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听到她抬脸虚弱的声音,“应恂是不是有事?”
“您先去处理事情罢。”
连梨说着时,眼睛困的不断眨,其实之前心里转过那几个念头后,确实是要睡着了。可后来脑中突然又一想,恐怕不是因为应恂说得不是要事他才没动,是因为她现在在他怀中他才没有动作。
怕他因她耽搁了事情,所以这时又疲倦的睁了眼。
“您去理事罢,我已经不怎么疼了。”
崔厉听了,慢慢笑了下。
薄唇在她嘴角一吻,声音温低,“不是要事,睡罢。”
连梨心想他估计只是不想她多虑才如此说,还想说些什么,让他尽管去理事,但她实在太困了,闭了眼时,最终也只呢喃几个字。
至于呢喃的是什么,她已忘了。当时实在太困,太疲。
这时醒了,她想去找他。心想他就算忙应该也处理完了?这时都入夜了。黑夜里摸索着下了榻,慢慢穿上鞋。期间无意识动了好几下左肩,好像牵到了伤口。
嘶了几声,不敢有大幅度的动作,只踏好鞋便往外走。但走了一段路时,忽然听到外面正好有脚步声。
如此步伐……
连梨嘴巴弯了弯,确定是他。
步子无意识中加快了,到了最后一段,甚至已是跑起来,待得眼前隔开的帘帐一掀,不作任何犹豫,已是扑入一个温暖的胸怀。
也是才扑进去,便已觉腰上拢上了他的手臂,连梨心里一热,心想他便知道扑过来的一定是她?
嘴巴弯弯,抬脸便想如此问他。但这时只觉腰上一紧,她被他搂抱过去。
同时,从帘帐外泄进来的光亮随着他猛地把帘子掀紧的动作,屋里变得再次黑暗。
这时,唇上一烫,他吻住了她,且一双脚已是被他抱离了地,他边大步往里走着,唇上一直紧紧烫着她的呼吸。
连梨脸上更热,而被他如此情动的吻着,自然也被牵的情起,与他吻的忘情之时下意识抬手想搂他脖子。但这无意识一搂,瞬间让她痛的说了声疼。
唇上因为这一句轻了,他的步子也突然更快了。她只觉臀下更紧,似乎只是瞬息间,便被他放到了榻上。
接着,跟前他的温度一离,旋即好像片刻间,屋里有了光亮,他是去点烛火了。这会儿烛火亮了,他快步又朝她来,双腿一轻,她坐到了他腿上。
他紧皱着眉,把她放到腿上时目光已睨向她肩膀,“扯着了?”
连梨看着他神情里的紧张,心里微甜,她嘴角一弯,摇头想和他说没有。但这时他已经扯开了她肩上衣裳,目光紧紧盯着她肩上裹着的白布。
眼神看了一遍又一遍,确定没有渗血,他脸上的神情才好了些。脸上缓下时,她的唇又是一烫,他吻来了。
不过这一吻只是一触即离,吻过她,他把她的领口又遮回肩头,她的身子则往他怀中
又来了一寸,崔厉漆黑的眼睛看她,手掌在她身上轻轻抚着,“何时醒的?身上现在如何?”
连梨眼睛弯弯。
下颌往前一凑,忽地也吻一下他的唇。
这一吻,见他目光明显深了些,而且还烫了许多。她嘴角又弯,完全放松的坐在他怀中,“刚醒不久,肩上比白日好些了。”
“您忙完了?”
崔厉没答这个,目光一灼,深吻她。
连梨很快被亲的气喘吁吁,正在她情动着又想攀他的肩时,左臂被他压了压。
他似乎提前意识到她刚刚会有那样的动作。
崔厉没意识到,和她吻时心神总是浓烈,哪里有心去想其他。只是刚刚忽然想起她之前便是这么弄得疼起来,才记起压压她的肩。且这时也不敢继续招惹她了,怕她无意识下再次扯动伤口。
所以最后重重在她唇上吮了一下,他呼吸粗厚的往后退,只是紧紧将她抱在怀中而已。
连梨被他抱紧,肩上轻轻颤了颤。而拥着她的他,她这时能明显感觉到他全身都在紧绷,耳畔他的呼吸也一下砸的比一下重。
脸上热了热,她靠紧他怀里,脑袋埋于他肩上。之后也不知过了多久,发觉他手掌在她脑后摸了摸,他把她的脸抬了出来。
他眼睛里的烫意已经深藏,哑声问她,“饿不饿?”
