嗓音也很轻,气息拂过她的耳畔,惹得她痒,缩了缩脖子。
“嗯,就是看到……一本……鬼怪书,想跟你,跟你……”
她说的断断续续,因为顾长凌的手伸进了她的衣服里。
“想跟我说什么?”
微凉的指尖在衣服里作恶,偏偏问的一本正经。
云薇被他弄得面红耳赤,语不成调,只能紧紧的攥着那本书。
顾长凌亲着她的耳垂,“明天再看行不行?”
语气是商量的,可是行为却霸道无比,完全没有打算让她看书的架势。
云薇被他弄得手都哆嗦起来,快拿不住那本书。
寝衣的衣领渐松,里衣的系带堪堪挂住。
露出的圆润肩膀在烛光下,白到刺眼。
顾长凌眼目泛红,在她肩膀上留下自己的标记……
倏地,云薇没攥紧那本书,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随之落下的,还有她的衣衫。
她被他抵在了书柜旁……
烛火未熄,云薇清楚的看到他眼中压制的欲望,像是水满则溢,轰然流泻,让人有一瞬间的慌张。
后背倚靠的书柜和排列的不规则的书本,硌得云薇不知是疼是热。
前后夹击间,只觉如滚油炼,沸水煎,膝弯力乏,竟要瘫软下去。
片刻之后,后背一空、一凉。
顾长凌终于大发慈悲的将她抱起,放到了床上。
二人衣物已褪,云薇不由看向他劲瘦的腰腹。
便是在这样的静止不动中也有一股蓄势待发的力量。
他欺身过来,喘息渐浓,眼中的热情光芒列列,仿佛一伸手就可以摘取这满目星辉。
于是云薇伸手,触摸他的眉眼,描绘他的轮廓,最后指尖落在锁骨之上,反复摩挲……
烛光下,他玉石般的肤色和线条分明的肌理,如魔咒一样的引诱着人触碰。
顾长凌一震,停下动作。
而后反擒住她的双手,俯身一根一根细细地吮吻她的指尖。
十指连心,云薇不能抑制地轻轻一颤,顿时,心中淋漓一片。
行来春色三分雨,眠去巫山一片云。
云薇觉得自己好像跌入了太虚之中,云雾缭绕,辨不清何时何日何方向,只能迷茫的由着他带领……
八月三十日,宜嫁娶、纳彩、定盟、祭祀、祈福、入宅、出行……总之百无禁忌,天官赐福。
用钱夫人的话说,是个顶好的日子。
云薇早早爬起洗漱,昨夜的抵死纠缠,导致她坐下后腿还在隐隐打颤。
而始作俑者已经穿戴整齐,神清气爽,坐在榻上翻看她昨日拿不住的那本书……
云薇恨啊,为什么出力气的那个没事,躺下的那个却没出息的发抖。
今日若雨大婚,势必要打扮的隆重些,坐在梳妆镜前任由如诗如画倒腾时,不由透过镜子看他。
顾长凌今日着一袭紫色雅竹纹锦袍,袖口用银线勾勒,腰束玉带,端的是贵气庄重。
这颜色的衣服还是云薇选的,跟她今日的淡紫绡纱烟花裙,是情侣装。
还是第一次见他着这种亮色,云薇意外觉得好看,便不由多看两眼。
猝不及防顾长凌看了过来,视线在镜子中相遇,他微微一笑,无声说了一句话,又低头看书。
云薇看不懂唇语,不知道他说的什么,只觉得他眼角眉梢漾着晨曦的光,甚是温暖。
PS:约莫是最后的糖了吧,我可能要变后妈了……
云薇和顾长凌并肩到前厅时,钱知府和钱夫人早已坐在堂中等待。
钱夫人做事周到,只是顾大人的一个表妹,她也操办的甚是隆重,大厅内一片喜庆之色。
如风今儿一身大红喜袍,头发梳的一丝不苟,浓眉星目,让人眼前一亮。
见郡主和郡马爷过来,立刻前往行礼。
顾长凌早早抬手示意,“以后就是一家人,无需再多礼。”
如风说着是,但是在没退役之前,仍旧是云薇的暗卫,恪守礼仪。
