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梨也倔,干脆说:“没有难过。”
她没有难过。
说这话时,脸上还故意变成平淡。
崔厉:“呵……”
“没难过?没难过你刚刚眼里黯然什么?”
连梨:“您看错了。”
崔厉更哼一声,“说不说?”
连梨淡淡:“没有的事要如何说?”
崔厉盯着她,眯眸。呵,真是胆子壮肥了。
连梨静静与他对峙。
心里的心思,再次被她掩埋在最深处。
她这样与他看了许久许久,正在她以为他竟然有耐心这样不厌其烦的一直盯着她,就等着她说一句实话时,突然,下颌一捏。
心里惊了下,也是这短短只有一息的功夫,唇上已经覆上他温凉的温度。
他强势吻来,一下子封住了她的唇,两人的鼻息交织在一起,她的烫,他的则更烫,像是要把她烧灼的灰飞烟灭。
他吻着她的强势也跟像是要一把火烧了她一样,又重又用力,她几次都觉他好像要把她吞吃入腹,尸骨无存。
连梨低低唔了一声,而他在给了她这一丝呼出声音的机会后,再次如潮涌一般吻来。慢慢的,感觉到他的手掌扣到了她后恼,他不断把她的脑袋压向他。
连梨鼻息哧哧的响,心里也响,响的她神思混乱,而被他如此拥紧的亲着,竟觉也有些痴痴的沉沦之感,他拉着她一起沉陷,他吻她的力度时重时轻,偶尔,在他好像不小心齿关撞到她的唇,她吃痛嘶了一声时,还听到他似纵似哄的囔了一声她的名字。
心跳漏了一瞬,神思有那么一瞬清明,心想两人没有结果,又何必让自己越陷越深,而且,她之后肯定还会想办法找机会让李伯宗得到惩罚,李伯宗之后的事肯定还会与她再有牵扯,这些,他肯定是不乐意看到的,到时徒增难过。
眼底深了深,她要往后退开,可他的手却更紧了,同时脑后的手掌扣的也更紧了。
他因她刚刚的动作有了丝不满,吻她时,咬了她一下,连梨心尖一颤,之后在他薄唇又轻轻一碰似安抚的动作里,心尖更颤。
手心紧了紧,但旋即,这只手忽然被他的手掌握住,十指紧扣,连梨手指颤了下,心里才驻起的防线,也因这个不经意的动作似乎在这一刻溃不成军。
连梨难过,难过自己不争气,可……长长深呼一口气,连梨手心前所未有的紧,颤着想,便……就放纵这一次。
手指主动攀上了他的肩,这是第一回 ,他吻她时她有诸如主动的举止。
从两人初识起的第一回 。
崔厉顿了一下,眼眸中遮天蔽野掀起什么浓色。手臂在这时猛地一收,更加用狠的吻她。
但也是这时,马车突然停了。
很没眼色的停了。
突然的急停,崔厉和连梨都没有防备,所以两人此时就这么毫无预兆被惯力带的往前倾。
连梨意识到时,已是脑后又收紧了好几寸的力道,而她能意识到,是因为崔厉突然唔了一声。
是那种因为吃痛而唔了一声的闷哼,他的脸色一下便沉了。
连梨吓了一下,赶紧看他。
也是这时才发现他和她早已经离了刚才的位置,两人十指紧扣的手掌也松了,她的手变成攀在他的肩上,而他的手掌,不知何时变成此时护着她的模样,他用手隔开了她与马车内放置的那张沉重木桌。
不然凭借刚刚的惯力就不是崔厉闷哼一声,而是她了。若非他及时反应过来,刚刚连梨在马车急急停下的那一瞬就已经结结实实撞上了木桌边角。
“应恂!”崔厉发火,盯着车门的方向神色难看。
他怎么驾的马车!
脸色不仅难看,现在还沉的厉害,崔厉一想到自己的兴致是这样被打断的,就脸黑的想杀人。
而又想到刚刚突然往前倾的情形,脸色就更黑,要不是他及时反应,连梨就直接用背撞上去了。
当然,也说不上及时,真要及时他该是在受惯力往前倾时就已经稳着连梨不往前撞。但那时心神松懈,所有感官里都是她,他又如何能分心去及时的了。
脸色越来越沉黑,崔厉箍着连梨的手紧了又紧。
马车外,听到陛下这一声厉吼的应恂心脏抖了抖。他讪讪摸摸鼻子,心虚道:“大人,到王府了。”
他隐约明白,估计是自己停的急了坏了陛下什么好事,所以陛下刚刚的声音才那样不悦。从前也不是没有急停过,还急停过好几回,这是陛下第一回 这般不悦喊他。
眼神看了看地,早知道,他就不拼命抄近路驾着马车往回赶了,还以为陛下是想用最快的速度回王府呢……现在,他知道是适得其反了。
唉,果然,为人最忌自作聪明,应恂唏嘘感叹。
“回头好好学学驾马车!”一声斥责从马车里斥来。
应恂认错很快,高声:“是,大人!”