连梨摇头,声音也哑,“不饿。”
答完,见他笑了笑。
他的手掌也从她后颈抚到她脸上,不轻不重压了下,“大半天都没吃东西,还不饿?”
从受伤起,她至今为止只喝了一碗药而已。
崔厉伸手忽然摸了摸她的肚子,扁扁的,平平的。他觉得她肯定是饿得,只不过因为肩上疼,才没什么胃口而已。
“爱吃什么?让膳房现在去做。”
连梨还是摇头,崔厉倒也没继续说什么,只朝外吩咐了声,让人下去拿些好消化的吃食。
“辛貔说你现在正虚弱,更合适吃易消化的东西。”吩咐完了宫女,他目光看着她说。
连梨笑了笑,她不挑,能吃就行。脑袋一歪,又枕在他肩上。
崔厉也笑了,他发觉了,她这会儿好像有点黏他。嘴角又弯了弯,他一直拥着她。偶尔唇还一低,在她嘴角处亲一下。
亲着亲着,心中一动,忽然又放她躺下。连梨被他放倒了,依然还是笑。
心中不知为何笃定,他现在应该不是想与她做那事。崔厉确实没想今日怎么着她,毕竟她还伤着,把她放倒仅仅是因为这样好拢着她的手不让她扯着伤口而已。
再次封住她的唇,边给她左肩垫出一点空隙,边越吻越紧。两人再次气喘吁吁,也各自,浑身都像绷着根弦一样紧。
吻着吻着,崔厉停了,他只是抵着她的额头,鼻梁与她贴着不再动作。因为怕要是继续,他会忍不住不顾她现在肩上的伤。
鼻息又重又沉,与她静静额头相抵许久,他把脸颊发热的她再次抱起来,还是坐他腿上。也是这时,正好帐门外有了声音,“陛下,膳食来了。”
“嗯,进来。”
连梨脑袋正糊着,这两句中只在崔厉那句进来中回过了神。听到他这句,她从他腿上爬下去。
崔厉没拦她,只一只手护在她身侧,免得她不小心碰到了伤口。
连梨爬下他腿时,看到有人从帐门进来了。她们手上各拎一个食盒,恭恭敬敬把东西摆到桌子上。
而这些人,全是她没有见过的生面孔,完全陌生。不过虽没见过,她倒也没多想。他身边伺候的人那样多,有她没见过的生面孔很正常。
可接下来,她看到那些人放下膳食后,又有人上前一一仔细的试菜,试完,见那着太监服的人腰一弯,往后站。
“都退下罢。”
“是,陛下。”
连梨觉得自己的脑子可能真的被糊住了,不然怎么听到这些人退下时,口中的敬称喊的是陛下呢。
不应该是王爷么?他住的是王府啊。
她久久反应不过来。
还是突然觉得膝上一暖,才回神。回神时便见他握着她的膝盖在把她的脚往鞋子里伸,连梨觉得自己的脑子在这一刻太迟钝了。
以至于直到两只脚都已经踩进鞋子了,才张了张嘴,她心想可是她刚刚听错了?那陛下二字其实代表的是别的词,并非她眼前之人就是天子?
可她又忽然想起一桩事,便是那时被他喂药苦醒的事,那时迷迷糊糊中好像也听到陛下二字。
张了的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似是怔又似是愣一般,眼睛眨也不眨看他。
忽然,她觉得身体一阵腾空,她吓了一下,这才回神。
崔厉看她终于反应过来了,瞄她一眼,依旧抱着她。直到几大步到了座位边,这才把她放下,轻轻放她坐于圈椅。
她坐下后,他拉开另一条椅子,同样也坐下。慢条斯理拿起筷子,崔厉等着她开口问他。
从昨日到了营地就没想再瞒着她他身份的事,只是没想到接下来一系列的事,她倒是直到此时才发现。
目光看她一眼,等她反应。但没想到她坐下后倒是什么也没说,只默默拿起筷子用膳。
眉毛挑了下。
不过倒也没打断她用膳,总归是要吃饱了才是。约两刻钟后,她和他俱是放下筷子。
他叫了宫人进来把东西撤下。
这回,连梨又听到了好几声陛下。而她也终于确定,不是她听错了,他确实就是那个身份。
那个甚至比王爷还要权贵上许多许多的身份。
他是天子,是整个王朝的统领。
曾经发现他是王爷时,她便震惊了许久许久,她没想过他的地位会那样高,而如今,突然发现那还是她想低了……他的权势和地位还要更上一层。
普天之下,无人比拟。
连梨震惊过甚,甚至不知为何竟是往后退了一步。木木的想,她或许该先行个礼……
一步退下后,便欲矮身行礼。
但这一礼没能做全,因为早在她肩膀稍矮时,跟前便已骤然遮下一道阴影,他大跨一步,短短瞬间她已是被他拽入怀中。
