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翻来覆去睡不着,不放心闺女的方文怡跟鹿鹏飞寻到地下一楼时,两姐妹头靠着头,睡的正香。
“都是大姑娘了,怎么还跟孩子似的。”方文怡哭笑不得。
鹿鹏飞弯腰将滑落的薄毯盖住孩子们的肚子,又将影院的空调温度调高两度,才伸手牵着妻子,小声道:“回去睡吧。”
“好。”
第二天。
鹿韭醒来的时候,父亲与姐姐已经去了公司。
她没急着去大伯家,家人难得聚齐,她想多陪陪。
至于李泽那边,知道姐姐在家,他就不会过来。
这两人从小就不太对付。
所以,当鹿韭带上礼物,准备去大伯家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了四天。
而这四天,足够拍到很多李泽出轨的证据。
鹿韭没看见照片,只听说全是在他公司拍到的。
这么看来,那两人还挺注意的,被自己撞见那次应是巧合。
关于照片,鹿韭不知道有多亲密,但从家人越来越难看的脸色上,也能猜出个大概。
于是乎,准备快刀斩乱麻的父母与姐姐,直接将她“撵”出了家门。
“到了大伯家别整天往地里钻,记得给妈妈打电话,最好每天都能上□□视频。”临出发时,见女儿有些兴奋,方文怡不放心叮嘱。
她这小闺女从小没别的爱好,就喜欢往泥地里钻。
喜欢到什么程度呢,高考那么高的分数,人家愣是读了个农业大学。
方文怡并不是觉得学农不好,不管怎么说,都是重本。
但她家小闺女从小生的漂亮,小仙女似的,偏偏爱跟泥巴为伍,实在是违和。
鹿韭没法与母亲解释那是本性。
只能笑着许诺一堆要求,又宽慰他们别太在意李泽,才驱车离开。
大伯住在海城乡下,开车大约一个半小时。
去之前,鹿韭得先到老区堂哥家接侄女。
小丫头今年17岁,开学读高一。
两人年纪只相差5岁,从小关系好,知道鹿韭要去她爷爷家,高兴表示要一起行动。
说来,鹿鹏飞兄弟姊妹四个,他最小,上面还有两个姐姐,一个哥哥。
又因为父母走的早,所以几兄妹感情特别好。
作为家里最出息的孩子,发迹之后,鹿鹏飞并不吝啬帮衬血亲。
无奈兄姐憨直又老实,只会种地,完全不是做生意的料,更不愿意到城里住。
鹿鹏飞只得出钱帮忙盖楼,又给承包了一片葡萄园,还让在果林里散养鸡鸭。
待葡萄熟透、鸡鸭出笼,鹿珺则会安排采购过来买走,放到自家连锁超市销售。
可谓是一条龙服务。
这么些年下来,日子过得很是滋润。
起码几个孩子全搬到了市区,且都有不错的工作。
“哇!小姑姑,你换车啦?这是敞篷的吧?真酷!”老区的小巷弯弯曲曲,汽车开不进去,鹿欣欣算好时间,便背着书包等在了马路边一家相熟的女装店里。
只是叫她如何也没想到的是,从来温温柔柔的牡丹姑姑,居然高调开了辆跑车。
海城不是一线城市,这年头虽不缺私家车,但跑车还是很少见的。
尤其在斑驳了岁月的老区里,堪称稀罕。
这不,甫一出现,就吸引了不少人为其驻足。
“你大姑姑送的。”鹿韭推门下车,给侄女一杯冰珍珠奶茶后,又拿一杯给了跟着出来瞧稀奇的服装店老板娘。
围着车子转了一圈,鹿欣欣皱了皱尚带婴儿肥的脸:“猜到了,就是这个颜色...是不是有点太夸张了?”
粉红色哎!!!
“是有一点。”关于颜色,鹿韭也很无奈。
因为本体是粉色重瓣瑛珞宝珠,从小到大本能偏爱粉色。
但粉色汽车还是有些突破鹿韭的羞耻度。
可她若是将车放在车库落灰,又辜负了姐姐找人重新喷漆的心意,只能硬着头皮开出来。
想到这里,鹿韭催促侄女上车时,还不忘将脸上有些下滑的墨镜往上推了推。
很好,没人认识她。
见小姑姑尴尬,鹿欣欣便不再耽误,憋着笑坐上副驾驶。
“丽姐,我们走了。”鹿韭跟服装店老板娘道别。
正惬意的喝着冰奶茶,眼珠子就没从美人脸上挪开过的丽姐笑眯眯挥手:“开车小心。”
等车子开出去,再看不到丝毫,丽姐才遗憾的收回视线:“哎妈,鹿家这二小姐真是越长越好看了。”
鹿欣欣好奇的摸了摸车顶黑布:“这个能打开吧?”
