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计谋没有得逞,只能作罢,大不了自己多花点时间。
薄司寒起身下床背着她穿衣服,被窗帘掩盖了一半的灯光透过落地窗透进来,把他的宽肩阔背割成明明暗暗的。
“我不喜欢拐弯抹角。你准备一直在这里待下去?”
语鹿冷不丁的听到他来一句。
这人今天是吃错药了?
不管他是不是吃错药,语鹿从没见过他这么有人性的时候。
如蒙大赦,求之不得,大喜过望!
她的情绪表达的很直接,跳下床就开始穿衣服。
薄司寒扣好扣子转过身来,看到她忙不迭准备开溜,就像是逃命。
有些好气,又有些好笑。
旋即,唇角勾过一丝他招牌式的冷笑。
“我什么时候允许你走的。”
语鹿心脏咚咚直跳,面上却露出僵硬的笑容,她只要被他一吓,大脑就没办法思考。
只能直面他的拷问。
“不读书?准备当个文盲?”
语鹿看他的脸越来越白,眼神的视线也不再镇定,他还不知道她已经准备回学校。
“就留在北城吧。”
传到她耳朵里的腔音冷调调的,不太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夜里,语鹿在床上翻来覆去,越想越担心。
他叫她留在北城。
如果她留在北城,那他自然能对她招之则来挥之则去。
她越发不想留在北城,不想再跟他扯上任何联系。
语鹿不想坐以待毙,立刻下床,在一堆资料里翻出自己誊抄在试卷上的一串号码。
那是她趁着薄司寒接电话那会儿,记下来的,虽然电话响起时只响了几秒,但凭她记忆力,她也能一字不漏的背下来。
号码的主人,是一个叫叶珊的人。
语鹿犹豫了很久,还是用手机拨通了那个电话。
这头,叶珊洗完澡,头刚沾枕头,电话铃声响起,陌生来电,拨号显示地却是雪都。
女人的直觉,让她心里咯噔一跳。
她不想去做任何会伤害到她与薄司寒之间信任的事,但他这次匆匆忙忙去雪都,理由牵强,待在那边时间又很长。
让她不得不怀疑,他是否有什么事瞒着她。
迟疑了一分钟,就在语鹿失望的以为对方不会接电话时,叶珊将电话抓了起来。
语鹿很激动,激动得手指都都在颤抖。
叶珊同样很紧张,她不敢出声,害怕出声就会暴露自己颤抖的嗓音。
最终打破沉默的人,是语鹿。
“请问,您是薄司寒先生的太太吗?”
电话里头死一样的沉寂。
可语鹿不知为什么,就是特别肯定,对方一定是薄司寒的太太。
她用力地咬一下唇,继续煽了一把火。
“叶珊小姐。”
当叶珊听到对面还是一个稚嫩的年轻女孩的声音时,她的心被狠狠地撞了一下。
她也不想去相信,司寒背着她在外面找女人。
可是这通莫名其妙的电话,让她不得不乱想。
“你是谁?”
对面的人没有说话。
叶珊有些急躁的:“你是谁?你怎么会有我的电话?”
电话被急匆匆的挂断,留下怅然的长音。
挂断电话后的语鹿心绪久久不能平复,吓个半死。
她既担心薄司寒会找她麻烦,又不知道那位叶小姐会采取什么行动,万一她不找薄司寒求证,然而觉得自己是破坏她感情的小三,来泼自己硫酸呢。
第二天魂不附体的担心了一整天,大部分心思都被薄司寒扯了去。
结果,薄司寒连个消息都没给她发。
没有发消息,就代表着她晚上不必再去房间。从第一天开始失联后,连着好几天,他都没有找自己。
语鹿知道,她哪一步走对了。
想必是他太太接到电话后,跟他一顿闹,现在他才无暇分身来折磨自己。
但语鹿还是不很确定,他这次是不是永远都不会再回来。
但她福至心灵的希望,他永远不要再回来。
一切都按照着语鹿所希望的剧本演练。
深夜那通电话,让叶珊起了疑心。
她整宿没睡,几次拿起电话想直接找薄司寒问个清楚,但又害怕他身边真的躺着一个女孩儿。
一想到他碰都不碰自己,却和别的女孩儿耳鬓厮磨。
嫉妒就像一把细长的刻刀,深深地插进她心脏的细缝里。
她的骄傲一丁点儿不比薄司寒少。
拼命按捺下心中的发狂的嫉妒心,不能深夜去抓奸,那样太失体面,一直熬到第二天早上,她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叫薄司寒今天就回来跟自己去试婚纱。
薄司寒跟她说话的语气依旧一如既往的温柔,一开始还不以为意。
“不是订在周六吗?童玉不是周五才从英国回来?”
