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看见满院宾客,高朋满座,应该可以满意了。
金湛不想在自己大喜日子沾上血腥,转身就走:“黑豆,送客!”
唐玉书眼睛一闭,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金大人,还请救命!”
他这一跪,成功让金湛停下脚步:“救命?”
唐玉书面如死灰,他跪下的不仅是膝盖,还有脊梁。
这一刻,唐玉书所有的自尊碎成粉末,再也无法反抗。
他也不想这样,可没有办法,为了前途,为了母亲,唐玉书必须放弃颜面和尊严。
“金大人,下官母亲上午就失踪,直到现在还没有找到,希望你能不计前嫌,无论生死尽快找到人。”
唐玉书知道兵马司不接私人案子,可母亲秦氏已经快失踪一天,自己能想到的地方都已经找过。
送水车的罗老六本是一个光棍,一直在南城平民区有歇脚的房子,可半个月前突然换了地方,邻居也不知道他现在住在何处。
要是去万年县衙,或者京兆府,至少也要明天早上才能报案,什么时候找到人那就遥遥无期。
唐玉书等不起。
只要不能在今夜找到秦氏,哪怕明天、后天见到人,对他都是灭顶之灾。
人活着,自己可能就有了继父,一个到几个都不等。
人死了,自己就需要丁忧,这对刚刚踏入官场的他,哪一样都无法接受。
而且,无论怎样,那也是自己的亲娘。
若有个三长两短,这一辈子余生难安!
人的底线总能一次次打破的,从踏入金府,唐玉书还有点残余的羞恼耻辱。
可说出这些话,他心中羞耻已经化成哀求,化成无尽后悔。
看到跪在自己面前的唐玉书,金湛再也兴不起杀意,只为安安惋惜,以前怎么就被这个没有廉耻的人误了。
不过既然人家真的是来报案,自己也就帮一把。
“黑豆,你拿我的腰牌去兵马司衙门,让他们配合唐大人寻人,务必在今天晚上将人找到!”
已经有罗老六这个水车线索,那就容易了。
兵马司天天在街面活动,对辖区内的三教九流摸得熟悉,要想找一个人简直不要太容易,只有想不想找,没有找不到。
黑豆立即带着唐玉书离开。
在迈出金府大门时,已经心灰意冷的唐玉书忍不住望向沸腾喧闹的酒宴。
在那里,他看见了熟悉的人,陈中元正跟几个昔日国子监同窗把酒言欢,还有几个衙门的品阶官员。
唐玉书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迈步出门。
自己跟金湛就是云泥之别,更莫说还有今晚之事。
金湛回到正院,看看自己手中的酒坛,唇角露出一丝轻笑。
他原本以为能在国子监跟陈槐一较高下的唐玉书,至少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
还想着既然敢在这时候找上门来,就有资格喝上一杯酒。
可那一跪……
看着喜气洋洋、灯火通明的正院,金湛收拾好心情,迈步上了台阶。
一直候在门边的金豆子见他来了,一溜烟跑到正房报信:“主子过来了!”
喜房里,正在吃饭的几人赶紧站起,金湛进来,就看见安春风已经换了常服,笑意盈盈的迎过来。
采青和苗嫂子几人飞快将桌上残菜收走,换上新的饭菜。
等人退下,屋里只剩下金湛,安春风和金牧野三人。
金湛坐下,很是随意的对站着的母子道:“刚才你们都吃得简单,坐下一起再吃点。”
他刚才都在敬酒,没有吃多少东西,而且他想陪安安吃饭。
安春风刚坐好,金牧野突然走到金湛跟前规规矩矩跪下:“父亲,儿子今晚就回梨花巷!”
“为什么?你姓金,就是金府的主子,理当住在这里。
除了我跟你娘,谁的话也别听。”
金湛放下筷子,沉下脸,金牧野已经随安安过来,自然是要生活在一起,今天宾客众多,难道是有人对孩子说了不该说的。
安春风也诧异的放下筷子。
她刚才跟宁阿婆说话时,牧哥儿一直没有开口,难道是感觉冷落了他。
金牧野眼中含泪,笑着道:“父亲误会了,没有人对儿子说闲话。
儿子能看见母亲找到疼她怜她的夫君,再也不担心孤苦无依,心里很是欢喜。”
“父亲能护母亲周全,儿子以后也要给弟弟妹妹带个好头,像父亲一样弓马骑射,文武双全。”
“儿子住去梨花巷,上学在书院,平时有玉嬷嬷和雪姐姐照顾,每逢休沐日再来给父亲母亲请安!”