眉目稍沉,拥她入怀止住她的动作后,他眼似鹰隼的盯着她,目光中似乎有那么一点压抑,还有不快。
连梨一错不错看着他这样盯着她的神色,且腰间这时他拢着她的手,她也能明显感觉很重很重。
他因为她刚刚那一步的动作不高兴了。
连梨一遍又一遍看他此时瞧她的目光,慢慢的,头一低,目光垂盯着脚上。
“我没想过您会是陛下。”
崔厉沉沉盯着她。
见她现在只用发顶对着他,眸中的沉意更深了。
“嗯。”手心紧了紧,沉闷应了这一句。
应完,见她仍然是低垂着眼睛,他眼睛眯了眯,忽而手一探,便想抬起她的脸让她看他。
但在他这一动作之前,她却是已先抬了头。嘴巴略抿,眼睛一眨不眨看他。
突然,她闷闷的往他怀中一埋,手心捏紧了他袖侧衣裳。
崔厉手顿了顿,眸中不知是沉还是别的什么的复杂神色,在这一刻不知不觉缓了些。也是这时才明白,刚刚见她忽然后退一步,紧接着又是那般反应时,心中是有些慌的。
慌什么呢?慌她自此心里有了隔阂,更慌她会疏离……
搂她更紧,他抵上她发顶,“不快了?”
连梨听到他这一问,心中掐紧了下。不快?不是,只是心中有点闷。
至于闷何……
连梨抿唇,她只是忽然想到他是天子,她却从入京起就住在一座王府里,后来秋猎路上,叶媪说她随行他来秋猎,可他却迟迟不见人影。
原来……那时他是在那重重守卫的天子乘舆里。这些让她心里有些涩,当然,也仅仅是有些涩而已。他是天子还是王爷,好像没什么区别,都是她遥不可及的人,这阵子与他在一起时的喜与情不自禁,她也没办法骗自己这些都可以轻而易举就磨灭,而他对她……脑海中一瞬间回忆起种种种,那些心悸的感觉,他屡屡看她露骨却又烫热的眼神。
这些也都不曾是虚假。
她只是惊于他的身份,还有对于他把她放于王府背后的猜测而难受……
是,心中对此已有了论断。难受的想,他估计是宫里有太多的人,又或者……是外面有太多的人……
他不想她拈酸吃醋,这才把她放于王府。
想到那,连梨心里很闷很闷。即使从一开始便明白他和她只会是如萍水相逢一般的短暂,这时到了这样境地,明白了他把她放于王府的缘由,她还是会难过。
眼中湿了,眼眶无声模糊,她咬住牙,不想让他发现她哭了,但崔厉还是感觉到了肩上的异样。
才察觉,手心便已绷紧,脸色也变了,把她脸挖出来,眼神紧紧盯着她的脸。而看她果然已经湿了眼睛时,心里刹那沉然,嘴角抿一抿,捧起她脸,“哭什么?”
几个字哑的似嗓音干涸一般,连梨心头又是一酸。眼睛里朦胧更甚,她紧紧抿着唇。
忽然,感觉他摸了摸她的眼角,动作很柔,手心很烫,他还把她又往怀中搂去。
但后来又似乎觉得这样不够,突然把她一抱,又让她坐于他怀中。连梨感觉眼圈里有什么东西转了转,把她的视线弄得很模糊。
后来才明白是眼里的泪水不知不觉积的太重了,破碎打湿了脸。视线模糊中,见他脸色更紧了,还有肉眼可见的失措。
他收了收手臂,嗓音更哑,“不哭了。”
连梨低头,但很快脸又被抬起来,他的目光一错不错看她,这种眼神有些像那日大火他向她走来的眼神。
眼中的水意又转了转,她张了张嘴,目光这回避也不避的看着他。慢慢的,张嘴无言的嘴角里终于有了声音,“大人,我难受。”
仅仅几个字,却再次失了声,她又抿了嘴角,还闭了闭眼,忽然想从他怀中下去。不想让他看着她这样哭,怕他觉得她这样只是手段,只是想在他跟前以眼泪博宠而已。
但不是,这些都不是。仅仅只是心里闷,心里不好受而已。因为只要一想那个理由,又或者想到他身边有那样多的人,心中便涩,嘴角也是涩。
她好像头一回这样难过,低头匆匆抹了泪,心想只要过一会儿,过一会儿就好了,不要他这样看着她哭。
但她没能从他怀中下去,甚至仅仅是刚有下去的动作而已,便已被他在怀中收紧了,他的目光盯着她,眼里沉鸷。
“去哪。”一句才问出,也不等她答,她忽然被他捧脸吻住了。还是一样极烫的温度,一碰上就让人心里发颤。
心尖缩了缩,她想退下,可很快被他又拉了回去,她的唇被他吻的更紧了。
同时,还似乎听到他吞吐低问的声音,“便因我瞒了你,便难受的这样厉害?”
