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娘子重生儿,春风十里伴崽行by橘香袭人
橘香袭人  发于:2024年08月0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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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时这份银钱的收益由萍姨娘代管,作秦牧急需时所用,平时也可以找萍姨娘支应点零用钱。
这话也就是个由头,两人都明白,安春风是不可能查账的,孩子用多用少也只凭萍姨娘口说。
自己不用掏钱,还能得到收入,萍姨娘自然是乐意得很。
以至于安春风提出,若是唐家要雇下人,让她帮忙给牧哥儿选两个自己喜欢的伴当,她也一口答应下来。
小孩子的伴当而已,就是陪着玩的,添置就添置,虽然张口就要两个有些多。
身上有银,萍姨娘说话底气也足,到时候刘氏不答应,自己也可以让唐品山答应。
刘氏再是泼辣算计,一家之主还是男人。
至于黑豆和小豆子跟自己的关系,安春风没有跟萍姨娘挑明。
萍姨娘此时虽然说得耿直,满口答应,但自己不知道唐家的具体情况,对萍姨娘也了解不多。
在安春风眼中,秦牧再是懂事,毕竟只是六岁孩子。
有时候小孩子眼中的好,不一定就是成人心里的好。
不到最后,还是不能把自己的底牌完全掀给别人看。
只需要让萍姨娘认为那两个豆,是孩子自己喜欢的小厮就行了。
俩人相谈许久,等到茶室送来点心茶水还有果盘,询问是否需要准备午膳时,萍姨娘这才恍觉已经近午,她是唐家小妾,不便在外逗留太久,该回去了。
“牧哥他娘,你以后若要想看孩子,只需给门房送信,说旧友有事,我自会知晓,送他来这处茶室相见。”
萍姨娘很是上道,把安春风想说的话都说了。
安春风自是道谢再三,等萍姨娘带着秦牧离开,她这才叫出俩个豆,三人驾车返回梨花巷。
一上车,安春风就问:“刚才牧哥儿可有说什么?”
刚才让秦牧去旁边的茶室玩,就是要黑豆给他说雇工的事。
黑豆赶着车道:“小郎君说,唐家现在已经在找牙行雇人,只是一时间挑不合适,恐怕还需要几天时间。”
“嗯,你们俩的户籍已经在办,正好等唐家那边挑选完,你们只等着牙行来调人就是。”
宋琪说了,先将黑豆和小豆子的户籍挂在西城牙行。
到时候顺安坊那边过来领人,两个豆就可以混进去。
“小郎君还说,唐家突然换下人,是因为唐月熙和婢女鸳鸯在七夕节晚上被掳走,四天才放出来。
鸳鸯被唐家卖了,唐家太太大病一场,现在病才好。”
黑豆把秦牧的话一五一十说了,也难为他需要复述这么多。
“七夕节她们被掳走……”安春风惊讶。
她还记得当时宋琪说城里失踪几个女子,其中就有官家娘子,还专门提醒过秋水和自己,要小心去僻静之处。
没想到,这官家娘子会有唐家的人。
还有鸳鸯……
她不认识唐月熙,可见过对自己下手的鸳鸯。
撇开嚣张恶毒不提,怎么看也是个才十几岁的水灵姑娘,就这样被卖了。
买卖奴婢不算个什么大事,也不该特意说灌了药用被子包裹抬走。
这里面恐怕是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对刘氏大病一场,安春风只感觉报应。
别人家的女儿也是女儿,可她毫不怜惜,随意践踏陷害。
轮到自己女儿,就知道心疼难受了。
这可真是,善恶终有报。
旁边,小豆子想说话,急得抓耳捞腮,可刚才这些掳人卖人的事,小郎君都嫌自己小,没给他说。
终于见黑豆停下,他赶紧道:“安娘子,我知道小郎君为啥不姓唐,改姓秦了!”
