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家人绑架你这个事,却被薄司寒记了仇。后来,他翻了身,在两年时间里把我叶家产业链像拆玩具一样拆成一个个不成器的小公司。你不知道,我家是个招驸马的命,除了我爷爷,其他兄长弟弟都是纨绔,撑不起来家业的,因为薄司寒这么做,爷爷拿他没招,被气病了,接着树倒猢狲散,我叶家快不行了。”
“这时候,是薄司简跑去求薄司寒给叶家留口气。然后你知道薄司寒说什么,薄司寒说正好,反正爷爷在世的时候一直想薄叶两家联姻,你把叶珊娶了,叶家的产业我给你保下,当做你们的新婚礼物。”
叶珊苦笑。
语鹿讶异了一下,转念一想,这的确才是薄司寒的处事作风。
其实他一直没有变。
爷爷还是他的执念。
不管做什么事,他依旧是利益最大化。
语鹿摇头叹息:“难怪,他们跟我说现在你跟小简在一起,那你想跟小简好吗?”
“我跟小简的事有些复杂,薄司寒悔婚后,我一直在国外养病,小简经常来照顾我。”
说到这一段的时候,叶珊欲言又止,明显不想再说下去。
因为在国外养伤的时候,叶珊原以为薄司简是为他二哥来赎罪来的。
结果这人更过分,很突然就抓着她的手,叫她别为二哥伤害自己,二哥根本不爱她,为这样一个人一点都不值得。
两个人因为分歧僵持不下,最后薄司简竟然直接动手强暴了她。
叶珊一想起这件事都气的浑身发抖。
这姓薄的一家子,简直欺人太甚,到底还想怎么折磨她。
她抬手撩了一下耳边碎发,随着她的这个动作,迪奥小姐的香水味在空气里散开。
“况且别说想不想,愿不愿意。我已经不是以前的叶珊大小姐了,为了保全叶家,我现在就是一个押在薄家的人质。”
刚才那几个名媛说的话,其实还是往叶珊心里去了。
哪怕别人并不关心事实是什么,她还是想向别人澄清,在跟薄家几位公子的纠缠之中,她一直都是棋子,是被安排的那一个。
每一个都不是她主动去招惹的。
她顿了顿,又坚强了些:“但是我不认命,我也一直在想复仇。”
这句话语鹿好像也说过,嘴角遂牵起一个浅笑。
“那你想怎么复仇?”
叶珊看了她一眼,唇角也挽出一个笑:“我还没想好。”
两人心照不宣的沉默,嘴角扬起笑。
气氛却变得更加温和、惬意。
此时,薄司寒和薄司简就站在壁炉旁说话。
落地窗外的雪花还在纷扬,灯光在两个男人头顶形成一道浅色的光晕。
映衬着两个男人外貌更加出色。
薄司寒手搭在棕榈色沙发的扶沿,五官深邃,气质冷峻沉稳。
薄司简则活泼的多,一脸的痞气,脸上的表情夸张,一分钟变一个。
语鹿在看薄司简。
叶珊却在看薄司寒,一缕眷恋从心田滋生,却又被她强按下去。
“苏语鹿,你知道吗?我在养病的时候,怎么都想不明白我到底输给你输在哪里。”
语鹿转头看向她,慢一拍地啊了一声,语气温和指着自己道:“我看出来了。因为每次你看到我,你的眼神都说,切,就这种货色,入不了台面的乡下野丫头罢了,还不够给我叶珊提鞋的。”
叶珊哈哈一笑,话锋一转。
“你知道你跟薄司礼跑了那段时间,他给自己注射MF吗?”
