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康熙特意挑了这个时间去盛京,再晚些在路上可就磨人了,而这会儿到地方,气候差不多刚刚好,不冷不热的。
韶雨有些期待的点点头,没有说话。
如今韶月和韶心不常这样轮班贴身伺候她,都是年轻宫女,她们俩读书识字,这些年跟着严绮云四处出入眼界也开阔,甚至连马也骑的不错,是严绮云得力助手。
她们现在主要负责的都是严绮云宫务、外头铺子庄子上的事情,账本、人员安排什么的都是条理分明,若是在后世少不得是个精英管理人才。
因此很早以前严绮云便不安排她们轮班了,而是跟着严绮云的作息来,毕竟她们选择了跟着严绮云,她自然不会亏待她们。
如今每次严绮云出远门,为了京中的事儿不出岔子,她们俩总要留一个守家的,严绮云也安心些。
这回跟着严绮云一块儿去盛京的就是韶心,她如今三十多岁,虽说在小宫女小太监面前一冷脸就吓得他们都不敢说话,但是在严绮云面前时,却依旧还有几分旧日的活泼。
也算是严绮云十年如一日不变的性格和底线给她们带来的安全感吧。
马车慢悠悠的走在官道上,四周官兵十分安静,毕竟严绮云的位置离御前这样近,还是没人敢放肆的,等换防到后头的时候就能松松弦,说两句闲话。
一年也就出那么几次门的严绮云总是不觉得外头景色会看腻的,哪怕看似都是普通的山普通的林子,可也依旧感觉连空气都舒服许多。
就是马车里头实在是颠簸。
“去,给我拿个橘子罐头来。”严绮云直接说道。
玻璃瓶口刻出旋纹,再制出金属旋盖,虽说不像后世密封效果那么好,但是保存个小半年没有任何的问题。
没错,严绮云去年搞出了比较简单的罐头瓶子,因为她最后还是没忍住,买下了那本玻璃烧制大全,然后和胤祈合作又搞出了一个玻璃作坊。
从前她的身份接触不到帮她办事的人,就算和康熙合作这个也没啥话语权,最多就是献个方子,就和牛痘一样,但是现在她有一些实权,还有明面上的遮掩,就能不用通过康熙去搞这个了。
现阶段她也没有太张扬的打算,所以这些制品她是特意叫玻璃的,为的就是和“琉璃”区别开来,因为她的打算是让玻璃作为日常使用物品慢慢出现推广开。
玻璃和琉璃不是一个赛道,而且她现阶段只打算做些简单东西,甚至不打算把大块玻璃和镜子一下搞出来。
普通玻璃罐子看着其实远不如琉璃杯盏精致,乍一看技术性是比不上琉璃制品的,但是镜子和大块玻璃就不一样,太引人注意了,饭还是要一口口吃,路还是要一步步走。
因为对瓶子的艺术性没有任何要求,只要求瓶口和盖子严丝合缝,这么算下来成本其实比想象中的少很多。
她不继续叫琉璃也是因为这回触及到一些人的利益,对她和对琉璃产品都没什么好处。
琉璃就是古代的“高奢”之一,它的用途就是为了看,因为本来作为容器它性价比和实用性远远比不上瓷器。
若是市场上都是这种低质量玻璃瓶,还继续叫琉璃的话,会导致琉璃贬值,说不定一项技艺就消失了,还会被靠一行赚钱的人给记恨,平白树敌实在是没必要。
毕竟严绮云要的是它作为容器本身的效果,而不是它的珍稀。
罐子都做了,那钱肯定不能给别人赚吧,所以严绮云便自己又开了铺子做罐头生意。
也就一年的功夫吧,京中有钱人家都已经跟风吃上罐头了,不过这东西依旧是奢侈品,手工时代成本再压也压不到哪里去,加上工艺这东西这会儿是严绮云的垄断资源,而水果也不便宜,做罐头还要用到大量的糖。