但崔厉的脸色还是没好,有点不悦。
连梨看看他的脸色,又往后看了看他的手臂,在见他似乎没有再开口说什么了的意思后,皱眉问:“您的手是不是撞着了?”
崔厉看她一眼,眸色深深。
几息之间,淡淡应了声嗯,期间眼眸一直看着她,似乎在看她的反应。
连梨还以为他会说没有呢,倒没想到他反而应了声,而被他这样看着……也明白他在等她的反应。抿了抿唇,没有选择无视漠不关心,无声叹了下,问:“疼不疼?”
她那一声闷哼应该是真疼了,估计撞的不轻。
听到她这一声问,崔厉神情勉强好了些,心想总算不是个没良心的。
没答她疼还是不疼,他把她先从怀里松了,点一点下颌,“走罢,下马车。”
出了马车,崔厉凉飕飕瞟了眼应恂。
应恂尴尬的笑一笑,企图让陛下消消气。
崔厉冷扯一下嘴角,拽着连梨往里走。
叶媪看见连梨,满心欣喜,好在是回来了!她总算不用担心了。之前陛下出去后,她就一直在忐忑要是人这回找不回来怎么办,虽知道陛下亲自出手那样的可能性很小,但她还是控制不住忐忑,心想万一呢?
好在,人好好的被找回来了,叶媪心里高兴。
连梨撞上她欣喜的目光,嘴巴抿了抿。
忽然觉得倒是有些对不起她,她恐怕已经知道她早上那句话是在骗她了,但那时……她真没想过她还会回来的,更没想过崔厉还会让她回来。
想到那,心里又是微微沉涩。
这时手上一紧,连梨回神,偏眸就见崔厉的目光不知何时在深深看她,她的一切反应好像都没逃过他的眼睛。
连梨瞳孔颤了颤,崔厉更加捏紧她的手,但面上,他却只是平平淡淡,一路拽着直接带她回院子。
一进院子,便抬手命其他人全部退下,只剩他和连梨。
寰叶跟着众人一起往下退,离开时,她恨不得一步三回头。连姑娘回来了!大人亲自带回来的!
心中高兴,心想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所有人全部退下后,崔厉看向连梨。
眯眸睨她一会儿,忽然一嗤,拽她靠近,眼睛逼视着,“还是不承认难过?”
连梨微怔,没想到他还纠着这事不放。
她还以为从刚刚下马车后,这事就该已经撇过了。
崔厉怎么可能让事情就这样撇过,他要看她承认。眼神似鹰隼一般,锐而犀利,直戳她心间,连梨被他这样的眼神看得心惊,下意识避开。
他这一双眼好像什么也瞒不过,什么也藏不住一样。她的心思,他好像多看几眼就能一眼看透了。
连梨有种手心发烫的感觉,下意识挣了一下,想避着他往里去。
崔厉忽地笑了。
轻而易举一拉,她已经到他臂弯中,连梨想往后退开一步,起码两人别这样相拥说话,但这一瞬,却觉他的下颌懒懒抵上她发顶,“行罢,不认便不认,就容你躲过这一回。”
这话轻轻笑着,莫名几分纵容意味。
“不过……”
他的话没停,而这回,他的声音明显比刚刚沉了许多,他环在她腰上的手也明显紧了许多,连梨耳边只听到他说,“李伯宗那边,以后莫要再与他有牵扯。”
连梨心中一叹, 知他果然在意。
当然这是人之常情,无可苛责。而为何会在意……连梨心脏忽然微微紧了一下,脑中也瞬间有那么一刻的空怔。
这本来只是她顺着心里的念头随意冒出的几个字, 但此时,却忽而因这在意几个字,心口轻轻悸动了几分。
甚至眼神,在她反应过来之前,也已经先看向了他的眼睛, 他眼中的底色一如既往是黑的,但此时, 其中一种侵占又似火炙般的神情, 隐晦中几乎烫的将她烧灼。
连梨有那么一瞬的失神,面对这样的他而失神,这个男人对她有一种侵占一样的强烈感觉, 他还在意她与别的男人有牵扯,说实话, 意识到这点心里没有一丝欢喜是不可能的。
毕竟从跟着他,到自己这段时间竟然不知何时对他有了异样,她自然不想一个人唱苦巴巴的独角戏,而现在……连梨心神莫名烫了下,嘴角甚而还弯了一弯。
弯的很轻很轻, 不自觉间一闪而过,但崔厉看到了, 眼睛眯了眯, 忽而拇指压上她嘴角。
眼中的浓色越发深厚了, 低沉的声音谙哑,“偷乐什么?”
