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影把来龙去脉都告诉凌意了。
凌意听得蹙眉，也懂了为什么他们会说源体疯了。
的确疯了……
为了找到她不惜打草惊蛇，搅乱新世界。
“为什么？”凌意喃喃道。
雪影没出声，他知道凌意不是问他，而是在思考。
凌意仔细回忆，对比着时间点。
前六天，因为世界路人的缘故，觉醒者一直无法感知到她。
他们知道有人在神域，但搜遍整个神域都没办法找到她。
第六天的时候，开拓者联盟的某个感知系觉醒者忽然增幅了能力，“扫描”大半个神域，找到了锚点的位置。
这让凌意不得不露面，她不能让他们毁掉锚点。
按理说，她已经要暴露了，源体怎么还在游戏中开直播了呢？
这个感知系觉醒者的能力增幅肯定是来自于它。
它都已经快把她逼出来了，怎么还非得把废启也搅得一团乱？
金猫他们也疑惑于这点，所以得出结论——
它疯了。
疯到沉不住气。
疯到忍无可忍。
疯到不相信觉醒者，不惜在废启引起恐慌，也要锁定凌意的位置。
为什么？
它为什么会这么疯？
源体是感受到了什么致命的威胁吗？
凌意继续梳理着眼下情况。
它是恐惧接下来的全员集结？
那它应该关注的是锚点，而不是凌意。
洛基的话浮现在她脑海中——
只有你，没有被污染的新世界的人，才有希望真正杀死它。
源体知道得远比洛基要多得多。
主AI都能感知到“世界路人”，想必它也能。
凌意有了个大概猜测。
就像雪影解开了系统的桎梏一般，很显然她也解开了。
是桎梏同时也是保护。
主AI隐藏了世界路人的存在，所以源体之前是感知不到的。
然而现在，凌意在神域中待了近一个周，是以世界路人的状态……
它感知到了世界路人！
源体在恐惧这个天赋！
所以它才发疯一般地要找到她，不惜把整个新世界都给搅乱。
世界路人对它威胁这么大吗？
为什么？
凌意这个天赋拥有者反而不知道缘由。
不管缘由是什么。
总归是好事。
源体并非无坚不摧，那他们的胜算又大了三分。
雪影见她眉眼舒展，才又说道：“那个‘恶作剧’是怎么回事？能瞒住直播视角吗？”
凌意道：“我们能安全待在这里，就说明瞒住了。”
直播视角说白了也是来自源体的注视。
洛基的恶作剧是有能力瞒过源体的，所以它哪怕开了直播时间，锁定的也是假凌意和假雪影。
雪影明显松了口气。
凌意想到他这一路奔波，还要抵抗来自源体的污染，也是身心俱疲。
凌意道：“休息会儿吧。”
雪影已经告诉她了，主AI在蓄积能量，会尽量早一些开传送阵。
眼下还有八个小时，他们得抓紧时间养精蓄锐。
接下来才是真正的恶战。
雪影点点头，坐在了椅子上。
这屋子是个单人间，里面是卧室，外面是个小型会客厅，中间一个半透明的隔断，算是把两边隔开了。
卧室里有张还算宽敞的床铺，床品看着倒是很软。
外面则是干巴巴的一张桌子和俩把椅子。
神域的资源很有限，大部分是觉醒者自己带来的——空间系的。
再就是制造系的觉醒者就地取材做的。
所以风格混乱，东西质量也参差不齐。
床很好，椅子很硬。
在椅子上坐几个小时，别说休息了，怕不是会腰酸背痛。
凌意道：“来这边。”
她拍拍床榻又道：“我们两个人也睡得下。”
雪影倏地抬头看向凌意。
凌意视线坦荡。
雪影：“……”
他垂下眼眸道：“不合适。”
凌意反倒怔了下，而后笑道：“都什么时候了，还计较这些。”
她顿了下又道：“再说我们不一直睡一起么。”
那栋单身公寓不比这房间大多少。
他们俩的游戏舱并排放着，还真是“睡一起”。
雪影只觉一阵热气上涌，道：“不一样……”
凌意：“没什么不一样，快来休息，时间不多。”她末尾的声调落了下去，带了些不容置疑。
