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期的ins风, 滤镜很重, 背景为灰色色调,照片里的人穿着灰色吊带、背着lv的挎包, 有一头乌黑茂密的卷发, 发顶别了只黑色墨镜, 站在一幢哥特式建筑的大楼下, 对着镜头挑眉微笑。
她嘴角有两个浅浅的梨涡, 笑起来温柔又?舒服, 像那种很有修养、性格很好的富家千金。
陈西鬼使神差地截图保存下那张照片, 然后?放大?截图, 目光一点点地摸索着照片上的关月。
她长得很漂亮, 又?有特点, 很有镜头感, 拍照时盯着镜头仿佛看进?了一个人的心里。
陈西好奇, 这样优秀的姑娘是否跟周宴舟有关系?
到底发生了什么惹得这样的女孩做了那样的傻事呢?
陈西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
夜色越来越深, 对面的写字楼也黑了大?半,陈西眼皮越来越重, 吧嗒一声,手?机掉在枕头上, 陈西慢慢陷入沉睡。
一觉睡醒已经中?午,陈西惶恐地爬起床,踩着拖鞋出去,习惯性地望了眼客卧。
房门关得严严实实,也不知道周宴舟醒没醒。
陈西是被饿醒的,她摸着咕咕叫的肚子,一头扎进?厨房,从冰箱里翻出一盒酸奶、一盒圣女果,她神志不清地走到餐桌坐下,拿着叉子一边闭眼补觉一边往嘴里塞圣女果。
动?作很机械,她丝毫没有注意到背后?的男人盯了她半天。
见陈西困得吃东西都在打瞌睡,周宴舟穿着白衬衫、西裤站在背后?,抱着手?臂,懒懒开腔:“昨晚干嘛了?这么困。”
陈西闻言,捏着牙签,迟缓地转过脑袋,对上周宴舟那双满是不赞同的桃花眼,陈西想起昨晚查到的八卦碎片,真的很难跟眼前的男人联系在一起。
他也没这么过分?吧?
周宴舟见陈西发呆地盯着他,他不明?意味地笑了下,大?步走到她身边,捡起一颗圣女果塞嘴里,侧坐在餐桌,居高临下地瞧着满脸心思的陈西,漫不经心问:“没睡好?”
陈西打了个哈欠,捂着嘴,找借口?:“有点认床……快五点才?睡着。”
周宴舟蹙眉,“这么严重?”
陈西心虚地点头。
她其实不认床,只是八卦太让她好奇,勾着她非要探个究竟才?罢休,可惜昨晚白费功夫,除了翻到一张照片,什么都没翻到。
彼时的陈西还是处在一个旁观者的角度去看待这段八卦,所以她除了有些同情关月的遭遇,并没有多大?的感受。
一是她没见过这人,也不认识,二是只是因?为周宴舟她才?有所关注。
或许人对八卦天生好奇,陈西那时候在想,到底是怎样一段故事让周宴舟缄默不语,连带着周围人都一起噤了声,默契地当没发生过。
周宴舟今天还有事儿,没法陪陈西玩。
吃完早餐,周宴舟指派了一个人陪陈西一起逛景点。
陈西本想拒绝,可惜拒绝无?效。
下午一点,江迟顶着一张不靠谱的脸出现在酒店套房门口?。
彼时陈西还在跟周宴舟据理力争,想自己一个人逛逛。
其实不然,半个小时前,何煦在□□上试探性地询问陈西要不要一起去天安门看看。
何煦父母一直想去,这次过来,一是为了何煦的演讲,二是为了旅游。