吉时到,如风去接亲,一向稳重的面上,也显出激动之色,惹得如影跟着打趣儿。
胡府和钱府离得不远,敲敲打打抬着花轿转了一圈,热热闹闹的将若雨迎进了门,拜了天地。
拜高堂时,是顾长凌和云薇坐在主位。
毕竟长兄如父。
梦娆第一次参加别人的婚礼,稀奇不已,往云朝耳边凑过去,不知道说了什么,让云朝的脸一下子红了,比满堂的大红绸缎都艳丽。
梦娆就忍不住咯咯的笑,手去勾着他的手指……
土明今儿可算是伴郎,难得也穿的喜庆,看着意气风发的。
就是不知道是不是粗心,打翻了什么,袖口脏了。
云薇望过去时,就看如诗拿帕子给他擦袖口,似乎在嘀咕他不小心之类的。
土明挠了挠头,任由如诗帮忙擦着,脸上蔓延一丝薄红。
云薇看了看牵着红绸远去的新人,看了看梦娆,又看了看如诗,再想起京城的锦燕和芳如姐,竟然觉得些许欣慰。
虽然她误打误撞将他后宫都拆了,但是,她们每个人真的都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幸福。
她扭头看向端坐的顾长凌,不由笑了笑。
顾长凌总是仿佛有感应一般,能及时扭头,捕捉到她的视线。
见她嘴唇翕动,似是说了什么,不由投了一个好奇的眼神。
云薇却收回视线,摆摆手示意啥也没有,可是眼角眉梢那种真切的笑意,将某人感染。
也跟着笑了起来。
若雨是巡抚大人的表妹,操办婚事,临安许多县令都来捧场,还有钱夫人的朋友,也算是高朋满座。
顾长凌被拉着敬酒,是脱不得身了。
如风这个新郎官却想提前溜。
被如影拦住,和土明等一众暗卫拉去灌酒。
宴席热闹,直到酉时夜幕掌灯才结束。
如风终于得以脱身去洞房。
走进梅苑,看着贴着大红双喜的房门,竟然紧张了起来。
比他第一次执行任务都还要紧张……
那时候,他去杀人,只是想活着而已,无在乎活的好与坏,能活着就行。
可现在,他却拥有了更美好的盼望……
推开门,大红喜烛将屋内照的格外明亮,雕花红木床边,坐着心爱的姑娘。
他的心,莫名一下子又平复下来。
像是在一艘孤帆,在潮起潮落的颠簸中,终于停港靠岸,有了歇脚的地方。
如风拿起喜秤,挑起喜帕,盖头下那双清澈灵动的眼睛,以及一句欢喜的“如风”就那么闯入了他的心里。
若雨,此后余生,皆是你……
宴席结束,云薇扶着顾长凌回去休息,他今天被灌了许多酒,应当是醉了。
先前在宴席上起身时,站都站不稳。
回到房间后,云薇也不指望他还能沐浴了,打算给他脱了衣服,就这么扔床上去睡。
谁知道在她去解衣服的一瞬,顾长凌忽然抬手,然后一个翻身,将她压在身下。
眼眸氤氲着朦胧的醉意,在烛光下显得慵懒又勾人。
“不是喜欢我穿这身衣服,解了作甚?”
云薇见他动作利索,惊讶了一瞬,又装醉。
真是连她都骗了。
她去推他,“喜欢你这身衣服,那你也不能穿着睡吧,快起来去沐浴,一身酒味儿。”
顾长凌勾着她耳边的碎发,妖孽的简直像个男狐狸,“不能穿着睡,但是下官能穿着伺候郡主。”
伺候二字他咬的暧昧,让云薇的心肝一颤,“你,你早上……”
早上那句无声的话,此刻看他口型,她终于知道是什么了。
晚上穿这身伺候郡主……
他当时笑的那么温暖,她怎么会想到说的竟然是这种话!
云薇满脸绯红,热气直直的往头顶蹿,心如擂鼓。
可是他却忽然松开她,复又端坐,眉眼里的绵绵春意敛却,一瞬间清冷起来,看着宛如瑶宫之上的谪仙,不可侵犯。
修长白皙的手慢条斯理的理平袖口丝丝褶皱,声音仿佛昆山玉碎雅润,“郡主确定不要?”
