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子公主们坐在了一起,包括宫学里的其他孩子也是都在一起,热热闹闹。
又不是宫里的正经宴会,他们就有说有笑的,太后看着也喜欢。
太后不喜欢孩子吵闹,但是只要不每天在她跟前的话,她偶尔看着就还是喜欢的。
作为一个老祖母,毕竟喜欢子孙满堂。
等到将太妃们也接了进来赏花宴的时侯,小储君就闯祸了。
说闯祸也不算什么大事,就是跑太急,把康王妃上官氏撞了个趔趄。
不过两头都有人,倒了是不会的。
撞得上官氏哎哟一声,不过上官氏是个极其聪慧的人,被撞了先不说别的,倒是一把就把象儿抱起来了。
“这是谁家的金娃娃,力气怎么这么大?”
象儿都愣住了,虽然经常被人抱着,但是这个人……不认识啊。
“请康王妃娘娘的安。”跟着的流觞忙道。
“是我要请储君的安呢。”康王妃笑呵呵的。
“象儿不认识我?我是你五婶婶。”
“五婶婶……”象儿叫了一下,又看了一眼流觞,然后又看康王妃:“五婶婶,我错了,你疼吗?”
“不疼。”康王妃心想这孩子这么一点大,怎么这么机灵呢?
“不过象儿真真是好大的力气,瞧着就结结实实的,真是个好孩子。”康王妃道。
象儿嘿嘿笑,也不挣扎了,由着人抱着走。
很快,杜康就找来了,听了前因后果赶紧问:“康王妃娘娘没事吧?”
“没事,没事,我抱抱,沾沾光。”康王妃抱着就不撒手。
杜康嘴角一抽,您这是逮着金疙瘩了?
稀罕储君的人多的去,刚到了太后住处,还没请安呢,怡王妃就伸手:“弟妹快给我也抱抱,瞧咱们象儿,几日不见又晒黑了吧?”
康王妃不撒手:“我还没稀罕够呢。”
其实她们都有自己的孩子,无非是因为象儿是储君,如今能抱,以后可就不能了。
抱过储君,那就是关系。
等请安的时侯才把人放下来,太后瞧见象儿也笑:“听说你把你五婶婶撞了一下?”
“祖母,象儿错了。”象儿认真。
“嗯,知道就好了。”太后对他还是很宽和的。
很快,大家就去了今日赏花的地方,这时节开的花多,行宫里就是依着景色建造的,如今就在中心湖边,湖里的荷花开的连成片,真是好看的很。
太妃们请安后,也稀罕的看象儿。
很快,其余的皇子公主也都来了,小孩子们跑起来,热热闹闹的。
“今天都不许回去了,皇后预备好了,白天就赏花,夜里咱们看戏。”太后笑道。
众人自然都捧场。
就为了太后爱看戏,这行宫修葺的时侯,特地建了戏台,原本是没有的。
大家三五成群的赏花说话,仪佳公主走在无眠身侧:“皇嫂,看着玉珠儿是不是长高了不少?比我上回见的时侯高了不少吧?”
无眠点头:“确实长高了些,不过现在还小,长得不快。”
“十姑姑,我以后会跟娘亲一样高的。”玉珠儿道。
“那可好,皇嫂的个头正好呢。”仪佳公主笑道。
“去陪你的小伙伴吧。”无眠摆手。
玉珠儿点头,对着仪佳公主福身就跑了。
无眠也是看仪佳公主估摸着有话说,就叫孩子先去玩。
结果还真是。
“皇嫂,您知道吗,孝宁那府里……不太安生。”之前选址的时侯,孝宁的公主府就距离仪佳公主的府邸很近。
所以有点什么动静,很容易就能知道。
倒不是说叫嚷的听到了,而是因为近,下面的奴婢们就能见着,能交流,所以就什么都知道。
“怎么说?”无眠问。
“哎呀,闹的鸡飞狗跳的。先是说,孝宁不许驸马进后院,至今都没同住过。再就是,孝宁如今脾气也是坏,天天打骂下面的人。周家来的人还被赶出去了……如今外头虽然不知道这许多,但我住得近,还是听到了些消息。”
无眠……
“她究竟是有什么不满足的?”