陈西左右为难,一边是周宴舟的朋友,她其实并不熟,一边是何煦的父母,她也觉得尴尬。
只是两者相比较,陈西还是想跟何煦一起,至少同龄人有共同话题一点,还可以一起探讨周五的英语竞赛。
只是陈西还没来得及回复何煦,她的手?机就被周宴舟夺走。
周宴舟瞥了眼屏幕,看着陈西给何煦备注的“理科一班何煦”,他冷不丁地笑了下。
陈西觉得周宴舟抢手?机的行为太过分?,她头一次冷脸,皱着眉让周宴舟把手?机还给她。
周宴舟看陈西恼羞成怒,他举高手?机,面无?表情讲:“自己拿。”
陈西气得吐血。
周宴舟高她一个头不止,她就算用尽力气跳起来抢手?机也挨不到一点。
蹦跶几次,陈西吸了口?气,脱掉拖鞋站上茶几,够长手?去抢手?机。
哪知周宴舟手?一偏,陈西落空,差点摔地上。
周宴舟一只手?将她扶住,没让她从茶几上摔下来。
陈西吓得不轻,心跳不受控制地漏跳一拍,她看着眼前的周宴舟,第一次觉得他这人很霸道。
好巧不巧,何煦发来□□询问陈西住哪儿,要不要他来接她。
或许是猜到了陈西跟谁走的,何煦在□□上晦涩地说了句:「你身边没人吧?」
周宴舟瞥见信息,表情骤然冷下来。
如果之前是逗陈西玩儿,那现在是真的生了气。
陈西搞不懂周宴舟为什么这么阴晴不定,她看着不停震动?的手?机,忍不住抱怨:“周宴舟,你好烦。”
周宴舟看着突然发脾气的陈西,莫名觉得没意思。
他将手?机还给陈西,捡起茶几上的烟盒、打火机,一言不发地走到落地窗前,抽出香烟,低头点燃打火机。
陈西抱着手?机,弯腰从茶几上下来,她穿上拖鞋,重新点开□□,盯着何煦发来的几条消息,陈西突然没有回应的勇气。
她丢下手?机,转身直勾勾地瞧着笼罩在烟雾中?的男人。
他背影挺阔,衬衫下摆扎在皮带里,勾勒出窄窄的腰身。
西装裤裤腿笔直,没有一丝褶皱,远远看去,很有气质。
若不是刚刚那幕,陈西都觉得这人肯定是个很温润绅士的男人。
谁知道私底下脾气这么恶劣。
陈西不想服软,也不想妥协,她默默坐在沙发上,目不斜视地盯着墙上的挂画。
盯了不知道多久,门铃突然响起,陈西本想去开门,中?途想到什么,她又?坐了回去。
周宴舟一根烟抽完,回头见陈西一动?不动?地坐着,脸上没有情绪,他皱了皱眉,将烟蒂随手?丢进?烟灰缸,自己亲自去开门。
江迟摁了不下五分?钟的门铃,见里头迟迟没动?静,他差点撂下一切走人。
正准备要走,结果吧嗒一声,门被人从里打开,江迟回头,对上周宴舟不咸不淡的表情,忍不住吐槽:“不是,我摁了快五分?钟的门铃硬是没人开门。”
“你干嘛呢?喊我来的是你,不开门的也是你……不欢迎我直说,用得着给我吃闭门羹吗。”
周宴舟没搭理江迟,开了门就往里走。
江迟在背后?不停吐槽。
陈西听?见动?静,抬起脑袋偷偷往门口?瞄了眼,见到说话的人是昨晚见过的男人,她抿着嘴唇没吭声。
江迟本以为他俩不是住的一间房,进?去看到小姑娘乖乖坐在沙发上,眼眶通红,一副被欺负的模样,江迟吓大?跳,忍不住抓着周宴舟询问:“……哥,你老?实跟我说,这姑娘到底什么人?”