但是它足够美味,因而即便它要卖上百两银子一罐,依旧供不应求。
再加上和宜尔哈合作的羊毛以及蒙古特产生意,她现在已经是真正的富婆了,而且都是她靠经商挣的,严绮云每次盘账的时候都不知道多有成就感。
橘子罐头正是橘子盛果期严绮云找人做的一批产品,透明的罐子里头橙黄色的橘瓣在甜度刚好的糖水中浮沉。
韶雨接过来就准备拧开,试了两下发现好像……纹丝不动。
她有些尴尬有些心虚的看着严绮云,连忙说道:“主子,我去叫邵平公公拧开。”
严绮云当然不会生气,这些罐头为了密封都拧的很紧,再加上是蒸过后立刻拧的,不是那么好弄开的,特别是韶雨还是个十五岁多一点的小姑娘。
“不用了,你先放在冰盆里面冰一会儿,待会儿吃的时候再开。”其实是因为严绮云拧开这罐头盖子就和拧开康熙天灵盖一样容易。
再加上冰过的水果罐头确实更好吃一些。
没五分钟,严绮云的马车上就来客了,已经十三岁的胤祈脸上的婴儿肥消失的差不多,如今已经接近一米六的他身姿挺拔似一棵青松。
有点瘦还有点黑的青松。
“你又顶着太阳跑马了?”严绮云随口问道。
他也是闲不住的,这马车怎么坐都不舒服,就像最开始出门的严绮云一样,能骑马尽量都骑马,即便是遗传了严绮云不怎么能晒黑的肤质,还是黑了许多。
“额娘这儿还有玻璃果罐吗?”胤祈一边说,一边就盯上了她的橘子罐头。
严绮云有些无语的说道:“你自己不是有很多吗?就全部都吃完了?”
胤祈痛心疾首的摇摇头,道:“额娘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有多少兄弟,他们都知道额娘这还有,偏不敢来寻额娘,只好来找儿子下手,全被抢完了!”
“他们抢你的,你就来抢我的?”
“额娘怎么这样说话,说出去人家不得大骂儿子不孝,儿子只是来给额娘请安,顺便留下来吃点东西解解暑!”胤祈晃晃脑袋,展示了一下语言的博大精深。
母子两个互相调侃归调侃,但是这种“蹭吃蹭喝”的行为再正常不过。
趁着韶雨去拿碗勺的时候,严绮云果断从冰盆里面拿出已经有些微凉的罐头,用手帕擦干了一下瓶子的水分,随手便拧开了。
“也亏得儿子我向来乖巧听话,否则就额娘你这力道,教训起我来那儿子半条命可就没了。”胤祈继续和严绮云说笑。
严绮云力气大这件事情知道的人不多,虽说她没有特意隐瞒,但是在大多数人看来也是正常范围内的力气,毕竟常年进行各项运动,身体很健康。
也唯独胤祈,被严绮云蛮得少一些,除了系统相关的东西严绮云表露的不多,很多连康熙都不知道的事情胤祈也能看到一些。
但是他嘴巴非常严,甚至连严绮云面前都不会表现出知道了什么秘密的夸张样子,久而久之才慢慢得到了严绮云的更多信任。
这是他们母子二人之间的默契,也是聪明且互相关心的两个人之间的默契。
做橘子罐头用的橘子严绮云和胤祈还有几大管事一起,挑了一种虽然白口吃会偏酸,但是果肉颗粒饱满并且好去里面那层皮的品种。
被比例合适的糖水煮过后,橘瓣的酸和糖水的甜综合在一起,味道却反而恰到好处。
“可惜在路上做不了冰粉。”胤祈有些遗憾的说道,他是皇家子,吃过的好东西太多,橘子罐头里面的糖水他不爱吃,但是用橘子罐头配冰粉的搭配他却很喜欢。
本就无味的冰粉也不用另外加糖,再配一点碎冰,大夏天的一口下去可是味道绝了!