“……”
刚才还笑着的语鹿,笑容瞬间僵在嘴角。
搭在膝盖上的手指倏的揪紧。
心跳险些骤停。
叶珊见她眼睛瞪的大大的,一脸震惊过了头,便知道从来没人跟她说过这件事。
显然,薄司寒也没把这件事拿出来卖惨,邀功唉。
叶珊是断然没有想到,唯我独尊的薄司寒这人,也有玩儿纯爱战神这一套的时候。
“照他的脾气,你敢这么背叛他,他是宁愿把你毁了都不会把你留给薄司礼的。”
“后来他因为操劳过度住进医院的时候,我曾问过他什么不好玩玩嗑y,他一开始咬死不敢承认,后来还是被我试探出来了,不注射MF的话,他害怕他会忍不住纠缠你们,Mf至少会暂时麻痹掉他的神经。”
薄司寒的字典里,可没有放手和成全两个字。
但是在这件事上,他做到了。
虽然是借助药物才做到。
当然,也是从那一刻,叶珊彻底放弃了薄司寒。
她是爱他,爱的发疯。
可是在爱情这个战场上,她搞错了对象,她的对手从来都不是苏语鹿,而是薄司寒。
她永远都不可能斗得过薄司寒,因为薄司寒就是这么喜欢苏语鹿,喜欢到彻底变的不像他自己。
而叶珊平铺直叙,甚至不带感情的这席话,的确给语鹿造成极大冲击。
她的心脏缓慢的停滞,接着剧烈的跳动。
她从来都不知道他还嗑y。
胸膛里某种酸涩又温暖的东西在飞快的往外流,很复杂,很难受,她不喜欢他这样,但又蔓延着说不出的感觉。
事实上,从薄司寒以为五一是阿礼的孩子,却还愿意照顾他,疼爱他时,语鹿就有些察觉到,他跟以前只是一味蛮横掠夺、占有,不一样了。
她的眼神忽明忽暗,眉梢眼角不自知的染上沉闷的钝感。
“叶珊小姐,如果你了解曾经的我,就会原谅现在的我,我从来都没有变过。”
“他想要在我身上得到的东西,太苛刻了。”
她不在乎别人怎么想,她是不识好歹也罢。
没有见过雨季的人,很难懂得慢半拍的季节里积年累月的潮湿。
叶珊倒是一脸无所谓。
“随你的便啊,我又不是来做说客,站在我的角度我真的只是在表达我对你的不满,你知不知道什么叫何不食肉糜,每次我看到你脸上装出一副我才是受害者的模样,我真的很想扇你两巴掌,叫你矫情。”
叶珊飞快的表达完情绪,又道:“但那也只是站在我的角度上看问题,换在你的角度,我也理解你。其实吧,你就像现在这样一直钓着他,让他长命富贵却爱而不得一辈子,刚好帮我出一口恶气。”
叶珊也是正常女人,既然得不到薄司寒的爱,苏语鹿跟薄司寒僵持的状态会让她心里更好受一点。
很多时候皆大欢喜,对旁人来说是一种残忍。
隔了一会儿,叶珊看到薄司简拨开人群朝她走来。
她脸色大变,连打招呼的话都没跟语鹿说完,忙不迭的拿起手包逃之夭夭。
等到薄司简走到跟前来,语鹿瞧着他满脸都是焦灼,哪里见的平日里的嬉皮笑脸。
“叶珊呢?”
早跑了呗,就你这速度,追一辈子都追不上。
语鹿没有说话,眼珠子朝右转了一下。
薄司简立刻明白过来,眉梢舒展开,笑起来露出两颗小小的虎牙,夏日海滩盐汽水的味道扑面而来。
“谢谢二嫂,我去找叶珊聊会儿天。”
说完匆匆而去。
鬼晓得他想去找叶珊“聊”什么“天”。
不过跟叶珊聊了这么久,语鹿也坐的两腿酸胀,口也有些干。
刚站起来,薄司寒也走到不紧不慢的走到她身边。
“叶珊刚才跟你聊什么?聊了这么久。”
可见这人忙归忙,依旧关注着她的一举一动。
“说你们薄家人是怎么囚禁她的。”
她反应很快,或者也可以说很慢。可能是压根没想过语鹿会跟自己交谈,薄司寒的目光立刻定在了她身上。
有佣人端着饮料走过,他从银盘里端了一杯软饮。
递过来,她接过,他的手不经意间有触碰到她的手指。
这一次她没有像受惊一样躲开。
也不知她是疏忽了,还是……
薄司寒大胆又探究的看着她,又低了些头,眼眸深邃浓稠,眼底最深处有一丝强烈的进攻性一闪而过。