“你就去了一趟西坪,不至于这么变态吧。人还没成年?呢,这要是闹出什么事儿,可比关——”
江迟还没说完就被周宴舟一个眼神制止,江迟也意识到说错话,手?动?做了个闭嘴的动?作,满脸纠结地别过脸,装没看见这丧尽天良的一幕。
周宴舟神色自然地看了看陈西,语气平和地交t?代:“我有点事儿要处理,忙完了就去找你。”
“需要什么,想去哪儿转,都问他要。”
陈西意识到周宴舟是在跟她说话,不情不愿地嗯了声。
周宴舟见她还在气头上,滚了滚喉结,没好气道:“你差不多得了啊,长这么大?还没人敢跟我大?呼小叫。”
“好不容易出来玩一趟,别为了一些小事儿坏了心情。”
江迟一听?口?风不对劲,立马将矛头转向?陈西。
他左右逡巡一圈,忍不住问:“……你们这是吵架了?”
陈西抬头,默不作声看向?江迟,满脸写着“你才?吵架了”。
江迟啧了声,惊奇地感慨:“稀奇,真稀奇,什么时候看咱三哥跟女孩儿吵过架啊。”
“小妹妹,你是头一个呢,了不起啊。”
“不愧是祖国的花朵,这做出的事儿就两个字形容——勇敢。”
陈西:“……”
她也没做什么吧。
周宴舟听?不下去,冷冷睨了眼江迟,警告他:“有完没完?”
江迟似乎很杵周宴舟,听?他这么说,立马闭了嘴。
只是趁周宴舟接电话时,江迟一屁股坐陈西身边,翘着二郎腿,侧身一脸八卦地问:“小妹妹,你跟哥说说,你跟他到底什么关系?”
陈西看出江迟想套话,她抿了抿嘴唇,装作没听?懂地提醒:“我叫陈西,你可以叫我西西。”
江迟嘿了声,立马喊:“西西妹妹,你跟我哥到底什么关系?”
陈西:“……”
她歪着脑袋,梳理了一遍关系,煞有介事回他:“……没关系吧。他跟我小舅认识,我小舅跟他好像是同事?”
江迟哪儿肯罢休,继续套话:“他对你挺特殊的。你不知道?”
第28章
江迟的问话令陈西心脏骤停, 她表情吃惊地看着江迟,一脸迷茫地反问:“……他对我特殊吗?”
身在福中不知福,江迟看着完全没有察觉的陈西, 暗自吐槽。
先不说?周宴舟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少爷, 从小到?大只有?别人照顾他?的份儿,什?么时候轮到他这么细致地照顾一个人?
这要不算特殊, 什?么算特殊?
江迟本想跟陈西好好说?道说?道, 结果中途想起周宴舟的交代?, 他?又止住了。
他?啧了声, 凑过脑袋,视线落在陈西迷茫的杏眼?, 神?神?秘秘地说?了句:“这?么跟你说?吧, 我打小跟他?一块儿长大, 从来没见他?对谁这?么好心过。”
陈西没参透江迟这?番话的意图, 她睁着一双无辜的杏眼?, 扭头一言不发地望向站在落地窗前接电话的男人。
阳光从窗外穿透进来洒在他?的身上, 仿佛镀了一层佛光, 他?举着手机, 单手插在西装裤兜, 侧着身百无聊赖地听着电话里的人汇报工作的模样出?乎意料的好看。
陈西抿了抿嘴唇, 慢慢收回目光, 对上江迟意味深长的眼?神?, 她嘴角一弯, 装傻地说?:“他?只是因为小舅的嘱托而已,没别的意思。”
江迟看陈西这?般通透, 意外地挑挑眉,笑着站起身, 食指勾着车钥匙说?:“走吧,想去哪儿逛?”
“今儿我舍命陪君子?,陪你到?处转转。”
言重了吧?陈西低着脑袋,腹诽。
周宴舟听见动静,回头看向陈西,见她背起粉色书包准备跟江迟离开,周宴舟按下静音键,嗓音温和地问:“要走了?”
江迟哼了个音,简单解释:“这?不是看您忙,我不好意思打扰?”