“为啥?”安春风随口道。
她对牧哥儿姓唐还是姓秦不关心,反正都是唐玉书自己的孩子,除非想姓安。
“牧哥儿说,是刘氏不让姓唐的,还让叫唐、唐……”他又开始抓后脑勺,不知道小郎君的爹该怎么称呼。
“反正小郎君叫他爹是表叔!”小豆子终于想起来了。
“噗嗤!”
安春风笑出声,唐玉书啊唐玉书,真真是利欲熏心,为了荣华富贵,连爹都不当,要给亲儿当表叔。
也不知道等以后牧哥儿大了,有何脸面父子相认。
这样也好,等孩子跟了自己,想改姓都方便,唐玉书也无话可说。
由此可见,牧哥儿要留在唐家站住脚,以后还想借唐玉书的势,恐怕很难。
可那是孩子的心愿和选择,自己现在多说无益,只有等他长大,自会知道自己需要什么。

现在有了宁阿婆,这里越发像家。
宁阿婆已经做好午饭,一大盆的板栗烧鸡,一大盆的蒸糕,一条红烧鱼,还有一盆米饭。
花样不多,甚在实在。
热气腾腾、香气四溢的饭菜馋得小豆子直流口水:“宁阿婆,你是能救命的,我快馋死了!”
宁阿婆呵呵笑:“就知道你这个小兔崽子饿,快洗手换衣服,以后可不能再脏兮兮的。”
屋里,安春风正跟荣雪说话:“雪儿,这两日过得可好?宁阿婆对你照顾得合适不?”
宁阿婆是玉嬷嬷送来的,她本不该怀疑,可荣雪性子腼腆文静,怕是有不高兴的地方也会隐瞒着。
既然玉嬷嬷把荣雪托付给自己,自然各方面也就要上心。
荣雪微笑点头:“安姨放心,宁阿婆人很好,做饭洗衣很勤快,还会女红,上午宁阿婆教我绣荷包了!”
说着,她取出一个粉色荷包,上面刚绣两片叶子。
虽然才刚刚起针,也能看出绣品灵动。
“啊!宁阿婆还会绣花,那雪儿你就可以多绣花样了!”
安春风有些意外,她以为宁阿婆只是一个庄户人家的妇人,做些杂事还行,不会绣花。
“安姨,我发现宁阿婆还识字!”荣雪咬着唇瓣道。
搬家时,荣雪在安春风那边待过,发现有纸笔,还有绘制的图稿,也来了兴趣,想学画花样。
安春风就送了她一些笔墨,让她随便画着打发时间。
“噢?还有这事……不怕,大概是宁阿婆跟着她的孙子学的!”
这个宁阿婆究竟是何人!
安春风觉得,自己得多留意一下这个老妇人,有机会再找玉嬷嬷聊一聊。
现在见过秦牧,安排好俩个豆当小厮的事,又有萍姨娘在唐家接应,安春风悬着的心终于能彻底下。
于是她也不出门,时不时就去荣雪那里,跟着宁阿婆学绣花做荷包,还买了布要做衣服。
这些东西安春风也可以去布庄定制,但玉嬷嬷说过,想让荣雪过普通人的生活,那就从自力更生开始吧!
老中小三个女人忙忙碌碌很是充实。
重阳节卖荷包的事,荣雪没有忘记,安春风也没有阻拦。
人有一技在身总是好事。
就好像安氏一样,会打络子就有生存机会。
本该过得称心如意,只可惜栽在唐玉书身上。
但是安春风没有让荣雪出门卖荷包,只让黑豆和小豆子在梨花巷子里摆了小摊。
荣雪长得太出色,而且北城见过玉嬷嬷容貌的人肯定不少。
虽然无人能想到两人关系,总得防备有心人。
小摊摆在巷里,有人要买就买,没人买也无所谓,安春风不期望在这里挣钱。
大不了就是在重阳节后,把荷包送去秋水那里,搭配上衣服一起销售。
或者丢给玉嬷嬷,想必玉嬷嬷很乐意出钱替自己女儿收拾尾巴。
搬家过来才几天,热情似火的小豆子已经将巷里住的几十户人家混得溜熟,就连路过的狗都被他rua怕了,见到他就转头走。
他嘴巴又甜,见人就夫人、太太、大娘子、小娘子,郎君大爷的喊:重阳节了,买个荷包保平安!
