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真的很想胤祺问一句,这样值得吗?
大阿哥心里很是不屑,一个女人而已,即便是再能干又如何,哪里比得上皇阿玛的看重,但凡有些雄心抱负的男子都知道要如何选。
再者说,男子三妻四妾自古就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老五就是糊涂,这以后有他后悔的时候。
太子和三阿哥的想法也基本差不多,就连向来以和八福晋恩爱著称的八阿哥,对他五哥的做法显然也是不赞同的。
八阿哥觉得他五哥太不会变通了,大可不必直接同他皇阿玛对上,皇阿玛赏的人收进后院便是,总归又不是养不起,至于宠谁不宠谁,还不是他自己说的算。
但不可否认的是,胤祺失了势对他们而言却是件好事,虽说老五一直表现的不争不抢,但他们夫妻两人这几年做的事影响总归是太大了,他们总归还是不安的。
这几年户部日渐增长的粮食产量,都是实打实的功绩,还有安清那农事学堂,这才不到两年的功夫,已经培养出了好几个能用之人,还被他皇阿玛重用了,这日后怎么样还真说不准。
毕竟,人心都是善变,今日不争,并不代表日后也不争。
可老五如今一折腾,算是绝了这一后患,他皇阿玛再糊涂,也不可能拿着大清的社稷江山开玩笑。
对于康熙的这番举动,胤祺隐约也猜到了,这是他皇阿玛的故意为之,有威慑之意,怕其他兄弟有样学样。
他皇玛嬷也曾私下给他透露过,让他不用担心,胤祺本也就不介意这些,所以,即便是被他皇阿玛当众训斥,他也没太所谓。
但他不在乎这些,并不代表其他人不在乎,所以,前些日子,康熙以八阿哥子嗣不丰为由,让他额娘良嫔帮着选了两个格格送了过去,据说八阿哥连着在那两个格格后院待了一个来月,而且,也不知他用了什么法子,八福晋竟从头到尾都没闹。
总而言之,人各有志罢了。
安清这边,在太子妃和众福晋过来后,她也领着众人在府邸转了一圈,只是她们恰好比胤祺等人早了一步,这会已经逛完了往回走。
这次他们的开府宴也只请了一众阿哥和福晋,连皇室宗亲和两人母家的亲戚都没请,可谓是低调的不能再低调了。
宴请女客这边的宴席摆在了安清的栖云馆,他们一进院子,恰好路过安清给小宝特地打造的一个儿童游乐园城堡,她是按照后世印象中的样子画的图纸,然后让内务府的工匠建的,有滑梯、攀爬架、海洋球池等,里面还有安清亲自画的各式各样的彩画Q版小动物和花草树木。
此时小宝、弘昇和弘晖三个孩子正在里面疯玩呢,从他们的反应来看,这个城堡还是很受小孩子喜爱的,小宝倒还好,他平日里就活泼,但能让弘晖和弘昇这两个比较腼腆的孩子这么撒欢,可见其对孩子的吸引力有多大。
“早知道五弟妹这有这么个地方,我就把府里的孩子带过来玩了,他们定会很开心。”大福晋笑着说道。
太子妃等人也跟着附和了起来,安清笑着欢迎大家随时来玩。
但她也知道这都是些场面话罢了,先不说她们的关系如何,就在场的几人,除了她和四福晋、七福晋现在膝下有孩子外,其他的都还没有孩子,她们就算再大度,也不会带着妾室的孩子过来玩吧。
安清领着众人回到了院子,她是东道主,自然得热络地招呼客人。
但不知为何,八福晋今个好像尤其的安静,从过来后就没说过几句话,这会还坐在那里兀自发起了呆。
安清注意到她的异样后,出于礼节,上前关心了两句:“八弟妹,我见你都没怎么说话,可是哪里不舒服?”
八福晋本来在想事情,听到安清的话后,先是愣了半拍,随时才勉强扯了丝笑意,回道:“多谢五嫂关心,我没事。”
安清看她可不像没事的样子,但介于她们的关系本也没这么亲近,对方又明显不想多说,她自是不会再继续追问下去讨人嫌。
“那八弟妹你随意啊,若是有什么招待不周的,还请八弟妹多多见谅。”
八福晋笑着回道,“五嫂客气了。”
两人说了番客气话后,安清便离开了,只是离开前,她还是很好奇地回头看了一眼。
真不怪她多心,主要是八福晋今个这般表现真的是太异常了,以她往常张扬的做派,但凡她们妯娌聚在一起,她哪次不是一副春风得意的样子,这次可太反常了,没瞧见方才太子妃她们也频频往这边瞧嘛。
话说事出反常必有妖,安清自是得多个心眼,但转念一想,她和八福晋虽说没什么太深的交情,但也没仇没怨啊,她也没理由在这种日子里给她找不痛快。
难道是来大姨妈了?