“今儿这?人情,你改天记得还?我。”
周宴舟瞥了眼?讨着要人情的江迟,转而看向陈西,她临走前换下睡衣,挑了件中蓝色T恤搭一条芒果黄的半身裙,齐肩的头发扎了根麻花辫搭在胸前,显得格外清新脱俗。
他?眼?里划过一丝惊艳,连电话都顾不上,低声交代?陈西:“有?什?么事儿跟我打电话,等我忙完就去接你。”
一副大家长的姿态,让人看不出?一点私心。
陈西抬抬眼?皮,低头说?好。
江迟见状,意味深长地啧了啧。
周宴舟斜了眼?人,冷声问了句:“有?病?”
说?着,周宴舟提醒江迟:“别把人往乱七八糟的地方带,她不是你。”
江迟看不惯他?这?护短的做派,翻了两个白眼?,摆手:“差不多?得了啊,免费的司机还?被嫌弃呢。我让你付导游费了吗?”
见陈西还?杵在一旁站着,江迟皮笑肉不笑地问:“走不走啊西西妹妹?”
陈西仓促地看了眼?周宴舟,见他?满脸写着“放心”二字,她连忙追了出?去。
江迟被周宴舟气?到?,一路上都在吐槽他?这?人小心眼?,陈西在一旁默默听着,既不发表意见也不配合。
江迟说?累了,觉得无趣,扭头瞥一眼?目不斜视的陈西,他?好奇地问:“你觉得我哥这?人怎么样?”
陈西:“……”
一定?得围着周宴舟转吗?
她还?真认真思考了一下这?个问题,只是想了许久都没得出?结论。
最?后她自暴自弃地说?:“很假,假得要死。”
江迟头一次听人这?么评价周宴舟,他?迫不及待地将车停在路边,难掩八卦地问:“怎么假了?”
陈西:“……”
她避开江迟灼热的目光,低头抠着手指,模糊不清地说?:“就是假,假得分?不清好坏。”
“有?时候温柔体贴,有?时候脾气?又坏又怪,总之,不是个好人。”
江迟听了,先是一愣,后恍然大悟地笑出?声。
他?看着情窦初开的陈西,再想想周宴舟的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德行,忍不住为这?小姑娘担忧。
这?世间情字难解啊,可惜,他?们这?样的人,情绪于?他?们而言,是最?没用的。
当初关月追得那么紧,整天寻死觅活的,还?以父辈的关系做威胁,也没见三哥妥协半分?,如今一个没什?么背景、构不成任何威胁的小姑娘更不能做他?的主了。
不过是一场没有?缘分?的邂逅,转瞬即逝,没有?任何结局可言。
江迟想到?这?叹了口气?,他?怜惜地望着满脸稚嫩的陈西,好心提醒:“遇上三哥这?种人确实该谨慎。”
“小妹妹,大多?数男人都是骗子?,为了目的不择手段,你可别走错路了。”
陈西诧异地抬头,不解地看向江迟。
对方耸耸肩,脸上的怜惜一晃而过,只剩下游戏人间的玩味。
刚刚那一番劝告仿佛一场梦,风一吹就散了。
陈西还?来不及捕捉,就被江迟的话带走。
江迟在手机上翻了翻北京的旅游攻略,开腔:“来北京怎么能不去趟天安门,我带你走一圈。”
陈西以为是步行,没曾想是坐在车上往长安街转一圈。
估摸着是为了完成任务,江迟开车带陈西在二环兜了一圈,简单介绍一遍特色景点,带着她穿过天安门前时,特意降低车速、降下车窗让她拍个照。
陈西:“……”
或许是看陈西的反应太过平静,江迟带她去了附近的北京饭店。
陈西其实已经习惯了他?们的作派,可是看着江迟熟练地跟饭店经理谈话时,陈西还?是忍不住感慨难怪这?么多?人喜欢北京,不是没有?缘由的。
只不过打工人的北京跟北京人的北京好像不是一个样。
江迟要了贵宾楼顶楼的位置,点了一大桌菜,说?是国宴级别。
陈西坐在椅子?里一言不发,空调风吹在身上,八月的天,她竟然觉得冷。
地理位置很优越,南面是车水马龙的长安街,西面是金色琉璃瓦搭建的紫禁城。
有?那么一瞬间陈西觉得自己好像站在了一个她不应该有?的高度。
江迟很绅士,全程都很照顾她。
主厨特意过来介绍每道菜的原材料和吃法?,很多?东西陈西都没见过,却也没闹笑话。
明明是很好的体验,她却觉得索然无趣。
满满一大桌菜陈西只动了几筷子?就饱了,她看向还?在介绍的江迟,忍不住出?声:“我吃饱了。”
江迟一顿,他?抬眸望向满脸难堪的陈西,关切地问:“吃不惯?”