这一款消暑利器在严绮云的食铺里头可是短时间内给她带来了巨大的收益,如今她的食铺开了快小十年,早就是京城头一号的美食铺子。
“额娘此行带了多少罐头?”胤祈吃完自己碗里的,稍显“委婉”的说道。
“去去去,没你的份,有五十罐都是给宜尔哈带的。”
实际上康熙有一点还是挺好的,虽然东西是严绮云折腾出来的,但是除了严绮云“上供”的第一批以外,后面宫里再用基本上也是让内务府通过公账去找严绮云买。
严绮云呢也不像宰外面人那么狠,甚至也不把着做罐头的配方,毕竟罐头最大的难点实际上是外头的罐子和盖子。
最后内务府用罐头的半价找她买了五百个玻璃罐,然后大厨房按时令一批批做鲜果罐头,用的时候大厨房会自行打开罐子做成吃食送去各宫,然后留下罐子可以继续做罐头。
当然,过程中损耗还是难免有一些的,特别是盖子,旋转次数多了很容易歪,这种事情再去补充一批盖子就好,毕竟这批罐头盖是开了模的,都是统一标准,这也让做瓶子的玻璃匠少了很多事儿。
很显然,这种东西在宫里也是奢侈品,虽说进了一批工具,甚至果子的质量还要高严绮云的商品标准一些,但是别说五百个,便是千个也不是人人都能吃的。
这也是按位份分的,算是份例里头的新面孔。
别的不算,对严绮云来说,穿越十多年,她做的一些或许非常重要或许微不足道的事情确实给她以及身边人的生活带来了不小的改变。
上个月康熙还因为严绮云改良的纺织机推广下去后织造效率变高,而让布价下去了一些而夸奖了严绮云呢,严绮云也说不上是好是坏。
毕竟经济这种事情,从一个方面来看很难看出什么。
不过康熙也是这么多年的老皇帝了,这么多年也不是白勤政的,也许直接说经济二字他不懂,但是某样商品的价格变化好坏他应该是能分辨的……吧。
反正他夸了严绮云就听着。
甚至让严绮云有些意外的是,康熙并不吝啬于在这方面宣扬严绮云的“名”。
在这个时代,纺织是女性的典型代表之一,可是说是一种非常正面的标签,因为这是女子能力的一种,若能有此美名,对康熙这个“丈夫”来说也是一桩美食。
因而何乐而不为呢。
至于严绮云自己,说她好话的事情她也没道理往外推,于是严绮云如今在百姓甚至士子中名声都还不错。
只能说康熙对待感情的“理智”还真不是什么坏事,即便他如今很喜欢严绮云,但也远达不到要被口诛笔伐的地步,甚至有种这个时代非常提倡的“相敬如宾”模范夫妻感。
严绮云虽然不怕闲言碎语,但是人活一世何必活在别人的骂声中呢,这个结果她还是很满意的。
最后还是被胤祈掏走了一个毛桃罐头和一个橘子罐头,前者有一种好看的胭脂粉,是这个桃子品种做出来特有的颜色,超级好看,也超好吃,几乎赶上黄桃罐头。
不过严绮云看他大摇大摆的抱着罐头下车,怀疑他要不了多久又会被“抢劫”。
虽说这些年随着太子和大阿哥的争斗在康熙的默许下越发激烈,以至于他们这些兄弟之间的关系也越发紧绷,可胤祈也不知道为啥交际能力这么好。
总之大家伙和他处的都不错,至少这种程度的打闹并不影响感情。
也有胤祈看着真的没什么野心的样子,别看胤祈这些好像事业搞的很不错,赚了不少银子,但是这在其他阿哥们看来,经商其实是有些上不得台面的。
毕竟士农工商中,商为最末,即便他都是吩咐下去,别人挂着他的名儿在办,到底也是“不务正业”。
以他们的身份想要钱还不简单?
拉拢了朝臣,或者收受一些讨好他们的人给的好处,随随便便就是几万两银子。
为此就连康熙也来找他谈过话了,叫他少掺和这些事情,还是要做些正经事儿比较重要,不过被胤祈借口自己年纪还小,找点乐子而已糊弄了过去。
对此,被康熙认为她带坏了儿子,并委婉“劝导”过的严绮云事后并没有说什么过激的,只说了一句胤祈印象很深的话。
“这别人过手送上来的钱呢,你永远不知道会有多脏,不是额娘清高,而是这来路不明的钱收多了,哪天说不得就得死在这上头,可这人活一世,越是想做点什么,就越离不开真金白银。”
最重要的是,把这事儿说给康熙听的人,可不完全是因为觉得皇子沾染这些不好,而是其中有利可图啊,越是胤祈不做了,立马会有人接手。
说不得这后头站着的就是他哪位和他亲亲热热的兄弟。
