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十人小队了，一百五十人的大队伍对它来说也不算什么。
世界路人到底有什么特别的？
尘醒：“去了就知道。”
众人：“……”
的确，搁这儿想半天都不如直接去看看。
金猫、尘醒和叶雨是肯定要去旧世界的。
梅不寒也立刻道：“有我的天赋吗？我想去！”
凌意：“有。”
乘风酸溜溜道：“哦，月之魂师比心之统帅更适合十人队是吧。”
他显然知道了为什么凌意没记录他的天赋。
凌意却是心里一暖，道：“抱歉。”
金猫不乐意了，道：“本来就是啊，再说了，这边也要有个人放哨，乘队，交给你了！”
在护犊子这块，猫猫队长名列前茅。
乘风也就是酸一酸，不会耽误正事，他道：“其他人呢？你还记录了谁？”
九个名单，眼下才四个，还有五个呢。
这么个展现自己高智商的机会，叶队自然不会错过，只听他说道：“还有上龙、天天、玄嚣、鹤归和雪影吧。”
凌意：“对。”
连一个名字都没错，叶雨说得全对。
而这些天赋，也都在击杀神火后触发了，她一一记录了下来。
叶雨又喃喃了一句：“难怪当初你会让我复刻云中真人。”
当时的鹤归相当不靠谱，而凌意已经将其记录了，没法再抹除。
乘风已经说道：“我来联系他们。”
他拍胸脯道：“我都有联系方式，线下的。”
凌意忍不住道：“去旧世界很危险，他们……”
乘风道：“危险又怎样，如果不是小鱼，我们未必走得出神域。”
金猫安抚地看向凌意，道：“你放心我们不勉强任何人，但也不能不告诉他们。”
这就是凌意和他们的区别了。
她实在是独狼惯了。
想象不出来还能这样。
乘风挨个联系。
上龙：“我敲！定位发我，我这就过来！”
玄嚣更是腾地一下蹦起来：“等我等我！”
天天冷不丁收到乘风大神的视讯，还挺害怕的，可一听来意，立马道：“我……我来了！”她怕乘风的电话，反倒不怕去旧世界冒险。
最后一个是鹤归，他认真道：“她救了我的命。”
九个名单，来了八人。
唯一一个缺席的是被困于旧世界的雪影。
所有人都来得很快，他们甚至没有问要怎么去旧世界。
凌意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面孔——不是所有人都和游戏里一模一样——她只觉心里沉甸甸的。
——她带他们去旧世界，也要把他们好好带回来。
赏金猎人凌意，从没有过这样的责任感。
而此时的凌意，将这句话烙在了心底。
乘风快速把来龙去脉告诉了所有人。
金猫认真问他们：“请大家想清楚了，此行很危险，如果不想去的话……”
玄嚣道：“这话我听腻了，小爷不怕死！如果怕的话，就不会去神域了！”
上龙道：“是XY救了我们，我们得把他带回家！”
天天不知道说什么，只激动地直点头。
鹤归也道：“我不会拖后腿的，之前……”
他脸一红道，“我只当是游戏。”
太蠢了，鹤归一想都觉得自己蠢透了，可同时也十分感激。
他差点把自己蠢死了，凌意却还是救了他。
而这些，鹤归都记在心里。

“世界路人”邀请你前往另一个世界，是否同意？
乘风去不了旧世界, 但他还是这个小队的一员，只是暂居幕后……
哦，这次幕后得更狠了, 直接隔了一个世界。
他看着他们躺进游戏舱, 心里五味杂陈。
想去是真想去。
担心也是真担心。
不过就像金猫说的，外面的确得留个人。
他得保证他们回来的地方是安全的。
乘风站在凌意的游戏舱旁。
凌意在关上舱门前, 对他说：“乘队，拜托了。”
乘风道：“你也是，拜托了。”
凌意立刻道：“醒神不会有事的。”
乘风没好气道：“你也不能有事！”
他不只是担心尘醒, 也担心凌意。
