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前任他哥by苏幕幕
苏幕幕  发于:2024年07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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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终究不敢对视这目光,将眼移开,但脸上仍透着不服,好似在说:是你委屈她在先。
魏祁看着他,缓声道:“你在养伤,这些不该你操心的事还是不操心为好。”
这意思,便是在说这与他没关系。
什么郭家,马驹,自己和哪一家关系好,最重要是宋胭,都和他没关系。
魏修抿着唇说不出话来。
两人这么无声对峙了一会儿,魏祁开口,语气却温和起来:“马驹是给你大嫂弄的,上次带她骑马,她似乎喜欢,所以就想给她养匹小一些的马,更适合她一些。”
魏修不置信地看他一眼,欲言又止,似乎很难相信他会带宋胭骑马,最后目中百转千回,只道:“原来如此。”
魏祁从椅子上起身:“好了,时候不早,我先回去了,你好好休养。记住我今日说的话,我终究是你大哥,有兄弟的情分在,总是为你好。”
魏修顿了顿,颓然低下眉眼,难受道:“让大哥费心了……我以后会注意的。”
是的,他有妻儿,她已是大嫂,他就算再放不下她、再情难自制,也终究是要放下,他也不想因为自己而影响她。
见他作出承诺,魏祁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

冬日天黑得早,从西院离开没多久魏祁就到了宋胭院中。
宋胭神色不太好,没怎么理睬他,他坐到榻边,身旁一盏茶,他也没怎么喝,只是手里刮着茶盏盖子,沉默寡言,心情不明。
后来到了床边,他见她在床边收着他衣服,又想起那晚的事,到底心中愧疚,主动道:“明日似乎是灯会最后一天,想去的话,我陪你去吧。”
隔一会儿她才回道:“多谢夫君,我不想去。”一边说着一边将他衣服放到衣柜里去,也没看他。
魏祁坐在了床边,顿了顿,又说:“前夜是我不好。”
宋胭回过头来,却是对他露了个笑:“夫君说的哪里的话,是我矫情,脾气大,下次不敢了,还望夫君饶恕。”
这会儿魏祁听明白了,她在讽刺自己。
不期然,他本就郁结的情绪越发不忿起来。
这时他才知道,其实他仍在隐忍,他去五弟那里将他敲打了一通,似乎赢得彻底,实则自己并不好受。
作为府上长子,他从未和兄弟起过龃龉。
若只是五弟私下对她照顾还好,他不至于专程去说那一番话,那几乎将事挑到了明面上,可偏偏她也有所回应。
尽管只是放了孔明灯,只是应了四弟妹的约,但这分明就是一种心照不宣,一种默契。
他对五弟生了怒,何尝没有对她生怒?甚至妻子比堂弟的背叛来得更伤人。
于是他不再试图哄她了,倒是缓声道:“我今天去看五弟了,正好郡主带着孩子在,看他们伉俪情深,父女天伦,倒觉得其乐融融。”
宋胭停了手上的事,转头看向他。
他继续道:“原先他还不太乐意这桩婚事,现在看来是自得其乐了。”
宋胭当然听出来他话里的讥嘲,扭过头去不悦道:“夫君和我说五弟的事做什么?”
魏祁:“你不想听吗?我以为你很想知道。”
宋胭直接问:“你是什么意思?”
话已说到此处,不如挑明,魏祁反问:“你觉得呢?毕竟他受伤那一日,你都担心得哭。”
“我连着急都不行么?”宋胭反问,“我自己的哥哥便是这样身残,再次听到这样的消息,我能不担心不着急么?那也是你的堂弟。”
“对,那是我的堂弟,与你有什么关系?”他直视着她问。
宋胭不敢置信,觉得这人冷酷到了极致。
半晌她冷笑一声:“我没想到大爷会将这事放在心上,是要因为这事来指控我不守妇道吗?”
“那你觉得你守吗?他替你买你喜欢的孔明灯,他让人邀你去赏灯,你替他着急担心流泪,你至今留着与他的订情信物,你们还要怎样?”魏祁突然放平了语气:“一定要发展到捉奸在床那一步才叫不忠?”
“你……”宋胭面色如纸说不出话来,她万万想不到有一日自己会被人指控不忠,他竟会用“捉奸在床”这样的字眼来说她。
她在他眼里是什么人?
