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徐衡这才回忆起云苏进门时说的话，她说她算出来了？
徐衡一笑，“云同学，别开玩笑了。”
黎曼假设诞生于1859年，至今一百六十余年，无数的数学家都想证明它，甚至有人为它付出终生，但直到现在，也没有人真正能够证明它。
“有探索精神是好事。”徐衡鼓励她道，一个高中生能有这种去探索世界级难题的精神很难得。
云苏不置可否，“或许，您可以再看看。”
见云苏执意如此，徐衡也不忍浇灭她的热情，罢了，那就看看吧。
他仔细地看起来，女孩儿的手稿字迹清楚，没有什么有歧义的地方，徐衡一路看下去，脸色越来越严肃，他直接摸到旁边的纸笔跟着算起来。
云苏也不着急，坐在一旁关掉声音，玩儿手机游戏。
时间一点点儿过去，徐衡已经完全沉浸在了里面，直到一阵电话铃声将他惊醒。
“教授，开会时间快到了，您那边……”是他刚上任的助理打来的电话，课题组那边要开会，徐衡却迟迟未去。
“告诉大家，会议延期。”
“好的，徐教授。”助理一头雾水地被挂断了电话。
徐衡现在完全没有心思去开会，无人知晓现在他心中的惊涛骇浪。
虽然两本手稿，他不过才看了三分之一，但可怕的是直到现在，他没有找到任何的逻辑漏洞和问题，竟然真的顺着她的思路一步步算了下去。
徐衡有种预感，自己再继续看下去，也不会发现任何问题，他都被自己这种可怕的想法惊住了。
他满眼复杂地看着气定神闲玩儿游戏的云苏，开口，“这真的是你算出来的吗？”
“对，就是时间有点儿紧。”
时间紧？徐衡恍惚，她难道说的是自己之前说的三天时间？
“你的意思是你是从那天才开始算？”徐衡声音沙哑地根本不能听了。
“对啊。”她之前没事儿算这个干嘛？
徐衡内心剧烈震荡，他勉强控制住自己的表情。
一个高中女生，只用了五天时间，告诉他证明了黎曼假设，他竟然还不觉得她在天方夜谭，这到底是他疯了还是这个世界疯了？

他捂住胸口，闭了闭眼，按捺住心中激荡的情绪。
良久，他缓过神来，站起走到门边，谨慎地看了看四周，确定没什么人经过，关上门，拨通了李齐方的电话。
“喂？”正在学校开会的老李压低声音问道，徐衡怎么又给他打电话了？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听到对面传来声音。
“老李，不管你现在在做什么，马上来兰大找我，快！”
被徐衡严肃的语气镇住，老李也严肃起来，皱起眉头，“出什么事了？”
“关于你那位学生的，你先过来再说吧。”说到学生这两个字，徐衡不由地有点嫉妒，有个这样的一个学生，老李还真是命好。
“好，我马上来。”
听到跟云苏有关，老李有点儿慌了，以为云苏惹出了什么麻烦，丢下一大堆人立马跑了。
一中离兰城有一段距离，现在又是高峰期，不好打车，老李怕出事等不及了，扫了一个共享单车哼哧哼哧地踩过去。
一路上他想了无数种可能，直到看见徐衡和云苏都好端端地坐在办公室里。
看来应该不是什么大事，他略微松了一口气。
他脸上淌汗，累得直喘气，不客气地坐下灌了一口水，“到底出什么事了？这么急？”
徐衡又去把门关上。
“你看看这个。”徐衡递出手稿，细看之下他的手都在控制不住地发抖。
“这不是云苏解题的本子吗？”看着熟悉的封面，老李疑惑，徐衡就是为了这个火急火燎地把他喊过来？
“你知道？”徐衡瞪大眼，他这可是瞒得够紧的啊！
“我知道什么？不是你前几天让她解的题吗？”老李被问迷糊了。
徐衡沉默，好吧，看他这个神色，应该也是不知情的，“你先看了再说吧。”
云苏依旧神色未变地玩儿手机。
老李一头雾水地接过，这两人搞什么？
两分钟后，老李手中的杯子摔得粉碎，“这是什么？我艹！”他脏话都蹦出来了！
徐衡看看自己惨遭毒手的杯子，咬牙，激动归激动，摔他杯子干什么？