荣雪做的荷包布料好,只要装上菊花茱萸就是漂漂亮亮的装饰。
有小豆子兜售,一天也能卖上三五个,挣到几十文钱,把荣雪喜得针线不停手。
转眼距离重阳节只有三天。
两天前,宋琪来到梨花巷把黑豆和小豆子带走,说是先到西城牙行进行培训。
西城是官员集聚区,跟普通富户家庭不同,牙行要对小厮们教导礼仪规矩,这样到各个官员的府里才不会出错受罚。
安春风暗自庆幸自己想到找宋琪来解决此事,而不是临时将人送到唐家。
一个什么规矩都不懂的野孩子,就是进了大宅子,也很容易因为犯错被打死。
两个豆走了,担心荣雪不习惯,这两天安春风就天天陪着她在院里晒着太阳做针线,打络子,听宁阿婆说些庄子上鸡鸭鹅的趣事。
“我家庄子上养的鸡晚上从来不回家,唉!每次要想抓鸡,得半夜偷偷摸摸的去!”宁阿婆说得绘声绘色。
荣雪睁大杏眼,被太阳晒得粉红的脸上满是惊奇:“宁阿婆,你家的鸡为什么晚上不回家,在外面不怕被人偷吗?”
“不怕,鸡都歇在我家门口的树上,高着呢!人想抓它,得先爬树,可树一动,那些鸡就全醒了,又是喔喔打鸣,又是乱扑腾翅膀,有次我那孙女爬树抓鸡,被鸡一脚踹下来了!”
安春风哈哈大笑:“宁阿婆,你的孙女也是皮猴子!”
宁阿婆眼角笑出褶子,故意皱着眉头道:“唉!皮啊!比小子还皮,家里头疼死了,还是雪娘子这样的小娘子最好,乖乖巧巧的逗人喜欢。”
被人夸奖的荣雪腼腆微笑着,脚却下意识缩回裙底。
安春风把她这小动作看在眼里,抿唇作了决定。
她这些天跟荣雪在一起,也有留意荣雪的行为动作。
荣雪的脚平时藏在长裙和裤腿里,外表看不出究竟是什么情况,只知道走路不能着力,有时候小姑娘是单腿蹦跶着行动。
“荣雪,你的脚平时疼吗?”安春风随意道。
荣雪愣了一下,大眼睛暗淡下来,摇头道:“不疼!”
“噢!能让姨看看你的脚吗?”安春风转头,微笑着看她。
听到要看自己的脚,荣雪羞红脸不吭声,只紧紧蜷缩起脚,藏进更深的裙底。
一边的宁阿婆哈哈道:“小娘子怕啥,脚又不妨着吃饭,你看你手多巧,做的荷包比别人都好。”
安春风道:“荣雪,你以前找过郎中看吗?”
她猜测,奶娘应该有让郎中看过,不过这种先天畸形,只靠药效果不佳。
安春风想到要看荣雪的脚,也是玉嬷嬷将人托付给自己后,就有了这想法。
现代时,她要经营按摩调理店,也是认真参加过培训学习,对人体解剖学、经络腧穴学、骨骼学都要了解,而且各种疼痛是必须要懂的。
现在荣雪的脚,她就想看还能不能治疗。
荣雪脸已经红到耳根,看向安春风喏喏道:“以前喝过药,还是一样的。安姨,那些郎中说,我的脚医不好了。”
安春风“啧”一声:“好不好又不能只听几个人说,需要多问几个。
你安姨我的爹娘以前是铃医,走南闯北看过很多怪病,我从小也听他们说过很多病例,说不定你脚这种情况,我就听过。”

小姑娘做梦都希望自己有一双漂亮的脚,而不是现在这样丑陋。
听到安春风这样说,就连旁边的宁阿婆也激动起来:“安娘子啊!你要是能给小娘子治好脚,老婆子一定要吃三年素斋!”