金牧野每说一句话,金湛脸上的笑容就多一分。
在听到要给弟弟妹妹领好路,还要像自己一样“文武双全”,他就笑得合不拢嘴。
来自儿子的崇拜,那就是最高荣耀。
再等牧哥儿说每个休沐日来给自己请安,金湛已经是哈哈大笑,伸手将孩子拉起:“哈哈哈,你小子……不错,不错!
好!你出去让福伯多安排人送你,记住,你是主子!”
金湛将“主子”二字说得很慢。
人不自立,只靠别人是不行的,他要牧哥儿第一天就找准自己的位置。
金牧野点头:“儿子知道!”
他说完就转头看向安春风:“娘,儿子大了,不用娘操心温饱冷暖。
没我在旁边碍事,你可以早睡晚起,赖床也不用说心情不好!”
“你……”刚刚已经感动得稀里哗啦的安春风顿时羞恼,她想掐住这臭小子的嘴。
牧哥儿住在安宅是她跟玉嬷嬷早就说好的,只是没想到会在这时候走。
旁边金湛眉眼带笑的看过来,被安春风一瞪,赶紧端茶喝水。
金牧野还没有完:“娘能早些生下弟弟妹妹,也能早些解除父亲不行的谣言,免得外面那些叔伯们的赌约输了!”
金湛的谣言被那个纨绔头子传出去,居然有人开了赌盘,就是究竟“行不行”。
赌具当然就是金府什么时候添丁进口。
这谣言满天飞,就连宫中那个原本有些怀疑的太后都相信了。
现在被金牧野提起,简直就是在金湛面前下战书。
“噗!”金湛一口茶水喷出!
“你快走!”原本还是慈母的安春风开始撵人。
“好,我这就走!”逗怒父母的金牧野对着外面喊一声:“金豆子,我们可以走了!”
外面立即响起金豆子爽利的应声,这俩人是早就准备好的。
就在牧哥儿要出门时,呛咳两声的金湛叫住他:“让福伯再给你支五两银子,在学堂该吃就吃,该用就用,别小家子气!”
机灵儿子就该赏!
有钱用金牧野顿时欢喜,回头指了指嫁妆妆台下面的抽屉:“父亲,儿子告诉你那里有东西……”
他话还没有说完,安春风已经脸色大变,羞恼的脱下一只鞋就丢过去,怒道:“小豆子,是不是你说的?”
门外,小豆子没吱声,金牧野已经跑出去,还反手关上门:“没有没有,谁也不知道!”
然后就是孩子清脆而又肆意的笑声远去。
“什么东西?”
金湛对金牧哥的话来了兴致,站起来就去看抽屉。
安春风已经丢了一只绣鞋,拖着脚就去扑救:“没有什么,没有!”
金湛拘住安春风的腰,将她按在自己怀里,伸手就拉开抽屉。
入眼就是一本精细封面的画册子。
安春风的脸已经羞红,心中对那两个嘴漏的崽子已经打了无数次屁股。
月娥给自己的添妆礼很是特别,是她精心绘制的“避火图”。
安春风还没有看过,被玉嬷嬷她们遮遮掩掩上花轿前才塞进来。
不用想都知道月娥肯定送的是“炸蛋”!
她本来想自己偷偷看过再藏起来,不能让金湛看到。
没想到金豆子早就被玉嬷嬷有安排,在洞房花烛夜就直接说出来。
金湛一手翻开画册,顿时呼吸一窒,抱住安春风的手臂也僵住。
安春风不明就里,探头看去,只见画册上是两个衣衫半解,正侧卧在绣着百子千孙喜被上亲吻的男女。
两张脸表情丰富栩栩如生,俨然就是自己跟金湛。
安春风深吸一口气,将腾的烧起来的脸侧开:“别看别看!”
“好!”