真要论起来，她这不管不顾的性格比尘醒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特殊游戏舱果然没有关闭和废启的连接。
他们顺利登入游戏。
游戏中和以前一般无二，只是在线人数从数十亿变成了眼前的九个人。
凌意站在九命会客厅中, 是她下线前的地方。
主AI肯定感应到他们了。
凌意不想给它反应的时间，立刻切换至“世界路人”, 点击了八个身份，选择了传送。
大家都在各自基地。
他们同时收到了一个信息，那是凭空弹出的, 并不像以往的系统提示, 而是浮在空中的一句话——
“世界路人”邀请你前往另一个世界，是否同意？
“同意。”
“同意。”
“同意。”
随着一声声同意落下, 凌意看到那象征着的身份的圆圈逐渐变亮, 而后有了一个小小的头像。
金猫、叶雨、尘醒、上龙……
他们的头像都出现在了对应身份上。
全部亮起后, 凌意感受到了一阵强烈的拉扯力。
这很奇妙。
甚至会让人心慌。
直到传送的这一刻, 凌意才忽然意识到，她能回旧世界吗？会不会只有八人被传送, 毕竟她没有……
但很快, 这担心就显得多余了。
她没有传送的选项, 她是被他们给拽过去的。
这形容很奇怪。
明明是凌意把八个人传送到旧世界，自个儿却像是被他们拽过去的一般。
只能用拽这个字，拉扯力巨大到让她无力抗拒。
当然，她也不想抗拒。
眼前黑了一瞬，再睁开眼时，一阵夹杂着腐烂木头的潮湿气息扑面而来。
凌意看到了熟悉又陌生的屋子。
这是一间十分简陋的出租屋，约莫十多平方米，除了一张窄小的单人床外，就是靠墙放着的简单的灶台。
灶台上浮了一层厚厚的灰尘，似乎很久没人用了。
金猫落地。
叶雨和尘醒也到了。
而后是上龙、天天、梅不寒、玄嚣和鹤归。
八人全部到位，显得这小屋子越发拥挤了。
玄嚣率先开口：“这是哪儿？”
叶雨有问必答：“一个临时居所，房子的主人出远门了，临行前把屋子收拾的很干净，可是过了很久，都没有回来……”
他说的都是些观察到的东西，而玄嚣想知道的是为什么他们会出现在这里。
尘醒直接打断叶雨道：“出去看看。”
干脆利落，简明扼要，是他一贯的行事风格。
凌意：“……”
她张张嘴，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这里是她以前住的地方，是她在十四区的贫民窟里随便租的落脚点。
倒不是她穷到只能住贫民区……虽然也的确很穷，但住在这里的最大好处是，来去自如，不需要登记身份，很适合她那种刀尖上舔血的职业。
凌意离开这里后，去了一个危险的污染区。
没想到污染区没留下她，反倒被莫名其妙弄去了新世界。
新世界那儿，她的公寓也很简单，可和这里相比，像天堂。
一群人杵在这儿不像回事，可是呼啦啦出去也不大好。
凌意道：“你们先别动，我出去看看。”
金猫应得最快：“好。”
其他人也没有异议。
凌意的屋子只是随意上了个锁，这东西她不用能力都能打开，更不要说现在……
嗯，她已经切回了赏金猎人的天赋。
在旧世界和在神域差不多，他们都能自如地使用技能。
凌意之前不想在游戏中久留，也就没留意到赏金猎人的异常。
此时切回天赋，她看到了。
七个技能有了些许变化，同时也全部激活了。
全知之眼、神之横扫千军、洛基的恶作剧、哈迪斯的领域、生死由你、海神的至爱、天神的注视。
横扫千军提升了。
洛基的祝福成了恶作剧。
海神的偏爱成了……
凌意心脏像被针扎了一下。
她敛住情绪，看向了最后一个技能。
天神的注视……
这是什么时候记录的？
每次记录天赋，都有系统的提醒，而这个却是悄无声息就烙在那儿了。