雪影一直很听她话。
此时也从椅子上起身，来到了床榻边。
凌意示意他：“你睡里面。”她习惯了睡外面，一旦有异常发生，也能立刻反应。
雪影：“……嗯。”
人鱼身形灵动，靠在雪白床榻上像窝在了云端。
尤其是他还睁着一双晶亮的黑眸，眨也不眨地看着她。
凌意淡定道：“闭眼。”
雪影闭上眼，只是眼睫微颤着，很紧张。
凌意又道：“睡觉。”
雪影：“好……”
过了一会儿，他感觉到旁边的床榻落下去一些，而后是那让人眩晕的好闻气息。
雪影心脏砰砰直跳，脸越来越红，周身越来越热，一些荒唐的本能在叫嚣，他唰地睁开眼，道：“我不是人！”
凌意：“……？”
她还在想接下来的战斗，被他这话给弄得一愣，和他对视了。
雪影：“………………”
他雪白的肌肤整个蒙上一层薄红，耳后的鱼鳍支棱着，慌得手脚无处安放，支支吾吾道：“我是说，我不是……嗯，我是人鱼形态，没必要这样休息。”
凌意还真没想到这一茬，她来了兴致，侧枕着手臂问道：“那人鱼要怎么休息？”
雪影：“在水里。”
凌意沉吟了一下，起身道：“这屋子没浴室，我去问问……”
雪影立刻道：“不用！”
凌意：“？”
雪影道：“我用个技能就有水了。”
凌意一想也是，她道：“行，你怎么舒服怎么来。”
她起身，让开了位置。
雪影明明是自己要求要下床的，可真下来了又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他抬手一个惊涛骇浪，放给了自己。
凌意看得稀奇：“这都行。”
雪影在水里，声音闷闷的：“我、我休息了！”
他放了个惊涛骇浪，一大团海水就这么悬在空中，而他自个儿则躲在了水里，微微蜷缩着闭上了眼睛。
这画面唯美梦幻，就像一个透亮到极致的玻璃鱼缸，里面睡了个美人鱼。
凌意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在家里养个……
咳，不合适，小鱼不是真的鱼。
人鱼的重点是人。
他们真的睡了一觉。
虽说都没有彻底放下警戒，可对于精神紧绷了这么多天的凌意来说，无疑是极好的放松了。
精神放松，身体放松。
不仅能够恢复体力，更能让气力大幅提升。
“恶作剧”非常聪明。
洛基也十分了解开拓者联盟。
再加上旧山河的人时不时地突袭埋伏，还真拖住了足够长的时间。
七个小时后，开拓者联盟始终没能拿下这两个蝼蚁。
歌者暴躁道：“该死的旧山河！”
他认定了是旧山河的人给了辅助，才能让这两人像永动机一样战斗。
碎星镇定道：“旧山河的人也会力竭。”
他们对旧山河的情况很了解。
就那么几个辅助系，早晚会力竭。
月之道：“没想到碧血也是旧山河的人。”
碧血之前掩藏得很好，并没有暴露自己的身份。
他们甚至和他一起去过多次污染区，对他的“血祭”十分欣赏。
歌者又道：“如果不是血祭，他们哪里能撑这么久！”
这也是他们一直被恶作剧吊着的原因之一。
有血祭有辅助……
以这俩挑衅者的能力，还真能撑住。
几人避而不谈的是觉醒者本身的不团结。
别说其他人了，他们三人也是心思各异。
碎星和歌者的队伍冲在最前头，可谁都不想损失队友。
月之隐在大后方，通过精神连接来指挥战局……大家虽认可，心里却不服。
鬼知道她会不会偏心？
万一是拿他们探路呢！
很显然，洛基也是摸清了他们的想法，这才能让“恶作剧”持续了这么久。
然而，一个消息砸在了月之的精神连接上，让她耸然一惊。
开拓者联盟的首领，神火厉声道：“蠢货！”
月之胆战心惊，道：“首领……我们在尽力……”
神火道：“那是邪神的恶作剧！”