金湛声音暗哑,将抽屉关上。
下一秒就将安春风抱起,一步一步走向那张铺着百子千孙喜被的大床。
安春风心跳加速,她本来以为自己跟金湛已经有过一次,现在应该是老夫老妻的感觉,可此时也感觉羞臊起来。
金湛直直看着她,两人四目相对,眼中只有彼此。
有火焰开始燃烧,短短几步路就撩起大火。
金湛呼吸急促起来,身体的燥热让他将怀里的人越搂越紧,急切里吻住心爱女子的唇。
安春风闭上眼,缺氧的感觉让她产生眩晕,仿佛自己飘飞起来,身体里燃起一道火焰,烧的热烈无比。
俩人经历过那么多,早已经分不清谁是谁的谁。
不需要再浪费唇齿说什么甜言蜜语、山盟海誓,没空。
更不需要掩饰自己本心。
唯一急需的只有肉体的赤裸相见,需要灵与肉的碰撞,需要汗水和泪水的味道。
也只有这样,才能化解这份炙热的爱。
可是喜床还在房间的另一头,金湛第一次恨起这屋子太大,明天就改……改成进门就是榻!
一路磨磨蹭蹭,摸摸索索,终于走到大床边。
金湛抱着人迫不及待的倒向被褥,他感觉自己的身体要爆开了!
可是下一秒,俩人突然惨叫……
满床都是坚硬的核桃,大枣,花生,硌得已经脱下外衣的俩人赶紧爬起来。
因为安娘子是二嫁还带着孩子,福伯和宁阿婆她们就没有准备“生不生”,怕让新娘子难堪。
更主要的还有金湛的“不行”。
王爷他们都在赌生不生,这时候说生不生,有些过于应景,倒合了那些等着看热闹的二溜子心思。
所以,这一步骤就被省略了,但这满床的早生贵子是一定要的。
安春风拢住衣襟去捡,金湛已经等不得,提着被角一抖,那些有着寓意的果子就滚进床尾。
就在金湛再次拥抱过来,安春风又拦住他:“再检查一下!”说着指了指窗外。
有这一打搅,她听到窗户外有声响。
金湛眉头微微一皱,自己的新婚之夜,不仅满院兵马司的武官,还有王府护卫、大内高手,有什么贼人敢来?
他走到窗边,重重咳嗽一声。
外面一哄而散,人数居然不下十个,而且走在最后那个人不紧不慢,脚步沉重,没有武功!
安春风又气得捶墙,这是一群什么人啊!
新房里,夫妻俩面面相觑,刚才的旖旎风光不在。
安春风披上夹袄坐到桌边:“我们好像还没有吃东西!”
此时桌上饭菜皆凉,再叫人来换已经没有了胃口。
金湛也坐过来,略有些歉意道:“王爷一贯如此,他放荡不羁……”
安春风瞥他一眼:“是那个王爷没有正形,跟你什么关系,坏了我们好事还替他道歉!”
她说着,拿起桌上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气呼呼一口喝下。
金湛想要阻止也来不及,只有些担心道:“安安,这壶酒是从外面拿进来的。”
这壶酒是他去见唐玉书时,顺手从酒桌上拿的,现在又带进来了。
安春风不解:“有区别吗?”
金湛哭笑不得:“新房的酒都是兑过水的,就跟你平时喝的米酒一样。这酒从外面拿进来,都是烈酒。”
安春风脑子已经开始迷糊:“烈酒!多烈?你、你怎么不早说!啊!我、我不能喝烈酒!”
她想起自己喝酒就要醉。
安春风喜欢酒过舌尖微醺的感觉,可这具身体不给力,平时常喝也练不出来,就连醪糟甜汤也只能喝两碗。
现在一杯烈酒下去,顿时找不着北。
眼前的金湛开始乱晃,她扑过来一把抱住:“你好好坐着就是,怎么还乱动,动得我眼花。”
金湛眸色渐深,刚才烈火焚身的冲动已经没有了。
此时看着眼神迷离,脸颊晕红的安安,他心中起了涟漪。
安春风将脸贴在他身上蹭着,衣服在夜里的凉意让她感觉很舒服:“我的脸好烫,让我冰冰!”
金湛道:“我让你更凉快点!”