只能说,哪怕是身在后宫之瞧见了其中冰山一角的严绮云也不免要感慨一句他们各怀想法的塑料兄弟情,也不知胤祈这样心大的表现是真的不在乎还是渐渐把自己开解了。
不过,以严绮云对胤祈的了解,他心里大约是不希望兄弟们闹腾的太凶的。
只是他这个“端水狂魔”想真正的端平这一桌子的水可没那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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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路难,因而每到清晨傍晚没有太阳的时候,严绮云也会从马车里头出来骑骑马。
随风如今已经是一只十多岁的老马了,好在严绮云照应的很好,它也不用做什么重体力活,跑马什么的也有分寸,所以他倒是还算健康。
除了跑起来速度远远比不上从前,不过也没关系,这么多马车本来也走不了特别快,对随风来说问题不大。
严绮云给他喂了一块糖,然后趴下去摸了摸它的头,道:“今儿就只能吃这一块了,再吃要掉光牙齿。”
随风也不知是听了没听,只是鼻子里面发出一声哼哼唧唧的声音。
红枣年纪比随风小几岁,如今也算是在壮年,不过它毕竟是胤祈的马儿,早在胤祈腿够得到大马的马镫后就以及正式被胤祈带走了。
他的性子严绮云也不知道是天生如此还是自己的教育也有帮助,总之确实是有些自己想法的,别说在如今这个年代,即便是后世那种束缚更少的年代,他这样的性子应该也是极为优秀的。
甚至有一点严绮云也不得不承认,胤祈比她要好,那就是他骨子里是个非常持之以恒的人,不像严绮云,一开始做什么总是容易三分钟热度,属于那种需要前面吊一根胡萝卜的驴子。
要不怎么说这签到打卡系统像是为她量身定制的呢。
她不是没有毅力没有恒心,但是她需要比较直观的能看到自己的成果,她很坦然的明白,这方面她其实比不上很多人。
可这又如何,人的性格总是复杂的,不管是因为前头钓了多美味的胡萝卜,总之她还是学会了这么多技能。
这十年她学的这些技能随便拿一样出去就够绝大多数人学上十年了。
经过了半个月左右的跋山涉水,他们一路颠簸,由春到夏,路上衣裳都加了一件,终于是来到了盛京。
提前带一队人来安置准备的托合齐早早的就带着地方官员在城门口接待了,这回康熙巡幸盛京被迎接的场面可比他下江南经历的任何一个城市要热情且真诚。
很多没有跟随大军一块儿入京满人这会儿发自内心的主动出城迎接,严绮云瞧着康熙脸上的笑容就没下去过。
他们安置的地点是盛京的皇宫。
说是皇宫,那规模和紫禁城还是没得比的,好在这一回康熙也没带那么多的人,勉强也住得下。
不过到了盛京第一件事情可不是去看向日葵花海,而是要去祭扫皇陵。
后宫嫔妃若是细算都没资格一起去,但是康熙却还是带上了严绮云。
第155章
这份殊荣自然是让不少人羡慕的,严绮云倒是也不嫌弃,虽然祭祀少不了又跪又拜的,但是她如今对一切没见过的新鲜东西都愿意去瞧瞧。
因为是康熙这些年来少有的东巡,所以这次祭祀的规模不小,先一步到来的托合齐除了安置住处之外,也包括提前和盛京的官员提前准备祭祀工作。
即便是如此,也要花上三天时间准备。
而这三天时间并不能到处走动去玩什么的,而是要提前沐浴斋戒。
对严绮云来说倒是没什么,虽然她好这口美食,并且口味也偏肉食,但是她有空间啊,就算在外头不能吃,在空间稍微吃一点解解馋倒是没什么。
只要不放纵,再加上从空间离开时上下洗漱一番没有任何问题。
至于不沐浴斋戒会不会不够敬重之类的……哪怕在清朝已经生活了十年,可她却依旧没有这种想法。
“老祖宗”“先皇”又如何,她对皇权依旧谈不上多奉之圭臬,哪怕她是实际上受益人的一环,可也打心底里面没什么维护的意思。
看似她过的很不错,可是她对这种呼奴唤婢的日子根本就不认同,这个系统如果是属于上辈子的她,日子会过得更加潇洒。