毋庸置疑的是，在废启关服前，她没有这个技能。
再次登入游戏后，她又没时间查看。
估计就是那时候了。
宋雪见用不知道什么法子将这个技能给了她。
天神的注视……
Ta在看着她吗？
凌意对这技能莫名有些抵触。
她不想用它。
说不清道不明的抗拒。
金猫留意到她停住了步子，唤她：“小凌？”
凌意回神，道：“刚查看了一下技能，大家也可以看一看，嗯，我先出去看看情况。”
说罢，她指尖有一道火丝线穿过门缝，轻松融化了锁芯。
凌意推门而出，看到了熟悉又陌生的景象。
贫民窟依旧脏乱差，只是周围不再萦绕着那散不去的雾霾，天空也不再是灰黄色的，而是像新世界一般，透出了天蓝色。
远处，那标志性的巨大围墙不见了。
那围墙守护了人们也圈养了人们。
此时高墙轰然倒塌，他们和污染区没了边界。
凌意本能地心脏抽了抽。
在过去，这是灾难。
围墙倒下意味着基地沦陷，他们得尽快逃去就近的幸存者基地。
然而……
没人逃走。
外面热热闹闹的，连戾气很重的贫民窟，此时也有很多人喜笑颜开，更有孩子在嬉戏打闹，绕着一个个垃圾堆恣意地奔跑。
一个粗声粗气的女声响起：“哟，回来了啊，我以为你死外面了。”
凌意转头，看到了一个干巴瘦的女人。
她个子不高，瘦的皮包骨，生了一副刻薄像，那嗓子因常年吸烟而沙哑，此时更是像破风箱一样漏气。
她叫瘦婆，是凌意的房东。
瘦婆说话向来难听，可此时，在说了那样一句话后，她竟咧嘴笑了，一口黄牙露出来后，声音不止漏气还漏风：“活着就好啊，这好日子可算是被咱们给盼来啦！”
凌意不置可否地说了句：“谁知道还会怎样。”
瘦婆呸呸呸三声，道：“少说丧气话！以后的日子再怎么差也比那到处是污染区的时候强多了！现在……污染区全没啦！那些鬼佬觉醒者也都死了！”
她说着，又打量了一下凌意，道：“你这丫头倒也聪明，一直不觉醒是对的，什么觉醒啊，那都是毒！往心脏上放毒！现在……砰地一声全炸没了！”
“黄老六你还记得不？就那个被你抢了赏金任务，想来阴你的狗东西！
“你不记得也没事，反正阴你的人多了去了哈哈哈哈！
“我听人说，他当时正在酒馆里吹嘘呢，说自己要去上三区了，结果……噗的一声，炸开啦！
“酒馆的人都吓傻啦！
“哎哟喂，造孽了，多少好酒被糟蹋了。”
瘦婆用那破风箱一样的嗓子，兴奋地对凌意说了好半天。
凌意不需要搭话，她一个人倒竹豆一般，把她想知道的全都倒了出来。
很快，不只是她，还有人凑了上来，都是些贫民窟的“钉子户”，他们一个比一个兴奋，一个比一个喜气洋洋，更有站到那棚户上，振臂高呼的：
“污染区没啦！”
“觉醒者死啦！”
“好日子来喽！”
人越聚越多，话也越说越杂。
凌意了解了大概情况后，默默转身地回了屋子。
屋里人显然也都听到了。
金猫轻叹口气：“旧世界得救了。”
天天性格简单，小声问道：“那……那源体是死了吗？”
她没说出口的是，如果源体消失了，那XY在哪儿？
叶雨推推眼镜道：“怎么可能，它一定躲在旧世界某处。”
金猫也严肃起来，道：“对，旧世界的污染区消失以及觉醒者大规模死亡，原因就是它回收了孢子。”
天天有些茫然：“啊……这样吗……”
梅不寒低声解释：“旧世界有很多污染区和觉醒者，而这无疑都是孢子的寄生体，所以说它死不了，这点想必洛基也很清楚。然而神域被毁，神火被杀，它无疑遭了重创，可能已经虚弱得不成样子了，所以它在回到旧世界后，回收了所有孢子。”
他们这样一解释，天天听明白了。
玄嚣也一直竖着耳朵，此时频频点头道：“对，我也是这么想的。”
上龙白他一眼，懒得拆穿他。
凌意看到旧世界的情况，心中大石微落。
她对这里毫无感情，也没有亲近的人。