啧~别说,还真有可能,毕竟,女人来大姨妈期间情绪萎靡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安清自以为看透了真相,接下来也没再关注八福晋这边,反正还有九福晋在旁边替她盯着呢,出不了什么大事。
八福晋看着安清离开的背影,眼底闪过一丝晦涩不明的情绪。
她低垂这眼睫,静静地盯着脚尖,脑子里不由回想起方才看到的那农庄,心里越发不是滋味了起来。
这自打她嫁进皇家后,宫里宫外的人都说八阿哥待她好,对她情谊甚笃。
都说爱新觉罗家惯出情种,太宗皇太极和海兰珠,先帝和董鄂妃,不少人都在私下里说,八阿哥就是爱新觉罗家这一辈的那个情种。
八福晋之前也是这么认为的,还一直为此沾沾自得,但今日才突然意识到,和八阿哥比,五阿哥怕才是那个情种吧。
关于五阿哥突然失去圣意这事,八福晋也是知道一些内情的,在皇阿玛突然让额娘往她们院里送了两个格格过来后,八阿哥便与她透了底。
当听到五哥为了不愿意往后院添人而惹怒了皇阿玛后,八福晋第一反应是震惊,但随之而来的便是止不住的羡慕。
八阿哥说皇阿玛这是在敲打他,八福晋却没得选,即便心里再憋屈,但为了八阿哥的大局却又不得不忍着,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一日日地往后院那些小妖精的院子里去。
若说之前江南皇阿玛借曹寅之手送人那次,八福晋还能勉强说服自己,是皇阿玛看在安清解决鬼麦一事有功,没往他们后院塞人,和五阿哥没什么关系。
但这次的事,她却不得不承认,男人为了心爱的女人是可以拒绝所谓的皇恩的,即便代价是失去权势和前程。
可那又如何,对于女人来说,什么宏图大业,什么圣意恩宠,哪里比得上枕边人这份偏爱重要,若是能选,她也希望八阿哥能直接拒绝,但他却没有。
这场宴会一切都很顺利,人虽然不多,但大家总归也算是宾主尽欢。
宴席散去,众宾客也要离开,安清和胤祺出门相送,但谁知大家刚走到门口,就和迎面而来的梁九功撞了个满怀。
“五贝勒、五福晋,老奴奉皇上和太后之命,前来给你们送些赏赐。”
众人不由一愣,太子和大阿哥他们对视了一眼,均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抹羡慕之色。
老五这什么命啊,都失了圣恩了,还能让皇阿玛特地在他开府宴时赏赐,竟还特是让梁九功这个御前红人亲自跑了这一趟,这摆明了就是告诉前朝后宫的众人,老子的儿子老子可以冷落,但你们却不能怠慢了。
这是在替老五撑场子啊。
当然,他们也不傻,梁九功方才也说了,是奉皇上和太后之命,可见此事多半是太后她老人家在背后替老五使得力。
所以说,太子他们才羡慕啊,只要有皇玛嬷在,老五做什么都有人给他兜着,要是换做他们可就不行了。
胤祺和安清将众人和梁九功送出门后,两人看着桌子上那琳琅满目的赏赐,面面相觑。
“皇阿玛这是什么意思,他这是待见你呢,还是不待见你啊?”安清一脸茫然道。
她不知这其中的弯弯道道,自然也猜不到康熙意图何在。
胤祺面上不显,心里却越发明白了。
看来他之前的猜测没有错,他皇阿玛之前各种不待见他,一半是因为他皇阿玛虽然在那件事妥协了,可心里总归还是有气的,但这个气是那种老子和儿子的赌气成分,现在都过去好几个月,应该也消的差不多了。
至于另一半呢,也就是他之前想的那般,震慑住其他的兄弟,要不然今日来赏赐,也不会特地加上皇玛嬷,这也是变相提醒旁的兄弟,他之所以是那个例外,是因为有皇玛嬷的偏爱,旁的人要想有样学样,可就没这么运气了。
