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娘子重生儿,春风十里伴崽行by橘香袭人
橘香袭人  发于:2024年08月0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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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人背部中针,躲躲藏藏第二天去医馆求药时被抓。
还有一个死了,就是在十里巷口被竹针贯眼入脑的那个。
万年县捕头拔出竹针时,脑浆都从针孔出来了。
这些都是安大娘子一人所为。
一死两伤的战绩,在兵马司和京兆府人尽皆知,立即引起不小争议。
好在这里没有防卫过当这一罪名,没有人怀疑安春风的正义,也没有人要抓她坐牢。
只是每个知道的人都在讨论一个问题:以竹针伤人,算不算凶器?
而且那竹器还是妇人簪发之物。
无论如何,安大娘子此举,对兵马司剿灭绑匪有大功。
作为最主要的涉案人员,本来需要荣雪和安春风去京兆府录取案发口供。
但两个人一人年幼肢残,一个昏睡不醒,只能上门记录。
京兆府的办案人员到梨花巷,没能进去。
巷口站着兵马司的人,无论进出都要查验身份。
十里巷捉拿余孽尚未结束,这里的受害人需要保护。
双方确认身份,京兆府人员才得以批准。
来人是杨知事,之前七夕节醉汉闹事,他就给安春风作过笔录。
原本杨知事对自己到梨花巷作笔录还颇有微词,但看见院里咕咕熬煮的药罐,还有安大娘子成了包子的双脚还是生起一丝同情。
但想到一个女人能冲进十里巷,实在……剽悍得不好评价,他又同情不起来,自己还没这本事呢。
杨知事已经是第二次来了,在案发第二日,他就给荣雪和宁阿婆,还有那个邱荣录过一次。
这几个人的口述都很简单,宁阿婆说有人突然进院袭击了自己。
荣雪也只知道被掳走后她就一直在黑夜里奔走。
邱荣更简单,他看见有匪徒翻墙,叫了几声就晕过去,还是邻居救醒他。
安春风这里的事稍微麻烦些,她听到喊声出门查看,才遇上翻墙的绑匪,再用竹针伤人。
然后又是自己在十里巷追绑匪。
这里的话她说了三分真七分假,没有提自己擅长听音。
只说自己是一时头脑发热冲去十里巷,在巷里迷失方向胡乱跑,差点被绑匪杀死,最后还是得金指挥使相救,才逃出性命。
十里巷是京城的一处毒瘤,能在天子脚下代代存在,自有存在的道理。
想必各个衙门都有去清剿过,结果如何,可想而知。
自己若是太过张扬,无疑就是在打各位官大人们的脸,还是低调点为好。
至于该怎么说,兵马司指挥使金湛那边应该懂。
十里巷里的过程,杨知事多问了几次。
对安大娘子的说法,杨知事还是非常相信的,就连看过案宗的其他人也是这样想。
一个女人……还有那十里巷,再是会点护身技巧,也斗不过绑匪。
若不是遇上金指挥使,恐怕是不能活着出来。
杨知事记录好,又在安春风这里取走两根竹针当成物证。
末了又叮嘱几句:未结案之前,非得京兆府和兵马司的允许,不得随意离开梨花巷。
安春风签字画押,答应遵守规定,杨知事这才带人离开。
不用杨知事说,安春风也知道不能随便走。
这段时间里,别说巷外那些兵士,就是小林子宁阿婆和荣雪,都不许自己下床。
安春风静心喝药养伤,京城却掀起滔天巨浪。
原因很简单。
那天夜里,金指挥使带着被抓活口的满彪瘦三猴,矮侏儒三人,直接找到古爷的小院。
兵马司带人在十里巷闹到半夜,古爷早得消息,但他没有想到会冲自己来。
在看见金湛提着瘦三猴和满彪站到他面前后,古爷就知道自己遭了。
但他依然矢口否认,只是看向满彪的眼神,恨不得生吞活剥了他。
他曾经告诫过满彪:遇上金不二会活不过六个时辰。