他莞尔一笑,嗓音低沉而有磁性:“可你跟她还是不一样。”
“我只想把你关在我心里。”
兴许是刚才跟叶珊聊了许多,语鹿原本就有些微动摇。
此时,薄司寒的语气直穿过语鹿心里的防御屏障。
他的这个“不一样”,让她实在有些无力招架。
好像是吧,她感觉的到,他对她是不一样的。
可那种感觉如此复杂,又有点沉重。
她可能不太会表达,而且还有点恐惧。
这种感觉就像是她把自己关在门窗紧闭的屋子,薄司寒在门外来来去去的敲门。
如果他一直敲,一直敲。
她会习惯敲门声。
也可能,会忍不住去开门。
残存的理智让她避开他想要对视的目光,接下来两人又说了些场面话,都是关于这场满月礼的,关于薄五一的。
聊得根本说不上投机。
薄司寒还是想试探。
语鹿察觉到他的用心,戒备心渐渐提了起来。
于是,两个人都有种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感觉。
还没说两句,他又被人叫走,薄司寒漆黑的眸子盯了她两秒。
然后说,我一会儿再过来。
等他前脚刚走,语鹿紧绷的神经松了些,唉声叹气。
被这人眼神捕捉到时,既像在考试,又像在上刑,生怕一个不注意就漏出马脚,激起他更剧烈的进攻。
薄五一上午被拎出来展示了一会儿,精神头很足,一直被保姆抱在手里,两只眼珠子滴滴咕咕的转,四处看。
语鹿看时间差不多了,薄五一该喝了奶去睡会儿。
便走到保姆身边,把五一接过来。
抱在手里还没掂两下,刚才跟她呛声的贵妇人中的一个,竟带着自己的丈夫,趾高气扬的走到语鹿面前,把她拦了下来。
“老公,就是她,刚才就是这个女人骂我。”
语鹿瞬间皱起了眉头。
眼前的男人,西装革履,头发梳的一丝不苟,也是一副有头有脸的精英人士。
看了语鹿一眼,竟不分青红皂白,劈头盖脸就吼了过来。
“你是哪个部门的?我怎么从没见到过你?你有邀请函吗?”
语鹿一手抬着五一的头,一手抱着他的腰,边哄他一边冷眼看着眼前的男人。
“我没有邀请函。”
“你没有邀请函是怎么混进来的?”
那男人原本还不确定这女人是不是寰宇的员工,只是看着她年纪轻,猜想就算是寰宇或者天晟的员工,应该都是级别很低的底层员工。
他就是拿着这一点来刁难她。
狐假虎威借势发挥。
现在一听苏语鹿说自己没有邀请函,像是揪住了语鹿的小辫子,瞬间眼睛兴奋地冒光。
看他还不整死她!
“这里这里是你这种身份低微的人可以随便进来的吗?安保!安保在哪里!还不把这个女人赶出去!”
他嗓门极大,像是抓贼似的,巴不得整个宴会厅的人都听到。
薄五一原本今天玩的有些兴奋过头,有些犯睡眠困难。
被这人大嗓门一吼。
他小小的身体当场就抖了一下。
语鹿轻轻摇着五一安抚他,也冷了脸警告眼前故意闹事的两人。
“你小声点,别吓着小孩子。”
可那人可不管这么多。
看了一眼语鹿怀里的五一,伸手就要去抢薄五一。
“小薄总也是你可以随随便便抱的吗?”
那女人也在旁边帮腔:“可不是吗?不知道哪里来的底层员工,刚才还在舔着脸巴结叶珊,现在又来巴结小薄总。真是不要脸!”
“现在的年轻女孩子心思没放在做事上,反而一心想着靠跪舔走捷径。还抱着小薄总不撒手干嘛,难道你还想对他做什么。”
四只手齐齐伸过来,在语鹿怀里抢孩子。
保姆见状不对,也帮着拦,可女人的法式美甲还是抓伤了小五一。
五一“哇”的一下,呛哭出声,伤心欲绝的嚎啕响彻在宴会厅。
其实这两人就是嘴巴上打着为小薄总好的由头,来收拾苏语鹿。
事实上,心里压根不在乎薄五一会怎么样。
毕竟他生父都已经死了,就是一个傀儡娃娃罢了。
薄司寒不就是为了拿到他身上的51%吗?
总不可能还真当自己儿子疼吧?