“黎曼假设。”云苏在一边回答。
“我他妈不知道这是黎曼假设吗？我是说它怎么会出现在这上面，等等，徐衡，你他妈不要告诉我，你让她解的题是黎曼假设？”老李破口大骂，完全忘了顾忌自己在学生面前的形象。
他一个教数学的能认不出来这是黎曼假设？只是他忽略了云苏后面的内容，只看了个开头就开喷了。
徐衡摸摸鼻子，干笑道：“这是个误会。”
“误会？我就说她怎么可能三天都解不出来呢？原来是你根本就没想过让她解出来，这他妈搁谁能解出来？你给我解一个看看。”
老李想到昨天徐衡打电话给他，明里暗里让他叮嘱自己的学生一定要脚踏实地、不要好高骛远就气得要心梗。
“她说她解出来了。”徐衡冷不丁地打断他的疯狂输出。
“什么东西解出来？”老李在气头上，根本没听明白。
“她、说、她、解、出、来、了。”徐衡一字一顿地说出自己都觉得在发疯的话，“她、说、她、解、出、了、黎、曼、假、设。”
老李足足沉默了一分钟，看他像看外星人一样，“徐衡，我实在没想到，你比我还不正常。”
你还真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不正常呢，徐衡不合时宜地想到。
“行了，老李。”云苏放下手机，她实在听不下去了，本来这几天就没休息好，听到他们的吵闹声更是难受。
“咋？”老李回头看她。
“我真的证明出来了。”
或许是云苏的口气太认真了，也或许是云苏以前虽然让人不省心但也从来没有说过假话，老李一时怔住，消化她的这句话。
办公室内一时静谧无声，老李像是被夺舍了一样，眼珠都一动不动。
“我看了三分之一，按照她的思路下去，目前没有发现任何问题。”徐衡又扔下重磅炸弹。
炸得老李几乎神志不清，他疯狂吞咽唾沫，声音颤抖，“你说的都是真的？”
“你不相信我，总得相信自己的学生吧？你不是总在我面前说她怎么怎么吗？”
老李怔然，他就是太相信云苏了，所以才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黎曼假设是什么？一百多年悬而未决的世界级数学难题被他学生解决了？这种事情做梦他都不敢这么做。
“我再看看。”老李抹了一把脸，眼见为实，他自己看。
“我先睡一会儿。”云苏实在太累了，直接趴在了一边的桌子上。
徐衡看看趴下的云苏，再看看满脸严肃的老李，不知道她是心大呢，还是真不知道她的这份手稿如果是对的意味着什么？
又几个小时过去，日渐西沉，老李终于如梦初醒般地抬头。
他看得仔细，现在不过看了一半左右，但就是这一半，他跟徐衡一样都没有找到任何的问题。
“我再看看。”老李发狠道。
“别看了。”徐衡叹一口气，一半的内容都没有发现错误，那即使后面出现问题，这也已经是黎曼假设里程碑一样的进程了。
“这已经超出你我的范畴了，如果你们信得过我的话，我会把这份手稿复印一份，亲自递到老师那里去。”
徐衡斟酌字句，这份手稿如果是正确的，那么其价值不可估量，整个世界数学届都会引起震荡，他必须跟老李说清楚，人性如此，在一举世界闻名的诱惑下很难忍住。
两人曾经的老师是国内著名的数学家方如辛先生，老李没有从事数学研究之后已经久未跟老师联系了，老师现在也……不太待见他。
老李也意识到了事情的重要性，他点点头，“我肯定相信你，只是这还需要问问她的意见。”老李看向还在睡觉的云苏。
“当然，一切的决定权都归她。”
“在此之前，不要向任何人透露这个消息，我们三个人知道就够了。”
“我明白。”
徐衡羡慕嫉妒恨地说了一句，“老李，你还真是有个好学生啊。”
“那当然。”老李又开始自得起来。
老师当初因为他没有选择做数学研究而是去教书一直生他的气，但现在，谁说教书就是平庸、一事无成，有云苏这种学生他还有什么可惜的，这一辈子都够本儿了。
