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绮云也不意外,这些开销她这些年内务府查账的时候也看到了,那时候刚收到这些账目,便抓出来这么个巧立名目贪银子的。
主要是这个实在是太显眼了,这账都合不上,多少年没主持过请安了,这花销银子竟还如常拨了出去。
纵然蛀虫已经蛀到了根,抓了面上也无甚大用,可凡事是不能太明显的。
也亏得严绮云不是个嫉恶如仇的,不然还不知道要得罪多少人。
从这些账目细节里头,严绮云也瞧出了一个王朝腐朽的开端,若她是康熙,估计就想辙给他们正正骨头了,即便根治贪腐无论如何是不可能的,但是至少态度上不能姑息啊!
可惜这账目摆到康熙面前他也不为所动。
他年纪越大,这手上越发松,越发任凭个人喜好行事,以至于后来贪腐越发的猖獗,最猖獗的那就是他的宝贝太子。
最后挑了雍正这么个“抄家皇帝”登基未免没有考虑到这方面的缘由,这方面他狠得下心来,得罪的世家多,没什么交情,后来登基也就不容易被朝臣世家以人情裹挟。
站在上帝视角来看,只要康熙临终前不是真的疯了,就不可能选八阿哥的。
他即便借着朝臣的拥戴登基,那会儿多被拥戴,做事的时候就会有多束手束脚,这方面康熙还是很有话语权的,先帝为他选的那些辅政大臣最后可都成了他亲征路上的绊脚石。
还别说,这“九子夺嫡”的剧情里面,严绮云就数“四八相争”这一段尤其印象深,不愧是数字军团里头人气居高不下的两位,当初二创作品里正反手互相当反派。
也不知道他们如今还会不会闹成这样。
严绮云坐在首座,看着下首两边各一排空荡荡的椅子以及后头的绣凳,直接走起神来,最后还是邵平禀报的声音才叫她收回思绪。
“主子,花房送来了一些垂丝海棠,都开得正好,可要留着布置屋里。”
从前严绮云可温贵妃都是贵妃,各机构即便有心讨好也得端平水,自然也不好太大方,如今严绮云这一枝独秀了,那讨好起来自然也是牟足了劲。
原因很简单,皇贵妃和贵妃在实际职责上是天差地别的,权和利是分不开的。
身为皇贵妃的严绮云如今不算协理宫权了,如今就是正儿八经的主理,往常和温贵妃一块儿做事两人商量着来就是。
这会儿严绮云想交给谁做就交给谁做,只要不是康熙特意嘱咐的,底下都得听她的。
当然,类似当年康熙发话叫皇贵妃休息,宫权给谁谁谁协理那种她就没办法了,但那是特殊情况,要不怎么佟佳皇后在当上皇贵妃后渐渐体会到权利的美好了呢。
那种身边人都围着转,你是人群最中心的感觉是很特别的。
第二天一早,严绮云在固定的时间起身,还在化妆呢,就听见外头传来花盆底鞋和砖石地面碰撞的声音,虽说已经放得极轻,但是到这个距离,落到严绮云耳朵里面那是依旧清晰的。
严绮云:这些人啊,颇有些新领导到公司后,头几天都提早许多来公司的架势。
不过这也实在是有些太早了,即便到了而严绮云和宫人都知道她已经到了,也不会破例放她进来的,只会让她在门口等着,而且甚至只能站着等。
不是严绮云非要罚人,可是她就没叫她们这么早来,她不是那种要求别人“意会”的领导,这请安的具体时间,各宫各殿的她都派了自己手底下的人传达的清清楚楚,连“宫斗”的余地都没留下那种。
这种情况下还提早来了,严绮云除了晾着她还能怎么办,让她进了门那就是被她反过来给卷了,这严绮云能忍?