童玉是他们共同的朋友,现在是国际知名服装设计师,最开始叶珊就定了童玉帮自己设计婚纱。
“什么国际大牌,高定我全都不要,只有童玉最清楚我的身材和性格,她一定能替我设计出独一无二的世纪婚纱。”
只有真正的富家小姐,才说得出嫌弃高定婚纱的底气。
而薄司寒喜欢的就是她身上独一份大小姐的自信。
从出身到外貌,从谈吐到学识,叶珊都是最耀眼的公主,只有偶像剧里,王子才会爱灰姑娘,国王只会选择真正的公主或者女王。
薄司寒当着童玉的面说了两句荤话。
“你什么时候也让我了解了解你的身材,好让我提前准备一下做你独一无二的老公,离了我睡不着觉的那种。”
“去你的。”
叶珊虽羞红了脸,眼里的笑意更灿烂了。
那时,薄司寒在他们的感情里给了她无底线的安全感,他是她最完美的未婚夫,有时候完美到她都觉得有些腻。
直到那一通电话,才让她意识到,薄司寒编织给她的安全感是纸糊的。
他对自己的好也只是按照世俗的要求,做好了一个男朋友一个未婚夫该做的事。
她从没有真正的懂过他。
也压根不知道他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我改变主意了,万一童玉带来的那套婚纱不合身呢?为了以防万一我想准备两套,即便再买十套、二十套,我们叶家付不起吗?”
叶珊咬着唇,尽可能的让自己混乱而激动的情绪表现的若无其事。
可男人对无理取闹有多敏感,是她根本不能想象。
薄司寒蹙眉,在他眼里,无理取闹和呱噪的女人无疑是很低级,但因为对方是叶珊,他竟然忍了下来。
他对她做的最多的动作就是点头。
薄司寒唇角勾了勾,很轻松地说:“好,我回来。”
见到叶珊时,薄司寒都觉得诧异,就好像打电话给自己喋喋不休的是另一个女人。
不过他话一向少,走到她身后搂着她肩膀,宠溺地亲了亲她的侧脸,由衷地赞美。
“走吧,我最漂亮的新娘。”
金碧辉煌的高奢成品店。
店家知道这一对金童玉女要来,提前清场一对一接待。
叶珊长相其实算不得多漂亮,但她真正的清贵千金,即便天生长得有失水准,浑身也散发着珠玉的光芒。
明明这里头的哪一件衣服拎出来,都足够一个女孩儿疯狂尖叫一整天。叶珊始终觉得,是这里的衣服衬不上自己的气质。
试了七七八八条裙子,每一件都能挑出毛病来。
就连站在旁边陪同的周然也在心中腹诽,就这苛刻的审美观,要不是有钱有势,恐怕那些店员早就懒得伺候这位女王了。
薄司寒坐在沙发上,握住细长的香槟杯子,放任叶珊苛刻的审美观耍的别人团团转。
“慢慢选,这家选不到满意的我们再换一家。”
周然一看要冷场,沉思片刻,把店长拉到一边,低头耳语几句。
店长恍然大悟,立刻让人去拿镇店之宝。
“叶小姐,薄先生,还有一条裙子是有客人预定的,但是很适合叶小姐的气质。”
“有人试穿过?别人穿过的我不要。”叶珊看都不看一眼,武断拒绝。
薄司寒抿了一口酒,微微而笑:““我看除了童玉,你看谁都不顺眼。”
“叶小姐误会了,那衣服成品刚才巴黎寄过来,还没人试穿过。”
叶珊高傲的点头,朝薄司寒走去,在他身边坐下。
薄司寒从旁边的桌上取了一杯酒,递来,叶珊脱掉高跟鞋,将酸痛的脚搁在他的脚背上。
女人的脚很漂亮,骨肉纤匀,白的快要和脚脖子上挂着的珍珠脚链融为一体。
薄司寒的直直的目光落到上面。
看的叶珊有些架不住,她的头脑已然有些微醺,脚趾头放松下来。
“你终于看我有点像看女人的样子了。”
让薄司寒下意识“啊”了句:“什么?”