云苏悠悠转醒的时候，看到了就是徐教授和自家老师大眼瞪小眼的场景。
她看看窗外，天都黑了，脸上露出歉意，“不好意思，等久了吧，老师，你们怎么不叫我？”
“没关系，好好休息。”老李的声音温柔得能滴水，“你回家休息两天，我亲自去跟你们班主任帮你请假。”
云苏现在在他心里就跟国宝一个级别，不对，国宝还有那么多，云苏可只有一个。
云苏沉默，看着老李，“老李，你……能不能正常一点？”这种温柔的口气真的让她毛骨悚然。
“臭丫头！”老李翻个白眼，没好气，难得对她好点儿她还不适应了。
徐衡看着这对师徒的相处方式，忍不住笑出声，凝重的气氛顿时一松。
徐衡说出他们的打算，询问云苏的意见，并向她保证他们老师一定是可信之人。
云苏无所谓地点点头，说实话她并不觉得解出黎曼假设是一件多重大的事，也不害怕别有用心之人觊觎，否则，她就不会直接拿来给徐衡看了。
看着宠辱不惊的女孩儿，徐衡更是心下赞叹，此等心性，即使她的证明不成立，这个女孩儿早晚也会有一番成就。
“那……那个助理的事？”云苏问。
徐衡：“……”
“你还惦记什么助理的事儿？”老李恨铁不成钢地看自己学生一眼，“你现在这个比这劳什子助理重要多了，你就别想了，安心等消息，一旦确定，马上整理成论文发出去。”
她到底明白什么是西瓜什么是芝麻不？
徐衡咬牙看老李一眼，果然，这人就不会说什么好话，之前跟自己说好话让云苏来当助理的时候他怕是忘了。
虽然，虽然他那个课题确实没这个重要，这可是黎曼假设啊，想到这几个字徐衡心中就是一阵兴奋与心惊。
云苏不说话了，她感觉自己再说话老李的手都要往她身上招呼了。
徐衡直接用办公室的复印机复印了云苏的手稿，并嘱咐云苏一定要把原稿拿回去收好。
他自己带着复印好的稿件回家了，准备第二天直接去京城找老师。
这份手稿放在他手上一天，他一天都不能安心，就像是一个怀抱宝藏的守宝人，明明没人知道，却还是怕有人觊觎。
老李更是不放心，非要亲自护送云苏回家，他只要想到云苏自己一个人带着疑似证明了黎曼假设的手稿跑来找徐衡就一阵后怕，万一要是在路上出了什么意外，他可能会心痛死。
“没那么夸张吧？老李。”云苏无奈，本来没什么的，反而是老李那副紧张的样子惹人注意。
“你别说话，上车。”老李招手好不容易拦到一辆出租车。
无奈，本来还要去公司的云苏只得坐上车回家。
到了云苏家，他还一脸严肃地跟云大军嘱咐，最近一定要让云苏休息好，吃好喝好。
云大军不明所以，只能不停地点头。
好不容易老李走了之后，云大军才一脸懵逼地问云苏：“你们老师是怎么了？他怎么刚还问我们家有没有保险箱？”
苏苏这个老师怎么这么奇怪？
“没什么，爸，我再去睡会儿。”云苏打着呵欠往房间走去。
“好，等会我叫你起来吃饭。”知道孩子这两天累到了，云大军也顾不得其他，马上钻进厨房去给云苏煮好吃的补补身体。

第172章 没有问题
那边回到家的徐衡一脸心神不宁的样子，他的夫人张淑琴看在眼里，奇怪，“你这是怎么了？最近的课题出问题了吗？”
张淑琴也是兰大的教授，教历史的。
“没什么。”徐衡含糊不清道，“明天我要去京城一趟。”
“你去京城干什么？”
“去看看老师。”徐衡边说边走进房间，他得把东西放好了。
张淑琴奇怪，这不过年不过节的，也不是他老师的生日，他去看他干什么？而且他最近不是很忙吗？还有时间往京城跑？
第二日一早，几乎一夜没睡着的徐衡坐最早班的飞机飞到了京城，沉浸在情绪里的他甚至差点忘了给老师打电话，差点就错过了。
“小徐，你怎么来了？”方如辛的夫人李玉女士是一个慈祥的老太太，惊讶地看着大早上出现在家门口的丈夫的学生。
徐衡满脸笑容，“师母好，老师在吗？”
“进来吧。”中气十足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方如辛今年已经六十有多，身体硬朗，头发都才半白，他习惯每天早上起来练两篇字。