连梨摇头,不是,不是。
他的唇又吻,接着,又听他声音,“连梨,皇家不可信的人太多。最初碰见你时,其实对你我也不信……”
但后来,后来的一切一切,等他发觉时她已在心中种了印。而一开始不想她知道他身份,接下来自然也没想过马上让她知道。之后让她住王府,来时秋猎路上又不马上告诉她,仅仅是想让她以一个更合理的场合出现在他跟前,让她以后光明正大待在他身边。
渔猎是个很好的机会,辛貔的表妹也是他为她安排的身份,只要她在渔猎中出面了,无论能不能猎到好东西,又或者能不能夺得魁首,他都会让她在他身边出入的越来越频繁,进而顺理成章到他宫里。
但他没料到她会出意外,还因此受了伤,也没想到她现在这样难过。嘴唇绷了绷,一次次吻她,又啄去她的眼泪。
连梨被他的鼻息灼的发烫,心里也发烫,不知是被他此时紧靠着的温度碰的还是别的什么,渐渐的,眼泪也收了,因为自己也不想作哭哭啼啼的模样。
心里自然还是涩的,但也能明白他瞒着的原因,遇到他的最初他身边便屡屡出事,北上上京更是事情频发。他理朝政很忙,还有其他很多事也很忙很忙……可她心中所涩的,也不是他瞒着她这个身份。
她只是涩于他这个身份之后……连梨闭了闭眼,也忍不咬了下唇。忽然惊觉,自己竟然对他这样贪妄了。明明住进王府那阵,还明白他那些院子里肯定会有别人的……
刚刚却在那忽然一瞬间的联想里,难受成那样。涩然勾了勾唇,但下一刻,觉得嘴角被人抹平了。
连梨低垂的眼睫动了动,他一直在看她,也一直在注意着她细小的动作,这时不厌其烦的抚平她想抿的唇,摩挲泄露了她心底沉涩的细微表情。
低垂的眼睫终于抬了,慢慢看他的眼睛。视线方才撞上,便觉他眼中的烫意似乎要将她揉碎一般,且唇上的手指一撤,他的唇又吻了来,吻得深重烧灼。
连梨心里颤了一颤, 接下来在他一边似安抚,还一边吻的更加情重的动作里,心尖更颤。
心里密密麻麻的空洞被他忽然而至的吻填平, 而他搂着她似小心翼翼,又似难以克制的动作,每在她腰间收紧一寸,都带着她的心脏剧烈的抖一下。
她的唇也微微发抖,不知是因为他这时小心却又强硬的动作颤的, 还是别的什么,他发现了她唇上那细微的抖动, 他捧她的脸捧的更紧, 鼻息紧紧压着的她的,边在她后背轻轻摩挲安抚她,边一下下吻着要以此压住她这细微的颤抖。直到……她消化了他这个身份, 更心里紧涩的忘却难过。
忽而,他抱着她一走, 大步往榻上去。他大步往里走时,她唇上的温度还在,腰背之处他也仍然不停抚着。
到了榻边了,她以为他会把她往里一放便压下来。可在他脚步停于榻边的那刻,却发现不是。
她的确被他放到了榻上, 不过不是被他平放到了榻里,而是被他轻轻放在了榻沿, 只臀上沾榻。
嘴唇抿了抿, 下一瞬, 脚上忽地一暖,她的鞋被他褪去了。温凉的指骨握上她的脚踝, 褪了她的鞋。
而后双足脚面俱是一暖,暖的她心尖发颤,这时他忽地又吻了她的唇。一边手挡着她的左肩,把她压到榻上。
男人温凉的气息包裹她全身,连梨很快被吻的呼吸急促,他的唇不断在她嘴巴上吻着,两人鼻梁在亲吻间磨蹭。连梨脸上烫,此时被他这样紧环着,心里更烫。因为发觉从把她放到榻上起,他便一直在有意护着她左肩,他没忘记她的伤口,即使此时情动。
她又想起许许多多。
