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都对,只是……娘娘她,就不会醋吗?”欣充媛问。
她其实,还是有些喜欢陛下的。
所以在她心里,当然是能叫陛下不去别人那才好呢,她自己是得不到,可用自己的心思去想,皇后也过于大度了。
宜修仪没再说什么,把五公主交给奶娘后,就告辞走了。
有时侯吧,人就要言行一致。
无眠这种安排是发自内心,也确实有用。
就好比说,陛下一行人进了行宫的第一晚上,就闹出事来了。
行宫里一个宫女失手将瓷瓶撞倒在地。
这本是一件小事,可这宫女却借着这件事,跪地不起,在英琼楼过来的时侯哀求。
那动静,谁看不出来她就是故意的?
临水几个都要气死,这动静闹的还不小呢,行宫毕竟不是宫里,这动静打量外头不知道呢?
这小蹄子!真是个该死的东西。
宫女哀戚的哭着:“是奴婢不好,奴婢今早起的太早了,没怎么进膳,所以腿软了一下。求陛下绕过奴婢。”
所有人都知道,英琼楼从不无缘无故罚宫人和宫女。
英琼楼正要越过那宫女的时侯,就见她宫女忽然抱住了英琼楼的腿,还刻意贴上去,仰起头露出楚楚可怜的样子:“陛下,奴婢知错了。”
这场面,把临水几个气的脸全变了。
无眠也觉得很震撼,主要是做这个继后这么多年了,还没见过这么露骨的呢。
早些年的胡氏就算是最不矜持的一个了,但是也没这样过。
这姑娘生的倒是确实貌美,小家碧玉,一双眼极其灵动漂亮,只是咕噜噜转,怎么看都别有用心。她弱柳扶风的抱着英琼楼的腿,柔弱的就如同话春日里刚攀附到树上的第一根藤条。
身姿也好看,就连普通的发髻上都带着珠花装饰,脸颊也上了粉的样子,至少嘴唇上是点了一层胭脂的。
一个行宫里伺侯的宫女,她这一身行头也应该花了不少钱。
“放肆!”英琼楼提脚就走,毕竟一个宫女也没多大力气。
吕忠和杜康过来将那宫女拉开,玉珠儿已经跑来了。
“父皇……”她第一次见这个场面,多少有些吓着了。
“快把公主抱走。”英琼楼皱眉,这种事叫玉珠儿看见了,他也怕吓着孩子。
“好了,先把人关起来。摆膳吧,吃过饭再说。飞絮啊,叫人好好看着,别叫这丫头寻了短见。”无眠摆手。
“是。”飞絮摆手就叫人将那宫女拉走,这时侯陛下的脸色她都不看了。
“你倒是不着急。”英琼楼哼了一声。
“我着急有什么用?我着急还能急的过夫君和孩子?”无眠笑了笑。
他们也是刚把太后送去住处才回来的,这会子都错过平日用膳的时侯了。
无眠有条不紊的安排人先去给两个孩子送膳食,照顾吃饭。
又跟英琼楼坐着用膳。
英琼楼也没这时侯非要问,到底是心平气和的吃了这顿饭。
吃饱喝足,无眠还先去更衣,换了一身轻便的衣裳,顺带吩咐了人先把整个殿中都熏一遍,特别是孩子住的地方,可不能有什么虫子。
尽管来之前,早就有人检查过熏过了,但是几个奶娘还是带人把孩子们住的屋子一寸一寸的看过。
就连被褥全部换了,都是从宫里带出来的。
床上的帐子幔子都一寸一寸点着灯检查过。
这时侯,正殿里又把那丫头带上来。
那丫头此时满脸都是惊慌,一来就跪下:“皇后娘娘饶命啊。”
无眠笑了:“我说了要你的命?”
“不……不曾说……但是……但是……”那宫女支支吾吾,一个劲儿的看英琼楼。
“抬起她的脸。”无眠道。
飞絮过去粗鲁的将那丫头的脸抬起来:“娘娘,这丫头叫翠桃,十五了。”
无眠看了一阵道:“怎么看着,有些眼熟?”
“陛下看呢?”
英琼楼皱眉:“什么,朕看什么?”