此刻，他刚刚搁下笔，吹了吹未干的墨汁，宣纸上的字龙飞凤舞，颇具风骨，要是搁往常，徐衡肯定会好好夸赞一番，但现在他完全没有那个心思。
“说说吧，出什么事了？”方如辛瞥了一眼欲言又止的他。
今天一大早，这个久未上门的学生突然打电话来说今日要登门拜访，只怕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老师，我今天来是想给你看个东西。”
“哦？什么东西？要你这么不远千里送过来？”方如辛来了兴趣，“先说好，要是来给我送礼的，就不必了。”
“当然不是。”
“你先坐下，慢慢说。”
“好。”徐衡依言坐下。
李玉端上两杯热茶，“你们先聊着，我去买菜中午给你做你喜欢的松鼠桂鱼。”
当年读书的时候，几个学生经常上门来蹭饭，她记得丈夫这些学生的口味。
“谢谢师母。”
徐衡连忙道谢，李玉带上门出去了。
徐衡拉开一路捂得严严实实的包的拉链，拿出里面的东西，“老师，我想请您看看这个。”
方如辛接过，看封面只是个平平无奇的草稿本，但他知道能让徐衡这么重视的东西肯定不简单，他翻开了第一页。
不过刚看几眼，他就差点失手打翻滚烫的茶水，他急忙把茶水端开，他被烫到不要紧，可不能把这个打湿了。
“这是……”方如辛面部肌肉颤抖，不可置信。
“没错。”徐衡点点头，努力平复心情，“这就是黎曼假设证明全过程的手稿。”
方如辛：“你确定？已经验证过了吗？”
“还没有完全确定，但从已经验证过的一半来看，没有错处。”徐衡最后四个字用了重音。
“我好好看看。”方如辛面色严肃的可怕，他拿出老花镜，一字一句地看下去，手上动作也飞快地跟着计算。
徐衡不作声，不敢打扰老师。
良久，方如辛摘下眼镜，揉揉酸胀的眼睛，他毕竟年纪大了，长久地看东西会感到劳累。
但他两眼放光，亮得惊人，显然心潮澎湃，“我目前还没有发现问题，他的思路非常特殊。”
这么多年以来，有许多人都挑战过证明黎曼假设，设想过许多思路和方法，但都没有成功地论证过，这份手稿上的思路跟前人的完全不一样，即使证明不正确，也可以毫不客气地说，这个作者是个绝顶的天才。
“再给我几天时间，我好好看看，验证一下。”方如辛知道这份手稿的意义非凡。
“好的，老师，我就是这个意思。”徐衡连忙点头，他的来意正是如此。
方如辛沉吟一下，问他：“能告诉我这份手稿的作者是谁吗？”
手稿的笔迹明显不是徐衡的，方如辛也没有想过会是他的，虽然这个学生天资也算聪颖，但离这份手稿的距离，还差得远。
但这么重要的东西既然是由他送过来，那么这人肯定跟他也关系匪浅。
徐衡犹豫一下，还是说了实情，“是齐方的学生。”
“齐方？”骤然听见这个名字，方如辛怔住，忽略了后三个字。
齐方可以说是在他教育生涯里遇到过最有数学天分的学生，可以最终没有选择走上数学研究这条路，跑到什么中学去教书，白白浪费一身天赋。
当然，他并不是说教书育人有什么不对，他也是老师，但他还是为李齐方感到可惜，他本来可以有更高的成就的。
方如辛叹一口气，“齐方那孩子这些年一直以为我在生他的气，觉得愧对我对他的教导，这么多年连门都不敢上了。”
“他心里也一直想着您的，不然也不会让我带着这个来找你了。”这种时候，徐衡还是为老李说好话的。
“哼，想着我？”方如辛轻哼一声，“想着我他怎么不自己来？”
“他不是得给学生上课吗？”
“上课？”方如辛突然顿住，刚刚徐衡说齐方什么来着？
“你刚刚说手稿的作者是齐方的什么人来着？”
“是他的学生。”徐衡哭笑不得，他就说老师怎么那么淡定呢，敢情是根本就没听清楚。
“学生？”方如辛愕然，“齐方不是在教高中吗？什么时候去大学任教了吗？”
就算是大学，这也不可能吧？