“可以,等到没人的地方开给你看。”
“对了...小姑姑怎么突然要去我爷爷家?还换了形象,这是旗袍吧?真好看!”鹿欣欣是个聪明姑娘,这两件事但凡分开,她都不会起疑。
鹿韭直截了当:“因为我跟李泽退婚了。”
“什...咳咳咳...什么?退婚?为什么?你们不是才订的婚?”这是鹿欣欣如何也想不到的理由,当即车也不好奇、奶茶也顾不上喝,溜圆着眼睛,不可思议的瞪着自家小姑姑。
这事瞒不住,鹿韭也不打算瞒着家里亲戚,便简单解释了下。
世界还只有黑白的单纯高中生顿时气炸了:“他...那个李泽怎么这样啊?这也太不要脸了吧?还有那个女的是谁?她既然是李泽的秘书,就不可能不知道他订过婚吧?你们怎么不去挠她?不行,还是我去吧,我不怕难为情,我要去挠死那对狗男女!”
鹿韭被侄女一顿输出逗的不行:“这事怎么能全怪秘书,李泽要是没心思,人家也扒拉不上来,一个巴掌拍不响,咱们呢,真犯不着去闹腾,显得我多稀罕似的。”
见侄女仍然带着怒意,她又笑着打趣:“好啦,我都不气,你也别气了,怎么?还担心小姑姑找不到对象吗?”
“怎么可能?”鹿欣欣下意识接话,她家小姑姑外貌、才学、家世、人品...不管哪一项,全是顶配好不好?
“那不就结了?说不定下一个更好呢。”
“对啊!”鹿欣欣眼珠子一转,又嘿嘿笑起来:“小姑姑,走!咱们先绕点路,我带你去瞧下一个。”
鹿韭哭笑不得:“你这想一出是一出的,不会是你同学吧?”
“咦~我们班男同学一个都不好看,是中兴路那边的市公安局,我认识的一个警察,特别帅!特别高!小姑姑,去嘛,去嘛!”
市局?警察?
鹿韭的心跳漏了一拍。
有没有可能...是那天帮忙的警察?
“...咱们就去看看好不好?真的又酷又帅,特有男人味,我觉得比道明寺帅多了。”鹿欣欣还在不遗余力的推销。
鹿韭...
“那什么...你要是愿意去看的话,我还有个小请求。”鹿欣欣双手合十,朝着自家小姑姑讨好的拜了拜。
小丫头这般低姿态,鹿韭下意识觉得不是好事,却还是配合道:“你先说说看?”
鹿欣欣的声音立马雀跃起来:“市局后面那条街上有个书店,我想去看看。”
说的跟找学习资料似的,也是从这个年纪过来的鹿韭毫不留情戳破:“你是想租小说吧?”
“嘿嘿,小姑姑真聪明,我只租一本,就一本,你放心!保证不耽误学习!”
这一点鹿韭倒是相信,小丫头爱玩归爱玩,成绩却一直在年级前五名。
再一个,就算不带她去租,也能找同学借到更多。
思及此,再想到自己还欠那位警察一声谢谢。
鹿韭便答应了下来。
马路对面。
坐在车内的鹿韭有些不可置信的看向小侄女:“你的意思是,咱们就在这边等?”
租到心仪的小说,鹿欣欣整个人喜气洋洋:“是啊!”
鹿韭窒息:“你...不是说你认识吗?”
鹿欣欣:“是认识啊,我碰见过好几回呢。”
这算哪门子认识?得亏鹿韭脾气好,不然都要敲小丫头的脑袋了:“那万一人家不出来,或者不在公安局里呢?”
这话叫鹿欣欣也迟疑了起来:“嘶...不会吧?要不咱们先蹲半小时看看?说不定你俩有缘分,人马上就出来了呢?”
鹿韭只觉小丫头的逻辑感人、匪夷所思。
然而,就在她被噎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的时候,更加匪夷所思的事情发生了。
只见方才还安静的市局大门处,突然呼啦啦冲出来三四个男人。
其中一个肩宽背阔、身高腿长,鹿韭一眼就认了出来。
只是,还不待她下车,对方已经迅速驱车离开,只留一道刺耳又急促的警笛声...