人总是这样,越高不可攀,越欲攀之。
云薇承认这一瞬,她可耻的兴奋起来。
顾长凌见此,笑了。
谪仙此刻下凡……
他欺身过来,腰间冰凉的铭配落在她的掌心,像是一团冰雪,慢慢被体温融化,化成汩汩春波……
指尖细细抚过她的腰肢,沿着脊梁缓缓向上,绕过肩头,最后,停在了一处。
微凉的掌心虚虚笼着那柔软,云薇仿佛听见自己的心跳在他掌下一明一灭。
带了酒香的吐息掠过她的额头,将她的意识也染了几分醉意。
烛火摇晃中,云薇无助的攀上他的肩,绕上他的腿,只想要寻找一个温暖的桎梏。
一时间,支离破碎的喘息交织成网,将他们网紧兜罗,抵死纠缠。
月上中天,晚风送寒,吹起帐内凌乱。
云薇衣衫尽褪,他却只是发丝散落几缕,衣服齐整,连锁骨都没有露出来。
可是在他袍裾掩盖下的风景,又是另一番凶狠的模样……
翌日云薇醒来时,顾长凌不在身边……
而是在叶梦娆的药房里坐着,准备种蛊。
云薇从如诗口中得知后,诧异不已,“怎么今天解毒?梦娆不是说先种蛊在解毒吗?”
怎么种蛊和解毒选一天吗?
如诗摇头:“奴婢也不知,就是一大早土明递了一封信,顾大人看完就去找叶姑娘和大公子了。”
云薇疑惑,赶忙穿衣洗漱,发髻都没来的盘,就赶了过去。
到了梦娆的药房,若雨已经站在屋外等着,似不安的等待。
见到云姐,急忙上前,“云姐,梦娆姐姐说不能让人进去打扰。”
云薇被迫停住脚步,“那他们进去多久了?”
“约莫两炷香时间。”
云薇拉着若雨询问:“为什么今天解毒?”
若雨道:“好像是因为国公爷突发恶疾,云泽意欲趁机袭位,表哥说这个时候云大哥要尽快回去争取,不能让云泽就这么继承了国公爷的位子。”
云薇震惊,“父亲身体硬朗,不可能突发恶疾。”
前些天她还有询问过大哥,说父亲身康体健的。
只有可能是有人故意陷害父亲,有意推云泽上位。
若雨道:“表哥也是这么说的,说是云泽被人利用了,所以要云大哥尽快回去,找出云泽陷害国公爷的证据,保证国公爷的安危,然后趁机争取世子之位。”
云泽能被谁利用,云薇不用猜都知道。
哥回京城后,怕是第一时间选择去拉拢父亲。
阿凌曾用太子的把柄要挟父亲,云薇曾担心的问过景王会不会也以同样的把柄要挟父亲投靠他?
但是阿凌说不会,因为景王不敢真的捅出来太子的事。
一旦捅出来国公府就是诛九族的重罪。
顾长凌不赌陆行亦的那点良知,只赌他不舍得一人……
虽然没明说,但是云薇也猜到了,哥终究是顾及她,不敢真的捅出。
只是没想到,哥不舍得放弃国公府助力,打算绕过父亲,扶持云泽上位。
云泽不成器,上位后就是哥的傀儡。
云朝肯定是要现在就回京城,趁此机会夺权的。
所以阿凌才冒然选今天解毒。
不知怎的,云薇心里莫名涌现不安。
总觉得太赶了,好像就是逼着他这么赶似的。
屋里听不到丝毫动静,云薇在门口踱步,“种蛊要这么久吗?”
如果要解毒,梦娆和大哥肯定早就出来了,没出来就证明还在种蛊。
若雨摇头,“我也不知道。”
先前云姐没来的时候她似乎听到里面传来表哥的闷哼。
可是大门紧闭,她敲了门也无济于事,只好在外面等着。
此刻也不知里面情况到底如何,便没有冒然告诉云姐,怕她担心。
云薇如何能不担心,“许老呢?”
“许老和云公子还有表哥梦娆姐姐都在里面。”
都在里面,还有许老护航,没事的,她安慰自己,没事的。
就在这时,房间内再次传来云朝和许老的的惊呼。
“师哥!”
“长凌!”
紧接着就是梦娆惊慌无措的声音,“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云薇心里一沉,再也忍不住,冲过去推开了门。
入目就是地上一片鲜红刺眼的血,还有满目痛苦却隐忍不哼的顾长凌。
“表哥!”
“阿凌,你怎么了,怎么了?”
云薇和若雨冲上前,哆哆嗦嗦的都不敢乱碰他。
因为他好痛,似乎身体每一处都在痛,露出的胸膛皮肤下,一道道快速乱窜游动的痕迹,让人心惊。
“梦娆,这是怎么回事,五毒蛊不是只吃毒素吗?怎么感觉此刻像是攻击阿凌?”