“待不待见都无所谓,我总归是皇阿玛的儿子,他也不会真的拿我怎么样,咱们以后过好自己的日子便是。”胤祺笑着说道。
安清挑了下眉,心想也是。
世间纷扰,安得静好。
不管外面再纷纷扰扰,他们关起门来,在这独居一隅的府邸里过自己的日子就好。
傍晚,胤祺从衙门回到府邸,进门后他便直奔正院栖云馆而去。
“你们福晋呢?”胤祺在屋子里找了一圈,并未找到安清,恰好碰到从外面回来的紫苏。
紫苏忙回道:“回贝勒爷,主子带着小主子和弘昇小阿哥去农庄摘樱桃去了。”
胤祺轻点了点头,转身朝着后罩房方向的农庄而去。
农庄的果树区内,这会是樱桃成熟的季节,安清领着小宝和弘昇站在樱桃树下,看着踩在梯子上的小喜子摘樱桃。
樱桃树长得高,站着能摘的那些早都被摘光了,而长在树梢上要爬树或站在木梯子上摘才行,这就是常说的樱桃好吃但难摘。
“小喜子,你摘旁边那个又大又红的,我要那个!”小宝站在树底下,仰着脑袋喊道。
小喜子在梯子上应道:“好的,弘晊小阿哥,奴才给您摘。”
安清看小家伙站的离梯子太近,有些碍事了,于是冲着他喊道:“小宝,来额娘这里。”
小家伙听到自家额娘的话,下意识撅了撅嘴,不太高兴地跑了过来,“额娘,您怎么还喊我小宝啊,不是说了嘛,以后要喊我弘晊。”
安清有些无语地翻了个白眼,这小子如今三岁多了,也知道要面子了,前两天去宫里回来,不知怎的便嫌弃起了她取的这个名字,死活不乐意让她喊了。
后来她找宜妃打听了一番才知道,原来是在宫里和大阿哥的儿子弘昱碰上了,结果被对方嘲笑小宝这名字不够男子汉,这才有了这一出。
“好,额娘以后注意,尽量不喊你小宝。”安清笑道,“但你也得体谅额娘,额娘都喊这么久了,一时之间改不过来也是正常,要不咱们打个商量,以后在家里还喊你小宝,出门再喊你弘晊,好不好?”
小家伙歪着脑袋想了想,觉得这法子也成,反正在家里也没人笑话他。
“好,那额娘你可千万记住了啊,以后出门别喊错了。”小宝一脸慎重地交代道,说罢他又转身看向弘昇,“哥哥,你也要记住了哦。”
弘昇脸上闪过一丝愧疚之色,“对不起啊,小宝,之前都是我不好。”
前两天小宝去上书房接他下学,是他不好,喊了他小宝,这才给恰好路过的弘昱听到了,给小宝惹来了一通嘲笑。
弘昇越想越愧疚,他应该想到的,除了在家里嫡额娘会喊小宝,一般出门在外,不管是阿玛,还是玛嬷和乌库妈妈,都是唤他弘晊。
小宝却摆了摆手,回道:“哥哥,没关系的,之前那是咱们没约定好,这不能怪你。”
恰好这时小喜子摘好樱桃从梯子上下来,小宝见状,立马拉起弘昇的手跑了过去。
胤祺过来时看到的便是这么一副场景,见到兄弟两人和谐相处的样子,心里很是宽慰。
他府里孩子注定不会很多,但他希望他们之间都能手足情深,不要像如今他们兄弟一样,兄弟相争、骨肉相残。
安清感觉身后有人,一回头便看到了不远处胤祺,有些意外道:“你今个怎么回来的这么早?”
前几日他可是每每天都黑透了才能回来。
胤祺走到了她身前,笑着回道:“今个衙门没什么事,我就早回来了会。”
安清轻点了点头,刚想说什么,突然小宝一阵风似的跑了过来,一头冲过来抱住了胤祺的大腿。
“阿玛,你可算是回来了,小宝都好几日没见到你了!”小家伙委委屈屈地控诉道。
胤祺伸手将他抱了起来,满洲人讲究抱孙不抱子,但在胤祺身上却从这种说法,小宝可是他打小抱到这般大的。
“阿玛近日有些忙,过些日子就好了。”他出声给小家伙解释道。
弘昇这时也走了过来,他见到胤祺后,不由有些拘束,“儿子给阿玛请安。”
胤祺抬了抬手,示意他免礼,“近来在上书房读书可还好?”