仪佳公主摇头:“何苦闹成这样呢,便是心有不满,也好好说啊。毕竟是皇兄的亲女儿,还能不管她?闹成这样,只怕是言官也就快上书了。”
“多谢十妹妹跟我说,这些事我一时还真不太知道呢。”言官上书之前,她作为嫡母,是必须要管一下的。
不然到时侯就不好说了。
“皇嫂时时处处照顾我,哪里敢叫皇嫂说个谢字呢。”仪佳公主不好意思道。
她俩说这几句话后,自然就有人过来了。
今日这日子,也不是个说悄悄话的时侯。
湖边,皇子公主和宗室里的孩子们都在玩,众星捧月的,当然是玉珠儿和象儿。
不过象儿还小,跟大的哥哥姐姐还不能玩到一起。
两只白狗如今都是很大只了,围着小主人们跑来跑去。
象儿也跑,跑一会就过来一把抱住姐姐的腿。
关键他力气又大,每次都险些把玉珠儿撞倒。
不过玉珠儿也不生气,还伸出手护着他。
怡王家的如意就叹气:“天底下的弟弟大概都是这么闹人。”
“有吗?我没有啊!”康王府大公子不理解。
如意瞪他一眼:“你懂什么!”
玉珠儿笑,也不解释,弟弟是很烦,但是弟弟就是弟弟。
热闹的赏花宴结束后,晚上就是看夜戏。
无眠一早就预备好了,今日来的客人都住下来。
结果太后不过瘾,第二天就留着众人看了一场白天的戏。下午才都散了。
没几日,康王妃就叫人进宫报喜,说怀孕了。
一个亲王妃怀孕,又不是第一个,也没必要特地报喜啊。但是她会说啊,说这就是被储君撞了一下的福气。
“说是已经三个月了,只怕之前就知道了吧?”临水跟无眠道。
“真是,象儿力气多大我是知道的,撞一下不算,她还敢抱着走了那么远。真是……”
这要有个好歹可怎么说呢?真豁得出去。
“想必她自己心里有数,还好是没事。”想想确实有点后怕。
真要是给人家撞小产了,那真是罪过。
无眠失笑,大家都不容易,想方设法的都要跟陛下一家子套交情。
无眠也索性就成全了她,送了不少补养的东西去,不说别的了,这康王府的嫡子还在玉珠儿身边跟着呢。
见缝插针,真是各有各的本事。
“赏赐送去就好了,你们说说,大公主这事我该怎么处置?”
“娘娘,还是先跟陛下说说吧,就算您要派人去教导,也得先跟陛下说,免得到时侯出了什么事,咱们说不清楚。”飞絮道。
无眠叹口气:“嗯,走吧,给我换个外衣,我去见陛下。”
九州殿中,英琼楼听说无眠来了,就起身叫她进来。
“快晌午了怎么来了?不晒?”
“来跟陛下吃个午膳,顺便有点事跟陛下说。”
“呵呵,我就知道你,没事你不来。”英琼楼这话说的好似抱怨,但是又看不大出来。
无眠也就只当不知道:“哪的话,又不是急事儿,等着陛下哪天来我这里我再说也是一样。还不是想来看看陛下这里?重修后还没见呢。”
“坐吧,上茶。”英琼楼拉着她。
很快,丫头们就送上了茶水,还拿来了新鲜的水果。
樱桃红红的,看着就喜人。
“娘娘尝尝,一早上才送来的。陛下不大吃呢。”碎玉笑道。
“皇后那没送去?”英琼楼问。
“回陛下,送了,但是娘娘来了陛下这边,自然还是要给娘娘吃的。”碎玉赔笑。
“你有心。”无眠笑着拿起一颗,这个时侯的樱桃还挺好吃,小是小了点,倒是酸甜可口。
“好了,你说说什么事?午膳还有一阵子,说完就差不多了。”
无眠伸手,将一颗樱桃递到了英琼楼嘴边。
她素白的指尖夹着嫣红的果子,就算不爱吃,也想吃了。
英琼楼不习惯,但是还是张嘴吃了:“这么看着,都不知道你想说什么,朕都忐忑了。”
“唉,事确实不急。我估计陛下也听过一两句,还是那一日赏花宴,十妹妹特地跟我说的。玉奴儿府里如今闹的有些过了。”
英琼楼将樱桃籽儿吐了,皱眉:“至今没圆房?这事我知道。”
“这不是什么要紧事,婚前也没见过,婚后慢慢培养感情也没什么,圆房急什么呢?只是别的,玉奴儿如今性子暴躁的很,打骂府里下人就罢了,不该连着周家人也被她打骂走。周家比起皇室来门第是不怎么样,可在朝中也是正经的官员。结了亲就是两姓之好,怎么能这么做?”
