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是真正的打斗。
第128章 虚惊一场
安春风看惯前世影视剧里那些落叶飘零中的慢动作,还有特写镜头里,男主角们耍帅的死亡翻滚加爱的魔力转圈圈,再看这场打架,那就只能用四字形容:平淡无奇!
说平淡,是因为金湛的打斗没有什么花哨的多余动作。
真正的打斗不是武术套路表演,更没有导演指挥,毫无美感可言,更多是像在竹林里劈柴。
只有躲避,攻击,再闪再攻,再闪再攻。
说无奇,是因为结局毫无悬念。
动作简洁,效果也简洁,闪躲腾挪间,金湛的每一刀都没有浪费,精准的劈在对方的关节处。
只一下,那些护院就倒地不起,抱着伤处打滚哀嚎。
几乎就是在眨眼间,十几个人就倒下大半,剩下的都瑟瑟发抖,退回尹世子身边。
现场没有想象中的鲜血满地,金湛没有用刀刃,只用的刀背,就这样打得护院瞬间倒地失去战斗力。
尹世子脸色大变,他对着自己的护院大骂:“冲上去!劈死他!劈死他!你们这群没用的东西!
本世子每天好吃好喝供着,现在就是你们卖命的时候,给老子上啊!”
他嘶喊着,护院们没有一个上前。
人人都是惜命的。
金湛没有一刀砍断脖子,那是手下留情,再不识好歹,就要白送死。
安春风没有看那些在地上惨叫的护院,只愣愣看着笔直站在中间的那个人。
果然是武状元,这身手,这排面怎一个帅字了得!
只是在尹世子眼中,眼前这个男人是恶魔,他恨不得扑过去砍上几刀。
可昨天跟几个妓子胡闹一夜,现在身子虚飘,脚下还在发软,别说去砍人,就连刀都提不动。
金湛向前走一步,尹世子就赶紧退后一步,一步又一步,人就退回门里。
“关门,快点关门,把这条疯狗关在外面!”
尹世子再也不顾什么体面,大叫着将高大结实的院门关上。
他觉得只要躲起来,自己就安全了。
院门就在金湛面前合上,金湛没有动,只微微垂眸。
固国公是功勋人家,皇上要的是暗中抓人,而不是闹得满城风雨。
而且安娘子说要上当……
无视满地伤者,金湛道:“安娘子,你刚才说别上当,是何意?”
看完一场不花钱的功夫短片,安春风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干巴巴道:“宁老二几个人,昨天半夜就被送走了,不在别院,你进去就会上当。”
“哦!”金湛抬眼看她,目光深邃:“你是怎么知道的?”
安春风立即将自己昨天晚上让人盯着别院之事说了:“人被送进山里,还活着,刚才宁老爷子他们已经去接人。”
山里寒冷,虽然没有豺狼虎豹,但也有一些小兽,一夜过去,风险还是有的。
而且,安春风还是有些担心,要是尹世子丧心病狂将人灭口……
金湛显然也想到这个问题,事无万全。
尤其是吸食过那种东西的人,脑子都有些不正常,当然要先找到人。
旁边的宁阿婆急了,自己昨天晚上可是让人看着别院,怎么就没有发现还有其他后门?
怎么会犯这样大的错误,还全靠安娘子细心。
宁阿婆几个妇人此时也都回过神来,冲上前对着受伤倒地的护院又捶又打:“打死你们这群帮凶,坏人!”
惨叫声又是惊天动地。
一直持续到宁阿婆几人打累了,院门开,几个护院溜出来,将地上的伤员全部拖走。
自始至终,金湛都没有再出手!
既然已经有人上山,守着闭门不出的别院也无用,金湛跟安春风就先回宁家等消息。
宁阿婆和苗氏几个也只能哭哭啼啼回去等待。
宁老爷子他们都是山里常来往的,又有目标,不用漫山乱寻,寻人就很快。
没过多久,小豆子就又像一阵风似的跑回来了。
他满脸汗水,一身草屑尘土,很是狼狈,可眼睛亮晶晶嘴角挂着笑:“宁阿婆,人找回来了!”