许老一脸凝重,正在帮顾长凌把脉。
叶梦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思绪乱了一瞬,就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五毒蛊是吞吃毒素的蛊,不会一上来就攻击宿主,一定,一定有什么药引起了它的躁动。”
五毒蛊怕什么?
怕紫苏,路叶,长衔草……
“薇薇,这几日顾长凌吃过这些药草,或者含有这些药草的东西没有?”
云薇匆匆捋一遍近些日子的饮食,“在钱府肯定没有,你叮嘱过的哪儿些不能吃,阿凌肯定也不会吃的。”
叶梦娆头疼,“如果不是这些直白的药草,那就是别的药,或者……毒?”
才能直接引起五毒蛊的反常,吞噬宿主。
“噗……”
顾长凌似乎支撑不住,再次吐了一口血,此时的血已经没有了鲜红之色,变为暗红,暗的发紫,极为不正常。
许老快速点住他的穴道,封住他体内乱窜的真气,猜测:“小梦儿,他应该是中了七星玉夜散。”
云朝诧异:“那是什么?”
却是云薇回答的,“一种慢性烈毒。”
“七星玉夜,长于含山之巅,阳光鼎盛时,叶片呈现浓紫,一旦摘下,没了阳光照耀,便会迅速退化成白色,晒干碾成粉末,便是七星玉夜散,无色,味涩。”
“中此毒者,血液逆流,浑身疼痛,宛如刀割。不过早期并没有特征,也查不出来,需要一个引子才能发现。”
什么样的引子呢,就比如蛊……
因为这个毒,是原著前朝影卫控制手下的毒。
这药需要配合蛊虫,才会激发毒效,达到长期控制人的效果。
“一旦中此毒,没有定时服用解药,身上就会开始发紫,等到紫色蔓延全身,变成七星玉叶的颜色时,就是回天乏术。”
许老此刻没心思问小薇儿为什么会知道,关切道:“可是老夫记得,这个毒随着前朝覆灭就没有了。”
“不,有一个人有。”
三人同时问:“是谁?”
云薇脚步踉跄,“流鹰,流鹰是前朝影卫长的遗孤……”
终究还是被哥算到了。
五毒蛊会怕什么,除了梦娆知道的多些,就只有掌握先知的他。
只是她真的不知道,又是什么时候给阿凌下的毒啊。
明明他们都已经分开了,明明也已经那么谨慎了。
一说流鹰大家都懂了,终究是没逃过陆行亦的算计。
叶梦娆咬牙切齿,“我们已经在临安,他也回了京城,究竟是如何给顾大人下的毒?”
许老一脸凝重,“现在先不管他怎么下毒的,反正他目的就是要长凌死,是万不可能给解药的,小薇儿你如此清楚,可知道解毒的法子?”
云薇摇头,“不知道……”
因为原著压根没用说过,只说只有影卫长知道,或许后面有解释过,但是她根本就没看到了。
许老最干脆,“既然没有解毒法子,那眼下就只有一种办法,小梦儿,你没多少时间犹豫了。”
云朝心中忽沉,“什么意思?”
许老直接,“就是让她和长凌结合,先除掉寒毒再说。”
云朝反对,“不可。”
许老以顾长凌性命优先,“我知道你们的事儿,可是眼下再拖,长凌就没命了!”
“五毒蛊和七星玉夜相遇在他体内如此翻涌,很快就会引起他的寒毒发作,若是三样一起来,你师哥就是一百条命也扛不住!”
第245章 赌约
云朝急问:“不能先把五毒蛊取出来吗,那个七星玉夜散不是慢性毒吗,说不定还有别的法子。”
“你以为五毒蛊那么好取的?”
那么好取,他们刚刚早就想法取出来了,而不是选择抑制五毒蛊的活跃性。
许老这几日和梦娆一起研究时,早已知道五毒蛊是什么样的蛊。
“长凌体内的寒毒是五毒蛊吞吃不了的,就是利用五毒蛊吞吃寒毒后死在体内的一瞬,将所有毒素聚拢,顺势将寒毒引出来。”
“可是你看看现在,五毒蛊受七星玉夜影响,完全不知道吞毒,反而攻击宿主,这种情况下根本没有办法取出它来。”
“再者你看你师哥,蛊与毒同时在他体内冲撞,他哪里能冷静的将毒过渡给你?”