叶珊大胆的将酒杯送到他唇边,眨眼微笑,自有一派俏皮模样。
“看来我的脚比我的脸好看,你盯着它可比盯着我脸的时候有感情多了。”
薄司寒拿手指刮过她的眼帘,凑到她耳边一脸坏笑:“那是你们不知道,男人靠看女人的脚,来辨别她在床上的模样。”
男人薄唇里吐露的几句荤话,不仅令叶珊面红耳赤,周围的店员也纷纷红了脸。
“既然要等衣服送过来,不如薄先生先试?”
“好。”
他起身,被带去男士区随意挑选。
男士区的陈列更加的精致、优雅,因为男性购物不常像女性那样冲动,他们往往会因为一两个小细节就打消掉购物欲望,往往男性才是最苛刻的消费者。
薄司寒长相优越,举手投足尽显贵公子的风范,颀长的身形每走一步都充满着魅惑勾引,店员争相把店中臻品拱手请他试穿。
不在乎成交业绩能有多少,只想看看活人模特打板,到底是衣服衬人还是人衬衣服。
同样都是高定的灰黑色西装,穿在他身上就是服帖自然,稳压全场。
他在众星捧月中镇定泰然,低头整理袖扣,鼻梁上架着的轻度数眼镜反射着光芒,叶珊偶然从时尚杂志中抬起头,看到他身边的女人瞬间多了数倍。
特别是其中一个女店员,长的很漂亮,脸蛋白净,眼睛明亮。
她主动又大方,笑意盈盈地恭维:“薄先生身形修长,穿什么都好看,这一款面料是纯羊毛的,穿在身上轻便又很舒服,非常适合您用在婚礼现场。”
“如果再配上这样一个领带针,还有这个颜色的领带,就太完美了。”
她手里拿着东西,在他身上比划,胆子很大,一点都不怕他。
薄司寒像个陀螺一样被她转来转去,非但没生气,兴致还很浓。
叶珊整个人又有些不对劲儿。
觉得她话未免有些太多,眼神儿里也有点儿东西。
等到叶珊的衣服送来。
店长要来服侍她,叶珊优雅一指:“就她吧,看上去很专业的样子。”
站在薄司寒跟前的女孩儿一愣,随即接过礼服,陪着叶珊走进墨绿色的天鹅绒布帘后。
不多时,听的里面传出几声扇耳光的声音。
隔了一会儿,叶珊穿着自己衣服走出来,那女孩儿佝偻着背,晚两步跟在身后。
身上没有了方才的活力。
大家都看出来那女孩儿受了委屈,却没一个人上前安慰。
甚至有人在心里怪她得罪了大客户。
店长赔笑:“叶小姐,您消消气,尺码不合适的话,可以请设计师再改。毕竟您穿0码的衣服更合身。”
叶珊客客气气,却也端足了上等人的架子:“不用了,衣服我买了,刚才不小心被我弄脏了。”
这时大家才发现,那婚纱上有一丝血迹。
女孩儿脸颊肿胀,左右两边都有被打过的痕迹,特别是左脸,还被戒指刮伤,渗出血迹。
像这种高定婚纱,贵的不仅仅是大牌设计师的设计,面料也极其难找,弄脏了又不能洗,只能另作处理。
叶珊趾高气扬对店长说:“一会儿结完账,就帮我撕碎,扔进垃圾桶里,记得一定要撕的跟巴掌一样碎,我怕有人连别人不要的衣服都捡回家偷偷穿。”
衣服不能穿无所谓,不过是信用卡上少了一串数字。
但叶珊还要脸,要是她买下的衣服被什么乱七八糟的人捡去穿,她会被人笑死。
店长心里为那件极其漂亮的衣裙惋惜,却还是笑逐颜开的向叶珊保证她们会处理好。
薄司寒那么一个聪明的男人,会察觉不出叶珊在吃醋吗?
但她吃醋对自己又没什么坏处。
薄司寒推一把眼镜,抬高手臂示意她要挽住他的手腕,看都没看那个破相的女孩儿一眼。
“牵着,不然别人不知道谁是你老公。”
叶珊挽上他的手臂,依偎着身边的男性,巧笑嫣然回过身,格外来看着女孩儿一眼。
胜利者缓缓勾起唇角。
这个男人是她的,谁也别想打他的主意。
大约隔了十分钟,周然赴而返回。
推开玻璃门,看到那受伤的女孩坐在绿植旁上默默无语的掉眼泪。
周围有人关心她。
“哎呀,这刮伤也太严重了吧,还是去医院看看吧,万一留疤了怎么办?”