好在她穿越十年这方面也受到了不少锻炼,这才能在外头有人在等的情况下,还能淡定自若的做自己的事情。
便是宫人们也只是把主仆两个引到廊下,便不再理会,而是自顾自的忙活手头上的事儿。
桑悦阁的宫人虽然平时看着闲暇多,但主要还是因为他们的效率高,不代表手头上真的没活,特别是这一大早上的。
“主子,咱们是不是来的太早了啊!”春答应李氏身边的小宫女委婉的说道。
春答应闻言,便是摇摇头,道:“站一会儿也没什么。”
她的表情看着也没有任何的不满,甚至有一种习以为常感。
这位春答应是近两年比较受宠的汉女,不是包衣出身,也不是哪家小姐出身,是康熙上回下江南时地方官员所献。
容色姣姣,气质柔弱,还有几分文采,因而是几个献上的汉女中唯一被康熙带回来的。
说是哪家县令的养女,实际上就是名头好听,本质上就是大户人家豢养的瘦马,专门朝着这种方向培养的。
第一回 下江南时康熙不为所动,可是近些年他审美发生了些变化,再加上这位其实也有几分个人特点,这才得了个名分。
严绮云倒是没啥意见,她从不表现出拈酸吃醋的模样,但也不意味着她就对这些人多温和,单纯是因为真的不是很在意。
不过她不在乎这些人,不代表她们不在乎她的想法,春答应本就是小心谨慎的,加上她住的院子又没个主位,几个答应常在挤挤挨挨混住的。
这提前来未免也有展露诚意,展示谦卑的意思,她印象中主家的儿媳妇都要这样站规矩的,更遑论她这样的身份和皇贵妃那是天差地别。
主子说什么时辰来,若是真当了真,才要吃苦头呢。
分到她身边伺候的宫女见状,也是有些急恼,可偏偏主仆有别,即便这春答应是汉女出身,但她也不是什么大人家的女儿,实在是不好说什么。
旁人不知道,她们包衣女子进宫伺候还能不了解吗,这位主子最是说一不二的,不讲究这些,此举怕是要恼的。
可偏偏自家主子也是个执拗的,脑子里头有自己的“规矩”,平时谨小慎微些大部分娘娘也不放在眼中,但是定皇贵妃不一样的啊!
小宫女在心中呐喊,偏偏脸上不敢表露出分毫来,她远比自家答应局促的多。
好在随着天色渐亮,这来的人也越发的多,大部分都赶在正式开始时间前来了,只是没有像春答应一般来的这样早而已。
便是四妃中也有来得比预期时间早一些的人。
可严绮云不管都是谁在外头等,不到点便不叫任何人进来,镇定自若的用着早膳。
这时间她是算好了的,她们要当是下马威也好,当正常情况也好,总之她只在定下的接待时间里面接待后宫的请安。
说好的辰时二刻到四刻之间到就行,也就是七点半到八点之间,时间宽松的很,足够她们用点再出门,住的晚的还不用起太早,严绮云可不陪她们卷!
到点,宫人已经把早膳撤了下去,桑悦阁正式开门迎客。
这会儿外面已经站了不少人了,有些来得早的,诸如春答应,站了少说得一个时辰。
可即便如此,也没人像小学门口放学一样一窝蜂往外头涌,本身就是规规矩矩的按照位份站着,如今门一开,自然也是不完全严谨的按照位份高低进门,没人敢争抢。
没有擅自找位置坐下的诸位嫔妃这被桑悦阁的宫女引着到严绮云定好的位置坐下,虽然人不少,但是看着还是条理分明的。
左右加一块也就十二把椅子,嫔位以下就没份了。
说实话,严绮云昨儿细细盘点宫里嫔妃人数来历姓名封号时都觉得人多得离谱,康熙能把人给认全了也是本事。
时间慢慢过去,先来的人也轻声聊着天,较为了解严绮云的人那都是不会急着出门的,差不多二刻过了些,严绮云的熟人们这才陆陆续续的进门了。
辰时四刻一到,桑悦阁的太监便往门口一站,这要是迟到了的,可就不好过关了。
她可不是软柿子,该立威的时候她也不会装菩萨。
这二刻到四刻是留给她们调算的时间,请安正式开始的时候就是四刻,严绮云也不拿架子,到了时间就从书房出来了。
她的位置特意垫高了,在两排座位正中间的上首,一个全然体现低位的布局。
走上去坐定,其他或坐或站的人立刻一并起身,下拜行礼请安,温贵妃也不例外,她面上好像没有受到严绮云晋升的任何影响。
不管心里头怎么想,这会儿她面上都不能不大方,否则是在给自己找不痛快。
这场面让严绮云这以前并没有中二期的都不免生出些“王霸之气”来,可见确实容易叫人飘飘然。
“平身吧!”严绮云一边打量下头一边抬手,其他人便又整齐划一的起身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原本还空旷的正厅这会儿乌泱泱坐满了人,贵人还有个墩子坐,再往下那就只能各宫主位身后站着,宫女们全都挤到角落里面去了。
较之佟佳皇后那时,这人数都快翻倍了,看得严绮云要恐人。
这比东西十二宫后世拿来办展览而同时接待的游客还要多的既视感。
今天是第一次给严绮云请安,只有早到的没有敢迟到的,甚至为了熟悉时间,前两日韶月还发现不少嫔妃派宫女悄悄的来探路算时辰呢。
谁都知道“新官上任三把火”,没人想成为被烧的那个。
好在严绮云也没这种没事找事的心思,她目的也很简单,按规章制度和老板要求把每天的早会办了就完事儿了。
今天老板没有文件下发,那么说两句闲话就能散了,最多一刻钟,你好我好大家好!