从前他罚她的动作,曾经从一开始与他接触便总是狂跳的心脏,还有后来他得知李伯宗,起初的怒,到她低落出走……
可他竟然来找到她了,自此,还再未提过那件事。
他好像分毫不介意了,但怎么可能不介意呢,偶尔,他的小动作还是会泄露出来。他不许她在他跟前再提那个人,也绝口不再说当初那件事,他似乎要把这件事当做彻底没发生过。
而今,她发现了他是天子,比王爷还要高上好几层的身份。
但就在刚刚,他却亲自褪她的鞋,这时吻的虽强硬,却也没有不管不顾不顾及她的伤口。
他没有在她跟前摆架子。
连梨心里紧了紧,闭了闭眼,良久,右臂忽然搂上他肩,她慢慢回应他。但这所谓回应二字,很快又变成她被他吻的似乎要窒息。
因为早在她忽然搂上他肩,又抬起下颌吻合他的薄唇时,腰上便已一勒,他的鼻息更深重了,薄唇也骤然席卷若狂风暴雨。
他的压抑在这一刻出了牢笼。
连梨被他如此凶狠的吻吻得有些喘不过气,但她的右臂没松,她的唇也没有退缩,她一直搂着他肩,咬牙与他唇舌相抵。
心底的沉闷终于悄悄融化,她的难受好受了许多。如此也不知过了多久,两人的唇终于互相撤开时,是各自都因为忘情,导致她无意间还是扯到了伤口。
肩上一疼,脸色已经白了,她低喊了一声,抱着他囔囔说疼。
他的身体一滞,旋即见他眼神似乎有些慌,还有无比的紧张。他迅速看了眼她的肩,见真的渗了血,脸色变得有点难看。
他绷着嘴巴,却又在下一刻把难看的脸色收了,似乎怕吓着她。
摸摸她的头发,他道:“莫怕,我去叫辛貔。”
说完,他便已下榻,下榻的动作有些急,连梨发现他走出几步时,甚至连衣裳的褶皱也未抚,
且途中还不小心走的太快,手边不小心撞到椅背,但他连顿也未顿,脚步依然很快。
之后更是尚还未到门边,便已高声唤人去喊辛貔,言语中催促要快。很快他又回来了,往回走时脚步似乎更快,而也是他这时往回走两人视线再次面对面,她才发现他眼角仍然残留情动。
他的胸口微微起伏,眼神深黑,这时走回来的动作里,凝着她的目光似乎依然像要把她拆吞入腹。
脸上热了热,之后……在他快步回到榻前,身体再次被他搂入怀中,脸上更热。她抬眸看了看他,这一看,便看他眼中有笑意,他的额头忽然压下来,在她眉心一吻。
连梨心脏缩了缩。
“辛貔很快就过来了。”
“嗯。”
应声时,身体已往他怀中缩了缩,而他也适时把她搂的更紧。
连梨靠在他臂弯里,控制着没再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当下……便活在当下罢。
垂眸正这么想着,肩上一凉。她偏眸看去,原来是他忽然扯下了她肩头衣领,正皱眉盯着她的伤口。
她扭头也想看一看,看看血渗到了什么程度。很明显能感觉到绑在那里的布湿了,可因为伤口位置在肩后,她不知道血渗了多少。所以此时衣领被他扯开,便扭头也想看看。
但她的脸又被他捧了回来,他抵着她的额头,似乎不让她看。他这般,连梨便不由得猜想估计是血渗的有点多。
她在他怀中问,“有很多血?”
“没有,你喊的及时,只渗了一些。”
真的?可她听他的声音有点沉,抬眸眼睛一眨不眨看他眼睛。
他垂眸对上她的目光,忽而,在她眼皮上一吻,“真的不多,别担心。”
说完,又问:“是不是疼的厉害?”