弘昇如今七岁了,今年年初去的上书房读书。
“多谢阿玛关心,儿子一切都好。”弘昇回道。
胤祺轻点了点头,“有些日子没检查你功课了,今个正好得空,待会回去随我去趟书房吧。”
弘昇一听他阿玛要检查课业,顿时有些紧张了起来,脑子里开始疯狂回忆这几日先生教的东西。
安清在旁边看着,心里忍不住吐槽了起来,这自打弘昇去上书房读书后,这父子俩只要一见面,十次里得有八次是要检查课业的,别说弘昇一个孩子紧张了,这换她也好不到哪里去啊。
但她也不好在孩子面前驳了胤祺这个阿玛的面子,只能短暂地转移下话题:“行了,咱们先回去吃樱桃吧,刚摘的,最新鲜了。”
小宝这个吃货,一听要吃樱桃,立马嚷嚷了起来,“额娘,我今天一定要吃好多好多的樱桃。”
说罢,他还不忘把弘昇带上,“哥哥也要吃好多好多!”
安清忍不住白了他一眼,“你想的美,别拿你哥哥当幌子,待会就要用膳了,你最好给我老实吃饭,别逼我揍你!”
小家伙顿时不乐意了,扭头看向他阿玛,似是想让他替自己说话。
胤祺轻‘咳’了一声,“你额娘说的对。”
小宝:“……”
哼~他就知道阿玛靠不住!
时值黄昏,金乌将坠,残阳洒在旁边的麦田里,像是给麦穗染上了一层金边。
几人并肩走在路上,弘昇的余光瞥见了被阿玛抱在怀里的弟弟,眼底闪过一丝艳羡。
但就在下一瞬间,他的手突然被嫡额娘牵了起来。
弘昇抬头望了过去,安清什么都没说,只冲着他笑了笑。
这一刻,弘昇心里暖暖的,被嫡额娘牵着的小手也慢慢放松了下来,脚下的步子也不由轻快了起来。
晚膳后,胤祺领着弘昇回前院检查课业,安清则把小宝打包扔进了浴室,天越来越热了,这小子又疯跑了一天,不给他洗个澡,真怕他臭了。
待她把小家伙收拾妥当,好不容易哄睡了之后,胤祺也回来了。
“我抱他回去吧。”胤祺道。
安清点了点头,“行吧,这臭小子如今太重了,我都要抱不动他了。”
别说是她,他身边伺候的嬷嬷和宫女都有些抱不动了,但这小子却偏偏喜欢赖在他们这屋里睡觉,每每都是睡着后再抱到隔壁去。
胤祺将人抱了出去,安清也趁着这个机会去洗漱了一番,待她从浴房出来后,便看到他坐在桌案前发愣。
安清见他这样子,便知道定是发生了什么事,仔细想想,他今个一晚上好像也都是这般神不守舍的。
她算了算日子,心里隐约有了猜测:“可是朝廷上发生什么事了?”
胤祺回过神来,过了一会,才轻点了点头,“果然如你所料,今个皇阿玛下旨,把索额图拘禁了。”
安清默默叹了口气,还真是这事啊。
按照时间来看,历史上索额图确实是这会被拘禁的。
至于胤祺这句‘果然如你所料’还要从一个多月前讲起,不,准确来说是从年初那次南巡讲起。
今年年初,康熙进行了第四次南巡,安清知道这次南巡并不太平,所以从一开始便没有去争取,事实也确实是如此。
康熙是在今年正月十六出发南下,但在一行人到达大运河德州时,太子突然病的非常厉害,康熙便留在城中等他恢复,太子这一病就是半个多月,等他复原时,康熙担心他身子骨吃不消,便决定放弃南巡,于三月返回了京城。
这听着也都挺正常的,也并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但胤祺却从此次南巡随行的四阿哥那里听说一件事。
当时太子在德州病重之时,索额图曾偷偷带着大夫过去了一趟,让大夫对太子进行医治,随即在其病情转好后,又偷偷返回了京城。
安清当时听到这里便知道大事不妙了,这事乍一听没什么大问题,但问题是四阿哥都知道的事,就说明这事并没有这么隐蔽,康熙肯定也是知晓的了。
索额图无召过去本就不妥,重点他还偷偷带着大夫过去,怎么的,这是担心康熙这个亲生父亲对太子的病这个不上心,再甚者说,他这是怀疑康熙想趁机要太子的命?