他毫不迟疑将人打横抱起,走向床榻。
先将已经有些醉的安春风放在床上,又扯下银钩挽住的帐帏。
绣满百子千孙的床帐落下,将宽大的床榻罩了个密密实实,再无人能窥视。
在这个小天地里,金湛替安春风散了发髻,又松开腰带,夹袄撒开,露出里面火红的吊带裙,还有一大片雪白肌肤。
安春风媚眼如丝的看着他:“夫君……!”声音又绵又软仿佛是一把羽毛撩过心尖。
想要抬手去扯金湛的腰带,可是手软无力只扯住他的衣襟。
金湛也不麻烦她动手,利索的扯开自己的腰带,将衣服朝后一脱。
精壮结实的身躯就完全暴露在她眼前。
安春风的脸更红了,眼神越发迷离,眼前就是金湛的腰身,每一块肌肉都带着诱惑。
这还是第一次看得这样清晰,可是……怎么还是在晃。
她凑过去,抱住金湛的腰,缓缓将手抚上那几块腹肌,狠狠摸了两把,又抬高手臂摸到胸脯上。
线条流畅,结实又有弹性,充满男人的力与美。
安春风一边啧啧赞叹着摸遍全身,一边喃喃道:“以后这些都是我的!可以随便摸!也不担心看不见了。”
金湛眼神晦暗,他压抑住自己怦怦乱跳的心低声道:“还想不想看更多的?”
安春风呵呵傻笑:“要!”
“好,那你乖乖听话!”
金湛温声哄着,将还在自己身上乱摸的人放在枕头上,低下头轻吻起来。
虽然身体已经知道云雨,但毕竟上次不是他主导的整场进程。
说实话,他对自己的表现不满意。
当时偷偷摸摸过程太快,太过冲动,没有控制,今天晚上他要扳回一局。
而且,有过一次经验,在逍遥山庄温室墙壁上那些妖女诡异姿势,还有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也无师自通的领悟了。
原来是这样的!
金湛抚摸着身下人的脸,声音略带沉闷沙哑道:“我会让你永远都忘不了我!”
安春风睁着迷茫的眼睛,还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很快她就知道了。
金湛开始用唇用手点火,明明烈焰炙身,安春风却感觉自己化成了水。
她的气息乱了章法,低吟着哀求:“别……快抱我,抱抱我!”
金湛留意着她的反应,直到安春风带着哭音求着给我,这才覆身而上。
安春风只感觉自己飘飞起来,开始享受一场焰火盛宴。
这烟花真是姿态万千,变化无常……
有时快速激烈,有时让人等待。
有时扶摇而上,直冲云霄,仿佛是要突破天际。
有时四面突击,一个花团接着一个花团,炸得人应接不暇。
有时如游龙过境,有时又满天繁花,让人控制不住的惊呼着,想要抓住那瞬间美好。
许久,那些烟花才悄然坠落,天地归于平静。
安春风睁开眼,眼尾泪迹斑斑,浮着一层水光潋滟。
汗湿的头发披散在枕头上,乱得就像她的心神,她哽咽着抓住金湛:“我……我是不是死过去了!”
金湛吻她,轻笑:“我们才开始……”
“啊!我不行了!”
在金湛甜言蜜语的哄骗中,安春风很快又软了身子。
在体力上,她哪里是金湛对手。
整个夜晚,金湛变换各种姿势,一次次将她送进绝美的漩涡中。
(又是审核一小时通过,还是写清水文好,不用提心吊胆!)
一晚的放纵癫狂,到最后,安春风直接累得睁不开眼,还是金湛哄着清理了身体。
也幸好第一次在梨花巷留有浴桶,感觉用着方便。
金湛这次也准备了大浴桶,不用麻烦别人一次次要热水。
春宵苦短,安春风抱着被子差点睡到日上三竿,醒来又是浑身酸痛。
迷迷瞪瞪睁眼,看着满帐绣着小孩子晃神,自己的荷花帘幔怎么变样了
再看见宽大的床榻和百子千孙被,才惊觉自己已经成婚。
枕边早已经没有人。
她一边埋怨金湛不叫自己起床。
虽然没有长辈需要敬茶,可成亲第二日就睡到这时候实在有些太过。
就在她慌忙找到衣服穿好,又打开妆台给自己梳头时,金湛穿着薄衫进屋来,臂膀上肌肉凸显,显然又是练功回来。
安春风脸一红,昨天晚上自己迷糊间的情景又重新浮上心头。
她赶紧对着铜镜梳头,慌乱间扯了好几下头发。
金湛早将安春风动作看得清楚,走到她身后,伸手按住她的肩膀,将木梳接过,低头附在耳边轻声道:“昨晚睡得可好?”
两人近在咫尺,耳边温热,安春风又是面红耳赤,支支吾吾道:“睡、睡得很好!你怎么早起也不叫醒我,害我睡到这时候!”