不知怎么,她就想起他在原配出殡的晚上与江姨娘在这房中翻云覆雨的情形。
她咬咬唇,深吸一口道:“我的确和他相好过,的确曾和他情投意和、互许终身,你知道,所有人都知道。我能发誓,自我嫁给你,便只想本分做你的妻子,从未想过其它,但我只是嫁给你,并非失忆,当初那一段就是我的过去,就如同你也有原配夫人,你也有姨娘一样,你若如此介意,当初就不该答应娶我!”
“好,很好……”魏祁讽刺又苦涩地一笑:“我没想到,你承认得如此理直气壮。”
说着他站起身来,绝望又失落道:“我的确不该答应娶你,宋胭,我也很后悔。”
说完,转过身头也不回离开她房间。
宋胭颓丧坐下,伏在床架边泣不成声。
她别无选择,他不该答应,他们还真是老天爷开的一个大大的玩笑。
秋月一早才知道晚上两人又吵架了,魏祁又是半夜摔门而出。
上次这样便是大吵,如今又不知是怎么回事,宋胭不说,她想来想去,担心道:“是不是奶奶惹大爷不高兴了?那江姨娘突然来说那些话,我就知道肯定没安好心,果然晚上奶奶就和大爷吵了。”
“和她没关系。”宋胭有气无力地说。
她晚上没怎么睡,白天无精打采,今天都没让妈妈们来应卯,只坐在榻边有一下没一下做着针线活。
秋月却不相信:“怎会没有,昨日她说了那话奶奶就不对劲。她自己不得大爷喜欢,她说的那郭大奶奶,早就不在了,如今奶奶才是主母,不可钻牛角尖。”
“我知道,你别说了,我说了和她没关系。”宋胭有些不耐烦。
就算有关系,也不大。她只恨他那样想她,恨他不将她放在眼里,恨他那无情的话,心狠的眼神。
更何况他也后悔娶她,她甚至觉得,说不定他都有休妻的心思了。
她不愿再说,秋月只好住嘴,长长叹了声气。
正月十八,上值的上值,开学的开学,走亲访友彻底结束,这年就这么过去了。
冷静几天后,宋胭觉得自己并非没有错。
就像她见到魏祁用郭大奶奶的对枕会隐隐不高兴一样,他看到自己爱惜那对鸳鸯木雕,自然会不高兴。
回想那一日,她如果知道他认识那对鸳鸯木雕,绝不敢当着他的面露出紧张之态,她会肆无忌惮,就是没想到他会知道。
至于他说的她为五郎担心得哭,她确认大半是因为往日的痛苦回忆涌上心头,那另一小半呢?
她是不是真的有过分的担心?如果换了魏枫,她还会那么紧张吗?
还有他说的孔明灯、元宵灯会,平心而论,她当时的确有过这样的猜想,觉得五郎是不是专为自己安排的,但她没有让自己去细想,因为她那时真的想放孔明灯,真的想去元宵灯会,加上都是别人拉她去的,她觉得理直气壮。
如今从他口中说出,这些是五郎特地为她准备的,她有些意外,但也并不是那么震惊。所以还是那句话,她没想到他都知道,所以没有那么注意,而在他看来,兴许就觉得他们暗通款曲,当他是傻子。
她能发誓,她绝没有那样的意思。
这天一早,在宜安院撞到魏祁,两人一同出门,到了宜安院外,她上前几步,到他身旁道:“府上新来了一批做春衫的料子,我给祖父挑了几匹,夫君要不要看看花样,要的话,可以去我那里看看,或是我给夫君送过来。”
魏祁转眼看向她,目光泛着冷,停留片刻,说道:“不必了。”说完就往前走去。
宋胭又小跑几步追上他:“那我随意给夫君订几件吗?”
魏祁却是不屑道:“不必你操心,让黄妈妈作主就行。”说完便走了。
看着他的背影,宋胭满腹委屈。原本有的那几分愧疚、那一些想要澄清的心思突然就没了。
对啊,人家都说后悔娶她了,她再舔着脸凑上去又有什么用?
于是她也伤心气恼,下定决心不再自讨着受折辱了。
正月结束,被派到后院的护卫也收班了,即日起停止巡逻,禁止进入后院。
收班那日,张雷与陈七兴冲冲跑到齐俊面前,难掩笑意道:“和你说个事,你知道那天掉手帕的姑娘叫什么,是哪个院里的人吗?”