也有人一边看热闹不嫌事大。
“哎哟,那件婚纱光提成都是十几万呢?人家还需要你担心,这么多钱拿去做医美,都能做整张脸了。”
周然蹙眉,没想到时间都过去那么久了,她还没去医院。
店员们抬眸,便看到刚才跟在薄先生身后的周然又回来了,纷纷惊掉了下巴。
周然面无表情走到受伤的女孩儿跟前,仔细查看伤口,那细皮嫩肉都翻了出来,血糊糊一道暴露在空气中,周然心下一惊,叶小姐下手可真狠的。
看着惊魂未定的女孩,周然拿出自己的名片。
“薄先生让我带你去医院,你叫什么名字?”
孟颖艺的水润的双瞳,一瞬不瞬的落到周然关切的脸上,眼前这个男人看上去只比她大个一两岁的模样,却十分沉稳冷静。
女人嘴唇翕动。
“孟颖艺。”
一开始周然不明白为什么薄先生要叫自己返回去找孟颖艺,如果单纯想补偿,只需要一通电话,或者一张支票,就可以打发她走。
这样专程回去,把她从店里带走。
谁都会明白是他属意。
这不是专程跟叶小姐对着干吗?
周然心里陪孟颖艺去了医院整形科,VIP插队挂上知名专家的号。
用了最好的美容线,整整缝了七针,才把伤口缝合。
孟颖艺怕毁容怕的要死,一直不停的追问医生,有没有不留疤的办法?
“你这伤口很深,想要不留疤你自己要忌口,伤口愈合期不要碰水,也不要晒太阳。我再给你开些药,一些是外服的,一些是等伤口长好后外涂的。”
专家摆出一张二维码。
“你要是还有别的不放心,加我好友,V上咨询我。”
“谢谢医生。”
周然陪孟颖艺取完药,准备开车送她回家。
孟颖艺还是第一次坐那么豪华的轿车,上车后连关门的动作都不敢太用力,生怕把漆给蹭掉赔不起。
周然关上门后,久不发动,孟颖艺狐疑的看他一眼,周然没好气的瞥她一眼。
“安全带。”
孟颖艺尴尬的吞了吞口水,伸手去拉安全带。
嘴巴里嘟囔:“凶什么凶?”
刚说完,周然一脚油门,车子飞了出去。孟颖艺紧紧拽住安全带,惊恐道:“喂,你要带我去哪里?”
“薄先生说请你吃个饭,当赔罪。”
孟颖艺听到薄司寒要约自己吃饭,如坐针毡,意味深长的睨周然一眼,发现
那人唇线抿成了一条线,十分不想再多说一句的样子。
她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周然一路风驰电掣,把孟颖艺先带去了购物中心。
按照薄司寒的审美,先给她选了一条黑色漏肩裙,黑色的高跟鞋,又带上楼上美容院,重新吹了个发型。
孟颖艺小门小户出生,没见过这种大阵仗,薄先生又是自己开罪不起的人,只能任由周然安排。
但那种感觉很奇妙。
眼前的男人忙里忙外,把她收拾的光彩照人,他寡言而细心,倒给人无限的安全感。原本她心里时刻端揣着夺路而逃的冲动,却因为他的妥帖关照,而放下了一颗惴惴不安的心。
但一想到这个男人如此精心的打扮自己,不是为了跟自己约会,而是把自己送给另一个男人。
她又有种说不出来的失落感。
美容院,专属发型师关掉吹风机。
“已经可以了小姐。”
孟颖艺睁开眼睛,抬眸,望着镜子里自己愈发靓丽的面容,一丝波澜也无。周然掀开眼皮与镜子里的她视线对视,果然漂亮的女孩子随便一打扮,都是惊为天人。
周然盯着那张脸庞,不自觉的看了许久,像是要从她脸上看出一朵花来。
孟颖艺一时竟被他盯得有些怪不好意思的,她咳嗽了两声,才打断周然的出神。
周然道:“我以为你会很惊讶的来一句,这真的是我吗?”
诚然,镜子里焕然一新的自己是很美丽的,但孟颖艺还没有缺乏自信到自己稍微有多一点的改变,就会大惊小怪。
她站起来一甩头发,蹬着高跟鞋走到周然面前。
“我好歹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
周然剔她一眼,没说什么。
孟颖艺却看到他手里拎着一个纸袋子,眼神往袋子里觑。
“JOSEFINAS的鞋子!”