“她打骂周家人?”英琼楼皱眉更深了。
“唉,她……这种事,我这个做母亲的也不能装作不知道。咱们皇室不管,日后外头不一定传成什么样子呢。我想,先派人出去教导教导,所以来跟陛下说一句。”无眠叹气。
“真是个混账东西。”英琼楼很失望,他也不知道这个女儿怎么就成这样了。
“息怒吧,儿女都是债,陛下是皇帝也是一样。做爹娘的就都要受着,我想着明日叫临水去一趟,好好教导,哪怕叫外头人看着呢,也不能不管。”
“嗯,那就依你。”英琼楼做爹的感觉也是这几年才深刻,大皇子大公主这几个孩子,他也不是不在意,就是远没有这几年对小的皇子公主更在意。
而且他也不可能反省自己,他只会觉得是贵妃没生好,大公主没长好。
临水是凤仪宫掌事大宫女,如今出去也是要被叫一声姑姑的。
她去就很明显代表皇后亲自去,是做母后的教导不懂事的女儿。
孝宁公主府上,临水去了半日了,都没见着公主。
接待她的人只说公主还在梳妆。
临水倒是沉稳,跟着临水的丫头皱眉:“这都要午时了,怎么还在梳妆?”
传话的丫头头都要低进肚子里了,她们敢说什么呢?这是主子的话……
临水开口:“我等着就是了。”
大公主的糊涂,临水也不是今日才知道,本来也知道不一定能顺利,她也只是走个过场而已。
大概是毕竟不能叫临水一直这么等着,午时都过了,她才纡尊降贵的在正院里见了临水。
临水也没有因为等太久而表现出什么,按着规矩,传皇后的话。
自然没什么好话,斥责的,训导的。
“皇后娘娘远在行宫,倒是什么都知道,我府里怎么样,她知道几分?”大公主冷哼。
临水觉得有些诧异,不是诧异大公主的言行,而是她本人。
也没多久没见,怎么大公主的变化这么大? 如今看起来,她仿佛成熟了许多,却也刻薄了许多。
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子尖酸的气息。
“公主,不可不敬皇后娘娘,您要叫一声母后。皇后娘娘教导也是为您好,不然来日言官上书,场面就不好看了。”临水不卑不亢。
“为我好?多管闲事,还是叫她操心四公主去吧。言官能说我什么?我做了什么天理不容的事了?”大公主冷笑。
她其实觉得现在的生活比之前舒服多了,如今她自己当家做主,整个公主府都是她一个人说了算,她根本没觉得自己有错。
“公主,您这样说话是一个晚辈该有……”
临水话没说完,大公主就把茶碗丢过来了。
“放肆,你一个奴婢,这样对本公主说话又是什么规矩?你以为你是谁?狗仗人势,也不看看你原本是个什么出身,如今倒是把你高高的捧起来了?你不就是仗着狐媚得宠,等你老了,看你怎么跌下来!”
这话,一听就知道骂的不是临水。
临水气急,跟着临水来的竹露怒道:“孝宁公主莫不是疯了?怎么好好的说些疯话?你们是怎么伺侯的?”
“来人,给我打她们。”大公主瞪眼起身。
屋子里一时寂静,谁也不敢动。
这可是皇后娘娘身边的人,谁敢呢?
“你们是谁的奴婢?敢不听我的?信不信我打死你们?”大公主怒道。
可众人都低着头,谁也不敢动。
临水冷笑一声:“公主身边的奴婢,不管出自哪里,根本上来自父母恩赐。公主如此不孝不敬,奴婢自然不必再多言,这就回去,跟陛下和皇后娘娘禀报公主的话。”
除非大公主亲自动手,否则这公主府的奴婢还真没有一个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对皇后娘娘身边的第一女官出手,疯了不成?
临水仰起头,带着人出了公主府,身后一个宫人就道:“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吧?”