推宫过血需要双方摒心静气,内力流转,一点差错出不得。
可是现在,多了一味折磨人的毒,顾长凌别说提内力了,甚至连意识都要陷入昏迷中。
许老挥袖,“不信你可以问小梦儿。”
云朝攥住叶梦娆的肩膀,“许老说的是不是真的?”
叶梦娆咬唇不语。
云朝掌心颤了起来,挺直的后背仿佛被抽空了力气。
喃喃的问:“在这种被七星玉夜干预的情况下,许老能保证梦娆解毒一定成功吗?”
许老背过身,惆怅,“一半把握。”
也就是现在即便结合,也没有确切的把握……
云朝后退一步,他该怎么办?
劝梦娆?做不到。
不劝,师哥可能撑不过今天。
再说劝了,也不一定成功……
屋内瞬间沉默下来。
云薇看着一屋子沉重的气氛,又看了看奄奄一息的阿凌,忽然问:“那如果能先解了七星玉夜呢?”
许老道:“那自然是把握十足,按原计划解毒,皆大欢喜。
云薇攥紧掌心,“我去找解药,梦娆,许老,麻烦你们想办法,尽最大可能拖一拖时间……”
“薇薇,你去哪里找解药……”
梦娆话没说完,云薇已经跑出了门。
云朝和梦娆都想跟出去,可就在这时候顾长凌再次咳血,五毒蛊再次活跃起来。
许老和梦娆不得不坐镇,云朝将师哥扶起,给他输送内力去压制……
云薇吩咐如影速速备马。
如风和土明立刻要跟上,却被云薇制止,“此行我只带如影一个。”
“你们另外帮我做一件事。”
云薇走之前,回屋拿了一样东西,然后就匆匆骑马,去了罗刹江。
一路狂奔,片刻不歇息,终于在半个时辰后,抵达罗刹江。
早已过了观潮期,此时的罗刹江平静如一滩死水,泛不起风浪。
周围行人寥寥,偶有几个摊贩经过。
云薇随意拉住一个人,问了观潮的最佳地方后,沉重的朝冠江亭走去。
将近一百米,建立在岩边的八角凉亭映入眼帘。
凉亭周围密密麻麻围满了侍卫,可是云薇却在众人中,一眼看到那道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他依旧喜欢着蓝色衣服,袖袍随风荡起,仿佛和远处的天空融为一体。
曾经,云薇觉得陆行亦穿蓝色像是将晴朗的天空披在身上,那么阳光温暖。
可是此刻却觉得他身上的蓝像是深海,将她吞噬,无力挣扎,溺在海中……
陆行亦坐在亭内,对着平静的江面惬意品茶。
视线仿佛是不经意的扫过她,然后微微一笑,“来了,等你好久。”
如此轻松闲适的声音,仿佛他们只是久别重逢的问候……
云薇一步一步走过去,周围侍卫自发让路,没有一个人阻拦。
终于站在了陆行亦面前,坐下,接过他递来的茶。
还是茉莉花茶……
“哥。”
“嗯。”
“给我解药吧。”
“薇薇该知道,来罗刹江找我要解药,就要遵行赌约。”
“赌约?”
云薇忽然笑了起来,“哥还记得赌约,那你知不知道我们当时赌的是无信子的解药,我早已经赢了!”
陆行亦叹气,“薇薇,他躲得了无信子,却躲不了七星玉夜,证明天道是公平的,不是一直站在他那里的,道理相同罢了。”
他最终想赌的就是顾长凌不可能占尽天机。
看,还是他赢了。
顾长凌中了七星玉夜,薇薇回来了
云薇看着他平淡的样子,不欲多说,“好,我留下,你现在把解药给如影带回去,只要如影回来报信,他的七星玉夜解了,我就跟你走。”
“薇薇,你我都不傻,让如影去送,不是通风报信搬救兵吗?”
云薇冷笑,“你还怕通风报信吗?”
这里可是他的势力中心,他的暗卫营都建立在临安。
陆行亦起身过来,“薇薇,有句话说小心驶得万年船,哥现在什么都是怕的,怕出意外,怕你反悔,怕你诓哄……”
他伸手,从云薇袖口中拿出一把匕首,递给了流鹰,“所以,收起你的心思,不要指望如风和土明能找到姣姣,也不要想着用姣姣来威胁我。”
云薇瞪大了眼睛,“你……”
“好奇我为什么会知道吗?”陆行亦笑笑,颇为温柔,“薇薇,你忘了,我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你。”
薇薇是乖顺的一只猫,可是惹急了也会露出利齿,他用顾长凌威胁,她焉能想不到同样来行。
姣姣总是与他形影不离,若是有心想单独找她,并不难。
可惜……
“姣姣此次并未与我同行,你没有任何威胁我的把柄,别费心思了。”
云薇咬唇,“其实,你还是在乎楚姣姣的是吗,不然为什么将她特意藏起来?”