连梨是觉得疼,不过比起辛貔替她拔鱼镖那时的疼,这会儿的疼是算轻的。
她摇头,“一点点疼。”
“嗯。”
他抵了抵她额头,“刚刚不让你扭头看,是怕你扭头时下意识动肩,又扯到伤口。血只渗了一小块,过会儿辛貔来处理了就好了。”
“好。”
又过一会儿,辛貔来了,连梨也从拆下来的白布里看到了上面的血渍,确实像崔厉说得,血渗的不算太多。她舒一口气,因为有点怕如上回臂上的箭伤一样,又肿疡起来。
辛貔看了看她的伤口,道:“扯到了一点,需再敷一遍药。”
“嗯。”崔厉点头,点完头目光示意,让他撒药时轻些。
辛貔知道了,下手便也慢些。
但连梨还是疼,这金疮药敷到伤口上怎么可能不疼呢。她闭上眼睛,脑袋缩在崔厉肩里。
过了片刻,肩上依然疼,不过她察觉到辛貔开始给她缠伤口了,脑袋便又悄悄露出来。
一刻钟后,伤口终于重新处理好,连梨呼一口气。这时,也听到辛貔收拾药箱往后退,慢慢出了帐里。
他的脚步在帐里才消失,她便觉得自己被崔厉一抱,侧躺进他怀中。
“睡罢,你今日虚弱,需好好休养。”
连梨嗯一声,闭上眼。
不过她一时半刻睡不着,因为本来也才醒没多久。她能感觉到他也没睡着,他的手偶尔还在她腰上摩挲一下,似乎只是在陪她躺着。
她也就没睁眼睛,继续闭着。后来……她慢慢真的睡了,到底今日伤着,确实虚弱。
崔厉也睡了一觉,但他后来又醒了。他从没这般早睡过,自然睡不久。醒来先看了眼她,见她身体放松,眼睛轻轻闭着,笑了笑。
摸摸她手腕,眼神挪开,去看更漏。已经二更天了,他约摸睡了有一个时辰。
想到还有些东西没处理,又看一眼她睡着的样子,慢慢放她侧躺着,还仔细在她身侧垫了软枕靠着,不紧不慢下地。
身影渐渐走远,进了另一侧办公用的帐子,开始处理事情。
连梨再次被疼醒。
金疮药只是帮忙助伤口愈合,并没有止疼的效果,所以过了最深的困劲后,身体的虚弱刚恢复一点,她就又醒了,醒来发现榻上只剩她一人。
她不意外,曾经以为他是王爷时他便很忙,现在知道他是天子,便更加明白需他处理的事非常非常的多。
她看了眼时辰,刚进三更天。静静又躺了会儿 ,但忽然,她爬了起来。
连梨穿鞋下榻,因为她想起今日还未沐浴。她往外走,打算去找寰叶她们,让她们去叫水来。
除此之外,还打算去一趟她先前的帐里,她大部分东西都还在那边呢。
一路走出她所在的这间大帐,刚弄开帐门,就发现门外侍立着好几个宫女,除了她们,还有一个内侍公公,那公公看到她似乎惊了下,随后便堆笑起来,“姑娘,您可是又被疼醒了?奴这便叫人去找辛太医!”
陛下出去时再三嘱咐过,让他留侍注意里头这位主子的情况,说若她醒了,必是疼醒的,叫他立刻去找太医。
连梨的确是被疼醒的,但她止住了他要喊辛貔的动作。
“没怎么疼,不必喊表哥来。”
全福迟疑了,这……可陛下出去时嘱咐过的。
连梨见他犹豫,便又道一遍,“真不必喊。”
全福看看她的脸色,见不算太差,心想行罢,总不好偏要和这位主子反着来。
连梨见他终于听进去了,心里舒一口气,她继续往外走。
全福赶紧跟上,“姑娘您去哪?”
连梨也知他估计是受过崔厉的吩咐,便也没不让他跟着,“我回帐子里看看,顺便拿些东西。”
这样啊……全福脚步又跟上来,笑道:“那奴跟着伺候您。”
连梨笑笑,道好。
天子大帐很大,连梨走了一会儿才走出大帐帐门。
刚出来,便见一阵目光齐刷刷看来,全是守卫天子大帐的护卫。
连梨镇定,面不改色笑一下。
护卫的领头人见此作揖弯了个礼。他知道,这位是陛下今日亲自抱回来的人,不仅抱回来了,后续因她伤着了,脸色还一直不好。
他估计,她高低会在后宫有个位份。而深得天子宠爱的宠妃,他怎么都是敬着些比较好。
连梨还不适应别人朝她见礼,见他如此,便不作犹豫示意他起,之后也没多停留,直接往她之前住的帐子方向去。
一路走过去,她走的不算快也不算慢。走了不算太久,她到了,因为两边并不怎么远。
掀帘进去。
目光刚往里探,便撞见寰叶几人惊喜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