陈西微笑摇头:“很好吃,只是我胃口不好。”
江迟见状也没勉强,他?吃了几口也没再吃。
结完账,两人走出?北京饭店,已经下午五点。
逛了快一天,江迟实在没那耐性再陪一个高中生。
他?看了眼?时间,难为情地问:“你看啊,逛也逛得差不多?了。要我把你一个人丢在这?儿我也于?心不忍,要不你跟我走一趟?”
“等三哥忙完就来接你,你放心,我不会弄丢你。”
陈西早就看出?江迟不耐烦了,只是一直在等他?开口。
她莞尔一笑,点头说?好。
江迟见她答应,脸上闪过一丝愉悦,他?立马驱车去了三里屯的一个酒吧。
陈西t?从来没来过这?种地方,下车看着那低调的门牌还?以为是什?么饭店,没曾想里面别有?洞天。
迈进那道门,往里走个十几步就听见震耳欲聋的重金属音乐。
陈西吓得脚步一顿。
江迟走在前面,回头见陈西犹豫着不敢往前,他?招招手,说?:“这?也是北京的特色,来都来了,玩玩也不错。”
陈西:“……”
在江迟的威逼利诱下,陈西还?是跟着江迟进去了。
江迟一到?群魔乱舞的舞池就将陈西推给一个风韵犹存的酒吧老板娘,让她代?为照顾,他?则跟花蝴蝶一样地钻进人群里。
酒吧视线昏暗不明,背景乐、交谈声、碰杯声……喧闹又刺耳,陈西不敢乱跑,乖乖地坐在老板娘安排的卡座,一个人默默打量着这?魔幻的这?一幕。
老板娘很漂亮,烫了一头大波浪,涂着艳丽的口红,穿了条很显身材的旗袍,举止投足间都是魅惑。
她跟江迟似乎很熟,两人在舞池里转了几圈,老板娘气?喘吁吁地走出?来,自来熟地坐在陈西对面,笑眯眯地看着她。
陈西有?点杵,手指局促地抓着卡座的边缘。
“小妹妹,你成年了吗?”老板娘看陈西满脸拘谨,扯着嗓子?问。
陈西看着老板娘,不安地摇头。
老板娘不知道想到?什?么,叹了口气?,起身走到?吧台,给陈西调了杯饮料。
不高不矮的玻璃杯,装着一杯冒着气?泡的汽水,表面漂浮着一层抹茶绿,放置了两片青柠檬,颜值很高。
“临江仙,尝尝味儿?”老板娘将饮料推到?陈西面前,笑道。
陈西在老板娘的注视下,犹豫着端起玻璃杯,是冰的,还?在冒冷气?。
老板娘翘着二郎腿,手撑在桌上,笑意吟吟地看着陈西,等她品尝。
陈西在老板娘的眼?神?鼓励下,试探性地抿了小口。
气?泡扎舌,却有?股柠檬的清甜,很好喝。
她连着喝了好几口。
虽然有?些吵,但?是陈西还?是蛮喜欢这?里的饮品和老板娘。
江迟一到?酒吧就跟脱缰的野马似的,扎在人堆里不肯走。
陈西好几次看到?有?姑娘往他?身上凑,他?来者不拒。
陈西撇撇嘴,吐槽。
实在是太无聊,陈西想起出?门带了练习册,她窝在角落,取出?书包里的试卷,拿着笔,旁若无人地写着习题。
本以为写完这?张卷子?就可以走了,没曾想酒吧突然有?人闹事。
因为一杯酒,两个男人大打出?手,将东西砸得乱七八糟。
人群一下子?乱起来。
陈西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什?么事儿就被一个杯子?砸中,额头当场冒血。
江迟撞见这?幕,吓得不轻,当场拉着陈西去医院,也顾不上她的书包、试卷。
额头鲜血直流,怎么也止不住,陈西仿佛没了痛觉,坐在江迟的车上捂着脑袋,漫无目的地盯着车里挂的平安符。
周宴舟得知陈西受伤时人还?在开会,听见消息,他?气?得不轻,当场解散了会议往医院赶。
一路上他?开得很快,连闯了好几个红灯。
陈西其实觉得没什?么大碍,医生包扎时一直在说?注意事项,陈西却一个字都记不住。
她不停在想,周宴舟会不会来?
