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禁廷—— by芋孚
芋孚  发于:2024年08月0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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嘴角勾了勾,她下意识笑了笑。
“姑娘!”寰叶高兴跑来,跑到跟前了,目光上上下下仔细看她身上,“您身上可好些了,还疼不疼的厉害?”
上午自从看到姑娘被伤着,她就急死了。
但当时她也只能干着急,柳衣快速命人备船叫太医时,不等她回神爬上船要一起去接姑娘回来呢,船已经早就开出去了。
后来柳衣把姑娘抱了回来,又不等她挤上前想看看姑娘到底如何呢,却发现陛下来了。她心头一吓,自然跟随众人赶紧行礼。
行完礼还不待她心惊胆颤抬头,便已听天子一声怒喝。她那时被吓得又是一缩,吓过之后,还震惊的瞳孔也缩了一下。
第一个反应是,这身着龙袍的陛下怎的把连姑娘抱到怀里去了!连姑娘是大人的啊!这天子第一面就见色起意要抢人不成?
心里忽然着急,心想要是过会儿大人来了,不得气疯了?她都不敢去想那时会变成什么样的场面。
那时对这位突然而至的天子是又怒又怕,还深深为连姑娘担心。可心中百般念头时,又听天子一声厉喝,声音中是更重的怒气,也是更加让人惧怕的威严,她身体又是下意识一抖,不过这回吓过之后倒是忽然发觉不对。
天子的声音……怎的和王府的大人相像?也是那时,不知道哪来的胆子,竟是悄咪咪抬头望了眼。
这一望,几乎让她呆住。她难以置信瞪圆了眼睛,这这这……但不等她震惊完,觉得一道目光冷冷扫了她一下。她下意识探寻,待发现是应护卫冷冷不悦在看她,脸色白了一下,赶紧缩回目光,也再不敢乱瞄乱看。
被应护卫这一吓,之后直等姑娘被陛下抱远了,她才回过神来。
她呆呆一会儿,原来大人不是王爷,竟是天子……久久震惊于这个消息,再后来,就是兴奋和狂喜。
大人是天子!那连姑娘不是更上一层!心里极其为连姑娘高兴,甚至嘴角都弯了好几层。正弯着,看到柳衣柳芽叹气看她一眼,随后纷纷垂头。
她不解了,心想她们叹什么气?但之后她知道了,柳衣柳芽受了罚,而她被下令在旁边观罚。
二人因护主不力各被罚了五杖,原本她或许也是要受罚的,但应护卫说念在她不知情,这回便没她的事,只让她观罚,长个记性。
以后记住,一切以连梨安危为主。
寰叶被吓到了,柳衣柳芽受杖责时,她站在旁边一动不敢动。直到后来应护卫走了,杖打之人也走了,她才敢走近看看她们。
本来是想安慰安慰她们的,但没想到反而是柳衣柳芽安慰她了。
两人从凳子上起来,龇了下牙,语气庆幸,“没事,只是五杖,不是太疼。”
在两人心底,在这之前都以为会被罚的更重的,毕竟她们被托以重任看护连姑娘,可连姑娘先是被撞翻入湖,之后又受伤出血直接沉入江里。二人那时心里都是咯噔,也料到了事后肯定会被罚,如今只是五杖,已经很让她们松一口气了。
摸摸额头,俱是长吁一口气。
寰叶看她们脸色还行,也就没再多说。只心里想,以后可万万要伺候的更精心些,可千万不能让别人又伤了连姑娘。这时见连姑娘好生生站在眼前,她惊喜万分,一开口就忍不住问了好几句。
连梨嘴巴弯弯,“好多了,也不是太疼了。”
答了她,便看向她身后同样一脸激动的柳衣与柳芽,忽然,发觉二人刚刚走的好像有些僵硬。
她眨眨眼睛,“是腿上不舒服?”
柳衣柳芽脸上一僵,僵完,二人不约而同俱是否定,“没,姑娘。就是今日走的路多了,腿上才僵硬。”
如此?连梨点点头。
但之后她还是发现了二人到底是为何才僵硬,两人挨了杖责。
而进而问了知道是应恂罚的,她便也知道是谁下的这道令了。
她叹一声,“倒是我牵连了你们。”
柳衣柳芽赶紧摇头,“姑娘这是什么话!”
“真论牵连也是那几个撞了您的船又害您伤了的人!”二人愤愤。
寰叶也点头,“就是就是,一定要狠狠罚了她们。”
姑娘那么活生生一个人在水里,她们也敢狠心把鱼镖射过去!