但是，这里能没有污染区的话，真的太好了。
旧山河的人没有平白牺牲。
他们守护了这个世界。
叶雨是不会去感怀的，他直白道：“这地方的人掌握的消息有限，我们得去大城市看看，最好是去上三区，那边想必聚集了更多人，如果能联系到旧山河的成员……嗯，他们在旧世界有大量的非觉醒者成员，这点碧血提到过。”
三言两语间，叶雨已经给出了行动方案。
离开贫民窟，前往上三区，找到旧山河成员，寻找源体的躲藏处，而雪影一定和它在一起。
叶雨说完这些，看向了凌意。
如果是以前，他会直接拍板，现在倒是挺乐意做个军师的。
凌意点头道：“走吧，上三区离这很远，我们得去找个……嗯，直升机吧。”
这里没有飞行器。
但这里有直升飞机，能载三十人那种。
他们前后出门，外头的瘦婆等人先是一怔而后一愣紧接着大脑当机了。
一个人……两个人……三个人……
这凌意屋子里怎么装了八个人！
瘦婆后知后觉道：“你……你这房子是单人间，住这么多人要加价的！”
她刚要掐腰骂人，就听砰地一声。
重物砸在她脑门上。
瘦婆哎哟哎哟接住，打开袋子一看，傻眼了：“卧槽！好、好、好多金币！”
她说着就抱紧了钱袋子，一脸警惕地看着周围的人：“滚滚滚，这是老娘收的租金。”
眼看凌意等人走远了，她又扯着漏风的嗓子喊道：“小凌啊！常回来哈！这房子婆婆会一直给你留着哒！”
很明显，瘦婆认识凌意。
不需要她最后这一句小凌，单单是凌意出门打听消息时，屋里人就都知道了。
金猫不提。
其他人更不会提。
叶雨倒是想问，被金猫给摁住了。
于是，叶雨也没开口。
凌意从决定带着他们来旧世界，就有了心理准备。
只是这一刻到了，她还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告诉他们，她其实是旧世界的人？
像云中一样，霸占了新世界的人的身体?
可是她没有魔核。
两个凌意在两个世界里都没有觉醒天赋。
凌意想不通自己到底是谁。
就像她始终弄不明白“世界路人”是怎么回事。
但现在，她不想去想这些，她只想找回小鱼，将大家都顺顺利利传送回去。
凌意道：“这边，我知道一个军事基地。”
十四区虽然落魄，却也是最凶悍的。
在赏金公会后方就是一个军事基地，那边不仅有大量的热武器，更有各种交通工具。
赏金公会的大厅已经被哄抢一空。
这里多是觉醒者，原地爆炸后也就没了警卫，普通人哪会放过这地方，早就进来把能搬走的全搬走……
除了一些被特殊加固保护的，刀枪不入的东西。
比如后方的军事基地——普通人根本找不到入口。
再比如，公会正上方的排行榜。
赏金猎人排行榜——
第一名：01 。
只有这个名字最突兀最显眼。
她高居第一且只用了两个数字，却明晃晃地刺进了所有人的眼睛。
天天睁大眼睛：“好、好厉害……”她赶紧捂住嘴。
金猫也在仰头看着，他面上不是敬畏，而是……心疼。
排行榜上罗列了赏金猎人的战绩。
这位01清理的污染区多如牛毛，一个个都跟在她的名字后方。
那是残酷的勋章。
金猫在游戏里，得知凌意在没觉醒的情况下进入过那么多污染区时，他都觉得不可思议。
如今……
污染区是真实的。
她在生与死之间，徘徊了那么多次。
而她不过才二十岁。
没人说话，可所有人都对“赏金猎人”四个字肃然起敬。
这不是天赋，这是经历。
她从来不是天赋异禀，而是用血和汗换来了超凡的力量。
凌意找到了通向后方的暗门。
果然，这里没被人发现。
不过，即便被发现了也没用，防护措施很到位，没有密码的情况下很难进入。
凌意也不知道密码，但她有火丝线。
这东西倒是个开锁的好工具。
咔哒咔哒。