安春风笑道:“宁阿婆,是我治好荣雪的脚,你吃素斋干啥。
还不如把那句话换成:老婆子一定给安娘子做三年好饭,把她养得白白胖胖!”
宁阿婆哎哟一声,抬手在自己嘴巴上轻拍一下:“瞧我这嘴胡说,还是安娘子说得对,是该谢人,不该谢神。”
荣雪被两人插科打诨逗乐了,虽然羞涩,还是慢慢提起裙摆,除去鞋袜,露出一只脚来。
那是一只正常的,又不正常的脚。
说正常,是脚肤色正常,形状正常,大小正常,发育也正常,五个趾头乖乖巧巧如同五粒葡萄。
说不正常,是在脚踝不正常。
关节处向内转折扭曲着,导致每次走路时,着地的不是脚底,而是脚背一侧。
这种情况安春风在参加培训时见过,就是很常见的踝关节内翻。
开店后也遇上过,因为顾客内翻的脚踝手术后出现酸痛,让她针灸缓解疼痛,她就仔细询问过治疗情况。
在医学上,脚踝内翻一般都是先天性畸形,是骨骼发育原因导致的。
治疗方法也有,分儿童期和成年期,还有严重程度来实施。
如果患者在儿童期,畸形程度又不严重,只通过手法矫正就可以。
不过需要长期通过石膏外固定,逐步进行矫正,慢慢增强小腿外侧肌肉的力量,以后就能正姿行走。
成人后变形严重就只能通过手术。
在足踝关节两端骨头上打入钢钉,用金属笼矫正关节位置,也就是石膏外固定的加强版。
安春风仔细摸索着荣雪的脚,宁阿婆和荣雪都紧张得说不出话来。
“荣雪的脚还能救,虽然不敢保证跟正常人一样能跑能跳,至少以后不用扶拐就能走!”
安春风话一出口,荣雪哇的就哭了:“安姨,我以后真的不用扶拐就能走?”
宁阿婆又是拍胸脯,又是对天拱手作揖:“老天爷啊!你可算是开眼了。
不图别的,能让这样粉嫩嫩的小娘子走上几步路也好!”
安春风能说出荣雪的脚有救,就因为她年纪不大,畸形程度也还不重。
只要将脚踝固定住,等她慢慢长大后,那只脚能使上力。
要是恢复得好,达到正常走路的程度还是有可能的。
小院里顿时欢天喜地,荣雪笑了又哭,哭了又笑,宁阿婆喜滋滋下厨,她说要给安娘子做香酥鸡。
到晚上,小林子也得到消息,高兴道:“可惜黑豆他们不在,要是真的雪儿的脚有办法治,小豆子肯定要蹦上屋顶去。”
安春风虽然没有真正治疗过踝关节内翻,但知道荣雪的脚并不是想象中严重,治疗方案也是现成的,也是信心满满。
只是玉嬷嬷从在牙行见过面后,就再没有联系过,否则安春风也会将这消息传给她。
梨花巷的欢喜无以言表,同处北城的十里巷却是杀气腾腾。
一处低矮房间里,劣质灯油烧得屋里一股烟味,再混合着酒菜味和臭脚丫子味,简直令人作呕。
矮侏儒等人胡乱坐在地上,正商量着接下来的事情。
从那日在路上发现搬家的小娘子,还有那个独居的寡妇,满彪等人就定好掳人计划。