鹿欣欣呐呐:“我...我说话这么灵的吗?”说完又自顾自兴奋起来:“小姑姑,缘分呐!”
鹿韭...
第04章
“头儿,刚才那辆宝马瞧见了没?那线条,那底盘,太酷了!真想坐在车里面听听引擎轰鸣的声音。”吉普车内,罗伟没什么形象的趴在车玻璃上往后看,直到再也瞧不见一丝粉色,才遗憾收回视线。
卫拾安也是个爱车的,只是瞧那颜色,猜测车主应该是个年轻姑娘,他便不大想讨论,干脆闭眼思考刚接到的灭门案。
倒是开车的魏平习惯性分析:“别想了,这种进口跑车起码一百多万,抵得上新区五套房,还是一百平以上那种,咱们朋友里可没有这样身价的。”
罗伟不满:“魏副队怎么总泼人冷水?最近不是出了个双色球?我都想好了,中奖先买辆跑车。”
一直没说话的壮汉严瀚海不解:“什么是双色球?”
“老严怎么什么都不知道?部队这么封闭的吗?双色球就是...”罗伟跟刚从部队转业回来的同事好一顿普及,最后还不忘鼓动:“怎么样?要不要试试?”
严瀚海没急着表态,反问:“你买了?”
抠搜攒老婆本的罗伟...“还没。”
这话一出,几人齐齐无语。
罗伟有些挂不住面子,兀自倔强道:“其实我也为难,一注就得两块钱呢,不中不就浪费了?可我又想着,万一财神爷看重我,我连机会都不给祂老人家是不是也不大好?”
魏平调侃:“那你还是给个机会吧,要不我赞助你2块钱?”
“那不行,这中奖了算我的还是你的?”
魏平乐的不行,刚要再调侃两句,一抹粉色就出现在了后视镜里,他意外:“哟,这是跟咱们同路?”
坐在副驾驶的卫拾安睁开眼,侧头看向后视镜,果然瞧见了那辆粉色跑车正稳稳跟在后面。
同样意外的还有鹿韭她们。
眼看又拐了几个弯,两辆车依旧保持一前一后行驶,高中生已经脑补出了一万字浪漫小故事。
倒是鹿韭觉得情况不大对。
据她所知,不穿警服出警的多数是刑警。
而且,吉普车前面还有两辆警车打头。
怕是出了什么不好的大案子。
想到这里,鹿韭慢慢皱紧了眉。
同一时间。
李家别墅。
得知亲家要来,柳月亲自下厨做了几道儿媳爱吃的菜。
李远志看着忙前忙后,恨不能迎到小区门口的妻子,嘀咕道:“瞧你这兴奋劲儿,对我跟儿子都没这么上心。”
柳月笑笑没回话,心里却很是不以为然。
儿子先不说,丈夫哪能跟牡丹比?
在她心里,牡丹那孩子是不一样的。
李远志包工头起家,刚发迹那会儿,人飘的厉害,酒色全来,不知换了多少女人。
她哭过,闹过,却始终无济于事。
儿子虽孝顺,但男孩呆不住,成天跟附近的小伙伴下河上树疯玩。
在她最痛苦的时候,陪伴她最多的,反而是邻居家才几岁的牡丹。
粉雕玉琢的小姑娘也不做什么,只是静静的陪着。
最多在自己伤心流泪的时候,伸出肉呼呼的小手帮忙擦泪,并奶声奶气哄她“不哭,不哭。”
那段...如地狱般的生活,柳月整整煎熬了两年。
后来她常常想,若没有牡丹的陪伴,以她宁愿憋在心里,也不愿与旁人诉苦的性子,说不得会做出什么极端的事情。
再后来,丈夫的生意越做越大,过了风花雪月年纪的柳月也看开了。
她有钱有儿子,平日喝茶、打牌、逛街、做保养,未来再把牡丹娶回家做儿媳,人生简直再美满不过。
至于如今收心打算做好丈夫的老头子,呵...谁在乎?