被他发现了, 连梨眼神顿了顿,接着不可避免飘忽不定,有种小心思被捉到的讪讪感。
虽讪讪于被捕捉到的心虚,但心里那一层轻轻的喜意仍在,一遍遍驱散了心中的沉重。
她轻叹一声,眼睛迎着他的,一再看他。
看了几眼,她什么也没答,反而手掌搭上他之前撞了的手,努了下嘴角,“您的手臂还疼吧?我去给你找找膏药。”
因为右臂上受过伤,她这里有好些辛貔给她的膏药,辛貔还每一样都和她说过功效,她记得有好几瓶都是能敷青肿撞伤的。
脚步已经往后偏了一步,她从他怀中出去。可崔厉的手一牢,她又扑向他胸膛里。
男人捏住她下颌,她抬眸便是一声他的哼音。
“转移话题的技巧实在拙劣!”
崔厉盯着她的眼睛,手指把她下颌又捏紧了,目光探寻她眼里的神色。
刚刚她那一丝笑不是错觉,而她在他说了那一句后不是不愿更不是生气,却反而笑了,态度也比之前松动了许多……崔厉眼眸中的神色越聚越暗,手指无意识轻轻抚了下她软软的下颌。
她如此,让他的态度还算满意。要是她刚刚第一反应是生气是躲避更是不愿意答应,呵呵……崔厉的眼底深处因此已经酝酿了一层危险。
那样他绝对会忍不住想让她尝尝苦头的。
而想到她的抗拒,心中便恨不得也将那个让她不舍抗拒的人给杀了。
手指重了一下,眼神沉沉盯着她的双眼,目光灼深,“你既也说了与他已不再是……”
眉头忽然一皱。
夫妻那两个字,是怎么也说不出口,因为不想,不想让她以这两个字和别人挂上钩,丁点也不想!
眸中一丝不悦,语气已然变得生硬,“不再有关!以后便别再去牵扯他的事,否则……”
否则会怎么样他也不知道,因为他也还没想好要是她死性不改竟还与李伯宗牵扯,他该把她怎么样。
要是别人,他自然是直接把她扫地出门,甚至,如她所愿便是。可现在的人是她,心中一种强烈的念头,只想把她紧锁在身边,别人休想再有沾染!
眼中一层浓厚的强硬,沉声威胁她,“否则,我让你吃尽苦头!”
“明白了?”
连梨明白,他此时的威胁和故意显露出的不善,她也明白。
她该害怕的,或者也该受他此时话中威胁。可此时看着他,心中竟然没有任何怕,反而听得轻飘飘一般。
意识到这点时,她自己都觉得有些惊。
她从何而来的笃定?他身为王爷,位高权重,一路北上归来更是亲眼看到他处置了不少人,如此权势之下,她此时竟然觉得不害怕。
想来想去,好像有那么一丝了然。
或许是因为他说这些话时手臂在紧紧桎梏着她,他捏在下颌上的手也虽然重,她却不怎么觉得疼,反而有种亲昵异样之感。
他这些有意无意的动作放大了她的胆子,她从前小心翼翼怕行差踏错的拘慎和心中一层隔膜,在他的纵容下也渐渐坦露。
连梨有那么一瞬迷恍,但忽而,心里无声释然的笑了笑,放纵便放纵些罢。
要是她从始至终在他跟前都怕着,他累,她更加累。以后的日子每一天都会过成负担,这不是她的本意。
眼睛抬了抬,慢慢松懈了身体,她眼睛不眨的瞧他,点头,“嗯,我知道。”
“但我也不想骗您。”紧接着这么一句。
崔厉皱眉,嘴角瞬间不悦了。她说她知道,却紧跟着和她说她要一意孤行?
这句不想骗他,不就是在说她还会与李伯宗再有牵扯,有纠缠?