没想到这话说的是自己。
古爷恨毒了这些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为了一个雏儿一个寡妇,区区百多两银子,就掀了自己老巢。
难得在十里巷找到匪窝,兵马司官兵当即嗷嗷叫着要立功。
古爷院里养的那些大汉深知自己干过什么事,自然不肯束手就擒,立即跟兵马司来了一场恶战。
刀剑无眼,双方打得你死我活,古爷被金湛一刀砍了脑袋。
混乱中有人一把火点燃屋舍,火烧连营,人口密集的十里巷顿时被烟火笼罩。

第86章 广安伯府和琅琊台
这一把火烧得太惨,伤亡惨重,哭喊声震天,火光照亮了半个京城的天空。
好在城防营陆续赶来,打水救火,清理火场,忙活到第二天中午才结束。
一把火举城震惊。
灭了大火,还有意外收获。
因为古爷死得毫无防备,留下很多东西。
从他所住的小院,兵马司找到一个地窖,里面还有两个因为风头紧而没有交付客户的失踪女子。
可惜发现得太迟,被火焖死在里面。
另外,在古爷的密室里,还有一些交易账本和银票往来,琅琊台的名字赫然在目。
把柄证据几乎是送到金湛手上。
凌晨时分,琅琊台所在的街道重兵把守,琅琊台灯火通明,里面的人全部拘押进京兆府。
与此同时,赵王周成锦也连夜入宫。
大火一灭,万年县衙到十里巷统查伤亡人口和情况,兵马司则满城抓人。
大理寺也在整理自己柜里那些封存已久,悬而未决的档案。
将历年上报的民女失踪案,粗略一数,竟然有近百人之多。
至于那些没有户籍的黑户,还不知道有多少人。
偌大的一座百万人口的大都市,几年里失踪女子百人不算什么,除去家人痛苦,连浪花都没有翻起一片。
在古爷的账本里,他手中就有三十六个女子,流向分别是几处,大多都是戏班。
其中琅琊台五人。
在京兆府的默许下,古爷账本被写上百人,大理寺那些陈年旧案就有了出处。
人数流向也都写在琅琊台。
琅琊台的命运早已有决定。
私藏五个人还有可能逃脱生天,私藏百人就是死无翻身。
于是,大理寺那里的百个失踪女子案件就全部在琅琊台。
算起来才开业一年多的戏班,私藏女子比客人还多……!
只是,这冤谁又会去管呢!
琅琊台就成为顶缸的。
跟失踪百人相比之下,梨花巷掳人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都无须上书。
十里巷里藏着匪窝,琅琊台奸淫掳掠才是重点。
还有那个黑衣帮,还敢跟官兵公然反抗,纵火焚城,这是要造反的节奏。
荣帝勃然大怒,古爷是死有余辜,黑衣帮全部斩首。
出动兵马司全部人员,外带禁军营,势必将黑帮清理干净。
皇帝的心思是好的,但对十里巷这样的贫民区,京城还有很多,清理一个帮派也只是大海上的风浪,看似波势涛涛,水深处悍然不动。
匪帮要灭,琅琊台也要灭。
琅琊台打的旗号是广安伯府,实际主事为伯府早就分家的二房。
气头之上的皇上才不管那么多。
一大早就进宫的广安伯被骂了个狗血淋头,又在百官进出的甬道边跪整整一上午,已经一把年纪的人这样跪,颜面扫地、尊严尽失。
杀人诛心不过如此!
这些都是最轻的。
最让广安伯府难受的是,后宫丽嫔娘娘,他的嫡长女被降位。
从嫔位降为贵人,距离心心念念的妃位又远了。
丽贵人抱着小皇子哭得肝肠寸断,只说自己无辜。
肖定堂虽然是二房堂弟,但自己身处后宫,并无来往,对琅琊台之事一无所知,此番是受牵连。
她这遭遇,也让其他嫔妃胆战心惊,纷纷招家人进宫训戒,生怕自己也受这委屈。
好在后宫只小小调位,除去各宫嫔妃及家人知晓,荣帝并没有公开下旨。
丽贵人还有一个儿子。
只要有小皇子在,等皇帝气消,依然有重获恩宠之日。
荣帝处理自己女人可以轻巧放过,外面就是大手笔。
既然要对外戚杀鸡儆猴,那就需要人头祭品。