人真的找到了。
是在一处石缝里,三人被绑着丢在里面,上面还盖着枯草树枝,若不是有人差点踩着,都发现不了。
宁老二鼻青脸肿,另外俩人同样也是青紫交加。
冻饿一晚,此时三人都是脸色煞白,哆嗦得说不出话来。
熬来姜汤喝下,宁老二才说出他们这一夜的经历。
下午时,他们几人抹泥墙本来做得好好的,一人攀墙头时,无意间就往后院多看了一眼,见里面的人疯疯癫癫的乱跑,就当笑话说给外面的人听,引得众人哈哈大笑,结果就被里面的人发现了。
管家带着护院立即将他三人抓住,只有牛二干活要拉屎,去了墙后水沟才躲过。
管家逼问他们看见什么,宁老二他们三人还是聪明,哪里肯说实话,都说自己三人是为庄上趣事说笑几句。
任由几个护院拳打脚踢,三人都咬死不承认。
打过之后被关进柴房,半夜又从小门拖出去丢弃在山上,说要他们受点苦。
宁老爷子啐了一口:“那些贵人就没一个好东西。”
安春风有些尴尬了,这样说来好像真的只是小事。
结果自己急吼吼将金湛叫来,还打上一场,跟尹世子结下仇怨,这人情债又算是欠下了。
金湛没有责怪安春风的小题大做,只说他要在宁家再叨扰半天,现在不用回城。
对这要求,宁老爷子是一百个愿意。
难得能请到官员登门,而且尹世子别院那里还没有下文,有金大人在,自己也有主心骨。
他赶紧让家里人杀鸡宰羊,要款待替自己找回公道的金大人。
还有那两个跟踪宁老二几人的镖师,宁老爷子封了两个红包送上。
镖师笑哈哈接下,直说这些都是小事,要是再有人来宁家骚扰,自己也可以帮忙。
这是说要是尹世子还要来找麻烦,他们也要出手的。
宁老爷子自然是千恩万谢。
安春风这里,宁阿婆拉着她愧疚道:“还是怪老二那个天杀的惹事,让你辛苦去城里请人,早知道是这样,就让他在山里受苦。”
“老头子交代我要好好感谢你,他这时候他要陪着金大人,不方便过来说话。”
安春风笑道:“老爷子在路上已经感谢过我,倒是阿婆你别在意,再这样客气来客气去的,我反而要多心了。”
她说的这话没有骗宁阿婆。
在城门边,宁老爷子是再三感谢过,现在人多,安春风自然不会在计较。
胆战心惊一夜,现在人平安回来,一顿丰盛午膳吃得宾主尽欢。
几个孩子跟女眷另外摆了两桌在安春风所住的院子,同样也是开怀。
席上,苗氏要给安春风敬酒:“我那男人说了,这次还多亏安娘子,要不然他能不能活着都难说。”
宁老二在众人跟前说只是冻了一夜,没什么大碍,可在自己媳妇跟前却是呜呜哭得哄都哄不住,说自己在被塞进石缝时,只以为是活不成。
三人在那里待一夜,就连死后埋哪里都想好了。
没想到未到中午,自己就被人找到救出。
苗氏受的惊吓同样不小,几句话说得泪眼婆娑。
宁老二要是死了,她就得成寡妇,两个孩子也没了爹。
安春风能体会她失而复得的心情,可是自己不能喝酒,只能用茶代酒喝一盅。
饭后,众人散去,金湛突然找到安春风:“安娘子下午是否有空?能否陪我去白霞寺走一走?”
安春风被这要求吓了一跳,说话都有些结巴道:“大人去、去寺庙何事?”
金大人一直都谨守礼法,跟自己除说正事,并不多言,怎么突然要自己陪他玩乐?
而且跟尹世子刚刚结下的事还热乎着呢,都不用考虑善后吗?
金湛见她一脸紧张,不由好笑,解释:“安娘子勿要多想,是福伯早就听闻白霞寺的香火灵验,一直想求一支签。这次难得来了,就去满足他的愿望。
只是我为男子,若是求签难免招人非议,就想请安娘子代劳一下。”
哦!是这样的。
事情简单,可安春风心里却纠结起来。
今天在固国公别院听那尹世子的几句胡话,给她提了个醒。
这里是大梁朝,虽然男女大防没有到变态地步,名声还是要顾忌的。
自己不用考虑以后的婚嫁也就罢了,人家金大人还是未婚,还要相亲成婚。
跟自己走得太近,逛山游庙会招人闲话。
可现在请自己帮忙求签,这个不好推拒,那就带上儿子一起去。
想到这,安春风道:“好,孩子们受了惊吓,下午正好要带着出去走走,那就去白霞寺。”
有一群孩子在身边,两人进庙求签的事也就不突兀。
却说固国公别院里就没这样轻松了。
尹世子正在大发雷霆。
他将带伤还在呻吟的护院管事叫到自己跟前,问金湛突然上门要人是什么意思?