呵呵……手掌不知何时紧成了拳,嘴边冷冷掀了一下,眼中酝酿起一层阴翳,他的神情凉凉的。
心中突然一恶,忽然松了他,讽道:“行,既如此不舍,我放你去找他。”
连梨没走。
因为她知道她这一走,他势必会极怒。
他现在嘴上虽说着这样的话,但他的目光却又紧又狠的盯着她,眸中的意思与他刚刚的话更是截然相反。若她敢走,他绝对会大怒,那种寻常人完全承受不起的怒气。
心里明白他的意思,此时看着他的模样,想了想,回房去。还是先给他找找膏药,该说的话等他涂了膏药再说也不迟。
崔厉的脸色在看到她身形动了动似有走动的迹象时,刹那间阴沉。
是真的阴沉,不同于往日仅仅只是冷脸,这一刻是真动了大怒。
紧紧盯着她的动作,手上蓄势待发,她若是真敢出去,这回势必要让她受到惩戒!
心里又想,刚刚带她回来时,便不该就轻飘飘把这事撇过了!该狠狠的罚她,让她吃够了教训才会不敢一而再的挑衅他。
手风一挥,便已要重重把她扯回来。
手上没有任何收力,也不管这一拽会不会让她疼,只一心要把她给拽回来。可下一息时,看清她走的方向,手指又猛然收住。
收势过急,寂静的环境里甚至隐隐响出了一阵风劲。
连梨听到了,不过她也只是听到,并不清楚这一道声音是什么发出的。
她只是闻声回头来看。
一看,正看到崔厉的手还顿在那,他眼中的寒冰未化,冷而紧的盯着她。
连梨和他相视一会儿,心中一丝了悟,他好像误会她真顺着他的话要出去找李伯宗?
才这么想,她的手上一紧。
他在冷冷注视了她一会儿后,手掌直接伸来把她又拽了回去。
力道不轻不重,她刚好靠近他胸膛。
“给了你机会,你没把握住,以后……你的机会彻底没了。”这一声很冷沉,但又好像更像是毫无起伏,声音是绷着的。
连梨一哂,到没有因为他这样的语调气着。因为心里从来没有生过想找李伯宗的念头,那样的人,她怎么可能还会想找他?
“本也没想过去找他。”
“我说过的,我会掺和进李伯宗的事,只是想让他得到应得的教训。”
“我刚刚只是想进屋给你拿药而已。”
短短三句里,崔厉的脸色仍然是冷,不过那种冰冷彻骨的森寒之感已经没了。
定定凝着她,声音淡淡,“记住你现在说的这句话。”
要是让他知道她只是口是心非在骗他,呵呵,崔厉冷笑,不满之色差点又浮现起来。
但他不想再就此事纠缠,闭闭眼,强行压住。手掌这时在她腕上拽得更紧,再睁眼时,忽而拉着她大步往里走。
身后察觉到她似有趔趄,步子也没有变小,他仍是大步迈着。
到了屋里,崔厉把她在榻上一摁,他深看她一眼,却忽然转身就走了。
连梨完全愣住,对这一系列的举动懵的不行。
直到房门突然砰的一声关上,她都没有反应过来。过了许久,她愣愣的看看自己现在坐着的位置,而后又看看内室门的方向,心中依旧不明所以。
一直到门外重新有了声音,她都有种恍如隔世之感。
实在是不明白他刚刚是什么意思。
这时,门打开了。
随着脚步声渐进,她再次看到了崔厉的身影。在他的身后,则是拎着一个食盒的应恂。
只见他淡淡朝应恂颔首,示意他把东西放下后,之后就挥手让他出去了。
接着,屋内又是同样的一声关门动静,不过这次要比之前崔厉出去时的那次轻上许多。
连梨眨了眨眼睛,她看着那个食盒,犹疑几分,对着崔厉不确定道:“您是去叫膳去了?”
崔厉瞥她一眼,淡哼一声,“嗯,过来。”
连梨:“……哦。”
起身过来。
才靠近,就被他拉着一把坐下,接着便看他掀了跟前的三层食盒,直接囫囵把饭菜摆在桌上。
除了饭菜,还有一碗浓褐的药一样的东西最先被他摆在她跟前。
连梨皱眉,她不用喝药了啊。自从七月十五后她补身子的药就早停了,这碗黑乎乎的东西是什么意思?
抬眸不明所以瞧他。
崔厉面无表情点一点,道:“是凉茶,喝了。”
连梨:“……”
瞄了两眼跟前的碗,颇有怀疑,真的是凉茶?