想到这里,柳月就有些坐不住了,起身再次去往门外等人。
这一次,她是等到了。
只是看着从车上下来,表情严肃的老友夫妻,柳月心里就是一个咯噔。
“出了什么事?牡丹没来吗?”两家关系实在好,柳月便也没有拐弯抹角。
事情真走到这一步,方文怡的心里也不好受,但她更舍不得叫女儿委屈,便浅笑解释句:“她有事。”
这时,听到汽车声音的李远志也迎了出来,见几人面色不对,他笑了笑:“这是怎么了?老鹿,文怡妹子,先进屋,进屋再说。”
鹿鹏飞这会儿看李远志很不顺眼,觉得李泽那小子的风流就是随了这老小子。
不过心里再是不满,到底给留了几分面子,板着脸一起进屋。
待坐在沙发上,鹿鹏飞没心情寒暄喝茶,直接了当:“前些天牡丹去找小泽过生日,看见他抱着秘书,对了,那秘书只是崴了脚,当时小泽身边还跟了几个人,男女都有。”
这话一出,柳月的脸色立马变的很是难看。
倒是李远志有些不以为然:“小泽那孩子心眼好,老鹿你不会为了这点事上纲上线吧?”
鹿鹏飞也不生气,只语气淡淡:“一开始我们也担心误会了孩子,就找人查了查。”
李远志皱眉,显然不大满意老友的行为。
鹿鹏飞:“老伙计也别怪我,小泽那孩子能在我家百货大楼里抱着别的女人,我实在不能不多想。”
“你是说在你家鹿氏百货?”这一次,风流惯了的李远志也不淡定了,他这人早年再是养女人,也从未带到亲友跟前,自家儿子在未来亲家的地盘上撒野,这不是挑衅吗?
说到这个,鹿鹏飞心里火气更胜,他点燃一根烟,深深吸了一口才继续道:“我的性子你知道,难免多想几分,比如小泽那孩子是不是有喜欢的人,前些日子的订婚会不会只是我们长辈间的一厢情愿...”
“不可能?小泽肯定是喜欢牡丹的,从小到大差不多是当眼珠子护着了。”自己的儿子自己了解,李远志一口否决,心里却有些不快,不快老友为一点事咄咄逼人。
像是没看出老李的不愉,鹿鹏飞从包里拿出一个牛皮纸信封丢在茶几上:“这是结果,看看吧。”
李远志心里咯噔一声,老友笃定的态度,叫他突然有些不自信起来。
反倒是一直沉默的柳月抖着手打开信封。
然后,几十张照片全被倒在了茶几上。
年轻男女或搂、或抱,其中还有一两张亲吻的。
看着照片中儿子熟悉又陌生的面孔,柳月只觉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她一直以为儿子跟他那恶心的父亲是不一样的。
她闭了闭眼,好一会儿才看向文怡,沙哑着嗓音问:“牡丹没事吧?”
见好姐妹这般反应,方文怡心底一直憋屈的怒意总算消散了几分。
坦白说,之前同意小女儿跟李泽订婚,柳月这个婆婆占了很大的因素。
可惜两家无缘,方文怡拍了拍对方冰凉的手:“我们送她出去旅游了,也给她换了手机号码。”言下之意别去打扰孩子。
自己的儿子做出这么不要脸的事情,柳月当然不会去打扰牡丹,即使没换号码也不会,她只是红着眼眶说:“帮我跟牡丹道个歉,是我没有福分做她婆婆。”
“老婆你胡说什么?!”李远志虽也气儿子在关键时候掉链子,却还想着挽回。
要知道鹿家现在发展的比他家还好,这样本事的亲家哪里去找?尤其牡丹那孩子温柔又懂事。
想到这里,李远志勉强压下心头怒火,满脸歉意的看向老伙计,欲要说些什么。
鹿鹏飞却没给他开口的机会,他将剩下的半根烟按在烟灰缸里,站起身:“老李,咱们两家还是朋友,但婚事就算了,小泽那孩子既然有喜欢的人,做长辈的也不好勉强,对了,回头娶新人进门的时候,我跟文怡也会来吃喜酒的。”
这话叫李远志实在不知道怎么接,他能肯定儿子就是闹着玩,怎么可能娶个玩意儿进门?
他想解释男人年轻时都这样,贪新鲜,最重要的还是明媒正娶的老婆。
但话到嘴边,对上老伙计淡漠的眼神,他又将话给咽了回去。
是啊,牡丹是不一样的。
老妻娘家普通,牡丹那孩子可是鹿家的宝贝。
想到这里,一时不知道怎么收拾烂摊子的李远志,想杀了儿子的心都有了。
见老李消停下来,方文怡将手边的包往柳月那边推了推:“阿月,这里头是订婚准备的各种首饰。”
说完又掏出一张银行卡:“卡里是礼金,对了,这些年小泽那孩子送给牡丹的礼物,下午老鹿的助理枫明会送过来,我跟老鹿就先回去了。”
柳月跟着起身:“我送你们。”
方文怡没有拒绝。
两人挽着手往外,待好友上车前,柳月再次道歉:“文怡,牡丹最近应该不会想要见到我,你记得帮我跟她说声对不住。”
方文怡拍了拍她的手:“别瞎想,你永远是她的月姨,这不,你送给牡丹的礼物她全都珍惜呢,可一个都没还回来,她呀,跟你一直很亲的。”
明白了牡丹的态度,柳月一直憋着的眼泪刷一下掉了下来,颤抖着嗓音道:“这就好,这就好!”