终于，开拓者联盟的人发现了真相。
神火就是让凌意不得不暴露的那个感知系觉醒者。
神火本身的天赋名称为——盗火者。
他拥有着数不清的技能，可因为是盗取的缘故，威力大打折扣。
直到那一天，他接受了主神的赐予。
神火的所有技能都威力暴增，原本很受局限的感知系技能也陡然爆发，不只如此，还能搭配神瞳使用，范围几乎笼罩了整个神域！
神火找到了锚点，可与此同时也陷入了昏迷中。
主神的赐予大幅提升了他的天赋能力，也让他发生了一些不可控的异变。
神火绝不相信自己是该被淘汰的人。
他能顺利容纳魔核，就一定可以承住赐予！
他不会异变，不会沦为怪物！
他会成神，成为新的神！
神火扛住了。
他“成神”了。
在这个七神陨落的年代，他成了新神！
神火迅速扩散了感知触角，看到了开拓者联盟的愚蠢行为。
那不是挑衅者。
那是恶作剧！
恶作剧连主神都蒙蔽了，他却看穿了。
神火只觉周身力量充盈，前所未有的通透在全身涌动。
太好了……
这感觉太好了。
凌驾于一切之上的滋味，让人欲罢不能！
月之将消息通过精神连接放出去。
众觉醒者仍是不相信：“怎……怎么可能！”
月之：“这是首领……”她的声音戛然而止，谁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却有种极糟糕的预感，他们只觉神经冰凉，诡异的冰寒蔓延至他们全身。
神火的声音响起。
那声音诡异，不是他原本的声音，而是男女混杂，像是一句话被一个男声一个女声同时说出一般。
“停止攻击，没必要在恶作剧身上浪费气力。”
没人敢出声询问，他们像一个个提线木偶般停止攻击，远离了“恶作剧”。
神火再度下令：“全体服用药剂，恢复气力，我正在搜索旧山河的据点。”
这话一落，原本诚惶诚恐的人们心中一安，他们已经拿出药剂，对着手臂扎了进去。
被恶作剧消耗了这么久，想要最快速度恢复状态，单纯口服的药剂不行，只能用更极端一些的。
碎星看向歌者。
歌者摇摇头。
他们感应不到月之了。
她似乎……死了。
怎么会死了？
以及神火怎么会忽然有了精神连接系的技能。
盗火者的能力他们很清楚。
可精神系太特殊了，月之又死守着不放，神火这么多年都没有成功盗取，怎么这会儿……
糟糕的预感在心底扩散。
碎星和歌者并不敢多说什么，也拿出药剂，对着手臂扎了进去。
神火的声音再度响起，依旧是男女混杂的声音，只听他讥讽一笑，道：“居然躲在地下，果然是见不得光的爬虫。”
开拓者联盟的觉醒者一惊，明白了为什么这么多年都搜索不到旧山河的据点。
神火下达了进攻指令。
凌意和雪影同时睁开眼。
他们的确睡着了，但睡得很浅。
周遭刚有动静，他们就察觉到了。
门门气喘吁吁地跑过来：“据点暴露了！开拓者攻进来了！”
碧血也跟着过来了，他脸色惨白，强压着惊慌失措道：“凌小姐，你先和首领一起跟着门门转移，我们……”
凌意道：“我留下来。”
碧血心一颤。
凌意平静道：“以你们的战力，抗不到大部队集结。”
旧山河满打满算也就三十人。
其中还有不少是非战斗系的觉醒者。
像门门和钱莉，因为天赋太特殊也太强悍，所以几乎没有任何战斗能力。
再就是那位奇巧大师类型的觉醒者，也是只能做做东西打造基地，根本没法和人正面对战。
凌意直白道：“我知道你们的天赋，纯战斗系只有十二人。”
哪怕还有好几个实力不俗的辅助系，也凑不齐一个二十人小队。
指望这不到二十人抗下火力全开的开拓者联盟？
怎么可能。
只有全军覆灭。
门门的技能是有局限性的，她做不到传送太多人。
尤其是超远距离传送，能带走洛基和凌意就不错了。
就这还需要旧山河的人们拖住觉醒者，为其争取时间。