就连抓住人后的路线都已经商量好了,只等在重阳节时送到交货地点。
可是他们在梨花巷外白守了近十天,一直没有合适下手的机会。
那个小娘子进入梨花巷就没有出来过。
他们进巷去查,发现小娘子不出院子,身边始终有一个老嬷嬷,一个壮壮的半大小子,还有一个小崽子。
巷里的人跟那小崽子还很熟的样子,不好下手。
至于那个俏寡妇倒是经常出门,又只在梨花巷和棋盘街的布庄来回出入。
棋盘街也是繁华地段,白天人来人往。
而且俏寡妇跟沿途商铺酒楼伙计同样很熟悉,时不时就跟人打招呼。
说些“中午吃什么”这样亲近的话,好像那些酒楼饭铺都是她家开的一般。
满彪等人再是胆大包天,也不敢在闹市当众行凶。
好不容易等到俏寡妇去坊间大街,也是坐自家小厮赶的骡车,连寻常女人逛街的爱好都没有。
这是两个什么人,不是说是外来租户吗?怎么像是土生土长的京城人士。
随着重阳节渐渐靠近,还是一点机会都没有,满彪等人也渐渐失去信心。
他们已经准备放弃梨花巷这边,去抓另外发现的一个小娘子交货,没想到机会重新出现。
前一天那两个小崽子离开走了,小娘子晚上身边就只有一个老嬷嬷陪伴。
俏寡妇也只有一个小厮看门。
梨花巷位于棋盘街旁边,虽然时有巡防队经过,但只要自己趁晚上夜深人静进去,速战速决动手快一些,把两人一起抓住,再逃进黑户区。
一旦进了十里巷,在狭窄凌乱的小巷里,兵马司和巡勇就无可奈何了。
“你们准备好没有?”满彪将酒碗拍在桌上,压低声音对其他几人道。
屋里,除去矮侏儒和瘦三猴,还有三个穿着黑衫的汉子,正是当初古爷院里的那些人。
其中一人拍得胸脯啪啪响:“彪爷只管放心,兄弟几个又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
不过是抓两个女人,以兄弟几个的身手,哪怕在京兆府门口一样给彪爷带来。”
他们要做的只是从梨花巷将人带到十里巷,短短路程就能拿到五两银子,简直就是捡钱。
满彪呵呵一笑:“兄弟几个的身手我自然知道,只是这事是瞒着古爷干的。
说出来就不怕兄弟几个翻脸,大家不能出半点差池,要是出事就各自承担,别连累其他兄弟。”
没有古爷在上面顶着,出事就得自己负责。
拍胸脯的汉子满怀信心道:“彪爷你只管放心,这是多简单的事,哪里需要惊动古爷。”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对,这事是彪爷你携带兄弟几个发财,不会让彪爷为难的。”
矮侏儒和瘦三猴听得眼睛都绿了,有这些人一分钱,自己俩个可就少了。
他俩赶紧出声:“几位兄弟稍安勿躁,那俩货是我们俩发现的,这几天也是我们在盯盘子,还是让我们兄弟俩给你们说说情况!”

