,这玩意儿能把我的脑袋踢爆吧……
我差点冒出了几滴冷汗。
运气太好了吧?感觉最近一个月的好运都要在这一下里被用光了。
咒力不断流失令咒灵难以维持这个模样,整个躯体仿佛一点点泄气了般缩小,我学着夏油杰搓丸子的样子,忍着恶心的手感把咒灵搓成咒玉球——要去研究一下这个新物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