“你们的首领已经用了‘恶作剧’撑了七个小时，剩下的……”凌意沉声道，“交给我们。”
雪影站在她身旁，海神权杖在洞穴中散发着幽蓝光芒。

碧血道：“我们一定能撑住！”
门门还在担心，道：“可她身上有锚点……”如果被捣毁，后续部队就没法传送过来了！
碧血打断道：“凌小姐不会有事的。”他知道凌意不会将锚点给出去, 而他这话也是在向凌意保证, 他们会拼尽生命保护她。
凌意又道：“他们能找到这里，想必就是感知到了锚点, 如果门门将它拿走，只会暴露了你们首领的位置。”
旧山河据点已经不安全。
有门门在的话，洛基至少是安全的。
可如果他们带上锚点, 等于是带了个追踪器，门门再怎么能穿梭也没用，觉醒者人多势众, 分头堵截，总会抓到他们。
门门更清晰地知道了情况的严重性, 她喃喃着：“怎么办……这要怎么办……”大家会死的，大家不要死。
门门有万门术这个天赋，足以证明她的性格。
她讨厌战斗, 讨厌杀戮。
在旧世界中, 不战斗就会死。
可即便如此，她也没有主动融纳魔核。
有些东西比死还可怕。
比起融纳魔核, 她宁死。
然而命运弄人, 门门是被迫融纳魔核的。
她被抓去了人体实验室, 融纳魔核是实验的第一步。
门门在感受到魔核入侵后, 生出了强烈的抗拒感，她甚至想一头撞死。
门门真的这样做了。
她一头撞向旁边的墙壁。
然后, 穿墙而过。
门门顺利融纳了魔核, 觉醒了天赋——门之钥。
她有且只有这一个能力, 却极其强大。
万门术……
可以自由穿梭于世界各地。
只要有媒介，她就能打开一扇门。
什么都困不住她，她自由了！
门门逃出了人体实验室，却又陷入到迷茫之中。
魔核附着在她心脏上，让她无时无刻不想干呕。
异物感太过强烈，让她几乎要不认识自己。
她还是她吗？
她在哪儿？
为什么床上睡着陌生人?
不对，这是谁的床。
为什么餐桌上人的在尖叫？
不对，她为什么会在这个餐厅。
为什么所有人都惊愕地看着她？
为什么他们都认为她不该出现在这里？
门门混乱了。
她无法掌控门之钥的能力，处在了异变的边缘。
此时，一个声音响起：“坚定自己的信念。”
门门茫然抬头，这是她第一次见到洛基。
他苍白虚弱，似乎迎风会倒，却稳稳地扶住了她。
仿佛有一股强大的力量从他的掌心直达她心脏。
门门有自己的信念……
她不要杀人，她不要杀人。
而异变后会杀很多人。
门门没有异变，她浑身是汗，如同被水洗了一般靠在墙壁上。
这次她没有发动万门术。
她控制住了这个能力。
在这之后，洛基邀请门门加入旧山河。
他向她承诺：“在这里，你不需要做不想做的事。”
旧山河聚集了很多像她这样的觉醒者。
是首领庇护了他们。
帮他们抗住了魔核的污染。
他们都有自己的信念，慢慢地也有了共同的信念。
——杀死源体，摆脱魔核。
“门门！”碧血的声音稳住了她，“你赶紧带首领离开。”
门门回神，声音紧绷：“好……好的……”
洛基的声音响在他们身后：“不用。”
众人猛地转头，看到了坐在柔软的特质轮椅中，苍白如纸的男人。
“首领！”碧血急声唤道。
洛基抬了抬细长的手指，碧血的声音戛然而止。
洛基看向了凌意，慢慢说道：“我现在用不了‘恶作剧’，但一个小时后，我可以……”他话没说完就剧烈咳嗽起来。
碧血想说：“首领可以先离开，门门到时可以把你带回来……”
洛基依旧没让他开口，而是定声道：“我相信凌小姐。”
他们的合作需要信任。
这份信任不仅来自于双方的共同目标，更要信任彼此的能力。
洛基相信凌意能撑住。
所以他选择留下来。
不只是将自己的生死压在这里，更是将门门这个特殊的战力给留了下来。