当然,严绮云也没忘记强调,让她们下次不要太早在门口等了,人太多,不便安置。
今天第一回 ,严绮云也没打算发落谁,但是来的格外早的春答应还是故意多瞧了她两眼,就希望她明天识时务一些,别一大早来卷她。
看得那春答应大冬天的开着窗户透气的情况下,还有几分冒汗。
说实话,这么多人,对桑悦阁每日人力物力的消耗真不是少数,物力还好,内务府都有考虑到,但是人力就没办法了,严绮云想了想,每人加了三成的月例。
为什么她们在严绮云手下做的尽职尽责也几乎没有背叛之事,别的不说,同样甚至更低的工作强度,严绮云给的例银是内务府的两倍往上,还有年节赏赐以及优秀奖之类的。
若把这后宫比作一家公司,老板是康熙,各宫娘娘是项目组长,这宫人们除了想办法自己带项目外,那绩效好的项目组自然是受人欢迎的。
奇奇怪怪的比喻一出,严绮云坐在原处险些给自己逗乐了。
倒是看得下头收拾的宫人们有些好奇她在笑什么的,不过也不敢多嘴。
“这点心都是好的,你们自分去吃。”请安的时候若是饿了多少会垫两口,但是多是喝茶,不会放开了吃点心,因而剩下至少一半。
宫里娘娘经过教导,基本没有太难看的吃相,点心又是一个个的,便是低位嫔妃轻易都吃不到这么多种类,因而她们自然不嫌弃。
哪怕桑悦阁的宫人自打搬来了畅春园,有地方搭新灶后早就不吃大锅饭了,但是和主子们吃的精细食物比那还是完全比不上的。
即便是严绮云并不觉得买肉是多大的消耗,也不好顿顿给宫人的餐食里面放大肉菜,桑悦阁宫人小厨房一旬吃三回大肉菜,每日也有花荤。
其实按一开始皇帝定下的标准,宫人们本身吃得应该也还行的,至少比普通人家好,但是克扣一番这具体吃到宫人嘴里的就不用想了。
甚至很多时候稍微耽搁一下,拿到的那都不是热食。
严绮云倒是有心管过,以她若是不打算撕破脸,即便是吩咐下去,最多好几天之后又会恢复老样子。
想到这儿,严绮云便坐正了身体,道:“韶月,你找人去北角膳房知会一声,就说桑悦阁宫人的午膳从今往后继续从北角膳房拿。”
北角膳房也就是宫人们在畅春园的膳房。
若是能领会她的意思愿意退一步,那她慢慢缓一缓办,这要是不给面子,这第一把火她也知道往哪儿烧了。
“主子是要收拾他们?”韶月一下便领会了严绮云的意思。
严绮云摆摆手,没有明说,只道:“按我要求去办便是。”
她倒不单单是忽然就发了善心,最重要的原因是,实权都落到手上了,不过两招怎么行呢?
总不能她前脚鼓励宜尔哈掌握部分主动权,后脚自己也什么也不敢做吧?