琅琊台就是现成的。
皇上亲旨一下,案件判得很快。
琅琊台背后的主事肖定堂以及掌柜伙计全部斩立决,广安伯府二房男丁官职尽免,打入刑部大牢候审,家产没收,女眷流放。
对经常去琅琊台消费的顾客也要一一盘问,若是有参与,同样杀无赦。
圣旨一下,肖家二房顿时哭声震天,各个豪门显贵的当家人也提心吊胆,人人自危。
尤其是皇后娘家承恩侯,贵妃娘家荣昌侯,纷纷回家去责打自家那些不孝纨绔子。
或禁足,或远遣,反正都要让他们从京城人的目光中消失一段时间。
遇上的确犯错的,赶紧想办法去京兆府寻门路找关系,只图活命。
而那些没有门路的,或者家里不愿意被牵连的庶子外戚,就丢出来让皇帝泄愤,自然是被抓入大牢,只等跟肖定堂一起问斩。
那些纵横京城的风流子,一下就少了一半。
广安伯府虽然跟二房早就分家另过,没有牵连其中,也难逃风波。
连日里愁云惨淡,不得不闭门谢客,全府在家禁足。
伯府老夫人眼睁睁看着二房家破人亡,只能暗自神伤。
虽然二爷并不是自己亲生,在外人眼里那也是一家。
两边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伯爵府虽然爵位没有动,可府里一切荣华富贵都系在丽嫔一人身上。
二房被免职,杀头都是活该,可让自己宫中大孙女无辜受累,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重获圣心。
老夫人怨恨过所有人,其中最恨的还是多事的北城兵马司指挥使金湛,恨不得咬上几口。
她觉得,金湛就是在针对伯府,忍不住对广安伯抱怨道:“当初我说把如意许配给他,如意也同意。
你们非说兵马司指挥使是不入流的武夫,可想到今日要落在他手上。”
金湛现在任北城兵马司指挥使,官居从五品,以后最多也就是正五品到顶,在这些贵人眼中还是小官。
除非是能在皇宫走动的殿前司指挥使,或者禁军统领,以后可以帮辅小皇子,那才是值得拉拢的。
广安伯也是神情郁郁,那如意不过是一个老夫人身边的婢女,有什么舍不得。
他若知道十里巷里藏着自家的把柄,定要早早把自己亲生女儿嫁过去跟金湛联姻。
事到如今,提亲这件事老太太也只能说几句解气。
想要撕了金湛的,何止是她,还有那些高门显贵的家族,以及经营黑房子的人。
可是,他们也只有背地里骂几句。
金湛是兵马司指挥使,做的就是缉匪,这是本职。
想要私下算计也不行。
金湛是武状元,论单打独斗,京城里能跟他一决高下的屈指可数。
打不得也打不过,如同粪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京城里,那些豪门贵族一时间风声鹤唳、草木皆兵,惶惶不可终日。
而普通人依然为一日三餐奔忙,十里巷和琅琊台,只是新的话题。
这些都是十里巷大火之后三天的事。
这几天,安春风一直在梨花巷的家里养伤,就连饭菜都是宁阿婆送来。
在第三天时,宁阿婆悄悄告诉她一句话:“荣雪亲娘要过来!”
玉嬷嬷的到来消息有些突兀,是宁阿婆传话。
玉嬷嬷送了伺候的人来后,就再没有联系自己。
以她对荣雪关心程度,肯定会询问,不联系自己,那就是另外有人沟通了。
安春风对这个情况不奇怪,只对玉嬷嬷来的方式感觉意外。
安春风站在院里,傻愣愣看着自家后墙头先是搭上一架梯子,然后玉嬷嬷就像仙女下凡般,翻墙而入,款款出现在自己面前。
“安娘子!老身来迟了!”
墙的那边,原来是玉嬷嬷的院子。

难怪宁阿婆经常带着荣雪在院里晒太阳,只因为玉嬷嬷攀墙就可以看见的。
这样甚好,终于可以看着女儿在眼皮子底下长大了。
安春风早就想找玉嬷嬷面谈,问题多多,只是苦于没有办法通知,现在见她从天而降,自是惊喜。
“玉嬷嬷,你可算是来了!”
玉嬷嬷道:“安娘子,请随老身进屋说话!”