自己是哪里惹来这个瘟神。
早上时,他正睡觉,就被人喊起来说金湛打上门来了。
刚开始还吓了他一跳,还以为是琅琊台的事还没有过,现在金湛又要抓自己归案。
可是金湛说的却是什么“放人”。
不管有没有扣人,这面子上的事不能输,尹世子也不解释,就这样稀里糊涂打一场。
现在架也打了,事也起了,尹世子才开始问。
几个护院也不保留,噼里啪啦就把事情说出来,只是他们的话却做了改变。
管家早就叮嘱过怎么回复世子的询问。
只说几个工匠在下午干活时喧闹嘻笑,搅得别院不安宁,他们就将人拘起来,宁家误会才上门来闹。
其实,尹世子跟几个女妓疯癫嘻闹被工匠看见的事,只有管家和几个护院知道。
护院怕世子发怒自己疏于值守,才将人关起来。
这些人都是当地庄子上的人,管家见几人什么不知道,也不敢真的弄出人命惹出麻烦,就将人扣下。
趁夜偷摸送出去,想丢在山上饿上两天吃些苦头,让他们学会在大户人家干活,要不多行、不多看、不多言的规矩。
管家仗着自己是国公府出来的,根本没将这些种庄稼的庶民放在眼中,能留一条命就是开恩。
所以,连一句解释都没有就把人撵走。
他也没有想到,宁老爷子这个里正也是个爆脾气,一言不合就去报官,还把兵马司的金大人给招来了。
只可惜那三个人已经被找到,想狡辩都不成。
尹世子听罢管家的解释却是无所谓。
自己堂堂国公世子,就是想折腾几个庄稼汉又能怎样,反正又没死人。
哪怕就是死了,大不了就是赔几两银子。
那金湛为几个泥腿子出头,就是私心作怪。
他想到在院外时那个娇艳妇人拉住金不二的画面,不由翘唇讥笑道:“金湛人模人样,原来是喜人妻,不愧是下贱的罪人之子,连喜好都上不得台面!”
被人打了自家护院,尹世子却心中得意,他早就想找借口将金湛扳倒,现在正好有理由。
立即排人回城去给家里人传话,说北城兵马司指挥使金湛以公谋私,欺压功勋,要父亲上书皇上要为自己作主。
他自己则依然住在别院,又让管家带人去庄上抓人,他要好好收拾那几个泥腿子。
可管家说金湛没走,还在宁家……
顿时气得尹世子砸了一对花瓶。
白霞寺香火鼎盛,时有香客来往,自然就有宽敞的车马道。
安春风坐了宁老爷子专门准备的马车,金湛跟叶青的骑马在旁。
小林子赶车,荣雪不敢出门,车上就小豆子秦牧陪坐在旁,看上去勉强晃晃荡荡一家子。
车到寺门,立即就有小沙弥过来询问是否要上香,他可以请知客僧过来陪同。
这也是一笔生意,就是讨要香油钱的。
叶青递了一串钱,要过一束香就将人打发开。
秦牧牵着安春风的手走进庙里,可眼角余光却时不时瞟向走在自己和娘旁边的金大人。
从到梨花巷,知道十里巷发生的事,他也就知道了救过自己娘的金大人。
有这样一个英雄人物,应该是名声远传才对,可是在他前世记忆中,怎么都想不起这个兵马司指挥使。
各城的兵马司指挥使是一个流动性很大的职位,很少有任上三五年的,不是轮值调任,就是因为得罪人而不明不白消失在世人面前。
秦牧只记得自己前世最后的北城兵马司指挥使是一个从军中升任的四十岁中年人。
之所以记得,还是因为那个指挥使脾气暴躁,处事也是鲁莽毛糙,从来是不问缘由,先将人全部都打过再说。
自己就是在跟人在街上争吵,被兵马司的人抓住打过一顿才一病不起。
秦牧的小动作没有逃过武艺过人的金湛耳目。
也不知道怎么的,那个六岁孩子频频回头,把砍人都不眨眼的金大人看得有些心慌。
第130章 求签
秦牧连看几眼,金湛终于是忍不住了,看过大雄宝殿,金湛道:“安娘子,后面就是求签处,我就不过去,你替我求一支便可。”
安春风也不想他在身边,从进庙门,金大人就在自己身后五步外。
不说不笑,弄得自己像是被押解的囚犯,也浑身不自在。
而且牧哥儿紧紧拉着自己,好像很是紧张。
此时听到金湛要离开,安春风顿时心喜:“好,金大人就不用过去,只是福伯要替谁求签,又是求什么签,你得告诉我才行!”