虽然他不知道手稿的作者是谁，但是从字里行间就能看出写作者深厚的数学积淀，那种积淀没有个几十年的积累根本不可能有，怎么可能是一个年纪轻轻的学生？
“没有，齐方他，教的就是高中。”徐衡摇摇头，否定了他老师心中的想法，说实话，若非他亲眼所见，他也不会相信。
“高中？高中！”方如辛神情失态，“怎么可能？”
“不可能！”他喃喃自语。
“是我亲眼所见，说来这份手稿的诞生跟我还有点关系。”徐衡也不顾他老师的心脏是否能承受得住，把事情的本末一五一十地向他讲述。
“你是说，一个高中女生在五天时间内，证明了黎曼假设。”方如辛语调平静，当一个人惊讶到极致、震撼到极致后，反而会冷静下来。
徐衡点点头，“对。”
方如辛看看窗外的艳阳高照，耳朵听着真切的蝉鸣，一脸感叹地摇头，“如果不是这份手稿摆在这里，我肯定觉得你是在编故事，来寻我开心呢。”
徐衡苦笑，“别说您了，我到现在都还觉得自己在做梦呢。”
方如辛又何尝不是这样觉得呢？徐衡刚说的话讲出去，别人肯定把他当疯子瞧，实在是让人太难以置信了！
“江山代有才人出啊，这种人才出在我们华国是我们之幸啊！”方如辛这种从风雨飘摇的年代走过来的读书人，最想看到的就是这种人才的出现，让他们后继有人，国家兴旺。
方如辛：“你还真是送了一份大礼给我，对了，那孩子叫什么名字？”
“云苏，流云的云，扶苏的苏。”
“好名字。”爱屋及乌，云苏的名字都能被他赞扬一番。、不过，方如辛皱皱眉，“这名字怎么感觉有点耳熟？”
徐衡：“你可能是之前在新闻上看到过她，前段时间的IMO她拿了金牌，而且还是唯一的满分。”
方如辛平时就很关注数学界的新闻，在电视上看到过云苏很正常，徐衡这样一说，他就想起来了。
“是不是那个在敦市大学讲话的那个女孩儿？”方如辛记得很清楚，当初自己还夸了这个女孩儿给华国人长脸了。
“对，就是她。”徐衡点头。
“齐方倒是有个好学生。”方如辛感叹道。
“对啊，我都嫉妒得不得了。”
“哈哈哈。”方如辛开怀大笑。
“你们俩还没聊完呢？赶紧洗手吃饭了。”李玉打断师生俩的谈话。
“好，马上来，走，吃饭，尝尝你师母的手艺有没有退步。”
“那肯定没有。”徐衡跟着起身。
李玉是典型的江南人，最拿手的就是苏帮菜，松鼠桂鱼就是其中很经典的一道。
以桂鱼为食材，经去骨、剖花、炸制，呈现松鼠的形状，定形后再浇上糖醋卤汁，口感鲜甜、脆嫩，食之不腻。
“来，快尝尝。”李玉夹了一筷子给他。
“谢谢师母。”徐衡尝了一口后赞道，“好吃，还是这个味儿。”
“好吃以后就常来，我跟你老师现在退休了，一天可闲呢，就盼着你们来呢家里能热闹一点。”
“那是你闲，我可不闲。”方如辛反驳道。
徐衡微笑着答应，“好，我以后肯定会多叨扰，只要您跟老师不嫌我烦。”
“你看你这说的什么话，快吃，等会儿菜凉了。”李玉嗔怪道。
一顿午饭吃得其乐融融，师生俩都没有在饭桌上提刚才的事，彼此心照不宣，在没有确定之前，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那我就先告辞了，老师，师母，你们注意保重身体。”徐衡提出告辞。
“好，路上小心。”方如辛知道他也挺忙的，“你回去让齐方给我打个电话，我再仔细问问，我这边有结果的话，再通知你们。”
“麻烦您了。”

第173章 数学年刊
接下来的几天里，方如辛全身心地投入到了云苏的这份手稿里去，不分昼夜地计算、查阅资料。
云苏用了五天证明出来，方如辛却用了足足一个星期论证，为了防止自己的计算出错和遗漏，他又从头来了一遍，整整用了十来天时间。
“证……证出来了？”方如辛喃喃，看着笔下的结果，自己都不敢相信，这个困扰世人多年的世纪难题就这么解开了？
“什么证出来了？”李玉推门进来，手上端着一碗汤，“快把这碗鸡汤喝了，你看你这几天都累成什么样子了。”