连梨被三人的样子逗的笑了笑。
不过也只笑了一下,知道如今还是两人的伤要紧。她到一边的箱子里翻了翻,翻出了从前辛貔给她的膏药。
“你们拿着涂。这膏药我当初背上伤着涂得很好,效果很明显。”
柳衣柳芽见她把膏药给她们,都震了下,旋即都是摇头,咬唇道:“姑娘,辛太医那的膏药都是最好的,您留着以后用,我们就挨了五杖,只是肿了些,过个两天也就恢复好了。”
连梨笑笑,直接把膏药塞她们手里,“放心用便是,药放着也是放着,如今你们伤着,正该拿出来用。”
不等二人咬唇又要推回来,她看一眼寰叶,“你去瞧着她们,等她们都涂了回来和我说。”
寰叶道好,拉着两人下去。
柳衣柳芽抿了抿唇。
之后在用药时,二人都不敢用太多,心想能省则省。她们都明白这瓶膏药是多么难得,就是辛太医那估计也没有太多瓶,如今连姑娘倒是舍得给她们让她们治这些小伤……
嘴巴又抿了抿,两人心想也难怪寰叶在那位跟前那样自在。
寰叶见她们不舍得涂,道:“你们放心用啊,连姑娘不会嫌你们用的多的。”
柳衣柳芽:“……”
不是连姑娘会不会嫌的事,是这瓶膏药真下不了手一次用太多啊!两人都叹气了一声,又看寰叶还在说真的不用省着,无声又叹了下。得,这位下午才被应护卫吓了一回,这下又心大起来了。
“知道了。”
彻底涂好,两人把膏药还给连梨。
连梨没收,只让她们先用着,待肿消了再给她就行。说完不给两人挣扎机会,已看向寰叶,“你去叫些热水,我想沐浴。”
寰叶:“可姑娘您还伤着呢。”
连梨:“没事,我肩上不碰到水便成。”
寰叶也就没再说什么。
一刻钟后,热水来了。连梨坐进浴桶里,她洗的很慢,因为要顾忌着伤口。终于洗完,已是又一段时辰过去。
出水,她擦干身上,抱着衣服穿衣。
刚穿好时,忽然听到屏风外寰叶等人一阵行礼的声音,她眨了眨眼睛,知道是他过来了。
迈步已朝屏风走去。
才走到一半,便已看到他的身影。他边朝她走,目光已看向她肩上。不过几步,跟前已罩下他在烛光下的影子。
“怎么跑这边帐子来了?”
说话时,脸部轮廓因为低垂的影子而深邃明显,他伸长手臂把她拥了过去。
“我回来拿些东西。”
如此……崔厉点了头。
目光瞄向她肩上,手掌碰了碰,“是疼醒的?”
连梨:“嗯。”
“疼醒的那还沐浴?也不怕被热气沾湿了布,碍着伤口。”指腹暖暖在她肩上别处一碰,忽地,她又觉他的手撤了,只一只手臂牵拢她。
“先回去。”
连梨看他,问:“您这回忙完了?”
“嗯。”崔厉笑一笑。
但他忙完了,回到天子大帐却被告知她不在,反而来了这边帐里。那时步子一变,匆匆就又往这边来。
低眸看她一眼,把她手心握紧,不紧不慢牵着她回去。偶尔她步子慢了,他也收一收脚步。
连梨也注意到他故意放慢了脚步,且这时右臂被他牵着,时不时,他的指腹还在手腕上摩挲。她笑一笑,有时候被他碰到了痒处,便下意识缩一缩手掌。
他看她一眼,因此倒把她的手握的更紧,还更加偏爱似的,故意在那一处摩挲。又走了一段路,被他屡次擦过,实在是压得手心温痒,不自觉溢了笑,这回直接把手心从他掌中拿离。
他嘴角弯了一下,倒没制止她,只是在她掌心才收回去时,忽然手臂一搂,倒是把她整个捉了拥到怀中了。且眉梢微挑,撩眼凝她,连梨不自觉笑了笑。
笑了一下,自觉到底在人前,如此被他困着捉在怀中倒是不好,便撤了笑闹,眉眼示意他先放开她。
不过还没等他手臂撤下放她站好,到真的忽然看见有人直朝他这来,且才靠近应恂警戒的范围,便已提了音量,朝这边高声,“陛下,沈欣受杖责,晕了过去。”
早前因为鱼镖之痛已晕过一趟,这是第二回 。至于真晕假晕……来人默默注意着天子的反应。

, 悄悄也就收了笑意,摆个正行,同时也不敢在他怀中弄出大动作, 怕有损他在人前威严。
她一下子变得乖乖的,手脚跟被束缚了一样。看到她这反应,崔厉眼里不动声色露出抹笑,不急着回身后那人的话,倒是好整以暇极富闲情一直看她。
连梨在他怀中维持一个姿势静默待了会儿, 但……总是不见他反应,神情不禁动了动, 瞄他。
眼神方瞄过去, 才见他一直在看她。眼底一层薄薄笑意,这会儿见她抬眼,捉在她腰上的手不动声色一个摩挲, 她一痒,再加上没防备, 嘴角就不受控制冒出了声笑。
声音一冒,她赶紧收声,余光中又见就在应恂那边刚刚说过话的大臣好像也听到了她这声笑,那人面上动了动,似乎极诧异。她脸上一热, 收声时微努了嘴。
且不自觉的,已是下意识把脸往他怀中避去。那人在禀正事, 她刚刚倒还忽地笑起来, 只怕心中已是认定她不是什么有正形的人……如此想着, 连梨极轻的唔了下,手心悄悄在崔厉腰上一扯, 无声催促,他倒是快些回了那人啊!