她一直都有清晰的认知,如今的“安逸”,只是她又咸鱼又摆烂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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规规矩矩的祭祀结束,严绮云换下隆重的吉服,也不免放松了些身形。
这一套按品大妆真的又麻烦又累人,冠上的东珠个个又正圆又大,衣服也比从前贵妃时隆重不少,不愧是同时只能唯一的皇贵妃位。
也是,清朝第一位皇贵妃是那位董鄂妃,算是顺治想封后未果的“退让”,第二位佟佳氏本身就是康熙属意为继后,只是几番斟酌后退而求其次。
可以说,后宫那些低位嫔妃最羡慕的约莫就是她,甚至无数宫女嫔妃都希望能像她一样青云直上。
可惜,严绮云暂时还是个例。
祭祀完祖宗后,康熙在接待盛京的官员,这会儿盛京的重要性远不如当年刚入关时,从前有不少人抱着虽说皇上去了北京定居,但是也不会忘了老家的心思。
不过随着几任皇帝彻底掌权,政事也握在手中后,北边的重要性自然而然的就比不上富庶的南方了,于是盛京更多的成为了一种象征意义。
而且这边也不如北京安全。
因而那些有能力的大贵族,大多在顺治时期举家搬到了北京,毕竟离皇帝近的地方机会才多不是。
如今只有少数“功勋之后”还留在盛京,这回康熙召见的就是他们。
正好严绮云也不是很想和康熙一块儿逛街什么的,不过为了避免一些麻烦却是把胤祈叫上了。
以胤祈的年纪和能力,已经可以替她出面解决大部分麻烦,也能让她更随意的逛街。
如今已经入夏,作为东三省的盛京天气已经比同时间的北京要冷上许多。
从盛京皇宫出来,街上也算不得很热闹,毕竟是皇宫边上,再有钱的人家也稍微不敢那么放肆,不过和京城相比较还是差距不小的。
也就走出去两条街吧,就热闹了许多。
这一片就是盛京最繁华的地段,两边别的不说,有许多卖参的药房。
人参是这边的特产,虽说最好的一批都进贡入京,也依旧有极大的利润可图,毕竟自古以来人参就被描述的像是能够生死人肉白骨的神药。
不过由于行成了稳定的产业链以后经过了这么多年的过度采伐,如今的人参品质都远远不如从前,宫里用药现在都不敢用新参,就怕药效达不到标准。
严绮云手头上也有几支不错的人参,也算是一种“固定资产”了,她本身倒是不追求这个,毕竟她救命靠的是系统的药而不是这些药材。
不过胤祈约莫是有点感兴趣的,所以见了一家修缮的很不错的药房就和严绮云说了一句,娘俩儿便带着宫人和侍卫进去准备看看。
她们都没穿什么有皇家风格的衣裳,不至于一眼就叫人看破身份,但是若仔细注意他们身边人,再结合一下这些时日的阵仗,应该也不难判断出她们的来历。
毕竟盛京有名有户的大家族也就那么几家。
她们一进门就有人热情的迎上来,能在这么好的地段开这么一家铺子,多半都是有些眼色的人,她们一行一看就有钱,自然不会怠慢。
这边说是药房,实际上卖的都是那种包装十分精致的高档药材,有点像是严绮云上辈子看过的保健品店,估计这包装就要占用成本的三层。
娘儿俩对视了一眼,以他们俩的消费习惯,这种性价比的物品是不会买的,不过看看倒是无妨。
“把你们这儿最好的拿出来我瞧瞧。”严绮云并不客气。
掌柜的闻言也不含糊,立刻从楼上拿出几个精品匣子来,同时还跟了几个身强体壮的护卫。
这些药材最便宜的开价两千两银子,其中一株据说是百年参,直接开价一万两,不过以严绮云学了这么久医术的眼光来看,这药性能有个三十年顶天。
就像是她上辈子去过的一个古村,牌子上标着一千岁古树,村民却说这树五年前是八百岁,十年前是六百岁,算是深谙“四舍五入”之道。
最后自然是不可能当这个冤大头的。
严绮云看了这些药材其实稍微有些技痒,毕竟学了这么久的医术,亲自上手炮制药材确实鲜少,多是在医学生空间给人看病直接开药。
不过她还是忍住了,假如实在是想研究药材,那还是去空间自己种一些吧,就是不知道具体年份怎么算。
两人又逛了几家店,最后见到了一家“熟悉”的铺子,那是严绮云的分店,目前主要是卖一些和宜尔哈合作制作出来的羊毛制品以及一些从京城运过来本地少有的物品。
这会儿看着生意不错,两人便似普通客人一般进店去瞧了瞧。