汽车驶离,李远志再也压抑不住怒火,厉声质问妻子:“柳月你疯了?怎么能退婚?儿子只是犯了个小错,牡丹是个懂事的好孩子,咱们去道歉,再哄一哄,哪里就要到退婚的地步?”
十几年来,柳月几乎没怎么正眼看过丈夫,嫌脏。
这一次,她却盯着男人细细打量。
他老了。
完全找不出一丝年轻时的俊朗。
又大约因为好酒又好色,明明才50岁,瞧着却比实际年纪大了十岁不止。
不知道的,还以为跟鹿鹏飞是两代人。
说来,小泽其实长得更像他。
柳月以前只以为外貌像,如今却是风流也遗传到了精髓。
所以,不难联想到小泽二十年后会是什么嘴脸不是吗?
想到这里,柳月心疼之余又忍不住犯恶心。
儿子明明知道她最厌恶什么样的男人的!!!
他不止背叛了那么好的牡丹,还冲着她这个母亲的心口狠狠扎了一刀。
柳月想,短时间内,她怕是没办法面对这两人了。
于是她冷冷丢下句:“因为你儿子不配。”便转身上了楼。
李远志被妻子胳膊肘往外拐的态度气的不行,抖着手好一会儿,才想起找罪魁祸首。
他掏出手机打给司机:“老夏!送我去公司!”
知道侄女要来家里住几天。
天不亮姜红梅就开始收拾房间,鹿国庆负责逮鸡杀鸭。
等准备齐全后,老两口便背着手到路口等。
有邻居看不过眼的,背地里酸溜溜刺了句“亲生的都赶不上。”那意思明显说两人攀高枝。
老两口完全不知道,就算知道也不在意。
毕竟侄女是因为退婚才过来散心的。
孩子不知道有多伤心,哪里还有功夫跟人吵嘴。
八月的海城很是炎热。
没一会儿,老两口的后背就被汗水浸湿了,却坚持摇扇等着。
“来了,来了,好像有车来了。”鹿国庆用芭蕉扇拍了拍还在张望的老妻。
姜红梅已经六十多了,视线不大好,从口袋里掏出老花镜带上时,正巧几辆车从眼前呼啸而过。
她茫然了下:“这...怎么像是警察的车?”
鹿国庆勾着脑袋继续瞧:“是警察,那笛声呜啦呜啦的,应该不是咱们这里,都没听到风声...哎,哎,老婆子,你瞧瞧,好像又来一辆车。”
然而,还不待姜红梅细看,粉红色跑车已经稳稳停在了两人跟前。
车窗摇下,露出两张明媚灿烂的笑颜:
“大伯!大伯母!”
“爷爷!奶奶!我也来啦!”
第05章
“...今天三缺一嘛,我想着三柱子平时也喜欢搓两把,就过来喊人...哪想到...我的个妈,全是血啊,真的,当时吓得我腿肚子都软了...太惨了,实在是太惨,祖孙四口全死了,最小的女娃娃才4岁,娃她妈也才二十几,可怜哦,丧良心的,什么仇什么怨嘛...”第一目击者絮絮叨叨、颠三倒四,面上还带着惊惶,显然被吓的不轻。
魏平今年42岁,身高中等,五官温和,瞧着格外能安抚人心,见状习惯性先安慰几句,才继续询问:“这家就四口人吗?”
“对,三柱他爸前年就得病去了...”
另一边,平日嘻嘻哈哈的罗伟不用吩咐,默契带着新人严瀚海,走向其余邻居与村干部们,开始收集起受害人的人际关系。
至于卫拾安,则穿上鞋套手套跟着痕检员一起勘察现场,待看到中年女法医开始褪手套,便走了过来:“汪法医,情况怎么样?”
汪楠抬起胳膊顶了顶下滑的眼镜,才边将器材放回尸检箱,边回答:“初步检查,致命伤是气管,一刀割断,死亡时间大概在凌晨两点到四点,具体还需要回去验证,另外,是熟睡中被杀,还是先中了迷药,也得做进一步化验,对了,那名男性死者,除了脖子上的致命伤外,身上还有多处划伤,像是...”