金湛哑然,他要来求签只是借口,还没有想过求什么。
再说福伯若真是要求签,也肯定会亲自来的。
可话已经说到这,总要圆回去。
金湛想了想,福伯口中念得最多的只有自己的婚事,这话怎么说呢?
想了想,金湛道:“福伯是看着我长大的,我也当他是长辈。长辈关怀无非就是儿女仕途平顺……家庭和睦!”
安春风明白了,顿时笑起来:“那就是求平安符和求姻缘!金大人放心,一定能帮大人求来仕途步步高升,婚姻美满幸福!”
金湛拱手作揖:“那就有劳安娘子!”
说罢,转身脚下生风的走出大殿,慌得正东张西望的叶青跟着跑:“大人,你等等我呀!”
金湛走了,秦牧这才长舒一口气,他也莫名紧张。
慕强是人之常情,尤其是男性当中,小男生总是有英雄情怀的。
可是,看到气宇轩昂的金大人,秦牧心中没有仰慕,反而生起莫名警惕,不由自主就攥紧自己娘的手,生怕被谁抢了去。
放松心情,安春风这才开始看寺庙。
天底下的寺庙都一样,过了释迦摩尼的大雄宝殿,就是观音菩萨的慈航普渡,这里也是求姻缘的地方。
此时签筒旁还有几个妇人正在请法师解签,神情激动,看样子还要等待一阵。
安春风就没有过去,而是在外随便逛逛。
没有冷脸金大人在旁边,小豆子此时也活泼起来,攀柱绕墙的乱跑,又趴在栏杆看放生池里那些大大小小的锦鲤。
秦牧看着四壁文人留墨出神,上面都是各年学子来参加科考时所写。
他还认不全这些字,更是读不懂其中含义。
只凭感觉,也知道其中或有畅想高中后的踌躇满志,或是落榜的悲叹哀怨。
科举考试……秦牧神情渐渐凝重,小脸绷紧。
以前,他只要一提起读书人,就只想到那个还不存在的唐远,和对自己冷漠的唐玉书,自己怨恨嫉妒他们,就连念书也只为比他们强。
可此时他脑中的读书人,却是在大众广庭之下指着唐玉书呵斥“天下最无耻之人”的陈槐,还有那几个国子监学子。
陈槐的几句话他更是铭记于心:穷且益坚,不坠青云之志,学海无涯,不分高贱亲疏。不能自暴自弃,以后好好为人!
娘让自己将陈学子送的钱袋好好保存着,以后也要做一个这样凛然正气的人。
秦牧暗下决心,等回城进学堂,自己念书不再为别人,只为自己。
小林子没乱跑,他老老实实跟在安春风身边,慢慢走在甬道廊檐下。
给安娘子说一些以前在牙行听的闲话,无非是关于白霞寺的传闻,这里的菩萨如何灵验,如何让人心想事成。
白霞寺规模不小,殿堂楼宇层叠,石阶绵延相连,钟声悠荡,各处都有香客走动的身影。
安春风没有去各处偏殿,只在几个大殿之间随意走动。
以她阅览过无数影视剧经验也知道,进庙总是要发生点什么,不是有浪荡子调戏民女,就是遇到前任恩怨。
自己不往偏僻处走,也不好奇凑热闹总不会再生事。
果然是风平浪静,等到观音殿前求签的香客离开,安春风这才上前。
主解签文的法师已经疲累,他还是按部就班将签筒递给安春风,指点她跪在神像前,虔诚祈祷,再摇出自己心中所想的愿望。
安春风依言跪下,心里却是一片茫然。
自己替金湛这样求签,这心愿是该算福伯的,还是自己的,怎么有些怪怪的。
心中这样想着,手上还是按照指点摇上三摇,签筒中蹦出一根竹签。
法师接过一瞧,笑道:“施主是为求何而来?这可是上签,需添香油十斤!”