夜色渐深,为了生计奔波一天的人们都已经歇下。
家家户户房门紧闭,只有零星几声婴孩哭闹,引来母亲低声呵哄,或者是男人不耐烦的抱怨。
梨花巷口,从街道进来鬼鬼祟祟四个人影,每人都故意走在两侧院墙的阴影中。
他们脚步轻微,朦胧夜色里,若不留意都察觉不到有人。
以往巷里跑动的狗,此时也莫名消失得无影无踪。
走到巷子深处,四人两两分开,一组摸到黑漆门的院墙,另一队直奔旁边一扇院门而去……
夜深人静,四下寂寥,安春风还没有睡,正独坐花厅。
今天她没有勾蕾丝花边,而是在聚精会神回想荣雪治疗需要的矫正支架。
现代有医用石膏绷带可以固定,有不锈钢的骨骼打孔器,有金属材料。
在这里,安春风不知道有没有塑形的石膏绷带,只能先找人做出可以调整形状的木笼子。
到时候脚踝放在里面,不需要骨骼打孔,用软布包裹也能长时间保持正常姿态。
花厅四周竹帘放下,挡住夜风,也挡住烛光通明。
安春风穿着丝绸睡衣裤,外罩一件长款夹衣,松松散散拴着腰带。
晚上洗过的头发还没有干透,她只用一根竹针当簪子随便挽在头顶,任由边角碎发垂在脸颊两侧。
安春风歪斜坐着,嘴里叼着两根当成尺子的竹棍,翘着二郎腿,一双软底绣花鞋挂在脚尖,有一搭没一搭摇晃着。
若是有人看到,定要被她这副懒散德行吓到。
安春风今晚不是孤独熬夜,在旁边的院子里,本该早早熄灯睡觉的荣雪也没有躺下。
她坐在床边,先在脚踝处裹上一层薄薄的白绫,再努力套上绣花鞋。
又找来布带将鞋固定好,基本上看不出异常,这才扶着桌边站起来左右打量:“宁阿婆,你说我以后是不是就可以这样走路?”
今天听到安姨说自己的脚能治,她激动得睡不着。
翻出衣箱子里前几天买来的布,剪出绫条缠足站立,幻想自己可以像其他小娘子一样身姿轻盈。
旁边宁阿婆也不催她睡觉,只拍手叫好:“雪娘这样真好看!安娘子说能治,就一定……”
就在这时,一声惊恐凄厉的喊声突然响起:“啊!啊!啊啊!有贼人!啊!啊!”
声音很近,仿佛就在自家院外,把荣雪和宁阿婆都吓了一跳。
宁阿婆年纪大,经历的事也多,很快就回过神来。
她飞快搬过桌子凳子放在门后,又用抵门棒死死撑住门框,这才对惊得站立不稳的荣雪道:“雪娘不怕,你先钻到床底下去躲一躲,恐怕是别人看花眼乱喊,老婆子就不信有坏人敢来梨花巷。”
她话音未落,就听到门外有脚步声,还有人在低喊:“这屋有灯,快来这边!”
宁阿婆眼睛一瞪,大骂道:“该死的灾瘟,老婆子手上也是见过血的,你们敢来就别怕死!”
门外的人显然不怕,闷声就开始踹门,可里面被宁阿婆用木棒顶着,连着几脚都踹不开。
荣雪也是在大杂院待过一年的人,并非少不更事。
而且以前小林子这群流浪儿也教过她,遇到危险该怎么躲藏。
听到宁阿婆要自己躲起来,她立刻听话爬进床榻下面的空隙。
只是被踢门声吓得缩成一团,小声的嘤嘤哭泣:“黑豆哥,林子哥,小豆子!”
她还是习惯这几个哥哥弟弟在身边,那时候就是在大杂院也不怕。
宁阿婆操起桌上针线篓子里的剪刀,站在荣雪所在的床前,对着外面厉声呵斥:“这里是梨花巷,马上就有城防队和兵马司的人赶来,你们还不走,就等着被抓。”
她此时完全不是普通乡下妇人的怯懦,双眼赤红,浑身战栗。
可是,外面的贼人显然没有把一个老太婆的话放在耳中,踹不开门扇,他们抬脚就踹了窗户,只听哗啦一声,木格的窗纸碎了一地,一个人影翻身进了屋。
宁阿婆挥舞手中的剪刀就扎了过去:“我杀了你们这些狗东西!”
翻进屋的那人还没有起身,就看见宁阿婆拿着剪子扎过来。
他惊慌之下,抬手一挡,剪刀扎偏,还是将他脸颊划出深深血槽。
“死婆子!你找死!”
黑衣人又痛又急,对着宁阿婆就狠狠一拳打出。
宁阿婆想躲,哪里是这些汉子的对手,被一拳重重打在胸口,闷哼一声倒地晕厥。
“阿婆!”