这种敏感的叔侄关系本身就危机四伏,俨然就是一现实版的朱允炆跟朱棣,关键是这个“朱允炆”还没个朱元璋护着。
小孩要是哪天突如其来的夭折,都没人会感到意外。
因此,这群人才不管自己的行为会不会吓小孩。
这小孩就是摔了、伤了,破了相、断了胳膊,他们都无所谓。
薄五一奶声奶气的哭,直哭的喘不过气,怎么哄都哄不好。
周围围观的很多人都露出了同情的神色,却因为怕得罪薄司寒,无人帮忙。
很快哭声把薄司寒吸引过来,人群自动让开一条道。
只见身材颀长的男人长腿跨过来,站到了语鹿身边,高大的身形几乎将她整个人都揽进怀里。
薄司寒垂眸看了一眼薄五一。
语鹿立刻拎起五一的小胳膊,告状似的把五一手臂上的伤亮给薄司寒看。
宝宝皮肤娇嫩,指甲轻轻一勾也能抓破,五一又白又软的藕臂似有一道抓痕,红红的特别明显。
薄司寒眼尾向下压了压,眉毛都要竖起来了,心疼的简直要了他的老命。
关键是语鹿还一声不吭,不依不饶只用凌厉眼神向他施压
——你自己看着办。
薄司寒伸出手臂,露出一个必须反省的表情,用试探征询的目光,礼貌的望向她。
周围的人都看得出来,他似乎十分尊重眼前这个女人。
但语鹿还是有些生气。
这事跟薄司寒没关系,她知道。
但她就忍不住想冲他发脾气,谁叫他管不好他那些下属。
她没把孩子给他,而是沉着脸别开了目光。
比起她冷漠责备的态度,薄司寒的“示好”显得有几分“唯唯诺诺”。
薄五一却闻到了薄司寒身上妥帖又安全的味道。
尽管脸上还挂着泪珠,依旧期期艾艾的闭着眼伸长了脖子往薄司寒身上拱。
语鹿更来气了,轻轻的按住他的背,把他按回怀里。
按的住小小身体却按不住一身反骨,五一抻直了脊背又从空隙里冲了出来,哇啦哇啦就要往薄司寒身上贴。
于是,母子之间就这么僵持住了。
得了便宜还卖乖那人,却递了她一个“我也很无奈”的眼神,好像在说,你看,你看,是他自己想到我这里来的,我可没勉强。
搞的语鹿胃都在抽搐
——这没良心的小玩意儿,到底是从谁肚子里爬出来的。
薄五一到薄司寒怀里,他的一只大手就能稳稳的托住他。
男人宽大的手掌,衬得小家伙十分的小。
小家伙将小手和下巴搭在他脖子上抽抽噎噎,撒娇似的,把他的西装都哭的皱巴巴的。
即便慢慢的止住泪,还是紧贴着他不放。
这三个人啊,就这么自成一个空间,互动也不过短短几分钟,彼此之间一句话也没说。
却好像已经把该说的都说尽。
这画面看上去,若说不是一家三口,简直没人会相信。
不多时,薄五一彻底放松下来,很快在薄司寒怀里秒睡。
薄司寒这才得了空收拾人,给自己老婆儿子解气。
他继续抱着小孩,一个冷冷的眼神扫过来,眼前的两人只感到一阵令人胆颤的压迫感。
立刻就站直了。
男人是老江湖了,紧跟着就变脸,巧舌如簧的谄笑。
“薄总,误会,都是误会。我们也是为了小薄总好,害怕有人伤害他。”
女人则不够机灵,察言观色的道行还不够。
想着正好薄司寒人在这里,忙不迭的恶人先告状。
“薄总,这里有个来历不明的女人,连邀请函都没有不知道怎么混进小薄总的满月礼,刚才还抱着小薄总不撒手,真是危险,要不是我跟我丈夫及时出手……”
薄司寒漂亮的眼瞳露出不悦的神色,显然是被这番话给冒犯到了。
女人话还没说完,就被他无情打断。
“你口中这个来历不明的女人,她不需要邀请函的,因为她是我的太太,也是这里的女主人。”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像是一记惊雷在整个宴会厅炸开。
女人呱呱的嘴巴,保持在了一个张的很大合不拢的状态……
啥,是咋回事?