“你不知道，你不知道。”方如辛似哭似笑，“不喝了，不喝了，我得赶紧给齐方打电话。”
他抓起电话，拨号。
“什么？！”远在兰城的老李接到电话，爆发出一声惊天之吼，整栋教学楼都安静了一瞬。
他却全然不觉，只不住地追问道：“真的吗？确定了吗？”
得到肯定的回复后，他高兴得在办公室转圈，“太好了，太好了，我马上让她准备！”
老李激动地冲出办公室，刚好撞上来察看情况的李主任。
李主任皱眉，“干什么呢？毛毛躁躁的。”
“李主任。”老李面色通红，看着都有点癫狂，“我们学校马上要扬名世界了！”
说完就往高三三班冲。
李主任：“……”
“谁能告诉我他怎么了？”
还扬名世界，他今天出门忘吃药了吧？
办公室里的老师面面相觑，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边，云苏点点头，“好，我知道了。”事件的当事人反而是最冷静的一个。
“你一定一定要认真整理好，要是不知道论文的格式就问徐教授，确保没有任何错处后发给方教授看看，到时候他会给你《数学年刊》审稿编辑的联系方式。”
《数学年刊》，AnnalsofMathematics，世界上最权威的数学界刊物之一，创办历史悠久，创刊主旨为介绍和分析纯数学及应用数学中社会感兴趣或重要的问题。
每两个月出版一刊，每年不足百篇，创办至今，登上这本刊物的华国籍的作者不足五十人，登上此刊的难度和它的影响力可想而知。
方如辛就是曾经登上过这本刊物的数学家，如果在它的官网去投，恐怕会直接淹没在邮箱里无人问津，所以他们打算让云苏直接投到审稿编辑那里去。
“我们要投就要投最好的！”老李下巴一扬，非常有信心，根本不担心有过不了稿的可能，外界要是知道了这个消息恐怕会疯扑上来。
“嗯。”云苏有点头疼，又要抽出时间来写论文了。
庆幸的是，因为手稿写得比较详细了，所以只需要以论文的格式整理好，再精简一点就可以了，也花费不了多少时间。
不到三天，云苏就整理好发送给了方如辛，方如辛检查之后，没有发现什么问题，就把《数学年刊》其中一位审稿编辑的联系方式给了云苏。
云苏转手就直接把论文发到了那位编辑的邮箱里，然后就把这事抛到脑后了，继续投入研究所那边，最近的实验节奏越来越快，团队已经在商量很快就要搬到京城那边去了，毕竟试验还是要在那边进行。
她不知道的是，自己的论文在大洋彼岸引起了多大的风暴。
M国，加州，《数学年刊》总编辑部。
“马丁，早上好。”穿着西装、抹着发胶的中年男人刚刚踏进编辑部。
名叫马丁的男人穿着随意、头发乱糟糟的，一脸疲色，“早上好啊，萨德。”说完就打了个呵欠。
“昨晚没休息好吗？”
“别提了，我昨晚一晚上没回家，最近的稿件实在是太多了，我的邮箱都要被堆满了，好不容易清掉一些。”
“别太累了，我的朋友，想要来杯咖啡吗？”萨德扬扬手里的新买的咖啡豆。
“喔，那就再好不过了。”
不一会儿，萨德端着两杯冒着热气的咖啡过来，“你的咖啡，半勺糖，一勺奶。”
“还是你最懂我，我的朋友。”马丁感动地说道，一口咖啡下去迅速回神。
萨德在他旁边坐下，“有什么有趣的稿件吗？”
马丁兴致缺缺，“别提了，都是一堆狗屁不通的玩意儿，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勇气投到我们这里来。”
马丁管理的邮箱就是《数学年刊》官网上留下的邮箱，每天都会收到从世界各地发来的不计其数的稿件，大多是一些华而不实、夸夸其谈的东西。
马丁每天要做的就是粗略地过一遍这些稿件，看看会不会有什么沧海遗珠，但这种情况极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