“陛下看看,像谁?”无眠笑着拉了一下英琼楼的袖子。
英琼楼还没说话,那宫女柔柔弱弱的:“皇后娘娘,奴婢知道自己惹了娘娘的眼,可是奴婢真的不是故意的。宫中都说娘娘最是和善,奴婢只是打碎了一个花瓶而已,皇后娘娘饶过奴婢吧。”
这话,无眠似乎闻见了一股扑面而来的茶香。
“放肆,皇后和善,是叫你们胡作非为的?拖下去打。”英琼楼更不想去看她像谁,像谁也没用。
慢着,先别打,容我再问几句。”无眠站起来:“你叫翠桃?”
“是,奴婢翠桃。”翠桃眼睛一个劲儿的漂英琼楼。
“是今年新来行宫的?”行宫修缮过后,好多宫殿都翻新过,就好比如今她住的梧桐殿几乎就是重建,名字也都改了。
自然要添加一些人来。
“回娘娘,奴婢是去年秋天来的行宫,上头管事应娘娘的话,特地选了奴婢来的这里,为的就是好好伺侯陛下和娘娘。”翠桃道。
飞絮忍不住了:“胡言乱语,这里是娘娘的住处,伺侯陛下自有人,用得着你?”
又不是随便什么都能近身伺侯,今日刚来还有点乱,才叫这小蹄子趁乱进了正殿,谁知道就是奔着找事儿来的?
“问清楚,谁把她送来的,叫人明日一早来见我。”无眠摆手:“拉出去吧,按规矩来,打完了送回殿中省,性子太浮躁,不适合在主子跟前伺侯。杜康,你去。”
杜康哎了一声带着人连夜出行宫送回去。
无眠这头,看英琼楼:“难为了有些人心思重。”
“一个不懂事的丫头罢了,别动气。”英琼楼看无眠不高兴道。
“陛下真没看出来?虽说细看不像,但是乍一看,跟丽昭仪还是丽妃的时侯有几分仿佛。那双眼睛,像极了。形容动作也是学了当年的周氏吧?”无眠说这话的时侯都觉得荒谬。
这男人,别是就不记得周雨潼这个人了?
英琼楼愣了一下,记得当然是记得,但是他就没往那想。
“吕忠,叫人去殿中省查问清楚,看看是巧合还是有人做了什么。”
吕忠哎了一声,其实吕忠也看出来了,只是当着皇后,他不会说。
杜康带着几个宫人连夜将人捆着丢马车里送回了殿中省。
这个时辰,吴中监当然不在这里,人家是正经的朝廷官员,有家有业的,晚上自然会回家。
杜康是亲自将人交给了何管事,将事情说了一遍。
“人我是交给了你,这个人要是有个什么长短,您这位置可就丢了。兄弟一向可没说过这话,您老可上心。”人要是死了,外头难免就要传娘娘的坏话,说她不容人。虽说也不是大事,一个宫女罢了,但能不出这事自然就不要出最好。
“嘿,这小蹄子!兄弟放心,这点事我还能办砸了?我连夜就审,什么东西敢去皇后娘娘跟前作死。”何管事也怒了,作为宫人,终究他是跟后宫打交道最多,有朝一日吴中监和宋副监都可能调走,但是他何管事可不愿意离开殿中省,这就是宫人能混的最好的地方了,大概是比跟着陛下轻松。
“我们娘娘有话,谁安排她去的,明儿一早进行宫回话。”杜康公事公办的道。
“成,放心,这事保准给娘娘办好。别动气,这也保不齐就有人背后有心思呢,都白费。”何管事道。
杜康点头:“估摸着吕中官的人就在路上了,你想好怎么说,我先回。”
何管事一脸的感激涕零行礼:“多谢兄弟提醒,回去给娘娘带个话,奴婢们一定把事情问清楚。”
杜康一走,何管事就道:“去请苏姑姑来一趟,顺便带人把姓黄的给老子绑了,还有这个丫头一起给老子送刑房里头去,都看好,死了一个,你们都是个死。”
姓黄的也是管事,当然级别低于何管事,就是他送人进的行宫,不管有没有问题,肯定先审问再说。
这帮人狠着呢,除非是别落他们手里,只要有问题,把你拉下来再说。
审问的时侯是残了是伤了那是你活该,谁手底下没有个十个八个徒弟要提拔?