她语气里的喜爱之意溢于言表。
这鞋子很小众,但孟颖艺是做这行的,一眼就看出这鞋子是世界上最贵的芭蕾单鞋,最普通款也要2000美金。
“35码的鞋。你女朋友的脚可真小。”
孟颖艺怅然的说完,去瞅周然的表情,这句话有试探的意思。
第30章 设局
周然没有吱声,也不知是否听出了话外音,总之还是板着一张扑克脸,让人搞不清楚他心里是喜是怒。
两人走出美容院,周然一看时间差不多了,便摁了电梯,带孟颖艺去了顶楼。
顶楼有家私房菜馆。
没有挂任何招牌,从外面看,根本看不出里边别有洞天。
周然站在门口,语音不知跟谁说了两句,就有人戴着耳麦出来给他们开门。
里面亭台水榭,环境清幽,幽幽竹林,仿若置身世外桃源。
工作人员行色匆匆,脚步却极轻,让人听不到走路的声响。
引领的人把两人带到最大的一间包厢,从枯山水造景到实木桌椅,无一不彰显着天人合一的禅意和质感。
薄司寒包厢正中的主位,对两人招了招手。
“去吧。”她听的耳边响起低沉嗓音,折身过去,周然已经抛下她转身离开。
孟颖艺正对着门板,恍神了好一会儿,脸上挂上职业笑容,走了进去。
今天是小型聚会,人不多。
但这还是薄司寒第一次带女人出席聚会。
就显得好像是一个意义非凡的重大日子。
孟颖艺知道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自己身上,但她还是自信满满的走到了薄司寒身边,非常懂事的先向他打招呼。
“薄先生,我没有来晚吧?”
她的笑容很得体,又很专业。
薄司寒对她的懂事很满意,似笑非笑看她一眼,点了点下巴:“坐吧。”
有服务生来给她拉开椅子,颖艺坐下,打直背,举止知性优雅。
她之所以能做到在这种场合,面对着各个不知道身家多少亿的老板还能泰然自若,全靠她从工作中学来的礼仪与底气。
这种感觉很真实,却也很奇妙。
因为她一向是伺候那些上流人士,今天突然误入了别人的花园,也入了桌,有人伺候,就像是小丑穿上了不属于自己的戏服,扮演起了不属于自己的角色,但她还是要以最好的状态坚持演完。
“薄总,这么漂亮的姑娘,您可藏的好啊。”
饭桌上一片和谐的笑声。
今天饭桌上的人都觉得来的很值,眼见着薄氏与叶氏联姻在即,一旦薄司寒与叶珊结合,薄氏就会成为吞并整个北城的庞然大物。
他们对薄司寒本人既是嫉恨,又是畏惧。
薄司寒在这个节骨眼儿上,突然带个姑娘出来,忽然让人云里雾里摸不清楚他葫芦里卖什么药。
当然,当事人本人也搞不懂薄先生叫自己来这里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他总不至于真看上自己这个破了相的穷困破落户家的火柴妞?若只是叫自己出来陪客,有的是漂亮姑娘赶着来接这份好差事。
孟颖艺没想别的,就是觉得,自己这张脸也好,这个身份也好,都不适合出现在今天这个场合。
薄司寒勾了勾唇角:“孟颖艺,孟小姐。”
除了名字,其他一概不作细说。
大家都是场面人,圈子里有个规矩,信息量越少,含金量越高。
看孟颖艺的眼神,由最开始的轻佻,瞬间变的肃然起敬。
张胖子直接站起来,点头哈腰的对孟颖艺递出一张名片。
“孟小姐,稀客啊稀客,我是张伟,什么生意都做,当然主营业务是娱乐业。”
底下有人开始插嘴。
“唉,胖子,你还真会给点颜色就开染坊啊!这孟小姐刚来,凳子都没坐热呢。”
商人脸皮厚,只要有利可图,什么时候都能拉的下脸来。
张伟表情夸张,先把孟颖艺逮着使劲儿夸一顿。
“孟小姐长得又漂亮,身材又好,那个气质一看就是大明星,是天仙下凡,仙女降世,大家看这巴掌小脸,上镜啊,百年难得一遇的上镜脸。不知道有没有兴趣拍电影呀?只要您愿意来,我保管把您捧成第二个白妍!”