眼睁睁看着宁阿婆倒地,床下的荣雪忍不住一声尖叫。
小姑娘那特有的嗓子简直像根针,划破黑夜最后的平静。
黑衣人大急,他伸手想抓住荣雪,可荣雪缩在床下角落里,没有抓住。
“嘿嘿,小娘子别怕,叔叔带你去一个好玩的地方!”
黑衣人忍住脸上伤口火辣辣的疼痛,憋着嗓子想哄床下的荣雪出来。
荣雪早就吓软了,缩成一团只顾着尖叫。
门外有人在催促:“快,巷里已经有人起来了,你还婆婆妈妈的做啥!”
他们也没有料到还没有进门就被人发现,偷偷劫人成明抢。
要是再不赶快走,一旦被人堵住,那就跑不出棋盘街了。
黑衣人也不敢停留,一把掀开床榻,掳起荣雪小小身子丟在背上,几步冲出门。
旁边院里,安春风也遇上麻烦。
在第一声喊声响起时,她就出了花厅,四周安静,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正想打开院门查开,就看见有人越墙而入。
“什么人?”安春风喝问。
声音出口,一根竹针也出手。
半夜翻寡妇墙,不用多问,肯定不是好人,先撂倒再说。
来人也没有料到院墙后就有人,而且抬手就打。
猝不及防之下,当即就被飞射而来的竹针插在左侧肩胛上。
“啊!”他只来得及一声惨叫,就向后跌倒,又慌忙起身,想开门逃跑。
“现在想跑,没门!”
安春风第二根竹针出手,直射中那人右边小腿上的腘窝。
扑通一声,那人重重砸在地上,一手一腿顿时酸痛无力,再也起不来了。
这一切都只在几息间,门房里,正睡得懵懵懂懂的小林子这才裹衣冲出来。
一眼看见院门边躺着一个人,顿时吓得瞌睡也醒了:“安娘子,这是什么回事?”
“有小偷翻墙……”
话音未落,不远处荣雪的尖叫响起,安春风脸色一变:遭糕,还有荣雪她们。

第81章 梨花巷掳人(2)
安春风都不待回答小林子的话,抬手打开院门,正看见一人从门边仓皇逃跑。
这是等着门开进去接应的,见里面的人倒下,他也跑了。
安春风又是一根竹针出手,那人闷哼一声却没有倒下,带着后背上的竹针往巷口跑。
就在这时,荣雪尖叫连连,安春风也不再追那逃跑的,赶紧往旁边院子去。
可是,院门紧闭,她根本进不去。
就在她想要翻墙时,从里面冲出两人,一人提刀在前,一人紧随其后,背上,是一个昏过去的女子。
那是荣雪!
安春风脸色唰的一下白了。
她想起宋琪提醒过的失踪女子,还有秦牧说的唐月熙和鸳鸯……
此时梨花巷已经灯光绰绰,被尖叫吵醒的居民继续起床查看。
安春风拦在两人前面:“大胆贼人,还不赶快放人。”
对方是两人,自己的竹针不能同时射中。
有荣雪在对方手中,她就不敢冒然出手。
而且出来得匆忙,身穿睡衣,只是随手抓的一把,没有多的竹针可以浪费。
只能拦住拖上一拖,等巷里人都出来,再加上巡城兵勇,荣雪就安全了。
被她一拦,两个黑衣人停住脚,警惕看向安春风:“让路!”
安春风道:“你们放下孩子,我就让路,说话算话!”
两个黑衣人还没有出声,旁边小林子已经从院里跑过来。
他十四岁年纪,哪里见过这种流血场面,平时再是老成,这时候也乱了方寸。
顿时惊恐万状的大喊着,要周围邻居出来帮忙。
安春风大急,她怕小林子这样大喊会惹恼歹徒。
果然,这两个蒙面黑衣人突然动了,一人挥舞一把大刀片子扑过来。
另外一人直接抱了荣雪在怀道:“你敢拦路,爷爷就捏死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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