很快吕忠就已经派人来了。
行宫里,英琼楼根本就没想过这人是不是无眠安排的。
端看此番出来带的人,也知道无眠不会多此一举。
夜里,无眠忽然觉得有点冷,就从后头抱住了英琼楼,陛下的体温高,正合适。
但是毕竟是夏天,抱着人了就不想盖被子了。
不盖着背后又有点冷,就把被子拉到了身后。
英琼楼懒得动,闭着眼任由她折腾,要是完全不盖着,他其实也有点冷。
北方的夏夜还是需要被子的。
不过他不动只是等身后这个不省心的睡着再说。
果然很快无眠就睡着了,英琼楼用脚将下面的薄毯勾上来,盖在两个人身上。
一早,无眠还没醒,英琼楼先走了。
等她醒来,就是众人过来请安的时侯。
“娘娘是夜里热才换了毯子吗?”扶柳问。
无眠茫然:“是吧?”这茬,不记得呀。
“娘娘,殿中省的人已经来了,奴婢打听了,应该是没人指使。只是那丫头听人说她长得像丽昭仪,特地花了银子贿赂了黄管事,给她送来咱们这的。宫里头黄管事不敢安排,就安排来行宫了。”临水进来道。
无眠好笑:“行,心眼子不少呢。”
她叫人先侯着,她自己先去见后宫众人。
其实昨天的事,外头多少知道一点动静,不过谁也不敢问。
还是无眠主动提起,免得大家打听来打听去的,倒是闹的满城风雨的。
“昨天有个上进的丫头,冲撞了陛下,连夜送去殿中省了。”
“这什么丫头,这么冒失?”付昭容皱眉。
“说来你都要笑了,听人说她长得像丽昭仪,就巴巴的要来伺侯陛下。也是昨儿乱,叫她跑来正殿,一进来就砸了我一个花瓶,抱着陛下的腿就不撒手。人是我这里的,真是叫我脸上无光。”无眠摇头。
“娘娘说哪里话,这梧桐殿里的人都是新来的,娘娘都没见过。是她自己没规矩不知道分寸,娘娘别多想,这人可得好好问问,别是背后有什么人指使?”欣充媛道。
“是啊,什么人也敢上赶着伺侯陛下,当咱们是死人么?”宜修仪道。
“都别动气,人送回去了,殿中省会问清楚的。想来就是个小丫头,心思多了些。天家富贵,谁人不想要呢?只是不知道这后宫里头,大家都不容易。”无眠叹气。
“娘娘是个和善人,但是对这样的奴婢可不能心软,一定要好好的处置了才是。这是哪门子规矩,传出去了,还当陛下是急色的人。”付昭容道。
宫女当然可以侍寝,但是前提是有人举荐或者陛下自己看上了的。
主动爬床的,那是换做什么年代也叫人小看。
尤其是后宫,要是有主动爬床的宫女最后还成功了,那真就能说英琼楼是个好色之徒。
这个爬床的就算成功留下来,也是叫人瞧不起的。
“就光有人跟她说长得像丽昭仪了,没说丽昭仪生平?”妍才人好笑。
她们也是没跟丽昭仪接触过的,但是进宫也这许久了,自然是听说了丽昭仪从宝林到丽妃,又从丽妃到才人,死后再追封昭仪的。
“光想着荣华富贵了吧?”付昭容道。
众人说了一会闲话就散了。
无眠见了何管事,何管事一夜都没睡,就为审问这件事。
“如今是查明了的,也有吕中官的人在,奴婢也不敢轻慢。翠桃确实是没有人指使,她自己想瞎了心。”
“哦?没有人指使?她十二岁进了殿中省,去年初初送进行宫,按理说是没见过丽昭仪吧?是谁跟她说她长得像丽昭仪?这件事,或许没有人直接指使,但是未见的没有人引导,查清楚。”无眠道。
“娘娘放心,奴婢已经叫人去查了,这件事绝对不能叫小人钻空子。”
“嗯,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做的很好,我记下了。”无眠笑道。
“替娘娘办事,奴婢没有不上心的,娘娘只管安心。”既然不离开殿中省就该知道怎么讨好。
陛下的话自然不能违背一点,但是日常打交道最多的,毕竟还是皇后娘娘。
俗话说县官不如现管,便是这个道理。
何况这些年顺着皇后,好处也不少。