更重要的是,这事说不清是太子之意,还是索额图关心则乱后的反应,但不管是哪种,太子不仅没禀报康熙,也没第一时间让索额图离开,便说明他信任索额图这个叔公,远胜过康熙这个父亲。
那这可就触犯康熙的逆鳞了,不管怎么说,太子都是康熙亲手养大的,对他的感情也比其他儿子要深,这个结果自是他不能接受的。
至于康熙当时之所以隐忍不发,也是顾及着皇家颜面,他们本就是在南巡途中,但凡稍稍露出一些皇家秘辛出去,民间自然会流言纷起,康熙向来注重名声和慈父的形象,这种污名定是不想背的。
但索额图却也逃不掉的,康熙回到京城后,定是不会放过他。
安清问道:“是何罪名?”
胤祺迟疑了下,脸上闪过丝意味不明的神色,“意图谋反。”
两人对视了一眼,心里都明白,索额图这下是非死不可了,毕竟,康熙这一个意图谋反的罪名砸下来,他就是没打算让索额图活。
但稍稍了解些当朝局势的人都知道,索额图只要没有脑子被驴踢了,他都不会走‘谋反’这一步臭棋。
先不说他如今已经退出官场,有没有这个能力,且就单从如今局势而言,大阿哥和八阿哥在朝堂之上虽然势头很高,但总归太子还是稳居储君之位的,索额图完全没必要在这个节骨眼铤而走险。
安清虽早早知道了索额图的结局,但之前还是心存些侥幸,毕竟,索额图之死将会成为太子和康熙关系的一个巨大的分水岭。
无疑,康熙此举本意是要用索额图之死来敲打太子,让他回到自己身边,借此来挽回父子关系,但奈何这注定是他的一厢情愿,身边的人他皇阿玛说杀就杀,太子又怎么可能不怕呢,父子关系也将迎来更大挑战。
但这在其他皇子看来,康熙对太子态度的转变,却恰恰是他们的机会,所以,也是在此之后,九子夺嫡开始越发激烈了起来。
这京城也将成为真正的是非之地。
“若是有机会,你可愿意离开京城?”安清试探性地问道。
接下来的局势只会越来越糟,这会才康熙四十二年,距离康熙四十七年废太子还有整整五年的时间。
先不说这五年时间里,他们要时刻保持着警惕,不被牵扯任何一方夺嫡势力中要耗费多少心力,就单从胤祺的性子来看,让他在旁边看着兄弟手足相残,他心里想必也是要经历着非人的煎熬。
所以,暂避出京也不失为一种保全之策。
听到这话,胤祺脸上闪过一丝茫然,离开京城?
这是他之前从未考虑过的事情,所以,他一时之间也没办法给安清答案。
安清就是这么一问,也并没有想让他立即给出答案,或者说,她只是想在他心里留下这么一个种子。
她知道对胤祺而言,这将是一个很艰难的决定,毕竟,他的所有家人都在这里。
再者说,怎么出去?去哪里?康熙会不会放人?
这些也都是要好好筹谋一番的。
第115章 五福晋115
索额图被拘禁之后,太子几乎每日都会去乾清宫求情,但每次都被康熙无情地拒之门外。
这日,太子再一次吃了闭门羹,回到毓庆宫后,他在桌案前沉思了许久,终于还是提笔写了一封信交给了身边的亲信,让他送出宫去。
既然皇阿玛不见他,那他也只能另找出路,叔公辅佐自己这么多年,是他在官场上最大的依靠,他不能出事。
然而,太子不知道的是,恰恰就是他这一举动加速了索额图的死亡。
乾清宫中,康熙听完粘杆处首领的汇报,脸色阴沉的可怕。
“确定信件送去了赫舍里府?”
首领拱手回道:“回禀皇上,千真万确,属下亲眼瞧着这信件送到了心裕大人手中,心裕大人随后找来了发保大人,两人进书房密谋了整整一个时辰,便让亲信送了几封信件到了几位大臣手中。”
心裕和发保是索额图的弟弟,两人也是索额图一党的重要人物,太子此时传信给他们,想做什么的就显而易见了。
“好好好,这就是朕亲手养大的好儿子!”康熙眼底闪过一丝杀意,冷笑道:“好你个索额图,竟将朕的儿子蛊惑成这般,心里只记得他索额图,将朕这个皇阿玛置于何地?!”