见她迟迟不动,崔厉凉凉哼了一下,“怎么,还怕我给你下毒?”
连梨摇头,这倒也不是,可她好端端的喝什么凉茶啊?
“大人,我没有上火。”不用喝凉茶。
而且她从小就不爱喝凉茶,她觉得有苦味,不好喝。
废话,要是好喝的了,崔厉刚刚也不会特地出去一趟就为了拿凉茶。
刚刚拉着她进来,心中就想着总要让她吃些苦头她才能长记性,而想到这时的天气,带她走到床沿时第一时间便想到凉茶那个东西,他也不爱喝凉茶,颜色不好看不说,还微苦,口感不好,很难喝。
所以把她带进房里往榻上一摁,就匆匆下去让人拿凉茶。期间为免她坐不住突然又出来不知走到哪去,出门时还特地把关门声弄大了些,让她知道他心中仍有不快,怕的不敢乱走。
接着,便喊应恂去拿凉茶。
应恂领命就要下去,但他在应恂走出几步时忽然又叫住了他,“叫厨房把晚膳也端来。”
她下午也不知在外面瞎溜达什么,竟能溜达一整个下午,她连客栈都舍不得花几两银子找个好的,估计下午那阵在外面压根没吃东西。不让厨房现在就把晚膳拿来,回头别先要饿死了。
“是。”
再回来,崔厉身后便跟着拿着食盒的应恂。
见她此时以没上火的说辞不大想喝,崔厉淡淡瞥她,“没上火刚回客栈时,脸色晒得跟猴屁股一样?”
连梨:……啊?
眼睛睁大了。那时……她的脸有那样红?不确定,眼睛看了又看,怀疑他在唬她,“真的?”
“还能骗你?”冷唇相讥。
不过,这事确实是在骗她。那一刻她脸上到底是红还是白的他压根就从来没有注意过,看到她的那一刻,除了怒和想马上带着她回来的强烈冲动,再无其他。
“快喝了。”点一点下巴,不耐催促。
连梨摸摸自己的脸,不烫,她也不觉得喉咙痒。是真觉得没必要喝凉茶,可看一看他,他好像一定要她喝了。
叹气,行罢。
大概明白是他心里不舒坦,故意要她喝呢。
小小嗯了一声,勉强喝了几口,一口的苦味。
之后又几口下肚,她抿了唇,不太能喝的下去了。
药也苦,比凉茶更苦,可她知道药是治伤的,生吞硬灌也从来没生过不喝的心思,但凉茶不一样啊,这东西不喝又不耽搁什么。
又喝了两口,嘴角苦凉,眉头已经皱了,把凉茶推了,不想再喝。
崔厉看一眼她皱巴巴的脸,嘴角勾了一下。
眼睛一直看着她,待见她慢腾腾终于把嘴里的这口吞了,他把碗又推过去,“还有。”
连梨眉心一跳,不乐意的瞅他,还来?已经喝了这么些了,还不够?
抿上嘴巴,无声表示拒绝。
崔厉眯了下眼,“怎么,不想喝了?”
“嗯。”嗡嗡的一声,连梨瞥着他。
才嗯完,却见他辛灾乐祸一勾唇,偏要她喝。男人下巴点着,指着碗:“喝干净,才好下火。”
连梨不愿意。
心想她不喝他也不能强行灌了她,她不再动它。且之后觉得嘴巴里的苦味不喜欢,想了想,起身打算去倒杯清水漱口。
但才站起来,小腹上便扯来一条手臂,一收一拉,她已经在身形歪趔之下靠坐到他大腿上。
他的手臂进一步锁紧,黑眸低垂看她,深浓,又似深情,眸中现出她的影子。愣得她在如此倚在他大腿的姿势里,心跳都快乱的失序一拍,可旋即,连梨想骂人,他的眼睛这样看着她,可要戏弄她的性子却没改,一只手捏在她肩上,他不紧不慢道:“先喝完了。”
连梨:“……”
没好气,撇了下嘴,才不要再喝。
已经顺着他的意思喝过一些了,怎么还要她全喝完。
刚刚她也没怎么惹他生气。
轻轻哼了一下,连梨离开他的怀抱。
意料之外的,他倒是没有拦她,眼睛平平,倒是好像任由她下地。
连梨见他如此,忍不住回头看他一眼,他就这么算了?