关键时刻，门门可以绕到敌人后方，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凌意看向洛基，应下了：“放心吧。”
说罢她转身向前，走出了洞穴。
旧山河的据点有着自己的防御措施。
即便开拓者联盟找到位置，想要突进来也需要些时间。
地下洞穴内部不防水，可外围却是防水防火还防爆破。
那是奇巧大师费尽心血打造的防护网。
没有门门的话，谁都别想进来。
因为这防护网密不透风，没有任何进出的通道。
神火早就用神瞳看清了这点，他直接下令，让元素系炮轰防护网。
奇巧大师死盯着防护网的情况，时刻汇报着：“70%了！比想象中快一些！”
很快她又出声道：“50%！”
碧血一惊：“怎么突然降了这么多！”
奇巧大师又道：“30%……”
凌意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对碧血说：“我们去防护网外。”
碧血明白她的意思。
与其等防护网彻底破掉，不如出去打，这样也能给奇巧大师争取到时间，如果能修复防护网，这无疑能让损失降到最小。
门门忙道：“这个距离我可以传送个十人小队。”
凌意迅速说出几个人名，分别是两个元素系外加五个辅助系还有一人是碧血。
碧血：“不带防御系吗？”
凌意道：“我来吸引火力，元素系贴着防护网站位，辅助系留意血量，碧血你跟着我。”
她迅速安排好阵容，大家火速出列，站到了墙边。
墙壁晃动，凌意先走出去，而后是碧血，接着是雪影和两个元素系，末了是辅助系。
凌意走出防护网的那一刻，黑色蕾丝迅速蔓延，同时还有无数火丝线汹涌而出，在哈迪斯的领域加持下，洛基的祝福被她用成了一片火海！
这可不是幻觉，而是实打实的火焰，虽说杀伤力一般，可威慑力十足，对于正在对防护网狂轰滥炸的元素系来说，更是受惊到中断施法，一时间难以再释放能力。
对方攻击暂停，凌意可不会错失时机，小盒子化作流光，横扫千军劈了出去，与此同时，成片的鱼头人从她背后冲出，向着远处的元素系觉醒者冲了过去。
雪影是第二个走出门的。
门门只觉眼前一花，她明明传送出一个人鱼少年，怎么眨眼就涌出来一堆鱼头人身的怪物！
碧血后一个出来，看到了这一幕：“……他之前留手了。”
他们还以为雪影是个水系觉醒者，没想到还有召唤技能。
在地下洞穴时，雪影如果放出这鱼头人大军，就不是水淹洞穴这么简单了，他们肯定有人员伤亡。
九命会客厅。
金猫盯着直播间，错愕道：“这是怎么回事？”
他们已经守了足足七个小时，尤其是金猫几乎没挪过眼。
此时他只觉恍惚，怀疑自己看了太久眼花了。
叶雨正在噼里啪啦地做记录，此时也停下了。
乘风已经在开远程会议，此时也终止了。
直播间弹幕更是刷疯了：
“什么情况！怎么忽然就换地方了？”
“路神和小鱼不是在打拖延战吗，怎么一下子身处地下了？”
“这是哪啊，周围的人都是谁啊！”
“好乱，求解说顺一顺！”
这一幕幕的，解说也解不了。
他们只是游戏解说而已，眼下这……这……解说做不到啊！
恶作剧的效果消失。
直播再度锁定了真正的凌意。
这无疑让看直播间的人们陷入了混乱。
甚至有人开始质疑：
“骗人的吧！这直播根本就是假的！”
“艹，到底是谁在搞事？九命的自导自演？他们为了火疯了吧！”
“沙比滚出去，自导自演个鬼啊，九命有本事把我们都困在游戏里？”
这话一出，观众们都冷静了。
整整七个小时。
玩家们早就想尽一切办法，甚至有人冒死点了退出游戏……
谁也不出去，他们无法感应外部世界，就像生来就活在这废启中一般。
原本因为看直播，玩家们冷静了许多。