她傻眼了。
同样傻眼的,还有她的丈夫……以及在场的其他吃瓜群众。
而薄司寒似乎是故意要当着所有人的面替苏语鹿母子撑腰。
一只手稳稳的托着薄五一,另一只手牵起了语鹿的手。
他的手心干燥蕴热,将温度传到语鹿的手心上,激起一点战栗的感觉。
薄司寒幽幽的启唇:“我不喜欢给不长眼的人发工资。”
他朝人群中某个熟悉的面孔看了一眼,一个眼神的示意:“现在就给人事打电话,给他结算工资,明天开始不用来上班了。”
那男人当场就吓的屁滚尿流。
谁曾想为耍一时威风,逞一时之快,就这么把前途给耍没了。
“薄总,都是误会,都是误会。我们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太太,我们错了,求您原谅我们这一次吧。”
他立刻向薄司寒求饶。
目光落到语鹿身上,侧过身,想都没想,扬起就是一个巴掌抽在还没反应过来的妻子脸上。
涨红了脸大声呵斥。
“还不赶紧跟薄太太道歉,还站着干嘛,跪着道歉,跪着。叫你平时别惹事生非,妈的,尽给老子挑事!”
那女人被丈夫一耳光抽的眼冒金星、面红耳赤,更是羞的无地自容。
可还能怎么办?
委屈巴巴的看了一眼周围的人,还是只能屈膝跪下来,低眉顺眼的求语鹿大人不记小人过,都是她自己势利眼、没眼力劲儿。
苏语鹿看着两人哭天抢地苦苦求饶,只朝薄司寒望了一眼。
却见他始终不为所动,只牵着语鹿转身就走。
男人见挽回无望,跪着爬过来抱着薄司寒的腿,哭的涕泪横流。
“薄总啊,我为寰宇工作了十七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不能因为我犯了一次错就把我直接判死刑吧,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薄司寒垂眸,像看蝼蚁般看了他一眼。
“我是个护短的人,护短的意思就是不分青红皂白,只分关系好坏。”
这人永远是温润礼貌的语气。
再配上得体的举止,就连骂人都像是真心问候对方母亲早安。
“你连点识人的本事都没有,还想在寰宇混?还是另谋高就吧。”
踢了男人一脚,男人的手从他的裤子上松开。
薄司寒带着语鹿和五一转身离开的脚步带起风声。
第230章 她不是他的所属物
两人把薄五一抱回婴儿房,一进屋,薄司寒一身凌厉的气息瞬间收敛。
他把五一兜着放回婴儿床前,捏了捏尿不湿,鼓鼓囊囊。
看来刚才那一顿闹,把薄五一尿都吓出来了。
他皱了皱眉,心想,还好不是自己儿子,这么胆小,以后还有什么出息。
但也只敢在心里吐槽薄司礼的儿子,当着语鹿的面吐槽,怕被打。
他熟练的给薄五一换下尿不湿,用无添加婴儿湿纸巾给他擦了屁股蛋蛋,等晾干以后才给他穿上尿不湿。
一切做好以后,才发现苏语鹿在看着他。
房间里没有开灯,全靠借着走廊灯光的光线看清房间。
薄司寒忍不住提声逗弄道:“你看着我嘛?刚才太帅了被迷住了?”
语鹿抬了抬眼皮,懒得跟这个自恋的家伙多话。
拎起小被子,盖在五一肚子上。然后起身去拿医药盒,找出消毒棉签,替他手臂上的刮伤消毒。
薄司寒背过身,打了电话叫医生过来看看。
在等待医生来的时间里,语鹿以为薄司寒会走,去忙他自己的事,结果他跟她一样跪在婴儿床旁边,看着小五一睡觉。
可能是他刚才表现极佳,她也说不出赶他走的话。
可是两个人都不说话,气氛怪异又尴尬。
“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你刚才在向我闹情绪。五一也觉得很委屈。”
她抬头看他,他也看着她,眼睛里和嘴角上带着一点不太认真的笑意。
她转过脸去。
对刚才那一幕,其实还有些纳闷的。
她还没看一个人为了一份工作,又是打老婆,又是下跪求饶的。
单单只是因为得罪她,就要这样贬低尊严,有点超出她的理解范围。
这就是生气归生气,她绝没有要看低什么人的意思。
英俊帅气的男人,手撑在摇篮的边缘,他知道她心里的想法。
她还很嫩,可他也愿意向她解释。
“不要只看表面。”
“嗯?”