金湛脸上表情平平淡淡,可说的话却是另外一种:“等你睡好了,晚上才有精力陪我。不能才开始,又说自己受不了要死过去。”
安春风呆了一呆,等反应过来顿时脸都烧起来,说话也不利索:“你、你胡说!我、我……”
金湛俯身亲了亲她的脸,低声道:“昨天晚上的姿势我喜欢!”
安春风脑子“轰”的炸开,目瞪口呆、张口结舌。
她觉得自己应该是大梁朝的土著,金湛才是穿来的,懂那么多花样。
自己这个还是观摩过日本小电影的人都自愧不如。
她真是小看了古人,那流传千年的避火图是怎么来的。
还有让人津津乐道的《金瓶梅》,都只是当时的流行小说,文人骚客们会玩的多了。
见安安已经羞臊得脸都红透了,金湛也不再调戏她,用木梳几下帮她梳通长发,问道:“你要采青来给你挽发吗?”
安春风咬着唇道:“我自己能挽一个简单发髻,要是需要见客才簪花。”
她平时在家都是只挽一个简单发髻,插上簪子即可,出门才会让采青帮忙梳出复杂的发髻和簪花。
只是今天是第一天在金府,她不知道该怎么梳。
金湛轻笑:“这就是你的家,今天也不需要见外客,你怎么舒服怎么来。”
此时采青端了热水来,正好梳洗,苗嫂子又送来饭菜。
不需要敬茶,但需要她这个主母见府里其他下人。
金府的下人不多,除去半个长辈的福伯,就是宁阿婆的儿子一家四口,大家都是熟人。
然后就是叶青和两个新选的护卫长随,也都认识。
安春风带过来的陪嫁是采青和黑豆,昨天还有一个金豆子,已经跟牧哥儿跑了。
黑豆虽然平时跟着安春风在外行走,但是玉嬷嬷的人。
这次安春风出嫁,玉嬷嬷就将他的身契拿出来当了添妆。
福伯拿出府里开支帐簿,安春风没接,让福伯还是管着府内那些细碎银帐。
她最厌烦管着买水买菜几文几厘这些东西。
在安宅,两院的柴米油盐帐目也是玉嬷嬷在打理。
再说自己还有南城那边的厂子还需要操心,根本就无心家事。
“福伯,你是家里长者,府里事还是需要你多费心!夫君以后的月俸也归公中,就由福伯帮他管着。”
安春风将金府薄薄帐本还给福伯,里面除去修缮房子添置家具,还真没有什么可看的。
而且,自己带着一个儿子,开支大,跟金湛的银钱分开计算也没闲话。
福伯见主母不管中馈,还要自己继续管家,虽然有些意外,但心情很是欢喜。
他将金湛从小护着长大,虽然是奴仆,可自己一生无妻无子,将金湛当成自己的孩子疼爱。
现在看着小主子娶妻生子,自己也老朽不中用,之前自己又对安娘子不好,他担心被嫌弃。
现在主母让继续管家,那就是没有隔阂了。
福伯欣喜接回帐本:“好,既然主母不嫌弃,老奴就替湛哥儿再做几年!”
下午时,回了梨花巷的金牧野在金豆子小林子的陪同下,骑马来看母亲。
跟他一起来的还有坐着马车的荣雪。
平时安姨也会经常出门的,这次才分开一天不到,可荣雪就感觉院里突然莫名空了,她心里也空了。
牧哥儿要来看娘,她也跟过来,以后也要经常过来走亲戚。
多了几个孩子,原本冷清的金府,顿时就成了第二个安宅,满院子都是孩子灵动身影和细碎声音。
福伯喜得眼睛都眯成缝,清静了这些年,上了年纪的他最喜欢的还是这种人气。
安春风抓了金牧野进屋说话。
昨天晚上牧哥儿突然要走,虽然之前就说好以后住安宅,她还是担心孩子会多想,会认为不要他。
金湛也这样想,只是昨天情况不方便他过问。
对自家娘的担心,金牧野很是清楚。
他又不是真的小孩子,不用天天跟娘黏着,让继父说话做事都不方便。
在前世没有家,这一世找到娘,又在梨花巷有关心自己的人。
在他心里,那就是自己的家。
要是娘在金府过得不开心,也让娘有一个可以走动的地方。
只是这种话他不能说出来,现在继父和母亲才刚成亲,正是感情最好的时候,说这些话晦气。
在他心里,继父再好,还是娘才是自己最亲的。