崔厉被她扯了下,嘴角更弯。
手臂搂紧了,反而把她往怀中捉的更近,同时目光还直盯盯瞧她。连梨被他搂的腰身一紧,面上惊了下,绷着手臂。心里这一刻则已明白他见她紧张,倒是偏还要捉弄她。
她又抿了下嘴,同时抬眼瞄一瞄他此时漫不经心的神色,想了想,索性直接放松倚于他怀中。
他既不介意,她在人前僵个什么?
刚靠拢了,便忽听耳边一道低笑,与此同时,她倚着的这个胸膛心跳鼓荡。耳边更是突然而至的一暖,他似乎抚弄了下她的耳垂。连梨脸埋于他怀中,心跳在这一瞬悸了下。
这时,总算听到他的声音,“那就等她醒了再继续。”
连梨心想自己或许有点糊涂了,这继续一意,是还要继续打?
那叫沈欣的得罪他了?脑中这些念头才匆匆闪过,她忽然觉得身形一动,被他带着往前走了,这也就导致她一时半刻完全没想起那人口中的沈欣,正是白日在江菱身边见过的那个沈欣,甚至她一时半会儿对这个名字只十分陌生而已。
身后这时回响起应恂一句唤了是的声音。
而这个带着她往前的人,他走的有些快,耳边夜风这时也吹的大,连梨笑了笑,脑中什么也没再想。
应恂身边,刑部官员眨眨眼,一直觑着天子已经远去的身影。
到如今,心中还有些震惊。
刚刚跑来,脱口而出的那刻是真的拿不定主意。当然,其中也还有些别的心思驱使,因为有人私底下给了他好些好处,让他来报这一消息。
说出时心中是有些战战兢兢的,因为如此小事实在不必特地禀了陛下,不过风险尚且在承受的范围内,陛下若是不快,他也能将这事圆过去,所以还是斗胆来了这一趟。
但他来的好像不是时候,倒没想到陛下身边恰好有佳人……他猜测,那女子应该就是白日受伤的那位。毕竟陛下今日一怒,也只有她近了陛下的身,除此之外,陛下身没有别的女人。
而刚刚所见……陛下确实对这女子极宠爱,把她捉在怀中不说,后来她笑了,陛下倒也跟着笑了一声。
那女人宠爱极盛。
官员心里不禁咋舌,心想辛家这是要一飞冲天了啊。不过还不等他感叹完呢,听陛下终于发了话,陛下说醒了继续打。
官员:“……”得,估计有人要失望了。
他摸了摸鼻子,也就不多待,和应恂笑着点头致意一番,便要回牢中去。
应恂看他一眼,倒是提了步,“我随李郎中你过去看看。”
李郎中:“??”