凌意知道锁开了，她看向旁边的人道：“小心，里面可能会有自动防御设施。”
觉醒者都死了，但他们制造的东西还在。
众人迅速站好位置，应道：“明白。”
门开了。
他们走进去的瞬间，警报嗡鸣！
凌意想得没错，果然触发了防御措施。
无数子弹激射而来，叶雨和金猫率先上前，前者切了翻车鱼王的天赋，后者开了个超强铁盾。
两人稳稳挡住了所有子弹。
金猫还开着神瞳，锁定了位置后对上龙说：“左前方！”
上龙：“好嘞。”她不需要开大，随便一个镇海涛，就让那些电子设备短路了。
放完技能，上龙吐槽道：“没有雨神，准头差了点。”
雨神是她的法杖，在神域的最后一战中，它们都留在神域。
凌意心念一动，小盒子凭空出现。
小盒子依旧是那副活泼模样，快乐地荡着水波纹。
众人眨眨眼，错愕道：“兼……爱？”
神武怎么也跟着来旧世界了！
凌意也不清楚这是为什么，但……她总觉得和天神的注视有关。
Ta果然在看着她。
这不是宋雪见，或者说不只是宋雪见。
凌意打开了小盒子，一个个被“吃掉”的神武凭空出现，落在了每个人手里。
其中鹤归最开心了。
没有飞羽，他像个棒槌。
有了飞羽，他才能腾空而起。
只见鹤归轻巧地躲开子弹，对着几个方向丢了云中飞羽，哗啦啦羽箭落下，军事基地的防御措施被轻松摧毁！
玄嚣吹了个口哨，道：“不错嘛老鹤。”
鹤归落地后脸上一热，尤其在感觉到凌意的视线后，更是嗫喏半天，脱口而出：“咳，基操勿六。”

总算是没一把火把军事基地给烧没了。
凌意最先跳上直升飞机, 其余人也跟着上来，他们都很好奇。
这飞机是军用的，规模很大, 舱内能载几十名士兵, 所以装下他们绰绰有余。
叶雨狐疑道：“你会开？”
凌意：“嗯。”
他想说：“废启里可没有这样的大家伙，你是怎么学会开……”话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猫猫队长给预判到, 于是，叶队被“禁言”了。
凌意对金猫说：“队长，你能做我的副驾驶员吗？”
金猫当仁不让：“行, 不过我对这些不太懂。”
凌意：“没事，我会告诉你。”
金猫：“好嘞！”
玄嚣还在探头探脑，上龙拎着他衣领, 把他拽到了舱室里。
舱室里有两排座椅，叶雨和尘醒是不会坐一起的, 所以他俩一人一排，其余人就默默坐在他们后面，在梅不寒的精神指令下, 做好了安全措施。
倒不是梅不寒知道这些, 而是凌意认真告诉了她，由她转告大家更精准也更迅速。
直升飞机猛然腾空, 众人都不禁屏住了呼吸。
失重的眩晕感袭来, 他们只觉手脚发麻。
坐在驾驶舱的猫猫队长, 更是脸色苍白, 忍不住瞥向凌意。
凌意神态平静，丝毫不慌, 像她做其他事时一样, 认真冷静同时……娴熟。
她都经历了什么？
这大概是新世界的人们, 怎么都想象不到的。
飞行异常顺利，落地时众人缓过劲来，上龙和玄嚣更是兴奋道：“好玩！”
好玩是上龙说的。
玄嚣是写在眼里。
叶雨正想点评一下这段飞行经历，分析下废启为什么不开放直升飞机这样的载具，以及未来是否会有这样的可能……
嗯，他们遇袭了。
直升飞机落地的那一刻，无数子弹嗖嗖射来。
好在大家有了在军事基地的经验，反应十分迅速，依旧是翻车鱼王挡在前面，金猫侧面补足防御，天天、上龙和梅不寒在中央，有伤害有控制更有治疗保底。
上龙起手反击，凌意道：“别！”
她躲在翻车鱼王的防御后，开着全知之眼看向远方。
那都是些普通人，并没有觉醒者。
对面可能错把他们当危险分子了。
金猫心思缜密，立刻道：“莫非是旧山河的人？”
这是最有可能的。
眼下旧世界的觉醒者集体爆炸，能有这样战力的也就是旧山河的成员了。只有他们不一味依赖魔核，而是培养了很多非觉醒者战士。