齐俊一嗤,满脸不屑:“什么破烂事,我早忘了。”随后却又问:“哪个院里的,你知道?”
张雷与陈七对着一笑,“知道,我们给打听到了。”
“嗯?你们还专门去打听,真是闲的。”齐俊说完,却是目不转眼看着他们。
张雷又忍不住笑:“她呢,名叫秋月,是东院的,还是大奶奶房里的,还是大奶奶身边的大丫鬟——”张雷越说越兴奋,最后道:“而且是大奶奶的陪嫁大丫鬟!”
到这会儿,齐俊终于知道他们为什么笑了。
分明是在嘲笑自己,因为这样的身份,以后有三个去处,一个是配给外面的人,那人必然是有头有脸,哪怕是个七八品小官都有可能;还一个是配给府内的人,那必然是等同半个主子的大管事;最后一个可能,就是给大爷做姨娘。
总的来说,就是怎么配都配不到他面前来。
当然,那丫鬟后面也没怎么见过他,唯一一次碰到,也是远远撞见,她也并没看他。
所以那手帕还当真是碰巧。
张雷和陈七还在那儿笑,齐俊怒道:“去去去,轮岗去,在这儿偷什么懒!”
张雷却还不消停,和他开玩笑:“我觉得,说不定她是真看上你了,但不好意思说呢?要不然你找人去问问?”
齐俊一脚踢在他屁股上。
进入二月,魏修的腿已经能下地了,只是还不能归营,要再休养几天。
这段时间灿灿总是生病,不明原因哭闹,身上脸上长一片片的红疹,大夫找了不少,就是不见好转。
自大哥找他说过那番话后,他那颗对宋胭难以忘怀的心早已屈服了大半,决意好好将日子熬下去。
所以腿一能下地,才第三日,他便拄着拐,试图去看看女儿,刚刚才听见她的哭声,也让他揪心。
走到李梦薇院中,正要进门,却在窗边听见李梦薇在说话。
“嬷嬷,你说,会是那合欢散的原因吗?”
听见这诡异的名字,魏修不由停了步子,屏息站在了窗边。
屋内不再有婴儿的哭声,也许是终于睡了,倒是李梦薇哭着:“看了那么多大夫,怎么会不好呢?我听人说喝酒了生的孩子会是傻子,那服了那药生的孩子……”
“郡主瞎说什么,这小孩哪有不哭闹的,什么长斑长疹伤风感冒百日咳,数不胜数,咱们灿灿好着呢,今日不就哭得少一些了?郡主别胡思乱想。”
“我知道你是宽慰我。我就在想,要不要下次和大夫说了这事,好让他斟酌着开药。”
“这怎么能说,这是要带进棺材的事。”嬷嬷阻止她,随后低声道:“好了,别说了,隔墙有耳。”
就在这时,厢房处一阵门响,魏修立刻拄了拐,不顾腿伤迅速避到屋侧,才避好,便有福宁郡主身边的丫鬟从厢房出来进正屋去,里面也停了说话声。
魏修脑子里都是“合欢散”这几个字。
这是什么?一种药吗?
什么样的药会叫合欢散?
她的意思,灿灿是在谁吃了这药后才出生的,而灿灿的出生,便是那个他迷迷糊糊混混沌沌仿佛是自己又仿佛不是自己的夜晚,所以,是谁吃了那叫“合欢散”的药?是她还是他?

魏修离开了郡主的院子,一步一步回到自己房中。
方才为了避丫鬟而走得急,腿有点疼,但他毫无知觉,心里全是合欢散的事。
那一晚是他不愿去回忆的,此时回忆起来,仍觉得诡异。
郑国公府的曾祖父,是开国元勋,高祖皇帝亲封的异姓王。
国公爷自己说,从他,到他们父亲这一辈,都没有祖上一半的能耐,平庸不为过,但纨绔为过。
所以国公爷不许他们未成年前出入声色之所,而他也谨尊教诲,从未进去过。
那天的冲动,更多是年少无知,将面子看得太重,怕被人说自己胆小,怂。
后来去了,见到那些轻浮谄媚的风尘女,心中的猎奇之心也去了大半,觉得自己若和她们有染,实在是辱没了自己的未婚妻。
但他并不好意思马上离开,只在旁边喝酒。
后来扮着男装的李梦薇说她待得无趣,要不然两人单独去另一间屋里喝两杯。
场上有人开始动手动脚,他看得尴尬,当即没多想,就同意了。
他知道李梦薇是女人,在他看来,一男一女共处一室,他只需恪守君子之礼就没什么,反正他是男人。
后来他们去另一间屋喝酒了,他还打算着宵禁前回家去,并没有放肆大喝。
所以对于自己喝醉、喝醉到能失去理智,他一直觉得不可思议。
但这样的话他在难受时和六弟说过,六弟只摇头,和他说做了就是做了,大男人不能为自己找借口,一副是男人都懂的样子。
他便不再说了,只觉得也许真是自己色欲熏心,才毁了自己的婚事。
可是,如果真有陷阱呢?