眨了眨眼睛,疑惑不解。
应恂没给他反应过来的机会,已经先他一步迈步。李郎中等他都走出去几步了,才反应过来,他赶紧跑着追上。
心中当然不解依旧,不明白这个深受陛下信重的人为何要过去看一趟。
应恂当然不会给他解释,他要去,自然有他的道理。
当日,深夜,四下寂静无人时分。
江虔这时还没睡,因为他在等消息。也是这时,竹屏之外忽然有了动静。又很快,他身边老奴快步出现在他视线中。
老奴先行了个礼,接着便攥着手中东西快速递到他跟前。
他压低声音,“老爷,李郎中那边送消息来了。”
“嗯。”江虔点头,又拿过他手中的东西,“你去外面候着。”
“是。”
江虔摊开纸条一字一句的看,看完,他摸须笑了下。心中也更加笃定,这个人他还真没有找错。
纸条上李郎中说,在他禀了陛下沈欣被打昏过去后,陛下下令待她醒来继续打。不过陛下虽如此下令,但之后陛下近卫应大人却随他去了一趟牢帐。
应大人仔细看了遍沈欣的情形,还看了看其他受罚的人。但比起其他人,他发现应大人的眼神明显在沈欣身上停留更久,还皱了好几下眉。
之后在要走时,都已经走出几步了,却又突然把他叫过去。
应大人和他低语了句,淡淡吩咐他:“别伤及根本。”
李郎中当时听完心里就震了下,他眨了好几下眼睛,心想这仅仅是这位私底下擅自吩咐他呢,还是其实……这是天子命他告诉他的事?
他一时揣摩不明白,但之后见应大人深深看了他几眼,明白这位在天子跟前的信重,他自然不会不给这个面子,立即无声点头,表示他知道了。
再之后等这位大人走了,他便特地吩咐杖罚之人接下来的十棍打的轻些。
而这一句话,这时他也特地在给江虔的信纸中刻意强调了。
江虔正是看到这才笑了起来,也终于笃定这一招真的没有走错。这长得有八分肖白兮的人,已经被天子看进了眼里,有了些不同。
说实话,上午在沈欣被带走的那刻,他心中虽已决定这次暗中保下她,但不确定仍然是有的。但做什么都要承受风险吗,回到帐里后想了又想,又再三揣摩天子和应恂在第一眼看到沈欣后的反应,还是坚持来时的决定。
所以他暗中打点了一番,最后和李郎中搭上线,期间他时刻注意着刑部的消息。
沈欣七人自被押进牢帐后,就由刑部的尚书大人亲自审问。这回的事情也不复杂,无非是渔猎时争急了眼,在看到那条大鱼时,纷纷都只想把它猎入囊中。
最先撞连梨渔船的两人,都没想过事情最后会发展成那样,她们当时只是在发现连梨与那大鱼近在咫尺,心急火燎之下不想让她夺魁,这才命渔夫撞上去。
她们确实得手了,这一撞成功让连梨失手,但她们没想到之后一切会继续朝难以预料的方向发展。
连梨被撞翻入水后,那条大鱼便顺势在翻了的渔船周围躲避,终于再次浮现露身时,恰好出现在连梨背后。那时看到大鱼的人都没把连梨的安危看在眼里,一心只想猎下这大鱼夺魁,她们毫不犹豫出了手,但几人准头都不行,最终让那鱼受惊逃了不说,沈欣的鱼镖还直接扎到了连梨。
连梨被扎中的那一刻,几人脸色都白了白。不过说实话,也只是白了白,并没怎么太放在心上。
但很快,她们都后悔了,她们这些出手的或撞或射鱼镖的,全部被下了狱,更被刑部严加审问。
她们头一回见这样的场面,心里巨大恐惧之下,被刑部尚书黑脸一问,都不敢再如之前陛下最先问时一般,抿嘴不敢答。这时一哭,颤抖着都把来龙去脉说了,不敢有丁点隐瞒。
刑部尚书再三问过,等她们和渔夫全部供认不讳后,便拿着结果去禀陛下。
不过他没能马上见到人,到了天子帐外后,应恂
把他拦住了,他说连梨才刚拔镖,身子正弱,让他晚些再来禀。
至于牢帐中那些所有参与的人,他只管先压着,事后如何罚,待陛下得空了再说。刑部尚书也就先等着,这一等便直到入夜了才见到陛下。
陛下一眼扫了眼查出的结果,接着便声无起伏,命所有参与了此事的人,俱杖二十,伤连梨者,先刺鱼镖,再杖三十。
刑部尚书领命,命手下人动手罚刑。
江虔在李郎中得知这道处罚命令后不过片刻也马上知道了,他想了想,暗中给了他不少好处,让他看着些沈欣的情况,之后又委托他去禀陛下。
二十杖女子或许尚可撑住,三十杖嘛,也勉勉强强,但沈欣中途绝对会晕一场。
事情也确如他料想一般,沈欣晕了,还晕了两次,而他如愿以偿看到了自己最想看的结果。
应恂去看过一遍沈欣后,特地让李郎中别伤及她根底。如此,陛下定是有几分在意!