陆行亦神色稍顿,“那不一样,姣姣对我是恩情,薇薇,我对你才是爱情。”
云薇想笑,“爱情是自私的,是两个人的世界,可是你已经容下她了,哥,你或许该好好想想,到底谁才是你的爱情。”
陆行亦淡淡,“事到如今,你不要说这些来煽动我了,顾长凌的解药我会安排别的途经送过去,你就不用操心了,跟我走吧。”
云薇不走:“那我怎么知道你到底有没有给他解药,万一是你诓哄我呢?毕竟你那么想让他死。”
陆行亦笑了,“薇薇,现在是你有求于我,那就该对我有基本的信任。”
“信任?”云薇忽然站起来,额间落了一滴汗,像是强忍着什么,“陆行亦,我们之间还有信任吗?”
这话刺的陆行亦一顿,笑容微敛,“只要你想就有,即使没有也可以重新建立,从这一刻开始,只要没了他,我们……”
话未说完,就看薇薇身子一晃,扶着桌子软绵绵的倒了下去。
“郡主!”
如影冲上来,却被陆行亦的人挡住。
他急忙过去搀扶住她,“薇薇,你怎么了,你不要吓唬哥。”
云薇看着他眼中的慌张,心痛又难过,你还在乎我,为什么总是要逼我呢?
“哥,我来时服用了胭脂红……”
胭脂红,一种剧毒,三个时辰内不服用解药,就死了。
一听胭脂红,陆行亦怒了,“你竟然服这种毒,怎么是怕我不给解药,用自己来威胁我吗?”
“是啊,我怕你出尔反尔……”
看哥这样子,完全没打算把解药送过去。
现在的陆行亦不是以前的陆行亦,不是她撒个娇,说几句软话,就能无限妥协的。
她现在唯一还能威胁到他的,就只有这条命了
剧毒让云薇痛的脸色发白,说话都断断续续,“若是……可以,我也不想这样做,哥,我也好疼……可是,阿凌快没命了啊。”
她紧紧的拉着陆行亦的袖子,“哥,你若……还在乎我,现在把解药给他送去好吗?”
“他……他……等不了了。”
她一启唇,就有鲜血涌了出来,吓得陆行亦手足无措,哪里还有时间生气。
“来人,吩咐彩霞把解药送过去,现在,立刻,马上!”
彩霞,原来彩霞是他的人……
如果是彩霞,她大致猜到阿凌为什么会中毒了。
竟然是她,亲自把毒喂给了他……
陆行亦紧张道:“薇薇,我已经让人去给他送药了,快告诉我,胭脂红解药在哪儿?”
云薇摇头,“解药我没戴在身上,而且我这毒……一时半会死不了,只要,只要你让如影去确认他的平安,我就告诉你解药是什么?”
陆行亦震怒不已,“你为了他,连命都不要了吗?云薇,你有种,你有种!”
云薇痛的满脸大汗,有一滴落在了睫毛上,氤氲了他的轮廓。
只能听到他气急败坏又无可奈何的声音……
腹部绞痛,眼前开始出现了重影。
云薇知道陆行亦的谨慎,所以是真的服用了一点胭脂红。
只是没想到调理一段时间的身体还是太弱了,那一点点胭脂红都没撑住,不过片刻眼前就阵阵昏暗。
昏迷前,她看到了陆行亦焦急的询问,“快说,解药在哪儿,在哪儿?”
她却意识涣散,仿佛看到了昔日陆行亦疼爱她的模样。
恍恍然捉住他的袖子,“哥,我还是……还是……”
最喜欢以前那个温柔的你了。
可惜时间改变了我们,经历改变了我们,那个温柔的陆行亦,再也回不来了。
等她再醒来时,在一间温馨雅致的厢房之内。
稀薄的阳光从窗棂洒下来,分割成一条条线。
屋内沉香弥漫,纱帐飘垂,窗外鸟儿啁啾,穿堂而过的风带起纱帐荡啊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