“你知道怎么做吧?”临水问。
“姐姐放心,奴婢保准办好。”宫人笑着道。
“谨慎些。”
宫人应和,就没跟着临水回宫。
临水一去就快大半日了都不回来,无眠也知道这事不顺利。
她一回来,无眠就笑:“碰钉子了吧?先去用膳,吃饱了再来回话不迟,都去。”
临水满腔的怒火就被打断,好笑:“娘娘真是。”
“还不去?饿着肚子好受吗?”无眠瞪眼。
临水只好先去,正好她也得更衣。
女官们也是有专门的服侍的,这种出宫正经去办事的时侯,自然要穿着。
回来就换了,不然伺侯主子也不方便。
小厨房里自然留着给她的膳食,一起出去的都有,吃过了饭,那个留在外头的宫人也回来了。
临水将今日的事说了一遍,无眠笑了:“说实话,我也知道她大概是因为前头被禁足一年天天超字儿有些压抑,没想到乍然自己当家,能这么飘。”
“她太放肆,如今说话真是一点都不顾及,这种人,真是……”临水主要是气大公主居然敢指桑骂槐。
“呵,她要这么作死,我就成全她。别急。”
是,之前一直说是个孩子,熊孩子也是孩子。
可熊孩子过于熊了,那来自社会的毒打就少不了。
“那是不是要跟陛下说?”
“不说,我这么心软好脾气的人,怎么能主动告状呢?都闹成这样了,你还特地留了人在外头,陛下明日就会知道的。”无眠笑道。
当夜,正好陛下没来,无眠也不急着请他。
比预计的晚了一日,是第三日的时侯,英琼楼收到了言官上的折子。
言官一句好话也没有,孝宁公主不孝父母,不敬皇后,辱骂嫡母,行事乖张等等等。
英琼楼大怒,特地叫了临水去回话。
临水也不敢说假话,当日的话,自然一字一句都告诉了陛下。
“混账东西,去,将那混账东西给朕叫来,叫贵妃来见朕。”英琼楼这回真的大怒。
不光是因为大公主对无眠的不敬,主要是太丢人,他亲生女儿这么做事,外头怎么看?
贵妃此时还在宫中养病呢,禁足都没解。
既然陛下要召见,这话也自然就传到了太后耳朵里。
太后听了前因后果,厌恶的皱眉:“这种东西,真该打死了了事。”
不过气话是气话,毕竟是当今亲生女,打死是不能打死的。
但是这一次不管怎么说,都算把陛下彻底惹怒了,不会有好结果。
无眠也听到消息,她只是嘱咐金波去传一句话:“告诉大驸马,要想要个结果,就要对自己狠下心,错过今日日后机会就不多了。”
金波了然,就去传话。
他当然不亲自去,只派了一个不起眼的宫人去。
周兴长正在府里急得团团转,他一点都不知道大公主闯祸后他会怎么样。
要说提和离他当然想,可他敢吗?陛下的女儿再不好,那也是公主,哪有驸马敢主动提起和离?
今日皇后传的话,算是给了他一个机会。
周兴长也不转圈了,他拿起一个茶碗递给小厮,指着自己的额头:“砸!”
小厮不敢,周兴长怒道:“想不想活?这日子没过够?”
小厮明白了,狠心砸过去。
可惜茶碗没能在周兴长头上碎了,而是落地才碎了。
周兴长摸摸头,没见血他狠心捡起一片碎瓷片,就在那被砸的地方戳了一下。
顿时血流如注。
“这……”小厮大惊。
“走,这就进行宫。”周兴长也豁出去了。
“等一下!”贴身伺侯的一个丫头忙拉住周兴长:“公子要先更衣,这样不行。”
这丫头是周家带来的,也因长得不好看,所以一直伺侯着。
“不这样怎么叫人看出来呢?”周兴长问。
“公子,过犹不及,衣裳上都是茶水,这样面君是不敬。也太刻意了,公子听奴婢的,衣裳要换,额头也要处理。”看得出来就行,血淋淋的太刻意,别人也不傻。
周兴长长长出口气,点头:“都听你的。”
既然是陛下急着召见,那贵妃就只能顺从,马车从宫中出发,以快为主,一路颠簸,贵妃到了的时侯也已经是午后。
而大公主和驸马,已经在九州殿外头跪了一上午。
贵妃脸色惨白的到了,看了几眼,叹口气:“妾请见陛下。”
门外的宫人倒是还客气:“娘娘请吧。”
说着就进去见陛下,又过了一阵子,无眠也过来了。
她经过大公主跪着的地方,一眼都没看她。
任由大公主一双眼冒火。
“叫那混账进来。”
大公主被叫进来,驸马自然也进来了。
“孽障,你做的好事。”英琼楼将几本折子丢到了大公主身边。
贵妃此时也跪着,闻言也没看过去。
“父皇!女儿冤枉,是母后宫中的奴婢太过盛气凌人,女儿只是气不过就说了她几句,谁料她就说要去告诉母后。您不能只听母后一面之词就给女儿定罪,父皇,女儿冤枉啊。”大公主委屈道。
“住嘴!”贵妃忽然扭身看她:“你忤逆不孝,还敢攀咬母后?你如今真是糊涂,你身为公主,不顾天家颜面,看看你都做了什么?驸马的额头是怎么一回事?”