她反客为主,先进花厅。
小林子已经去照顾荣雪,这边留着宁阿婆。
见玉嬷嬷进花厅,宁阿婆赶紧关上门,去灶间烧茶。
坐在花厅,玉嬷嬷问过安春风的伤,知道并无大碍,这才她对着安春风神情复杂道:“安娘子,老身那日事后方知荣雪出事,大恩不言谢,老身能付出的不足报答。”
出事那晚,虽然梨花巷跟玉嬷嬷所住的地方近,到底中间还隔着几栋房屋和几道院墙,又发生得太快,声音都没有传过去。
等玉嬷嬷知道,已经是宁阿婆在荣雪回来后,偷摸跑过去找她。
知晓荣雪差点出事,玉嬷嬷只感觉五内如焚,后怕不已。
之前把荣雪托付给安春风,她就出手两套房还有自己的劳力。
现在荣雪的一条命算是安春风救回来的,相比起托付,她已经拿无可拿,总不能把自己的一条命再送上。
安春风倒是不拒绝玉嬷嬷付些银子,她还要养儿,银票房子多多益善。
可玉嬷嬷的一句“大恩不言谢”,她不好再多说,只得道:“玉嬷嬷已经把荣雪交我照顾,自然要护得周全,才对得起嬷嬷的信任。”
玉嬷嬷微微点头:“好,不愧老身所托,也幸好阿宁带信过来。”
“阿宁?宁阿婆?她是什么人?”安春风终于找到机会问了。
宁阿婆自诉是庄户人家出身,怎么又会写字绣花的。
“老身尚在闺阁时,阿宁是我院里的二等丫鬟,闲暇时跟着其他婢女习字绣花。”
“以前的丫鬟?那以前为何不把荣雪托她教养?”
安春风越发奇怪,既然宁阿婆是玉嬷嬷以前的婢女,值得信任,就应该早早将荣雪交她抚养,不至于像今天这样落入黑户。
玉嬷嬷看一眼厨房方向,苦笑道:“阿宁是出事前就遣出府的婢女,她们都是庶民可以婚嫁,到年纪就放出府各自婚配嫁人。
之后十年再没有联系。
等到荣雪出生,那时候老身尚是罪臣之后,阿宁也是人家的媳妇。
上有公婆需照顾,下有儿女尚未成家,孙子小也离不开人,丈夫还要伺候。
若让人知道她跟教坊司花魁有关系,恐怕会搅她家宅不宁。”
“现在不同了,前些日子老身再找到她,知道阿宁已经当祖母,家宅祥和,也愿意来照顾荣雪。”
安春风明白了,之前宁阿婆是有自己的小家庭,出嫁的女子在夫家很多时候身不由己,无法做决定。
要养别人的孩子,外人好避,自家人就不好避了。
要是知道跟教坊司有关系,恐怕第一个瞧不起荣雪的就是宁家人,还要害苦宁阿婆。
荣雪养在那样的家庭里,还不如让奶娘抚养,只是奶娘中途病逝,才让荣雪落入大杂院。
现在不同了,宁阿婆是家里长辈,头上再无公婆管束,想要进城,就是子女有不满,也不敢反对,更不用担心走漏消息。
若是宁阿婆再挣些银钱回去,那就是百无顾忌。
既然宁阿婆的身份没有问题,安春风也就说到荣雪被掳上。
“荣雪那日除去受惊,好在没有其他伤害……”
玉嬷嬷摆摆手,不想再提及此事。
她脸带余恐道:“是老身疏忽大意了!
以前只觉得她年纪还小,腿脚又不好,就连当奴婢都没人要,自然无人会拐卖。
只想到能吃好穿好,忘记了女子变化大,一年时间就变了!”
这事也不能怪玉嬷嬷,女孩子的容貌在进入青春期后变化大,一年前和一年后判若两人。
以前的荣雪没有打扮过,又刻意回避其他人的目光,最多也就是长得不错的残疾孩子。
而现在荣雪十一岁,正是青葱豆蔻年华,有玉嬷嬷的容貌在前,她的美丽就像皎皎月色,想藏都藏不住。
若不是安娘子把人从大杂院带走,恐怕早迟都要出事。
只是没想到人已经到梨花巷,还被觊觎。
美色,对没有自保能力的女子来说,有时候并不是好事。
荣雪好端端坐在自己家里,祸从天降,千防万防,也防不住那些居心不良的歹人。
玉嬷嬷风尘数十载,深知小娘子要是落入变态手中真是生不如死。
哪怕卖成奴婢一样可怜,京城里那些有钱人折腾的花样百出,什么美人纸,美人盂,能成通房丫鬟、暖脚婢已经是最好结局。
荣雪有残疾再被人误买去,那就更惨。
安娘子进入十里巷救人,真就是荣雪的再生父母,无以言报。
那一夜的惊心动魄,她已经听阿宁说过,时间已经过去两天,每每想起依然感觉心惊肉跳。
“安娘子,老身深知以后无法再庇护荣雪,已经去找过她的生父,他会给你们一个安稳住所。”
说到这,玉嬷嬷脸上神情恍惚。
她为了荣雪的未来,十年没有跟孩子相见,更没有跟孩子生父联系。
可现在她怕了,为了孩子以后的安危,她决定立即求助那个人。
就在昨天夜里,玉嬷嬷叩响了御史中丞崔业的大门。
见到半夜突然出现的玉嬷嬷,得到门房消息匆匆起身的崔业也是大吃一惊。
十年前他跟玉娘两情相悦,可几年后,玉娘突然对他冷淡异常,再后来就避而不见。
当时京中政迭更换,朝事吃紧,他刚任监察御史,正处风口浪尖上。
偏偏突然玉娘不再跟自己联系,他去教坊司碰过几次闭门羹后,就没有再去纠缠,只当是玉娘另有新欢,就此断去两人恩怨。
没想到十年后,退隐的玉娘会突然出现。
“崔中丞,玉娘有事求你出手相助!”