卫拾安皱眉接话:“泄愤。”
汪楠点了点头:“不错,我也有这个怀疑,小卫你可以往这个方向调查试试...”说话间,她又看向已经被装进尸袋的小小女尸,叹了口气:“太狠了。”还那么小。
卫拾安眸色深沉:“咱们现在能做的,就是尽快抓住凶手。”
汪楠:“你说的对,那我就先回局里了,放心,会尽快给你结果。”
这时,魏平走了过来:“卫队,问出点东西。”
卫拾安冲着女法医点了点头:“辛苦汪法医。”
“应该的。”
两人走到后院无人处,卫拾安先点了跟烟叼在嘴里,才翻开本子看了起来。
作为一名颇有经验的老刑警,他很快就从几页纸中提炼出了关键信息。
一家老实人,唯一有过恩怨的,只有共同承包鱼塘的赵大山。
“...这个赵大山跟死者赵三柱是没出五服的本家兄弟,早年因为偷盗进过几次局子,听邻居说,前些日子赵大山私自出了一批鱼,卖了几千块,赵三柱为了要回一半的钱,没少起摩擦,目击者还说,最后一次争吵是前天上午10点左右,两人差点动手。”
听出副队话中的怀疑倾向,卫拾安笃定:“这个赵大山现在不见了。”
魏平:“对,一直到现在也没露面,我带人去他家瞧过,什么也没查到,他名声不好,光棍一个,跟父母也早就分家了,而且村里人说,前天跟赵三柱吵过架后就没见过他。”
卫拾安皱眉,刚要再说什么,裤口袋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他将烟夹到指尖:“喂?”
“卫队,后山发现鞋印,经过勘察,与受害者屋内的本血脚印为同一个。”
这可真是个好消息,卫拾安神情一振,当即带着人前往痕检员说的位置...
相较于人民警察在炎热酷暑中辛苦追凶。
鹿韭就舒服很多,她正窝在客厅沙发上,吹着空调与爸妈还有姐姐发着短信。
至于鹿欣欣,则抱着租来的小说,躲在小姑姑身后看的津津有味。
她俩倒是想去厨房帮忙,无奈长辈不让。
实在要跟,老头老太太还会生气。
姑侄俩只能乖巧等投喂。
好在,鸡汤跟红烧鸭子早上就做好了。
只要再炒两个素菜便齐活。
“有人来了。”听到脚步声靠近,鹿韭拍了下侄女。
鹿欣欣“嗖”一下将小说塞进书包里,同时还不忘拿起放在一旁的英语书,做摇头晃脑状。
演过头了...鹿韭无声吐槽。
“开饭啦,你俩饿了吧?”姜红梅端着最后一道菜进来堂屋,身后是拿着碗筷的鹿国庆。
鹿韭上前接过大伯手上的碗筷,帮着摆开。
坐下开动后,姜红梅先给两个姑娘一人舀了一个鸡腿:“多吃点,都是用米糠跟粮食喂的,外面可不好买。”
鹿国庆则拿出一瓶酒,在老婆子的白眼下,嘿嘿笑着给自己添了2两。
这可是小弟给的好酒,他美滋滋抿了一口,才感慨又有些得意道:“还是现在日子好啊,好吃好喝,冬天暖和,夏天凉快,小时候哪能想到有现在的神仙日子。”
两千年初,农村还没什么人家装空调,他家是全村头一例。
还是亲弟弟给装的,如何不骄傲?
说来,鹿家早年穷的很,鹿国庆跟两个妹妹都没怎么念过书。
当然,在温饱都成问题的年代,他们也没有念书的概念。
至于小弟鹿鹏飞是个例外,他打小就聪明。
一开始厚着脸皮蹲在教室外偷偷学。
后来老师见他实在机灵,便找到家里劝学。
等小弟考上初中,父母陆续去了。
彼时,兄妹三人都已经成家。
好在几人的另一半都是淳朴心善之辈。
一起勒紧裤腰带,省下钱粮供小弟继续往上读。
这一供,就读到高中毕业。
那时候多少人笑话他们兄妹傻,高中毕业还不是得回家种地?
后来小弟发达了也没忘记他们这些做兄姐的,操心房,补贴吃,不知道红了多少人的眼。
想到这里,鹿国庆的眼眶就有些红。
他鹿家祖坟冒青烟了。
他这个做大哥的,对得起早逝的父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