江虔笑了笑,心中高兴。只要沈欣之后再争气些,来日,取人而代之也不无可能。
当然,这个前提是要给她和陛下再创造机会。只有她多在陛下跟前露脸,才有机会被陛下收在跟前。
江虔不由得琢磨起来,琢磨下一步该要如何。
如今他知道了陛下肯定是因为沈欣的脸对她有几分兴趣的,接下来,要如何好好利用呢。
八月初七。
连梨醒时天色已是大亮。
已经这个时辰,她身边自然早已没了他的身影。
躺着放空了会儿,自榻上坐起来。刚起,肩头衣领一滑,直接掉落手腕,左肩大片的雪白一览无遗。
连梨眨眨眼睛,旋即,脸颊微红。不自主抿了笑,把衣裳又披上肩头。
已经不是第一回 起来发现肩上领口松了,昨日她起来时便与今日几乎如出一辙。不过昨日她睡得不如今日这样沉,印象要更清晰些。
那时她正睡着,忽然觉得肩头有点凉,还有点痒。迷迷糊糊中自然肩膀一缩,想缩进被子里。但她没能缩进被子里,这么一动,反而是直接进了一个撑起的怀抱。
而刚进他的怀里,便觉腰上微紧,她彻底被抱进他的胸膛。她愣了愣,旋即睁了眼。睁开的视线还不待清晰,便忽觉脸上一重,他如此侧抱着她,在她颊边摸了摸。
她的视线也终于慢慢清晰了,清晰时只见他抱着她,眼睛停留在她脸上,见她醒了,他笑了笑,笑完,忽然却又松了她,轻轻放她又重新躺好。
“饿不饿?”
连梨:“……”
她有些木,瞄他一眼怀疑是自己听错了。
他这般把她闹醒了,只为问她饿不饿?
后来她知道了,他还真是如此,再之后用过早膳,也忽然明白他并不是一早只为把她叫起来用膳而已,他是想让她先填填肚子,之后才好服药。
见她用过药了,他便放她又睡。
他说她身体还虚,辛貔让她多歇歇能好的快些。她笑了笑,便也躺回去。
不过她没闭眼,反而是睁着眼睛在看他穿天子猎服,他今日仍然要去狩猎。她看着看着,目不转睛。
他注意到了她的目光,嘴角勾了下,收紧袖摆时过来摸了摸她的额头。
“我回来的不会快。在帐中若是无聊想出去走一走,记得带着人。”
连梨点头嗯一声。
他收了手,转身准备出发了。
连梨那一刻忽然脱口而出,“大人,山林野物多,您记得小心些。”
说完时,见他脚步停了,再见他反应,是下一刻跟前忽然遮来的阴影。很快,快的她都没有反应过来。
而等她意识到他又回到榻边的时候,已是被他重重压了一下的吻。
这个吻吻的心颤,直到他收紧了搂她的手臂,又因时辰已至被应恂催促不得不出发,身影更是出了那道帐门时,她心尖还在颤。
她不自觉摸了摸唇,忽地轻轻笑了笑。
此时看肩头衣裳忽然松散,心想今日他怎的没有叫醒她,喊她起来吃药。
“寰叶。”
“哎!”
听到声音,寰叶快步进来,“您醒了?”
连梨坐着点头嗯,抬眸问她,“他又出发去狩猎了?”
寰叶点头笑:“是,姑娘。”
连梨:“那我怎得丁点动静也没有听见?”
寰叶:“陛下看您睡得实在沉,便没有叫醒您。只吩咐奴说要是过了个时辰您还不醒,才无论如何叫您起来用膳喝药。”
连梨笑了笑。
笑了一会儿道:“那你去叫膳罢,我过会儿就吃。”
“好,奴这便去。”
等连梨吃过膳又服了药,是两刻钟之后了。
药很苦,她不得不喝口甜饮去去嘴里的味道。边喝目光边看更漏,距离昨日崔厉回来的时间至少还有一个时辰。
她想了想,喝尽了杯里东西便看寰叶,“我们出去走走。”
“哎,好!”