江迟把人看出?问题了,心虚得很,在去往医院的路上,胆战心惊地给周宴舟打电话报备。
不敢说?是在酒吧出?事儿,江迟回头看着捂着伤口一脸茫然的陈西,小声道:“西西妹妹,哥求你个事儿。待会儿三哥来医院,别说?是在酒吧受的伤,行不行?
陈西眨了眨眼?,在江迟的恳求下,轻轻点头。
只是她在想……要说?什?么样的谎言才能瞒住周宴舟?
江迟请了外科的专科医生给陈西治,索性是皮外伤,没伤到?眼?睛。
不然江迟今儿恐怕出?不了医院。
事发突然,他?压根儿没注意陈西在角落,等反应过来,人已经被砸伤了。
怕脑震荡,医生建议在医院住几天。
江迟刚办完住院手续回病房就见周宴舟风尘仆仆地赶来。
陈西坐在病床上发呆,听见门口急促的脚步声,她下意识看过去。
只见周宴舟跑得满头大汗,看到?陈西额头上包着厚厚的纱布,她小小的个子?坐在床上,周宴舟边走边解领带。
领带松开被他?随手丢在穿上,他?散开一颗西装扣子?,叉腰站在陈西面前,压着怒火问:“好端端的,怎么弄成这?副样子?了?”
陈西第一次见周宴舟生气?,多?少有?点被吓到?。
她紧张地搓着手指,看着在门口不停比手势的江迟,陈西心虚地撒谎:“……不小心摔了一跤。”
周宴舟摆明不相信,他?凝视几秒陈西,回头看向门口的江迟,冷笑:“我让你帮我照顾一下,一个下午不见,你给我照顾到?医院来了?”
江迟理亏,他?尴尬地摸了摸鼻尖,低声道:“……我也没想到?会发生这?事儿。”
“还?好没伤到?眼?睛,住两天就能出?院了。”
周宴舟这?才注意到?陈西伤的位置离右眼?不过一公分?,要是再偏一点,她这?只眼?睛可能保不住了。
一想到?陈西这?个可能,周宴舟气?不打一处来,他?表情骤然阴下来,不怒自威地问:“到?底怎么弄的?”
陈西刚要说?话被周宴舟一个眼?神?制止:“还?想撒谎?”