倒是还算没有阳奉阴违,基本上都是按照严绮云发放的上岗培训在接待客人。
头一回亲自来店里的胤祈肉眼可见的有些好奇,严绮云倒是还好,毕竟这种经营方式上辈子很常见,如今甚至只能算是简陋版。
两人又看了一会儿,还进去查了个账。
在外转悠了两日后,康熙终于空出来,准备带着她们一块儿去看在盛京种下的大片向日葵了,好在是赶上了尾巴,再晚些花都枯败了。
盛京从前多是种麦为主,如今也依旧。
虽说葵花籽这玩意儿看着稀罕,并且确实好看,但是种子可不易得,严绮云和康熙拨出来的一部分庄子种了几年,产量依旧一般。
外头所售这大颗瓜籽也得小二两银子一斤,而且还是已经炒熟了的,轻易不好得到良种。
作为农耕文明业务能力相对靠前些的皇帝,康熙自然知道粮食的重要性,即便葵花籽榨出来的油再稀罕,那也不能进行大规模推广。
当然,若是有能够小范围弄到种子自己种一些的,也不会管,每种新作物发现并推广的过程本身就不能太破釜沉舟孤注一掷。
若是全国上下只种一两种主食,即便是红薯土豆这种活人神器,扛风险能力也是几乎为零。
没办法,种地不是玩种田游戏,种子撒下去等长大就行,拔草、驱虫,而最怕的病害更是让农人们心惊胆战。
再久远些的先民为了提高这种抗风险能力,很多时候地里都不是单种某一样主食,而是几样混种,这样即便哪一种因为找不出的缘由绝收,一家人还有可能靠另一种作物活下来。
康熙和严绮云站在稍远些的地方看这万花朝阳的盛景,便是康熙也不免感慨一句壮观。
“看样子此次也是不虚此行啊,这样壮观的景象,阿云可要和朕一起为此情此景作诗一首。”康熙有些恶趣味的说道。
严绮云虽说这辈子因为生活环境的缘故,对于文科也捡回来了许多,书法和文章都堪称上品,但是诗律是真的很一般。
虽然正经学了,但是每次看自己的完成品总是忍不住评价一句匠气十足,属实没有灵气,实在没有强求的意思。
偏康熙这种人,每每喜欢以她薄弱处调侃,也亏得他很多时候也不吝啬于夸奖别人的优点,不然实在是让人想怼啊!
严绮云连忙摇头,道:“臣妾已准备作一副画,到时厚颜请万岁爷题词便是。”
她还是喜欢展现自己的优点,人活一世哪有十全十美的,接受自己的不完美会活的更轻松些。
她们这次出来除了侍卫没有带上旁人,包括的此行一并前来的其他皇子嫔妃,甚至她们的亲儿子胤祈。
不过他们在这个年纪都差不多算成年人了,带上护卫也不用他们操什么心。
接下来他们又在盛景停留了七八日,期间康熙还处理了一桩当地旧案,告御状的一位据说被抢走了田地家财的汉人,告的是包衣旗人李佳氏。
不过此案已经近二十年前的旧案,几乎就是康熙刚登记那时候的事情,那原告并不是盛京了,是边上稍偏些城镇原来的本地氏族富户。
约莫当年还有些“从龙之功”,否则也不可能保有祖上资产至今,毕竟自打清军入关后,这圈地的事儿啊,几乎就是半公开的,也就是如今康熙知道这样不妥开始抑制。
可是经年陋习,哪有那么好改,而且多是满人欺压汉人,康熙这个偏心的……给不出太有建设性的判罚。
准确的说,康熙的“偏心”不仅仅只是因为他是满族,最重要的是因为他掌握的权利军队来源于满族,这屁股天生就是歪的又谈何公正。
那汉人虽有证据,但是年代已久,不算充足。
于是最终判罚李佳氏归还田产,并且罚银三千交给府衙,而那原告因为告御状还被打了十个板子。
看似好像那人的告御状得到了好结果,实际上……这可是盛京,有康熙这一判罚,他就算得回了田产,以后日子就会好过吗?
不见得。
要不怎么清王朝存在着些年,从立国到亡国都一直有喊“反清复明”的声音呢,是明朝就有多好吗?
自然不是,一个封建王朝被推翻前夕一般都是最昏庸无能民不聊生的时候,只是遥远的甚至已经没有活着经历过的明朝已经成为了这个时代最底层汉人百姓的“乌托邦”罢了。
至少同样也就一百年左右,严绮云上辈子就从来没听说过什么“神仙”说要复辟清朝的。
————
出发去蒙古前,胤祈特意找严绮云说了下这件事情的后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