看了几眼没看出端倪,便也先放下,没有深思,只要他不强行要她喝这苦苦的凉茶就好,更深层次的原因,她不想琢磨。
脚上已经踩到地上,她的臀也已经离开了他的膝盖。继而,整个人站稳站直,又要去找清水漱口。
不过去之前,鬼使神差回头又看了他一眼。
也是这一回,见到他眼中端倪,只见他目光一掀,眼角深了些许,忽而,结实的臂膀又伸来。
且这回不再只是一条手臂,是两条手臂都一瞬往她这边过来,他的肩背更是呈微微往她这边倾,一副蓄势待发猎捕般的架势。
连梨心中一跳,一种不好的预感。
低抿了唇,脚步大迈便要迅速拉开距离,可她哪里快的过崔厉,脚才抬起呢,腰上便一倒。
不,应该也不叫倒,是直接被他双臂掐着腰线整个人抱了过去。
心跳蹦的非常的快,转瞬间,她已换了个坐姿。而意识到这个坐姿是什么时,脸色一瞬间就红了,除此之外,还明显烫的发热。他把她抱过来后没如先前一样只是让她双腿并拢侧坐在他腿上,这回,是直接跨坐于他结实有力的大腿上,在他的怀中与他面对面,肩贴肩。
连梨小腿绷紧了,耳后甚至都不可避免的红上了些,恼着看了他一眼便要立刻爬下去。但动作间,却被他又往怀中一紧,他嘴角莫名勾着一抹愉悦的笑,黑眸看着她,一错不错。
连梨心跳更快,她偏眸避了一分他的目光,还是要下去。但她的脸被他又掰了回来,只见他轻哼了一声,“喝不喝?”
连梨:“……”
得,来这一出就为了罚她喝凉茶。
嘴角努了下,也哼声,“不喝。”
她更加要下去了。
“敬酒不吃吃罚酒。”
这话似乎还真要强行灌了她喝,连梨心里一唬,赶紧要下去。边想下去还边嘟囔,哪有你这样的。
“呵呵。”
他的手还是拦她。她要下他不肯,争闹间,两人不可避免越靠越紧,而情形,也从最开始仅仅是一个想拦一个想下而已,变成了另一番景象。
连梨的脸上不知何时弯上了笑,躲闪间,倒更像是嬉闹一般了,而崔厉,仍是捉她,但目光却已不知何时深了,还带着很明显的烫意,他一直只用一只手在闹她,另一只手至始至终护在她腰后,似乎怕她摔了下去。
忽然,他眼神变了一下,大腿肌肉瞬间绷了一丝。
手臂也绷紧了,喉结滚了滚,看着她的眼神更加灼烧。连梨被看得心弦一触,忽觉口干舌紧,不自觉抿了抿嘴角,她脸上已经红扑扑,不知是嬉闹间热的,还是刚刚笑得太开心。
心脏越跳越快,忽然,唇上一紧,鼻息也紧了,因为他吻了过来。
这一吻并不意外,她……好像早有察觉。
没有躲闪,也没有避开,唇舌重了,不知不觉抱着他的肩膀。手臂有些绷,腰上更绷,短短时间里,她觉得这会儿比她下午在外面四处奔波找牙人找房子时还要闷热。
嘴巴吞了一下,声音不自觉冒出了一息。崔厉眼神骤暗,唇齿一个用力,更加拉拽着她陷入这个吻,手掌把她往怀中又抱,似乎恨不得把她整个搂尽胸骨里。
甚至,心中有股冲动,便这么要了她。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继而在心里深深扎了根。
他也没想忍,今天,更不想忍!从来没有哪一刻像这样强烈的涌现过如此念头。
狠狠吻她一下,抱紧她的腰用力一箍,双腿有力的迈出。
连梨被吻的神思昏晕,但忽然,她觉得臀下一空,没了支撑。她吓了一跳,下意识想回头往后看。
崔厉把她拥紧,囔了一声,“无事。”
脚步迅速跨出,带了些急迫,极其快的往榻边走。应恂不知道此时屋里面的情形,但他刚刚接了个紧急的消息,需要陛下定夺。他不敢耽误,大步走到门边,高声报着,“大人,有急事。”
屋里蠢蠢欲动心潮起伏甚至快要爆炸的崔厉:“……”
连梨被应恂这一声喊的彻底清明,这时,也意识到他这会儿带着她到榻上去是要干什么。
耳后红了红,嘴角轻轻弯了下。过了几息,心中的砰砰乱跳好了些,她勉强镇定的看一看崔厉,道:“大人,您先去处理事情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