连梨这回没让全福跟着,因为营地里的人全认识全福,身后若跟着他,便会有无数的目光有意无意全聚在她身上。
她只带了柳衣柳芽和寰叶三个。
全福见连姑娘不想他跟着,脸上一垮,心想别人都认识他也不怪他啊?连姑娘怎的因此便不带他了呢。
但他也没敢强硬的要跟上,苦巴巴止步。
连梨漫无目的随便走,这是她第二回 仔细看这座山林。第一回是昨日,但昨日没走太远,只走了半个时辰就回去了。
这回她朝昨日没有去过的方向走,走走歇歇,路上遇到了几名女眷。
那些女眷都认识她,看到她便下意识闭了嘴,随后便欠身,她们似乎很忌惮她。
连梨也清楚她们忌惮的原因,她听说当日害她落水的那些人还在关着,似乎要傍晚才能出来。
她们怕惹到她,从而受了崔厉的罚。连梨淡淡点头,没有多看她们。
对于她们的惧怕,她没有任何感觉,也没想过让她们不怕她。没必要,本来也是不相识的人。
走了不知多久,她坐在一个石头上歇了歇。歇着时还四处望了望,突然,似乎瞧见树丛中有什么东西,她咦了一声,起身便去。
柳衣柳芽几个赶紧跟上,“姑娘,您要进山去?”
说着,两人已下意识动了动手中的弓,心想幸好出门时带了,等会儿要是遇到猎物,也能猎上一两只。
连梨摇头,“不是,我好像瞧见颗山葡萄,想看看。”
“您想吃葡萄了?那不如回去再吃吧。野地里的好葡萄通常都会被鸟兽先吃了,留下的估计都是酸的。”
连梨笑笑,“我就看看。”
还有就是,想尝尝是否和家里的滋味一样。
走了一段距离,她成功走到葡萄藤前,伸手摘下一小串,小心咬了咬,微甜,有丝酸味,还行。
分给她们三个也尝尝,“你们试试。”
三人一人分了点,寰叶吃得龇了下牙,“真酸。”
她是一点吃不得酸的,但凡有点就能五官挤成一团,但这是姑娘给的,含泪也得吃下去,便往嘴里又塞了一颗,这回是直接酸的眼睛都要有泪花了。
连梨见她这样,把她手里果子拿回来,好笑,“不能吃便别吃了,你好怕酸。”
寰叶差点酸的眼泪汪汪,她摸摸眼睛,“姑娘,您怎么吃得下去的?”
连梨笑笑,“因为我不讨厌酸味啊。”她平时虽多吃甜口的,但酸甜口的她也喜欢。
又咬了一颗,她四周看了看,来了兴致。八月秋正是丰收的时候,山里有好些东西能采,她提了裙,兴致勃勃继续走。
寰叶便赶紧跟上,柳衣柳芽见状没有阻止,两人都知道这座山不会有什么大型野物,而不是大型的,其他小东西以两人的功夫要应付也绰绰有余,如此自然由得连姑娘尽兴的玩。
连梨左拐右拐还真看到好些东西,不知不觉也不知走了多久,待她尽兴时,才发觉有些热,还有些累。
也是正好,这处地方是个天然屏障,头顶是被藤萝密密织出的浓阴,又正处山背,再远处还有山溪叮咚的声音,恰是个纳凉的好地方。
这里是她刚刚找菌子时发现的,而从前在家里上山采东西时,她最爱这样的地方,所以刚刚瞧见了就过来了。她在角落里坐下,还示意寰叶三人也坐过来,这边有浓阴挡着,很舒服。
三人笑了笑,围坐她身畔。歇着时,她们见连姑娘没有出声,便也安安静静的没出声。
约一刻钟后,连梨歇够了。她拿帕子擦了擦手背,正想说原路返回罢,但突然她听到一声动静——是人的脚步踩在地上的动静。
她眨眨眼睛,下意识没出声。寰叶倒是一听到就看向连梨,似乎想出声,但她被柳衣柳芽按下了。
二人的第一反应是,等那人走过了就好了。
因为此时不知来者是何人,而正好她们又处于一天然屏障处,那边的人完全发现不了她们,那自然还是安安静静等事情过去就好。
谁知道外面那个人进来山里是为了什么,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这片刻间,那边走动的脚步更明显了,还有了人声。
“如今朝中众人都以为周文典必然接替吏部尚书一位,这对江兄你来说是好事。”
第一句,就让连梨神情动了下。
而柳衣柳芽则心想,刚刚的决断没有错,她们这时候最好什么声都不出,幸而,连姑娘最初的反应也是屏息未言。
外面的声音还在继续。
江虔点头,“确实。”
这也是他特地命人散布的消息,如今但凡惦记着吏部尚书位置的,目光都是第一时间落到周文典身上,如此,他的压力会小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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