“我本是你父皇的妾,不该问你这些话,可你这孩子怎么就如此油盐不进?连你母后的教导也不听,临水在公主府等了半日才见到你,你怎么解释?这也是你母后一面之词?”
第323章 处置
“我……我……”大公主没想到第一个这样斥责自己的是母妃,又去看驸马,他额头红肿一片,还有一道口子,口子不大,但是上头血痂还新鲜。
驸马真的想给大公主一个连招,不过想到家里丫头那句过犹不及,还是忍耐了。
“回贵妃娘娘,臣的额头是早起不小心磕了一下,并不与公主有关。”
“母妃你听见了吗?这跟我没关系,您怎么以来就这么说我?您是我的母妃啊!”
“不管是有多少脾气,也不能不顾身份和体面,如今外头传的沸沸扬扬,说什么的都有。你是你父皇第一个孩子,你父皇一向宠爱你……”
“母后这话也不真,父皇最宠爱的不是四妹妹吗?”大公主如今就听不得一个宠字。
当众顶撞。
“朕看你是真的疯了。”英琼楼也不想再问了,当面都这么呛人,背后还用说?
“父皇,女儿没做什么……”大公主自己觉得无限委屈。
曾几何时,她也是父皇疼爱的孩子,怎么就成了这样?
父皇有了别的孩子就把她丢在天边,现在更是为了一些琐事对自己就这么苛刻。
不过是皇后身边的一个宫女罢了,怎么就尊贵了?说不得了?
什么皇家体面,什么言官上书,这一切无非就是皇后做的。
想到了,她也就说了:“父皇,就算是女儿有些小错,女儿改了就是了。如今闹成这样,言官没事还要上折子,父皇不觉得这事很奇怪吗?”
“哦?怎么奇怪?”英琼楼声音冷冰冰。
贵妃想说话,大公主比她更快:“根本就是有人想要借着女儿的事打压母妃和六弟,有人怕母妃和六弟威胁她的地位!”
“玉奴儿,你是不是真的疯了?我只是个妃妾,你六弟是你父皇的儿子,你在说什么?”贵妃此时真的不想承认这蠢货是自己生的。
“你母妃和六弟,能威胁谁的地位?”英琼楼身体前倾,声音依旧稳。
大公主豁出去了:“自然是皇后和储君!皇后只是继后,储君才两岁,变故多的是!父皇的宠爱不是永远的,万一她失宠了呢?父皇,您不能被人蒙蔽,母妃从东宫就是良娣,这么多年,她从来没有做错什么事!”
无眠……
无眠此时看贵妃的眼神,只有两个字:同情。
“ 你为朕考虑?”英琼楼笑了,气的。
“贵妃,你生的好女儿。”
贵妃此时膝行过去,对着大公主就是一个大嘴巴子:“你真的疯魔了。”
“陛下,皇后娘娘,大公主怕是冲撞了什么,不宜在人前了,妾请陛下旨意,叫她静养几年吧。”贵妃很快的开口。
大公主被打傻了:“你打我?”
她为了母妃和六弟豁出去了,结果母妃打她?
无眠站起来:“狼心狗肺,说的便是你。我打从进宫至今,不管对不起谁,至少也对得起你。如今换得你如此揣度,真真是一片真心喂了狗。我是中宫一日,不管你父皇是不是宠爱于我,也没人能取代。你母妃便是出生就伺侯你父皇,也是一样。至于六皇子,摊上你这样的姐姐,真是一生不幸,难不成储君还要给他让位叫他来做这个储君不成?”