“他清楚以自己的本事,离开了寰宇是不可能在任何一家公司拿到这么高的薪水和待遇。况且今天这个事传出去,知道他得罪了我,多半其他公司也不敢再要他。”
想言下之意,这人如果还想在这行混,彻底完蛋。
语鹿听完,撇了撇嘴角。
看来他早知道他当场拒绝对方的结局有多惨,可他当真是不给对方一点活路。
“你做事总是这么绝,以后会出问题的。”
薄司寒侧首看了眼语鹿,昏暗的光线,她的表情,眼里的情绪,看不太真切。
但他宁愿相信……她这句话是在关心他……
他朝她凑得近了些,黑暗一层天然的遮挡,无人打搅时,能遮住人的昭然之心……
“这些是寰宇的老人,也不是我的旧部,不太好管,我早就想动手弄他们了,事情太多了一直没腾开手,今天是一个机会,就是杀只鸡吓吓猴子。”
他的嗓音里全无慈悲。
没有用“公报私仇”这个词,但他做的事就是公报私仇。
现场那么多寰宇高管,自己是块什么材料自己心里有数。
薄司寒就是顺带让他们看到自己是一个任人唯亲的人,跟薄司礼的行事作风完全不同。
谁不听话,他就弄死谁,求情都不管用。
语鹿清浅抬眸,看了一眼他,可能是跟着他太久,她也变的薄情,没有圣母心泛滥说他做的过分。
跪久了腿有些酸麻,她手撑着地想换个姿势。
不出意外的话,大概就要出意外。
薄司寒拉住她的手腕,帮她借力,让她坐在地板上。
手指的勾缠,距离的缩短,这算是今天的第三次触碰了。
她微微蹙了下眉心,但并没有把手抽回来,只是淡淡地睨了他一眼。
薄司寒不想把好不容易才缓和的关系搞的很僵,很懂得分寸的松开了手。
一切看上去,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那些欲语还休,都在眼神里了。
男人低沉的嗓音在她耳畔响起。
话锋一转,变的太温柔,一点也不没有刚才的森冷残酷。
“我知道你不想公开关系,原本我也没做这个打算。”
语鹿摇摇头,她可能会有些介意,但没有他想象的那么严重,这件事从头到尾没往她心里去。
他跟她结婚是权宜之计。
她这个薄太太的头衔,并不具有任何权威。
可是,薄司寒就是因为她不具有任何权威,才突然站出来替她撑腰。
不是为了主持公道。
而是……
“公开也有公开的好处,虽然会麻烦了点儿,但这样我走了以后,才没人敢欺负你们。”
刚才发生的事,让薄司寒意识到,不公开还是不行。
他这前脚一走,照顾不暇,指不定会闹出什么事来。
借着这个机会闹大了也好,不管外人怎么想,他是在人前亲自承认了她和薄五一在他心中的地位。
那些别有居心的人,想要对她们动手,也会有所顾忌的。
可是语鹿听到他刚才那句话,第一反应不是感激或是感动。
她突然变的毫无反应。
表现的很平静,心却在狂跳。
有那么几秒钟,她甚至忘记了呼吸。
她并不是那种没有底气的人,艰难抿着唇,都不知道这种激荡的情绪,是自己的问题还是他的问题。
“你走哪儿?”
“之前没有告诉你,天晟在纽约成立了新公司,这一回投入很大,我准备亲自过去,这一去要去好几年。”
她不言不语,很久才又开口,说出来话却是答非所问。
“我和五一不需要你的保护。”
他笑了笑:“就当是照顾一下我的掌控欲吧。”
“……”
“我明天就走。”
她视线摇摇晃晃的模糊。
薄司寒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似乎是在审视她。
看着她抬手将鬓角上垂下来的一缕发丝挂在耳后,神色寡淡看不出情绪。
薄司寒试图组织出一个逻辑完整的句子。
“我知道你不能原谅发生的很多事,这段时间我想过很多,要赎罪的话光是说对不起说抱歉一点意义都没有。我这次走了,你跟五一过一些平静的生活,对你们大概会好一点吧。”
语鹿的目光望过来,暗流涌动的眸光与他的目光交汇。
薄司寒突然发现,一向能言善辩的自己,变的不会说话了。
心里某些东西灼灼火热。
也愈发忐忑。
他深呼吸一次,努力让自己的语气保持轻松:“我不知道这种方式,是不是你想要的?”
话音刚落,刚刚止住的控制欲,又从心底流了出来。
心里一个声音不断的重复。
只要你说一句留我,我就留下来。
可是他立刻又否定自己,告诉自己不能再这么做了。
忍痛忍到眼角绯红,幸好黑暗里苏语鹿看不到他心碎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