何管事走后,临水问:“娘娘,您说是不是贵妃娘娘那……”
“先查吧,这种事不好说。丽昭仪死后,她那的人大部分都回了殿中省,到时侯只说是随口一说的,那也查不出来了。”无眠道。
这确实。
“真真是出尽百宝,好好的秀女都不顶用,宫女就顶用了?也太过于小瞧了陛下。”飞絮冷哼。
“所以这事就得好好问。”无眠其实不生气,挺想笑的。
皇帝有这么多女人,个个都要依附他生存,但是她们算计起他来,也都不手软。
“对了,不是说花了钱才叫人安排来梧桐殿的,她虽然之前在殿中省也有些月钱,可那有几个?她哪来的钱贿赂?又哪里来的钱置办那些行头呢?查清楚。”这些钱当然不会很多,但是跟收入对不上的话,那就值得查。
“是,奴婢要不要亲自去一趟?”临水问。
“何必劳烦凤仪宫领头大宫女?叫下面人去就是了。”无眠笑着拍她的手臂。
凤仪宫里的奴婢们都当用,不是非要她出面。
这些事很容易就能查到,翠桃也不是个骨头硬的,往刑房里一放,都不需要见血,她就什么都招了。
很快,就找出了原本在含凉殿里伺侯过的一个宫人,姓张,他原本是丽昭仪还在世的时侯的一个宫人。
也算是从她是宝林就开始伺侯的人,见证了她的崛起和衰落。
这个姓张的宫人被抓起来后,不承认是自己教唆,他只承认是自己说了一句翠桃像年轻时侯的丽昭仪而已。
“奴婢只是思念故主,有感而发,是奴婢的不是,不该说这种话。可是奴婢真的不知道这丫头做了什么啊。”
“哟!还是个忠仆呢?”何管事两天没睡好,人又疲惫又火气大:“行,预备好东西,别弄的血淋淋的,就问问。”
说话间,就有两个干瘪瘦削的老宫人进来了,他们其中一个人夹着一个外皮有些破旧的长条布包,打开放在那就发现里头是竹条编的针帘。
里头整整齐齐插着三排大大小小的针。
最细的堪比牛毛,最粗的有人小指那么粗。
几百根针露出来的部分甚至冒着寒光。
宫里的奴婢们就算没见过,还能没听过?
这个姓张的宫人还愣着呢,不远处的黄管事已经尿了,他就是殿中省的人,往日里没少往刑房送人。
这样的刑具当然见过,以往只是见这东西用在别人身上,如今可能要用在他自己身上,怎么不怕?
“来吧,把那贱丫头也拉过来,好好伺侯着。记着,别弄的血淋淋的,万一上头主子们要见人呢?”何管事打哈欠。
“哎哎哎,您放心,咱们保证不叫人看出端倪。”老宫人嘿嘿笑。
不管三个人如何哭喊,一轮针刑是躲不过的。
等过两个时辰何管事眯了一觉再来,那叫翠桃的首先就指认张宫人:“是他睡卧像丽昭仪,还教我打扮,给我银子叫我贿赂,好送去凤仪宫,可是黄管事不敢把我送去凤仪宫,就送去了行宫。都是他,都是他。”
之前她不承认这一点,心里也是清楚,如果只是她被撺掇的起意,只想能攀附陛下,成为后宫里的主子,那虽然也有罪,但是毕竟事情不大。
可要是因为跟人合谋,借着自己像丽昭仪,故意买通了人往皇后跟前送,那就大不一样了。
其实她一开始就不太敢往皇后跟前走,也是张宫人教她,说皇后娘娘最得宠,陛下去的多。
何况,皇后身边的宫女们都自在,在陛下跟前也敢说话。
皇后娘娘大度,从不拦着宫女们讨好陛下,她这样才会有机会。
要是送去别处,别的娘娘们最怕自己的丫头有二心,怎么会允许她出现在陛下跟前呢?
至于黄管事,他无非就是希望自己能真的交好一个宠妃,日后好处多的是。
尤其是如果自己一手扶持起来的人,那可不一样。
但是现在这情况,显然他后悔了。
一个劲儿的解释,他就是贪了一下……怎么就这样了呢?
现在重点就是这个张宫人,有何管事的苏姑姑的示意,对他用刑就最刁钻。
到底都是人,哪里吃得住?
下午的时侯终于是吐口,承认自己是受了指使。指使他的人,叫无眠都有些意外。
是一个早就被抛诸脑后的人。
“孙宝林?”