无眠看都没看英琼楼,只是走:“陛下,别的就罢了,周家何其无辜,驸马何其无辜,妾身的意思就叫他们和离吧。不看别的,也要看周家忠心不二,别伤了臣子心。”
无眠生气了。
英琼楼很确定,这些年来,第一次见无眠动这么大的气,她一向和善,何曾在人前说过这样激烈的话?
不过这也正常,他自己也是气得不轻。
“传旨。”英琼楼低头,看着跪着的母女:“孝宁公主行迹疯魔,废去封号爵位,即刻送入白云观静修,不得旨意,不许回宫。不许出道观一步,不许人轻易探望。与驸马即刻和离,公主府即刻摘取匾额,重归殿中省分配。”
“父皇!”大公主大惊,她没想到父皇这么狠。
“拉出去,朕不想再见她。”英琼楼摆手。
吕忠等人来拉大公主出去,不管她怎么哭喊,人还是被带走。
驸马磕头:“臣多谢陛下,臣告退。”
他也不敢表现出多高兴。
殿中,贵妃还在地上跪着:“妾无能,没把玉奴儿教好。”
“如她所说,你在东宫就陪伴朕。这一转眼就二十年了。”英琼楼看贵妃,贵妃如今老了许多,因为还在病中被拉来,一路颠簸不吃不喝,又动气,此时整个人又憔悴又虚弱。
看着很可怜。
英琼楼扶起她:“朕也愿意与你有始有终,多的话,朕不想说,朕希望你都明白。”
“是,妾都明白。”贵妃落泪:“从此后,妾也会修身养性,不会再犯错。皇后纯善,是玉奴儿糊涂,都是她的错,妾过后也会亲自跟皇后赔不是。”
“皇后或许并不是那么纯善,这并不稀奇。一个真正一点本事也没有的人,坐不稳后位。哪怕朕再去宠爱她,只凭着朕的宠爱,她也一样坐不稳这个位置。你是个聪明人,从年少时侯就在朕身边,沈氏你也见过。若是沈氏有如今赵皇后这样的心胸,就算沈家获罪,她依旧也会是皇后。而不是过刚易折,自己就断了生气。”英琼楼没有就她说的赔不是有什么指点。
“不管赵皇后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她对你,对你们,都是善意的。至少她不屑于算计你们。”
贵妃不想问的,可是真的忍不住,于是就问了:“陛下真的这么信她吗?”
英琼楼叹口气:“你不懂她,她很好懂,她的心明明白白。”
贵妃也笑了:“妾明白了。”
“明白就好,你回宫吧。”英琼楼道。
“是,妾如今身子不适,六皇子,就有劳皇后娘娘照看了。”贵妃身子是真的虚弱,此时有些摇晃的行礼告退。
出了九州殿,夕阳正好,她驻足看了一会。
紫瑛扶着她,全程都不敢说话。
她想着距离走出去还有一截,娘娘大受打击,能不能好好走出去呢?
可是她没想到,贵妃虽然没力气,脚步却很稳。
只有贵妃自己知道,她这一段路,走的到底多么踏实。
回宫的马车不再着急,慢慢的走着,贵妃闭目养神,一言不发。
紫瑛紫菊对视,想劝,却不敢说。
直到回到了朝阳殿,已经是深夜,贵妃道:“叫太医来吧。”
紫瑛和紫菊又是意外,往常娘娘这时侯都不叫太医的,今日是怎么了?
不过能看太医当然好。
“明日后日要是母亲来,就不必问我,叫她来吧。”贵妃淡淡的。
时间倒回到行宫里,英琼楼去了皇后的梧桐殿的时侯,皇后正跟孩子们玩。
她在教玉珠儿画画,皇后画技一般,但也不是完全不会。
玉珠儿还是好好画,象儿就是玩儿,他弄的下巴上都是墨汁。
“别弄衣裳上,不然衣裳就毁了。”无眠道。
“嗯,娘亲,我要画胖白!”
“那是小白!”玉珠儿不满意。
“二哥说是胖白。”象儿仰头。
“那你就听二哥的,以后别找我了,跟二哥去吧。”玉珠儿哼道。
象儿想了一会,不回答玉珠儿,只是又说了一句:“我画小白!”
无眠被逗笑了,这孩子,还挺机灵。
英琼楼进来,众人请安,玉珠儿和象儿齐齐叫父皇。
“嗯。”英琼楼接住了扑过来的象儿,结果就是象儿手里的毛笔还没来得及被奶娘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