第29章
陈西?被周宴舟的眼神骇住, 准备好的谎言也忘得一干二净,她?紧张得结巴起来:“……我没想撒谎。”
江迟见?陈西?都快吓哭了,也不好意思让一个小姑娘出来担责任, 他握拳清咳一声, 打断两人:“那个——”
周宴舟、陈西听见动静,默契地望向江迟。
江迟歉意?满满道:“我说两句话啊。事儿呢是我不?对, 不?过我真没想到?会出这?档子问题。我就带她去阿弥的酒吧待了会儿, 谁知道碰上俩酒鬼打架, 她?坐角落都被牵连了, 一个啤酒瓶砸她头上直接砸——”
眼见?周宴舟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江迟合时宜地闭了嘴。
他举起手投降, 找借口离开:“那什么, 你们聊, 我还有点事儿, 先?走?了。”
说罢, 江迟落荒而逃, 丝毫不?管病房里的陈西?。
江迟一走?, 病房彻底安静下来。
陈西?坐在床尾, 不?太敢直视周宴舟的眼, 她?低着头, 目光游离地盯着灰扑扑的地板。
据说这?家医院是北京最好的医院, 平时病房资源很紧张, 江迟调和许久才换来一间单人间。
陈西?没享受过特殊服务, 每次去医院都需要经过很繁琐、复杂的程序。
有次发高烧,妈妈开车送她?去医院光排队就花了一个小时, 妈妈急得差点给医生跪下,好不?容易排到?号, 陈西?已经烧糊涂了。
不?过那时候的陈西?很幸福,因为躺在妈妈的怀里很温暖。
周宴舟在病房站了片刻,他脱下外套,随手丢在病床上,转身大步走?出病房。
陈西?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雾蒙蒙的杏眼里蒙上一层淡淡的水雾。
她?不?得不?承认,周宴舟是除开父母之外,最关心她?的陌生人。
她?已经许久没有体验过这?种?明目张胆的爱护了。
这?样的人怎么能不?让她?心动呢?
陈西?双手撑在病床,扭头望向窗外,窗口的槐树枝繁叶茂,树枝嚣张得要伸进窗户,再往远望一点隐约可见?一角蔚蓝的天空。
一簇洁白柔软的云朵漂浮在半空,仿佛触手可及。
陈西?傻乎乎地伸出手,想要触摸天边那朵云,可惜,摸了个空。
周宴舟去办公室跟陈西?的主治医生谈完回来瞧见?这?幕,胸腔里压抑的怒气突然烟消云散。
他站在门口望着后仰着脑袋,一脸期待地盯着窗外的世界的陈西?,莫名生出一股名为“不?忍心”的情绪。
在会议室接到?电话那刻,周宴舟想都没想地解散会议,开车匆匆赶来的路上他甚至在想,她?要是出什么好歹,他该如何交代??
在他眼皮底下都能闹出这?档事儿,要是他以后不?在了呢,她?怎么办?
周宴舟并没想过,他这?样的温柔体贴才是对陈西?的致命伤害。
一个没法允诺后半生的男人非要招惹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女?,很难不?说这?对后者是一场难以估量的灾难。
其实?是有想的,只是周宴舟刻意?忽视了,他总是侥幸地觉得,他能处理。
真到?了一发不?可收拾的时候,他才意?识到?,他错了。
陈西?没注意?到?周宴舟的去而复返。
被放鸽子的何煦终于按捺不?住给陈西?打了个t?电话,陈西?听见?铃声响,立马清醒过来,她?捞起书包,拉开大包拉链,从最里层的小包掏出手机。
看了眼来电人,陈西?犹豫地接通电话:“何煦?”
电话那头的人安静了好几秒才出声:“你还好吗?我刚跟爸妈吃完晚饭,上午去看了天安门,还去人民大会堂留了影。本来想给你打电话,又怕打扰你。”
陈西?理亏,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
她?抠着手指,对着明亮的窗户,低声解释:“不?好意?思啊,临时出了点事,没去成。”
“等回西?坪了我负荆请罪,请你吃饭行不?行?”
何煦刚回酒店,他单独住一间大床房,锁上门,何煦将相?机搁置在电视柜,他走?进洗手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听着电话里女?生柔软的声线,今天一整天的遗憾、失落都消失殆尽。
他对着镜子笑了下,大方回应:“没关系,我就是担心你一个人无聊,所以打电话问问。”
说到?这?,何煦想起机场看到?的男人,急忙转移注意?力:“没什么大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