安春风还没有来得及开心,就听到香油十斤,呃!真是生财有道!
要解签就得先给钱,小林子往功德箱里丢下一串铜钱,法师随手往旁边一敲,罄声悠悠就开始翻他面前那本砖头一样厚的签书。
秦牧和小豆子都聚拢过来,专心听自己娘求来什么签。
“施主求得的是观音签第七十八,上签。施主是求的什么?”
安春风道:“求事业!”
法师好奇看她一眼,朗读起签诗:“此签为古人临潼救驾。
冷水未烧白涕汤,不寒不热有温凉,要行天下无他事,为有身中百艺强!”
“此签说的是唐王遇险巧遇秦叔宝,然后唐王得救,秦琼也官运恒通,也就是贵人相助一帆风顺的意思。
施主本身出色,若想做大事,此番定会有贵人相助。”
法师讲得滔滔不绝,安春风听得一愣一愣的。
此签是替金湛求的。
金大人有什么奇遇自己不知道,但金湛自身出色这倒是真的,年纪轻轻的兵马司指挥使跟签文合得上。
要是再得贵人相助,就能官运亨通。
只是这贵人,难道也是崔御史?
安春风一直觉得,崔御史和玉嬷嬷才是自己的贵人。
心中这样想过,她又想到福伯的愿望中还有金湛的婚姻。
说不定福伯作为一个老人最想看的还是人丁兴旺,并不是事业飞黄腾达。
“大师,这签其实求的是姻缘!刚才我说错了!”安春风厚着脸皮改口。
“哦!无妨,求姻缘也是上签,此签就是一个巧字,有缘人自会危急时相遇,以后也能稳稳当当走下去。”
法师一番解说,把安春风彻底听蒙了。
一支签还能有这样的解说,也不知道金大人的姻缘会是在什么危机时刻来临。
哎!只要是上签就好。
观音殿里安春风在求签,当事人此时却已经站上白霞寺的一处高台赏景。
高台下,零落分布着几座高门显贵的别院山庄,其中就有固国公的院落。
此时,那座墙高门紧的别院格局已经尽显眼前。
第131章 别院掳人
“前后共两进院子,但旁边有偏院和假山鱼池,还有三条廊道!”叶青对金湛低声道。
金湛点头:“上午所见的护院有十八个,那些人武艺一般,上午被我打伤,战力大损,已经不足为惧。
再加上伺候的下人婢女,至少有三十人。
人多眼杂,想要不声不响将人拖出来,不被发现,你那里就要弄大声势!”
叶青点点头,又露出疑惑不解道:“你说赵王是什么意思,好好的兵马司指挥使不做,成了半夜掳人的采花大盗。”
金湛被他形容自己的话给逗乐,冷哼一声:“他算什么花,不过是一堆臭肉,赵王让暗中下手,是不想打草惊蛇,看样子京中那些人都要被清查了。”
叶青眨眨眼:“你这算不算赵王的心腹?”
赵王是皇帝的心腹,若是主子是赵王心腹,四舍五入,那也就是皇帝的心腹。
金湛依然盯着下方院落,淡淡道:“赵王的心腹岂是这样好当的,我们只管遵令行事!”
两人又商量了几句,将地形记清楚,这才回转寺里找安春风。
此时,安春风也已经往寺外走,两方在大雄宝殿外相遇。
安春风将自己求来的签纸递给他:“金大人,法师说这是上签,无论仕途还是姻缘,大人都有贵人相助,平安顺遂!”