首领低垂着头恭敬地立在那里,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他跟在康熙身边多年,自是知晓这位帝王雷霆一怒的后果有多严重,这几年随着太子越发脱离控制后,康熙对索额图的杀念便一日胜过一日,如今瞧着算是达到了顶端了。
太子算是康熙打小手把手教出来的,他越是看重太子,那对其的控制欲就会越强,不会准许他在自己规划好的既定路线上出现任何偏差,所以,如今出现这个情况,那带坏太子这个责任也有且只能由索额图来承担。
当天,乾清宫便接连发出了两道旨意。
一是收押拘禁心裕、发保等索额图党羽之人,明旨表明,倘若生事,立即族诛。
第二道旨意则送往宗人府,密旨令三阿哥、四阿哥等夜间察视牢房,对索额图严加审问。
没过多久,康熙直接一道旨意将索额图赐死在幽禁之地,就这样,太子也就此失去了他在官场当中最大的依靠。
听闻索额图死讯时,太子正在毓庆宫中的书房和谋士商议要事,他当场便直接瘫坐在了书房的椅子上。
太子的贴身太监见状,忙将众人全支了出去,然后转身回到书房,一脸担忧地看着自家主子。
“主子,您还好吧?”
太子只觉一股寒意从脊背直冒上来,声音都不由带上了颤抖:“你先出去,把门关上,孤想一个人静静。”
那太监虽不太放心,但也不敢违背主子的命令,只能暂且退了出去。
书房的门被从外面关上,屋内倏地暗了下来。
太子怔怔地坐在那里,嘴巴微微张着,视线落在半空的虚焦处,眼底满是恐惧。
他身边的人皇阿玛竟然说杀就杀,叔公可不是之前那几个被杀的奴才,他可是满洲大族赫舍里家的人,又是朝廷重臣,皇阿玛怎么能……
那是不是也意味着自己这个储君,皇阿玛也能说废便废。
不可否认,太子活了二十九年,第一次清晰的认知到,他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是倚仗于他的皇阿玛,甚至之前觉得理所当然的一切,瞬间变得不这么稳固了,他这个储君有没有做到头,也都是皇阿玛一句话的事。
是不是有朝一日,他皇阿玛也会像对待叔公一般,将他也赐死在宗人府。
想到这个可能,太子便忍不住遍体生寒,明明是酷暑夏季,却忍不住打起了冷颤。
一切确实都朝着安清预料的发展着,康熙本来是想敲打下太子,让其重新回到正轨之上,但他万万没料到的是,太子却被他这一举动直接吓破了胆,曾经那个飞扬跋扈的太子骄子,也开始变得战战兢兢、患得患失了起来。
短短几个月的时间,随着索额图一死,太子一党可谓是元气大伤,康熙对太子的不满,让朝堂之上众大臣的心思也活络了起来,不少大臣开始聚集到大阿哥和八阿哥身边,两人在前朝一时风头无限,成了皇子中炙手可热的存在。
但这显然不是康熙的本意,至少在目前来看,他心中继承大统的人选还仍是太子无疑,不管是大阿哥,还是八阿哥的势力,他们在某种程度上都是为了制衡太子而存在的,如今天平两边明显失衡了,太子显然是处于劣势了。
于是,康熙便做出了另一个决定,给太子加重砝码,把十三阿哥推到了太子那边,让他去辅佐太子。
至于是如何操作的,其实是很简单的一种方式——赐婚。
康熙将索额图的外孙女兆佳氏指给了十三阿哥做福晋,这也就意味着将索额图一党的残余势力交到了十三阿哥的手里。
安清听到这一消息时,她正在皇庄上授课,又是一年夏玉米收获的季节,她站在地头望着一望无际的田地,久久才吐了一口浊气。
虽然早都知道了会有这一天,但当它真的来临时,别说胤祺了,安清也都有种深深的无力感。
不得不承认,随着这些年的相处,她已经无法再简单地将身边这些人简单当成历史中简单几页就能概括的过客,心境自然也会受到影响。
自打敏妃去世后,这几年,十三阿哥确实受到了康熙更多的关注,每每外出也都会将其带在身边,十三阿哥自己也争气,是难得能文能武的少年英才,不仅擅长书法、吟诗作画,更是精于骑射,据说能百步穿杨。
他如今才堪堪十七岁,已经多次被康熙单独派往盛京、泰山等地进行祭祀,不管是因着对敏妃的愧疚,还是真的发自内心的喜爱这个儿子,可见康熙对其确实是足够偏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