凌意想了一下，道：“队长，你接一下防护的工作，叶队，你切到碧血司命。”
她不用多说，金猫和叶雨已经明白她要做什么了。
金猫顶上前去，开了个更大的护盾。
叶雨撤下来后，切换到了碧血司命，同时放了好几个技能。
命里有。
命中无。
司碧空。
血海浮沉落下时，一个女孩的哭着喊道：“爸！”
攻击停止了。
旧山河的人全都收了手，那女孩挣开了队友的拉扯，执意跑了出来。
她穿了一身暗红色作战服，看着最多十五六的样子，眉眼间却没了稚嫩，只有决绝和刚毅。
这会儿她泪流满面，不顾生死地跑过来，就因为看到了——碧血司命。
“爸……我是小芸！”
“是你对不对？”
“你回来了……是吗？”她说着说着，泣不成声。
凌意怔住了。
他们有想过旧山河的人会因为认出碧血司命而停止攻击，却没想到……跑出来的是碧血的女儿。
凌意想起来了。
在娲神殿的时候，她带着碧血和雪影上了三层，面对那颗蛊惑人心的炫彩石时，碧血喃喃了一个名字——小芸。
原来是他的女儿。
叶雨站了出来，道：“我不是你爸。”
他一开口……
鸦雀无声。
就连哭着的小芸，也呆住了。
一个男孩冲了出来，他将小芸护在身后，警惕地看着叶雨：“你是谁！你为什么有碧血司命的天赋！碧血先生在哪儿！”
哗啦啦声中，潜伏着的旧山河成员都出来了，他们都很年轻，最大也不过二十多岁的样子。
每人都全副武装，手里拿着武器，一个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叶雨。
叶雨依旧淡定，仍然冷静，他说：“我是碧血的朋友。”
小芸面上全是悲伤，她摇摇头道：“我没听爸爸说起过……”
叶雨：“我是在神域和他认识的。”
神域二字一出，旧山河的人们明显紧张了起来。
而后，不少人都目露期待。
这一刻，金猫懂了。
他的声音通过梅不寒的意念连接传给所有人：“他们应该都是……他们的家人。”
何止是家人。
有很多都是亲生子女。
所以在神域的旧山河成员，会那样执着于捣毁神域，守护旧世界。
一个世界对于一个人来说太空泛了。
人们很难为一个抽象的概念去拼命。
可是……
他们会为了子女，为了父母，为了兄弟姐妹，为了爱人……
义无反顾地献出生命。
就是这样渺小又伟大的存在。
凌意等人也都走了过来，天天适当地给对面一个精神抚慰，让大家的状态都平和下来。
看着一个个陌生的人，看着一张张隐隐能窥出相似处的容貌，九人小队只觉五味杂陈。
其实他们和旧山河的人的相处时间不长。
可他们早已有了交付后背，生死与共的情谊。
最后洛基掌控源体，旧山河成员失去了恶作剧的庇护……
直击那一幕，大家都被强烈震撼到了。
心底隐隐作痛。
似乎直到此刻，他们才清晰地意识到。
——旧山河的战士们，全部身陨。
叶雨想道出实情，金猫先一步开口：“我来吧。”
叶雨：“嗯。”
金猫走上前去，轻声说道：“对不起，你们的家人，战死在神域了。”
听到这句话，小芸没有再嚎啕大哭，只是眼泪从眼中不断涌出，像断线的珠子一般，大滴大滴滚落，无声地铺满面颊。
男孩也哭了。
原本目露期待的孩子们也都哭了。
他们早有心理准备，可切实听到这个噩耗，仍旧伤心不已。
天天手忙脚乱，不断地给他们治愈。
精神抚慰能缓解痛苦，却抹不平这痛失至亲造成的坑洼。
也不知过了多久。
凌意他们安静地等待着。
直到他们从巨大的悲伤中走出来，直到小芸哑着嗓子问道：“你们是新世界的人吗？”
这群旧山河的年轻人中，小芸是领头人，明显也是知道最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