金湛接过签纸看了看,他是举人出身,自然能看懂签文。
见正如安春风所说,有奇遇发生。
吉祥话谁都爱听,他心里再是不信,在这节骨眼上也生出欢喜:“多谢安娘子的帮助!”说着,将签纸小心叠好放进袖筒。
金湛求签是假,来探路倒是真的。
只是避免露行踪才扯这个幌子,得到上签,也算有了好吉兆。
金大人是在宁家吃过晚饭才走的,单人快马,回城也用不了多少时间。
夜幕降临。
没有城市的灯火,此时白霞山月华如水,星罗棋布。
固国公别院里,尹世子又开始花天酒地,只是搂着美人说的话,却是怎么去找宁家麻烦:“金湛那小子已经走了,他跟宁家能有什么关系,还不就是来搏美人一笑。
等明天父亲再送几个护院来,老子要给那些泥腿子教训。”
自己家里的护院都是战场上退下来的老兵,远比别院里这些强悍。
别说只几个工匠,就是金湛再来,也要吃苦头。
管事低垂着头:“世子爷,国公爷说过,你不能再这样……”
“我怎样,我能怎样,你闭嘴,休要胡说。
我知道,你要说我是固国公府世子,应该撑起家业。”
“我呸!当初是谁丢下我娘跑去边关十几年不回,只带着那个庶长子建功立业的。
要是带我去,如今那将军之位就该是我了,就是他偏心,让我丢了该得的功勋。”
管家将头埋得更低,恨不得自己什么都听不见,国公爷在外征战沙场数十载,荣归后如今也是兵部重臣,可家里养的嫡子却是如此废物,每天只知道跟庶兄争斗。
尹世子心烦,见管家还想劝阻,他直接撵了人,关门取乐。
此时院墙外,两人无声出现在月华的阴影里。
白天受伤的护院现在没有精神,懒懒散散在各处巡视看眼就缩回房中。
金湛看一眼院墙旁边的那株带着稀疏黄叶的大树,只等了片刻,就攀上树枝纵身进了院子。
叶青赶紧寻到前门,将枯草沿门缝和墙根放好,再点燃。
烟雾起,不需片刻里面的人就发现了,很快有人喊起来:“外面走水了!走水了!”
秋燥叶枯,最是容易失火时候,一不小心就会烧得漫山遍野。
别院门开,护院们提桶端盆蜂拥而出。
内院,金湛已经按照白天看好的路线,很快就找到尹世子的卧房。
此时,尹世子正是药力上头,三人颠鸾倒凤,鏖战不休,淫声浪语不绝于耳。
金湛闪身而入,里面赤身裸体的女人没有反应就脖颈挨了一记劈掌,瞬间晕厥过去。
尹世子神情恍惚之间,只感觉眼前一暗,头顶布帐落下,整个人就包裹其中,然后手脚绑缚,嘴中塞进麻核就再无反抗。
金湛厌恶的将地上女人踢开,拎起布包在手中,又闪身出门,躲过护院耳目,再越墙而去,动作干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院墙外,叶青等着接应,见到金湛出来,立即接过布袋扛在肩上,两人对着山下官道拔腿狂奔。
堂堂固国公,在先皇时立下??功勋,如今荣帝跟前都能坐下回话的重臣,他的嫡子就这样被人从别院毫无防备的偷出来了。
这件事对金湛来说没有难点。
唯一的麻烦就交到赵王和皇帝那边。
赵王估计也没有想到,他的第一笔生意,就是一个重量级人物。
金湛也冒着风险。
虽然是有皇上口谕,可一旦失手被人当场抓住,惹怒宗亲权臣们带来的所有后果,皇帝必定会抛出他一人承担。
但只要把皇帝的事办得妥帖,能带来的利益也是不可预估。
金湛出身寒微,说是从最底层爬起来也不为过。
经历过少年流放的苦难,他只笃定一句话:“富贵险中求”。
局势越险,富贵越多,他的每一步官职,都是踩着鲜血搏杀而来,有仇家罪犯的,也有他自己的。
作为一个从来不服输的人,认准的事就一定要办。
金湛凭借着自己对机遇的敏锐和执着,一步步走到今天,一个五品指挥使的官职,还不是他能满足的。
风险要冒,金湛也有全身而退的方法。
那就是将尹世子低调送到赵王那里,只要没有皇帝和赵王出面斥责,外面的人猜疑再多也是无凭无据。
安春风将一张黑巾蒙在脸上,黑豆已经等在门边。
“黑豆,怕不?”不擅言词的黑豆只是摇头。
“那就好,我们走吧!”
荣雪是只有睡觉才回来,现在还跟宁家女孩子在一起。
镖局的那两人已经被小林子和秦牧以想学武艺为借口支开,小院子这边再无人看守。
安春风顺手取一件厚衣服披上,这才出门,两人消失在夜里。
小院此时依然是灯火明亮,无人知晓里面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