玉娘有求,人近半百的崔业连想都没想就答应下来。
大梁朝御史台有监管百官之职,正二品的御史中丞崔业权力不在丞相之下。
玉嬷嬷想,以他之能,想要庇护两个弱女子不是难事。
安春风不知道荣雪的生父是谁,玉嬷嬷也不说。
但见玉嬷嬷提起此事神情镇定,想来那人定有这能力或者背景。
只是不知她口中的“安稳之所”是什么意思?

“玉嬷嬷,你的意思是要再次搬家?”安春风问道。
玉嬷嬷迟疑一下才道:“或许是吧!买一处房子让你们住进去,以后少抛头露面。”
在崔府,自己并没有说明荣雪身世。
跟妓子生下孩子,不是每个男人都能接受的,尤其是官员,需要顾忌的太多。
虽然以她对崔业的了解,不是那样绝情的人,但玉嬷嬷不敢赌。
只说俩女子人在家中遭遇绑匪,想请崔中丞找一个安全住所。
在她想来,崔中丞会准备一处深宅大院,将安娘子和荣雪安置其中,再雇来护院下人,将门牢牢守住。
住进深宅,不再抛头露面?
安春风不愿意。
将人像雀儿一样用笼子装起来,看似保护,又何尝不是软禁。
自己以后还要做生意养儿子,还要自由出入在每条街上每座酒楼,怎么可能被人关起来过活。
而且她内心深处,对被人控制自由是极度抗拒反感的。
只是这话说出来,玉嬷嬷不一定会理解。
而且还是刚刚经历过险些失女之危,更是如同惊弓之鸟。
安春风决定暂时换个话题,若玉嬷嬷执意要荣雪住进深宅,那就是她的事,自己就另外布置。
反正不可能住进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地方。
“玉嬷嬷,你可知道现在梨花巷被兵马司看守着,巷里的人可以自由走动,而外面的苍蝇都飞不进来。”
玉嬷嬷是翻墙过来的,并不知道兵马司在巷口设岗,疑惑道:“有兵马司把守,出行应该也不方便吧!”
安春风道:“比关在院里方便!而且有他们在,整个棋盘街都很安全!”
玉嬷嬷是聪明人,她微微蹙眉:“兵马司负责整个京城安危,不可能专门为谁值守大门!”
“没说让兵马司守大门,这只是一个比喻!”
安春风再是敢想,也不会说让负责京城稳定的武装力量长期保护自己。
“以安娘子的意思是?”
安春风也不再吞吞吐吐,一鼓作气把自己想法说了:“玉嬷嬷可以让人在棋盘街布兵,比如说安排一个兵马司的治安管理大队什么的。
这样再无歹人敢来,也能保你们这一片区域的太平,房屋租金还能上涨几成!”
与其圈养人,不如圈养地,不能进深宅,那就把棋盘街打造成一个高档社区。
格局啊!格局要打开,不能只想着把自己关起来!
这条街上虽然有巡勇出入,可通过七夕节晚上醉汉闹事和这次掳人就能看出,万年县衙那几十号人不中用,还是兵马司更可靠。
无论玉嬷嬷背后那人是否有能力说动此事,至少也是给了她一个思路。
玉嬷嬷陷入沉思!