严绮云可不是这样的性子,如今她也不是当年半点根基都没有的小答应,作为康熙亲封的皇贵妃本身就有这个职责。
况且她也有分寸,她的目的又不是真的把对方的根基掘了,她只是要从对方手上收回这后宫女主人该有的一部分权利而已。
从前有中宫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内务府做事再大胆,也不敢绕过中宫去。
之前后宫要不是严绮云的管理手段还行,再加上两位贵妃并不相争,否则还未必压得住内务府的气焰,不受宠低位嫔妃被克扣的过不下这种事情说不得真的会发生在康熙的后宫。
第152章
那内务府也没几个傻的,严绮云正式掌后宫大权后,再搭配她那性子,倒是叫人收敛不少。
严绮云自然也没傻到非要寻根究底,做事不能太横冲直撞,而且即便真叫她把内务府也得斗输了,反倒是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这样能保持一个平衡正是恰到好处,也证明了康熙晋位她不是个错误决定,虽然康熙一开始真没这意图,只能算是意外之喜。
火也烧了,新日常也定下了,日子自然也是照常过。
在严绮云手下混呢,这大家都学会了超高效率,无事绝不拖延。
不过日常聚一聚倒也多出一个闲话环节,宫里头无聊,也增加了信息流通度,就如同从前佟佳皇后还在时那样。
严绮云每每坐在上首,从上往下看下头千娇百媚,都不免生出一种“康熙可真会祸害”的念头,这下首嫔妃从四十多到十多那是应有尽有。
偶尔看着谁互相拈酸吃醋话里有话互相怼的,也是难得给严绮云看到了一点宫斗剧的影子。
不过这方面严绮云兴致缺缺,连吃瓜的心情都没有,还是宜尔哈那边的消息让她更在意。
嫁入科尔沁后,她既没有很快做出什么大动作,也没有待在公主府不动弹,她安顿下来后便携驸马依次拜访了还活着的那些抚蒙公主。
这些都是实打实的长辈,于情于理她都该主动登门一见的。
而草原贵族自然也对这位康熙朝第一位抚蒙的公主诸多好奇,第一个月她一直都在进行人际交往,说打下多深的感情不至于,但是也有了些面子情。
而下一阶段宜尔哈的计划是,带着科尔沁愿意同她一块儿干的人和京城这边做生意。
实际上,自打康熙开了边贸的口子后,不仅蒙古那边屡屡有商队往来,便是俄国都有商队往来,他们用中原的瓷器、丝绸、茶叶和牧民换牛羊、皮毛以及当地一些特产。
不过自古无奸不商,若无重利这商队怎么会千里迢迢往边城去呢,如今这路可不好走,路途本身损耗以及盗匪都是大问题。
虽说康熙到木兰围场这条道年年大军要走,算得上非常安全一条官道,可蒙古何其大,诸部还逐水草而居,零散聚居,再加上……这可不是现代,有些部落本身还保持着劫掠的习性。
这跑一趟成本和风险之大甚至不用深思,这种情况下,蒙古想从这种贸易中获利可以说太难太难了。
于是难免形成恶性循环,摩擦自然也是少不了的。
所以即便满清入关后和蒙古诸部一直保持着比较密切的往来,时有“扶贫”款项,实际上富的只是草原贵族,这年景不好,贵族也压不住的情况下,那牧民要反不还是照反?
因而她们第一步走的就是商业这步棋,若是跟着她赚到了钱,过上了好日子,天然的就已经站到同一边了,并且对宜尔哈来说赚钱也没有坏处。
而且宜尔哈是公主,以这个时代女子的地位和约束,若是她有能力掌握科尔沁并且向着康熙,他必然也是乐见其成的。
当然,做生意这种事情说来轻巧,实际并不是轻飘飘一句话就能成的。
不说别的,就严绮云和胤祈的生意,背靠着他们俩,在京城天子脚下也时有麻烦需要她们解决呢。
好在宜尔哈此行早就有所计划,严绮云把新制的纺纱机和图纸都作为嫁妆给了她,还给了她一个软化羊毛以及更高效给羊毛脱脂的法子。
别小瞧这听着不算很有利可图的法子。
从前他们与中原商人交易吃亏在哪儿?吃亏在经常那都是一锤子买卖,加上卖得都是原材料,怎么可能卖上价呢?