白妍是演艺圈的天花板,是影视歌综艺全能的影后。
孟颖艺没经历过这种猛夸,被他夸的都有些飘飘然。
当然,她心里很清楚,她才几斤几两,拿她比白妍,她自己都要把自己给嘲笑死。
他哪里是夸她?
只要薄先生在这里,她就是天仙下凡。
薄先生不在这里,她连给他们提鞋都不配。
第31章 替身
薄司寒摆出一张臭脸:“他那个圈子混的人,手段都肮脏到了骨子里……你离他远点。”
桌上又是一团哄笑。
张伟讪讪地,脸红发热地把名片收了回去。
孟颖艺巴掌大的脸上带着微笑,却不知有了薄司寒落下的这句话,大家心下便明白,这姑娘地位不一般,不是单单只叫来陪酒的。
他舍不得她去那些豺狼虎穴里折腾,是他心尖尖上的人。
这个圈的,谁不知道薄司寒明明坏得很,是同辈公子哥里最出挑,手段也是出了名厉害。
谁只要跟他对着干,都吃过他手上的亏。
不知道搞垮了多少多少公司,害的多少人家破人亡,而他每次做完坏事,都能把自己摘的干干净净,将自己塑造成一副冰清玉洁的男白莲形象。
但他不管怎么坏,从来不玩儿女人。
人家都知他跟叶家掌上明珠是两小无猜,两情相悦,叶珊出国念书,管的那么松,多少女人往他怀里钻,他都坐怀不乱。
大家明着暗着都笑他是男德天花板。
没想到男人堆里的标杆,清清白白的伪装临到结婚,还是露了馅儿,还搞出这么一个小情人来。
谁知道他藏了有多久。
璀璨的灯光下,一道道山珍海味端上桌。
孟颖艺全程像一个被提线的精致木偶,虽然那些赏心悦目的菜色充满诱惑,令人食欲大动,她却不敢动筷子。
话题很快从她身上转移到别处。
觥筹交错的场合,她开始看着桌上精致的碗筷发起呆,带着疏懒凉薄的嗓音先一步响起了。
“不合胃口?”
薄司寒双腿交叠,一直在旁边抽烟。
看到孟颖艺有点放不开的样子,好整以暇的姿态用自己的碗盏给她舀了小半碗不知什么东西,推到她跟前。
“你试试这个豆腐?”
孟颖艺差点以为自己是出了幻觉,非但没觉得放松,反而肩膀更绷紧了。
“这是豆腐啊?”她用勺子戳了戳,一点都看不出是豆腐。
尝了一口,完全尝不出是豆腐的味道。
看着她表情认真,一脸迷糊。
薄司寒眉目间惯来的轻慢冷淡越发温柔,浅浅的烟雾似在空气中飘游,他声线温醇:
“可不是豆腐,是用鲍鱼鱼翅还有十多种海产品吊的高汤做的,你吃到嘴里像肉的东西是东星斑的月牙肉。”
月牙肉是鱼眼下方鱼鳃上方的脸颊肉,是鱼身上最鲜嫩爽滑的部位。
孟颖艺艳红的嘴巴惊讶微张,浅浅的尝着。
回过头来忽的笑,一脸天真:“这也配叫豆腐,一点豆子味儿都没有。”
薄司寒忍不住轻笑一声,指腹将烟蒂不轻不重的碾灭。
周遭人默默无语的看着眼前这一幕,还没见过冷冷淡淡看不上任何女人的薄司寒,还能对一个女人这么细致温柔。
气氛莫名的沉默下来,。
看得出来薄司寒很喜欢眼前这个女人。
看的旁观的许轻轻简直想要原地爆炸!
许轻轻今天是跟着张伟来串场的。
之前她花了很多时间和功夫想接近薄司寒,却从来没有成功过,而她做过的那些没脸没皮的倒贴事,圈子里早就传遍了。
那些名媛嫌弃她低贱也就罢了。
就连同行也瞧不起她,当着面取笑她脸皮比城墙还厚,人家薄先生已经有叶小姐了,她撒泡尿照照镜子,自己比不比的上人家叶小姐的一根脚指头。
薄司寒把她当透明人,连她的名字都记不住。
但她还是绞尽脑汁要让他对自己加深印象。
原本张伟是不想带她出席饭局,一来怕薄司寒看到不高兴,二来她那些上不的台面的事人人都知道,张伟也嫌带她出去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