荣雪现在好不容易住到自己旁边,自己时不时可以登上阁楼,看着孩子在下面院里晒太阳做绣品,以有慰藉。
若是将荣雪关起来,以后的日子又只有高墙大院、四壁天空,而且自己想见她更难。
想到这,玉嬷嬷下定决心,安娘子的话值得一试,崔业这个爹虽然不能认亲,也可以用一用。
荣雪的安危最重要,另外还有一事她也放不住,那就是安春风说女儿的脚能治。
当她听到阿宁说能治时,惊喜不输别人,可到底失望得太多次,高兴一阵也就冷静下来。
自己曾经让奶娘在城里找各个郎中都治疗过,说法虽然不一,效果却是一样……无效。
现在安娘子又说,也只当是哄荣雪开心到底还是挂念着,想问个究竟。
换成以前,玉嬷嬷可能就直接问了,可现在荣雪才被安娘子所救,她心中无形自低三分,只能绕着话。
“安娘子,这段时间老身跟几个姐妹已经琢磨出几套亵衣。
只是要做上品,好的布料女红缺一不可,我们手疏多年,还要慢慢找回感觉!”
玉嬷嬷对自己的标准定得很高,要做就要做最好的,做工绣工不比宫中供品差。
这也是在表示自己说过要帮安春风做生意,没有懈怠。
安春风表示不急,既然要做高奢订制,一套衣服等上半年一年都正常。
况且是做高档内衣。
贵妇们既想要纤细腰肢,又不想失了女人的傲娇曲线,塑形、内衬,鱼骨撑,软垫,罩杯,就能够救她们。
只是这些东西玉嬷嬷她们连名字都没有听说过,更何况材料做法。
白手起家,玉嬷嬷还得找材料,所有事都是一抹黑,慢慢来不急。
“嗯,那个……听阿宁说……雪儿的脚、她脚、你能治?”玉嬷嬷说得小心翼翼,说罢,就一脸期望的看着安春风。
“是,雪儿的脚还能治,只是治疗器具还没有准备好……”
“哐当!”玉嬷嬷手中茶盅坠地,溅湿半幅衣裙。
…………………………………………………………………
这个重阳节,唐家过得很不安宁。
十里巷事发那天晚上,唐品山约了人在郊外秋游赏景,没有回城。
几天前萍姨娘凑出三十三两银子,他就跟京兆府那两个知事盘下铺子。
现在有拿得出手的干盘鲜果撑场子,不再担心囊中羞涩,几个人都欢喜,马上约十几个同僚办起文会。
谁知道当晚城里出事,城门第二天严查,非要紧事不得出入。
唐品山几人虽然是官身,同样不得通融,想到无大事,几人也就在唐品山岳丈家的客栈等待,第三日进城方知十里巷起大火。
十里巷是黑户聚集区,治安混乱早就有之,唐品山不以为意,还跟着斥责几句:“乌合之众,早就该全部撵出去。”
等到他轮值上朝,皇帝在大殿上下旨清肃京城内外,又把所有文武百官都痛斥一番,唐品山才知道真正发生了什么。
十里巷起火的背后,是广安伯府二房肖家经营琅琊台,掳掠私藏女子以供淫乐。
唐品山顿时气了个倒仰。
自己的月熙至今还天天以泪洗面,就是这群歹人作恶。
他想冲上殿去,对着广安伯等人大声斥责一番,脚下却如同生了根一般。
唐品山官微末小,只因为他是钦天监官员,以备皇帝对历法等知识的临时询问,才在偏殿候职,非招不得入内。
现在出去,就是殿前失仪,违反禁制,轻则丟官,重则丢命。
他可没有梅阁老的死志。
而且自家女儿被掳走关了四天,对外说的只是走亲,若是在百官面前说出去,自己颜面何存?
思虑再三,唐品山得出一个处理方案:唐玉书跟孙家的这门亲事结不得,必须马上退婚!马上!!!

下朝后,唐品山就急匆匆回家。
一进门,前院停着一顶小轿,还有两个陌生小厮,问门房方得知是孙家小娘子过府探望月娘。
“探望月娘?她们还有脸登门!”
唐品山脸色如墨。
就是他们害了月娘,现在还惺惺作态表示关心。
而且从七夕节后,月熙就去了城外舅家散心,一直不在城里,孙家来探啥。
想到自己七夕节时在孙家被人冷待,唐品山勃然大怒,径直冲到主院正房。
正房里没有孙家人,只有神情不明的刘氏,正望着摆放在屋里的一架礼箱发愣。
唐品山的突然进屋,让刘氏吓了一跳:“老爷,你……今天怎么下朝回来这样早,没有跟同僚在外吃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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