而且这么多年都是这个价格,即便有心挑拣一番提高质量的,照样被压价,以至于做不出精品来。
宜尔哈要做的,就是带着他们先从羊毛入手,在原产区做一些初加工,把羊毛分类,用上严绮云给的软化羊绒的法子以及高效率的纺织机,做成一卷卷不同品级的羊毛线。
再以这一批羊绒线作为主打并着其他的本地特产打开一条路,她本人在公主府久居,在边城开设铺子对牧民来说也比大部分商人来的可信还稳定。
她对草原诸部的了解可比商人多,还能组织队伍去草原收原料,东西运到京城还有严绮云和胤祈手底下的人接着,算一条龙买卖,初期实践起来难度并不算太高。
而严绮云这里还有毛线的一百种使用方法等着呢,即便她不一样样教,这基础织法教出去,以古代绣娘织女的心灵手巧,要不得多久估计自己就能倒腾出毛衣款式一百种。
甚至于不用严绮云教,这本来便已经有了许多羊毛羊绒的使用方法,她们要做的就是以品质和新奇的花样打开渠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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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皮库最好的一批山羊绒现在都在这儿了,是最细软的绒子,洗晒过几次,雪白又干净。”羊毛一直都有不同等级,不过以如今严绮云的地位,可没人敢拿次品给她,因为都是皮库最好的羊绒。
如今宫里多用鸭绒,实际上羊绒的使用已经不如前些年了,毕竟羽绒易得,鸡鸭鹅不似牛羊那般难养,局限更少的同时,还更轻,不至于将人裹得浑身紧绷不舒服,或者被子压在身上喘不过气来。
这几年宫中备下的羊绒和棉花都因此少了许多呢,以至于商人去草原易物时,这羊绒价越发狠了,低到有些牧民都不舍得卖,不若留着自己用。
行商也不在意,毕竟贵人们许多都改用羽绒了,这羊绒的需求少了,收不到也无所谓,这东西本身就既占地方又不如皮子鹿茸之类的东西值钱。
弄回来还要花大功夫处理。
宜尔哈第一步走的十分顺利细细算来还有严绮云至少一半功劳呢,后世细细一盘算,再阴谋论一番,严绮云这心机深沉、布局深远的帽子约莫就摘不掉了!
这纺纱机纺羊绒细线没有棉花和丝效率那么高,需要人多加注意避免线断掉,但是效率依旧远超一般纺纱机不说,这羊绒线也足够细。
送宜尔哈出嫁前,她们就从皮库拿了羊毛试验,严绮云这会儿属于是显得无聊,又准备搞点羊绒制品丰富一下日用,也打开一下上层渠道不是。
也就是她如今的身份一举一动颇受关注,这般行事才如此便利。
之前严绮云把那“高奢”手工包包做出来后,对纺织这活儿本身便失去了兴趣,不过她手下宫人多,偶尔要做点什么,人手都是足够的。
不过一日功夫,几人轮班下来用那大纺车,五十斤羊绒全变成了细软绒线,再同织机密织,一款柔软贴肤的羊绒布就新鲜出炉。
虽说很是舒适,不过对材料的要求也高就是,所以她们商量过后并不打算在原产地直接生产这样的布料,还是送到京城用更高的技艺深加工过后才更好卖价。
这羊绒布织出来后还要染色,而羊毛又是出了名的会缩水,不是资深匠人很难掌握。
严绮云也是对照着资料,染了几次才终于得到了自己满意的成品。
虽说已经开春,但还是会有些冷的,特别是贴身穿的绸料,大冬天初上身时真容易叫人一激灵,所以每到冬天,严绮云都会把贴身衣物换成棉布材质。
价值赶不上那种绸纱缎料,但是她自己舒服最重要。
这边严绮云正用自己好不容易染出的两匹布料做围巾呢,款式也是仿的后世带流苏的款,一匹深蓝色一匹浅橘色。
她也没多做,各五条,除了自己留用的就是送人。
康熙四条、太后两条、胤祈两条,自己再留两条。
至于太子,刚好以他们的身份,这种寓意更私人些的物件向来不用考虑他,给严绮云省了不少的事。
即便是开春,天气也时有反复,寒潮直往人脖子里面钻,这现实生活可不是拍电视剧,娘娘阿哥们大冷天还露个脖子在外头不怕冻。
北方冷的时候是真的会冻死人!保暖产品那是只要有用都会用上,少有要风度不要温度的。
这围巾做的品质颇好,又是严绮云半亲手费心所制,收到的人都很给面子的戴上了。
一戴就发现,看着薄薄一条不起眼的料子,往脖子上一围,风也不好灌进去不说,材质柔软细滑,和皮毛是不同的舒适感。
皮毛最大的问题就是毛茸茸的一团,即便挑最舒适的皮毛做成围脖,存在感也远比这个强烈。
甚至转天太子就收到了同款,可见某皇帝自己用着好也没忘记宝贝儿子。
也就是严绮云和胤祈都是那种看得明白也相对没那么在意的,不然心里肯定不舒服。
不过太子从来没戴过,不知道是不喜欢还是觉得膈应。
五月中旬,严绮云窝在屋里打消消乐,就被康熙身边的新任总管之一的梁九功请去书房了。
之前刚知道这人的时候严绮云也不免多瞧了两眼,毕竟是清朝太监中少数有名有姓还不算太恶名的。
到了地方便发现,不仅仅康熙在,胤祈也在。
要知道,除了太子外,康熙日常场合和其他儿子没那么亲近,至少不会随便任由他们到书房来,反正严绮云很少见到,加一块都比不上她每个月在康熙书房待的时长。
“胤祈说庄子上种的新鲜果子熟了,孝敬上来不少,除去朕和皇额娘以及太子的,剩下的便你来分吧。”
得,这是吃了胤祈给的果子不说还要给她派活!