金牧野把昨天的话重新说了一次,解释自己住梨花巷习惯了,再说休沐日就来官帽胡同,不会冷落娘的。
安春风哭笑不得,自己是担心孩子多想,现在成了是自己怕冷落,需要孩子安慰。
母子俩正说着贴己话,休婚假也要去一趟兵马司衙门的金湛回来了。
见到金牧野在,他迟疑一下,把刚才在衙门听到的消息隐去,只问孩子昨天回梨花巷路上可顺利。
第297章 秦氏脱身
梨花巷到官帽胡同虽然同城,却不在同坊,骑马弯弯绕绕的走,还是需要小半个时辰。
金牧野说很顺利,又闲问几句就行礼退出,将空间留给这对刚刚成亲的新婚夫妇。
屋里只有安春风,金湛也就不再隐瞒,他把昨天晚上唐玉书找上门来的事说了,但没有说跪地求人。
一个男人能放下羞耻心,要么从此变成一条虫,烂泥扶不上墙。
要么就是要卧薪尝胆,伺机报复。
以唐玉书自视清高的心态,他的心就是一根墨锭,磨平折断后,还想修复的可能性不大。
自己不怕唐玉书报复,但安安会放在心里。
无论是哪种,安安听到都会不舒服,就不说了。
金湛今天去衙门也是想知道秦氏的结果。
这边,安春风听到事情真相惊呆了,自己的新婚之夜,唐玉书居然来过。
金湛不仅见过他,还没有表现出来,影响自己和牧哥儿的心情。
唐玉书能在那种时候上门,也不知道该用什么心情面对金湛。
还有就是秦氏居然会失踪!
那样一个养在宅里足不出户的人也会被送水的人带走?
“那……秦氏可是找到了?”
安春风皱着眉头,那婆子实在不讨喜,心里对原身看不起,还想将人留在家里给自己当牛做马挣钱。
对原身不喜,也没见对牧哥儿多付出疼爱,愚蠢至极。
“嗯,找到了,在南城的一条道边,带着伤,没死。”金湛淡淡道。
安春风瞪大眼睛,满心的好奇:“不是跟水车走的吗,怎么是在道边找到,这、这是怎么回事?”
现在秦氏要梅开二度,以她贪财的性子怎么也该要让儿子侄儿挑一个富家翁才对,难道遇上真爱,跟拉水车的苦力走?
走就走,真爱怎么又将人丢在路边?
大梁朝什么都好,就是能听的八卦太少,难怪王爷都要跑到人家新婚夫妇窗外听墙根。
金湛看她一眼,见安春风除去好奇,没有惋惜,没有同情,没有憎恨,完全没有一丝异样情绪,仿佛跟那家人毫无关系,这才开口道:“秦氏是想到梨花巷来找你的!”
安春风一个“我草”脱口而出,只能赶紧改成:“我草……叉出去!”
金湛点头:“嗯,她就是来,也进不了梨花巷就会被人叉出去!”
稳稳心神,安春风开始推测:“她要来梨花巷,必须背着严氏,于是上了水车,就被人带走了?”
有刘氏和唐二郎的命案在,严氏跟安春风相互防备着,谈不上有多深交情。
聪明人自有聪明选择,利益就是最好的纽带,让两人诡异的合作起来。
萍姨娘顺利脱身,到现在都没有唐品山来纠缠,就是最好的例子。
见安安只凭一句话猜出真相,金湛赞许道:“安安真聪明,那秦氏不认识路,又不敢出门,在一个月以前就请送水的罗老六帮忙。”
说到这,金湛忍不住揉揉鼻子,他都想不出一个人会这样简单就上当。
在安春风的催促下,他继续说罗老六的口供。
罗老六四十岁左右,家是住南城,早年有一老母已经死了,因为贪酒家贫,容貌丑陋,没有成亲,孤家寡人一个。
就靠一辆水车,给西城几十户人家送水挣钱过活。
听到主家夫人要自己带着偷偷出门寻人,就起了心思。
秦氏虽然上了年纪,但在罗老六这个偶尔去半掩门子消遣泄欲的老光棍眼中,就如天仙一般。
这送上门的女人哪里有往外推的,为了事情不会败露,罗老六也提前准备了一番。
他卖了家里房子,告诉左邻右舍自己要去乡下投奔亲戚,其实是在南城最偏僻处租了一间旧房,把家搬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