“是,奴婢也纳闷呢,说是孙宝林身边的大丫头幽昙,这都哪跟哪。奴婢没敢惊动人,特地来问娘娘,这……”何管事苦着脸。
“你做的不错,既然是幽昙,那就将她叫去问问吧。”无眠笑了笑:“这事你要不好办,就叫飞絮和杜康跟你去一趟。”
何管事哎了一声,就是这么说,皇后娘娘的人来一趟最好。
飞絮她们走后,临水皱眉:“怎么还有她的事?”
“当初不就说这是个聪明的?聪明了半天,走的路一步也不对。这是不甘心了?”扶柳撇嘴。
“谁知道,作死。”雁鸣哼道:“看她怎么解释。”
何管事到底是慢了一步,人还没到清月阁,倒是清月阁里先来人报信,说幽昙自尽了。
孙宝林使人来报信,口口声声说自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简简单单的一件小事,竟然闹出人命来了,这回这个行宫去的,怎么就这么不叫人省心?
可幽昙死了,孙宝林就能推的干干净净,她只说自己是什么都不知道就是了。
英琼楼听说后,将整个清月阁的人都送去刑房问话,结论就是都不知道。
难怪孙氏敢看着人死,其他人是真的不知道。
这件事最后,就是孙氏被贬为御女结束。
当然暗地里的调查还在进行,明面上就算过去了。
只说是幽昙糊涂,记恨凤仪宫的人责罚过她。
“御女这个位份上还没人呢。”飞絮好笑。
熙和一朝,御女位置上都不会长期有人。
因为新进来的小嫔妃一开始都是御女,侍寝过后按着规矩都要晋位一次的,而且既然进了宫,不管是不是得宠,都要侍寝一次。
那就意味着御女上头就不会有人。
至于更下面的御侍,那就更别提了。
孙氏如今被降位到了御女这个位置上,也算是这辈子都就那样了。
英琼楼这边更是没有把这件事当一回事。
不过,几日后无眠到底还是将一些事委婉的告诉他,不需要自己说,只需要透露给吕忠就好。
“那个死了的幽昙,在伺侯孙御女之前,认了朝阳殿里一个三等婆子做干娘。”
英琼楼皱眉:“嗯。”
她知道也就是了,如今去问,也没人会承认。
宫女认个干娘不算什么大事,也是寻常。
不过有这一句,陛下心里就有数了。
正好现在英琼楼对贵妃母女都有意见,这种事,根本不需要添油加醋,他就很烦。
“贵妃是不是常为难皇后?”
吕忠都想大叫,什么?贵妃?为难谁?为难皇后?
吕忠心里想,贵妃是厉害,出身尊贵,也一早就伺侯陛下了,可贵妃真的不见得斗得过皇后。
皇后这份收买人心,贵妃就学不来。
贵妃当然也没少收买人心,尤其是沈皇后过世后,她一度想要成为继后,那时侯满后宫的收买人心。
真金白银,也是赏赐下去的。
可如今谁还能记得那些?
跟着皇后的好处太多了,嫔妃跟着,不是晋位就是有孩子。奴婢跟着,有体面有银子。
皇子公主跟着,处处都跟着受益。
这贵妃就学不来。
要吕忠说,贵妃有时侯处事也没错,但是对上皇后就小家子气了。
至少她不敢叫跟着她的嫔妃随便生孩子,可皇后不管这个。
要是吕忠去过后世,他就会知道曾经有个伟人说过一句话:所为政治,就是把朋友变得多多的,把敌人搞得少少的。
一个人的力量终究是有限的,要团结所有能团结的人。
可陛下平时不关注这些,他能看到的就是赵皇后性格太好,想的周全,照顾所有人。而总会有人给她找麻烦。
时至今日,贵妃已经是那个找事的人了。
“回陛下,为难倒是也不至于。平素奴婢也不曾听闻皇后娘娘和贵妃娘娘不和,倒是大公主还没出阁的时侯,难免有些小事。”真要说她们一点问题也没有那也说不过去。
不如就提起大公主好了,反正那个不省心,确实是闹出很多事。
一听这个,英琼楼就哼了一声:“她那如今安生吗?”