第153章
胤祈庄子上种的这一批大樱桃虽然是系统出品的种子,但是因为种植方法等方面水平远不及后世,再加上今年算是第一批果子,所以产量以及规格都和严绮云吃的有差距。
但就算是这样,已经远比本地樱桃要大要红要甜了。
本地的樱桃品种会小一些,有的是酸甜的有的也比较甜,但是都不是很耐放,严绮云也吃过进贡上来的小樱桃,不过她吃惯了系统品质,并不觉得很好吃。
大樱桃甚至没被深究,康熙只当是找到了一些更好的品种而已,毕竟是国内就有的东西,算不得多稀罕。
他唤严绮云来主要当然不是为了分樱桃,主要是为了表示自己对于胤祈孝顺的开心,以及对严绮云地位的认可。
分东西的活……自然不是人人都有资格的。
严绮云最后自己分了约莫两斤,底下嫔妃也只有位份高些的有,多是半斤一斤的,主要是这东西小小一个,你分两三个下去也不像样。
这果子严绮云尝了一下,其实品质也不错,品种摆在这里,味道虽然有差距但是也依旧很好吃,她的嘴巴也没挑剔到非系统出品就觉得不好。
真要是这样的话,那她这些年还不得饿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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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二年夏末,畅春园内车马喧闹。
原是自康熙十年后,近二十多年来,康熙第一次预备东巡。
东巡的目的地就是盛京,也就是清朝的“老家”。
原本按照康熙之前同严绮云随口所说,这前往盛京的计划本身康熙三十年也就是前年就在计划的,可是计划向来是赶不上变化。
往盛京的路不太好走,一不像下江南那样有成熟的大运河,二也不像去蒙古那样年年都走,再加上盛京的皇宫几十年无人居住,也需修缮一番。
说实话,严绮云觉得应该是养护房子的钱被吞了,所以房子败的快,大约是真的住不了人才不敢应承。
于是就一直拖到了三十二年夏末,官道估计也修整了一番,毕竟若是太破败,颠的太厉害,康熙肯定要问修路的钱都花去了哪里。
按照他们的计划,此行要先往盛京,在盛京住一段时间后直接从盛京改道会蒙,最后再回京城,正好够康熙多巡视一些自己的国土。
这种“划地盘”的行为他一直都是很喜欢的。
今年恰恰好好是康熙四十岁,上月严绮云还在他头上瞧见了几丝白发,不过几日后便消失了。
他依旧如从前一样勤勉于政务,不过高强度的工作下,他倦色却也比从前更加的浓,很多的细节都在告诉康熙,他已经不像从前一样年轻了。
有乐观通透的人能很理智很从容的接受自己终将老去这件事情。
但是对康熙……准确的说,是对绝大多数大权在握生活舒坦的人来说,都是很难接受的,有些甚至寄托于丹药。
虽然这只会让他们死的更快。
还好康熙目前看着没这种倾向,不然严绮云……严绮云只能给他鼓鼓掌。
“主子,盛京是什么样的啊?”韶雨有些好奇的问道。
她是今年刚刚分到严绮云手下的两个宫女之一,她从前的宫女除了韶月韶心外基本都已换了一轮。
严绮云也没去过,不过却没这么回她,而是想了想,道:“虽说我也没去过,但是我看书上说,那边比较平坦,更干燥,冬日比京城还冷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