可看了七个多小时，冷不丁又切了画面，这无疑让本就焦虑的观众们，心态血崩。
金猫顾不上太多，直接联系了宋雪见：“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宋雪见回道：“应该是一种能力。”
金猫蹙眉：“什么能力？”
宋雪见：“它也不清楚。”
一个连主AI都不清楚的能力！
不会是源体做了什么吧？
难道它早就吞没了凌意和旧山河？
制造假象来迷惑他们？
又因为雪影的忽然闯入，冲破了假象？
不对不对！
金猫知道自己是关心则乱了，这不可能的，凌意不会……不会……
此时此刻，冷静的叶队站了出来，他推推眼镜，说道：“原来如此，这是旧山河那位首领的能力。”
金猫倏地转头看他。
乘风也切断了会议，看过来道：“怎么说？”
他刚忙着部署联合部队，只看到了直播间情况，没听到金猫和宋雪见的联系。
叶雨直接道：“金队，把这个发给管理员和各位解说。”
他已经快速编辑好了内容。
肖画等人也在慌里慌张，此时收到了金猫发来的一长串内容。
肖画匆匆一瞥，精神大振：“太好了！”
红苕赶紧去联系水军们，让他们刷屏转发。
解说们更直白，照着念了起来：“请大家不要慌张，这是来自杀毒程序的反扑，它们模拟出假的凌意和雪影，用以混淆视线，帮助路人01和XY拖延时间，请大家放心，路人01和XY已经前往杀毒程序的中枢，与其汇合，第一轮战斗拉响，大部队将在一个小时后抵达战场……”
这是安定人心的病毒论。
翻译过来就是……
哪有什么杀毒程序，那是神域的第二个组织——旧山河。
是他们的首领发动天赋，模拟出了假的凌意和雪影，不仅混淆了觉醒者，更是连源体都瞒住了。
乘风沉吟道：“这位首领，来历不浅。”
混淆觉醒者好说，连源体都能瞒住，这人不简单。
金猫总算冷静下来了，道：“目前看是同阵营的。”
话音刚落，直播间画面又变得惊险刺激。
直播间是注视凌意，并不能听到他们说了什么。
此时却忽然有了声响。
那不是交谈声，而是凌意在穿墙而过后释放的技能。
火焰灼烧，流光迸射。
咔咔哒哒站起来的鱼头人，冲向了远处的觉醒者。
战斗一触即发。
场面瞬间紧张。
不需要叶雨提示，金猫已经快速告诉肖画和解说们：“病毒发现了路人01和XY的藏身之处，它们对其发动猛攻，路人01和XY正在正面应战！”
金猫说得清晰，语调却直打颤颤。
好在语音转文字并不会传达情绪，肖画和解说们如实传达，直播间弹幕瞬间沸腾，全是喝彩声。
金猫发完这些，又询问宋雪见：“还有多久？”
宋雪见给了一个非常精准的时间：“49分钟。”
主AI在尽可能地提升传送开启时间。
然而，49这个数字仍旧让金猫眼前一黑。
叶雨道：“去休息。”
金猫摇头。
叶雨道：“你这样子，即便去了神域也发挥不出实力。”
乘风道：“你让他休息，他也没法休息，还不如这样看着。”
叶雨：“……”
金猫也道：“让我看着吧，我能保证状态。”
叶雨顿了顿，没再说什么。
凌意和雪影的忽然出现，打了觉醒者一个措手不及。
旧山河的据点上方是个“集市”。
开拓者联盟的集市。
防护网设在了地下两米左右，此时早就被轰出一个通道。
凌意等人的落脚点很巧妙，他们紧贴着防护网，卡在了通道最深处。
觉醒者人多势众，可想要全部突进来却不容易。
鱼头人无畏生死，冲出通道后见人就撞。
元素系本就身单力薄，瞬间血流成河。
神火连接了所有觉醒者，立刻指挥防御系上前，治疗系给予支援。
神火还是很有威慑力的。
觉醒者们难得团结，听从指挥的冲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