吕忠犹豫了一下,腰更弯了:“奴婢别的也不知道,只知道大公主和驸马至今没有圆房。”
英琼楼本来要问为什么,话到嘴边又咽下去了,什么都没说。
吕忠心想要是陛下还问,就顺带说说大公主如今在府里随意打骂奴婢,既然陛下不问了,他也就不说了。
今日是六月十五,正是大皇子妃要请安的日子。
无眠也是忘记了一早跟她说不必来,结果这姑娘也不知道几点就起来,竟然赶在平时请安的时辰进了行宫。
无眠那良心多少有了一丝丝痛,做人儿媳是真的不容易。
樊氏进了梧桐殿,小心翼翼的等着请安。
不多时,众人也都到了。
无眠第一个就说樊氏:“也是我忙忘了,你怎么这么实诚?从你府里来行宫,你不得半夜就起来?这段日子我不在宫里,你就不必总想着请安了。”
“母后关怀,儿臣感激不已,可是请安本是应该的,如今已经是初一十五请安了,要是儿臣还不来,那实在说不过去。”樊氏紧张。
“好吧,你要来也行,不许这么早了,初一十五来一趟也行,你就晌午来,不然我也不见你。”无眠道。
“是,多谢母后。”樊氏松口气,她知道大皇子不容易,自己是生怕给夫君带来麻烦,如今这样就好。
众人去给太后请安,太后看见樊氏也有点意外。
今日孩子们也都不念书,所以都一起来给太后请安了。
正好太后也想着今晚就在这里摆宴,进了行宫后还是第一次。
无眠于是道:“那正好,我这就派人传话,叫大皇子也进来。咱们一家子聚聚。”
太后爱热闹,也没意见。
她甚至想一出是一出:“正是花开的最好的时侯,也有日子没见太妃们了,不如这几日就在行宫里摆宴赏花如何?我也见见她们。”
无眠……
我还能说不好?
“那自然好,那不如就一早下帖子?正好既然今日大皇子进来了。”无眠笑道。
太后点点头,不管别的,就吃喝玩乐上,皇后从来顺从她:“既然这样,就把怡王他们也叫来,还有那些公主们。哦,孝宁就不必了。”
这可真是,一个大嘴巴子。宗亲都要叫,亲孙女不必了。
至今今晚的家宴,那更是谁也没提起大公主。
从太后那出来回去的路上无眠就轻声道:“这事,叫贵妃知道知道吧。”
既然翠桃的事与贵妃有些关系,那如今行宫家宴,也该叫贵妃知道。
扎心不扎心,看她怎么想。
既然要家宴,樊氏也不必急着出去了。
她留下来,无眠直接叫人给她和大皇子整理出来一出住处,今晚肯定是不用回去了。
对于摆宴这事,英琼楼也没什么意见,他自己的亲娘最爱热闹,他比谁都知道,没事的时侯自然也乐意配合。
要想贵妃知道太容易了,只需派人进宫一趟,或是拿什么东西,或是传什么话就行。
贵妃这里,她身子不太舒服的病着,紫瑛和紫菊听了消息之后本来不想说给贵妃听。
可是孙御女和翠桃这件事还梗着呢,如今要是不说这件事,又怕有什么消息会耽误了。
于是她们还是委婉的把这事说了,贵妃听后什么都没说,只是脸色更差了。
她自己也恨大公主糊涂,恨她做事不周全,把自己带累成这样。甚至听宋氏的,她不得不疏远大公主。
但是真的看别人也把大公主这么丢一边,家宴大皇子能去不叫她还算说的过去,毕竟是出阁的姑娘了。
可行宫赏花宴,太妃要去,亲王和先帝出嫁的公主都要去,太后亲口说的孝宁不必了。
这相当于将大公主剔除出皇室交际的圈子了。
贵妃怎么能不生气难过呢?
可这话是太后亲自说的,她能怎么样?
“娘娘不要动气,太后娘娘是心里还有气呢。冷些时侯也就好了,好在咱们六皇子还在行宫里,他陪着太后娘娘多敬孝也是一样的。”紫瑛真想说就放弃那不懂事的大公主吧,一点好处都带不来,全是坏处。
“那个婆子,打发了吧。”贵妃道。
紫瑛愣了一下,还是紫菊回神:“是,娘娘放心。”
哪个?自然是孙御女那幽昙认的那个干娘。
打发也好打发,反正对外她们谁也不知道这婆子竟然认了幽昙做干女儿。
幽昙这一死,什么事都能推在她身上了,对外就是幽昙惧怕刑法自尽。
她也确实是自尽,至于孙御女在这里做什么,那就没有人知道了。
反正有这件事,皇后不会叫孙氏好过。
行宫里的生活还是很舒服的,晚上家宴自不必说,一家子聚会。
除了早起的大皇子妃很困,以及赶路过来的大皇子很累以外,其他人都是开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