李梦薇一个郡主,为什么要女扮男装和他们混一起,平时贪玩也就罢了,还能玩到青楼去……长公主虽护短,但当初得知女儿去青楼喝酒也不可置信,可见李梦薇并没有总去。
她一个女人,为什么要主动约他同处一室喝酒?不知这样容易出事么?
换成男人就好说了,如果一个男人约一个女人同处一室喝酒,必然不怀好意,那女人也绝不会同意,可因为他是男人,他就忘了。
也许这只是他以为的意外,对别人来说,是计划之中。
他叫来了自己身边的小厮,和他道:“去将齐俊给我叫来。”
国公府东西两院在后院事务上是分开的,但在护院防卫上却是一起的,齐俊是老一辈护卫大队长的儿子,身份可靠,平时他出行,也多是齐俊随侍左右,人虽年轻、自视甚高,但大事上并不含糊,藏得住话。
很快齐俊过来,魏修让他去将门关上。
齐俊有些意外,察觉是有重要事,便在关门前看了看外面。
“五爷,有什么事吩咐?”他回头问。
魏修正色道:“你去暗中查一查,‘合欢散’是种什么样的药,服后有什么症状。”说完又补充:“若是寻常地方打听不到,可以去烟花之地查查。”
“是,小的记住了,合欢散。”
“此事保密,对任何人都不要说,更不要说是我让你查。”
“是。”
魏修要放他下去,想了想,又接着道:“打听到了……顺便去问问大夫,若有人服了这药,有了孩子,是否会影响到孩子。”
齐俊没露出任何疑惑或是意外的表情来,只立刻道:“是。”
魏修再没什么交待:“去吧,尽快给我答案。”
齐俊随即走了,将门打开,魏修看着外面的天空,觉得自己想知道答案,却又害怕知道答案。
如果真是他猜测的那样,该怎么办?
不知是齐俊办事得力,还是这本就不是什么难查的事,没几天齐俊就查到了,禀报他,合欢散是一种烟花之地常用的催情药,无论男女,服之便情欲大增、不能自持,单独服用,会有异味,若放在酒中则难以察觉,药性也更强。
至于对孩子的影响,齐俊找了三个大夫,都没能得到准确答案,实在是这种药都是暗中流行,普通大夫见都没见过,也没接诊过这样的病例,只有个老大夫从药水里闻了气味,辨出两味药,但也说不好。
最后齐俊拿出一只小瓷瓶来,告诉他这便是合欢散,他拿钱从青楼老鸨那里买的,对方声称是最顶尖的货。
魏修给了齐俊赏,什么也没说,让他下去了。
齐俊走后,魏修让人送酒来。
小厮还劝他,有伤在身不可饮酒,他脸色阴沉,将小厮呵退下去。
随后他一人在房中,给自己倒了两杯酒,滴了几滴药在其中一杯里,自己服下。
酒是那天喝的同样品种的酒,先喝了那杯放药的,再喝不放药的,仔细感觉,是能品味出异味的——和一年前,他在青楼喝的酒一样。
但他从没试过这合欢散,甚至之前都不知道有这样的药,又是第一次去那种地方,身边都是熟人,毫无防备,理所当然不会觉得酒有问题。
再过大概一刻时间,体内感觉到微微的燥热。
也是熟悉的感觉,而他当时从未往这方面想。
所以,他被算计了,有计划的算计,从入青楼开始,他便进了李梦薇的局。
自己何德何能,让她一个郡主对他使这样的手段!
愧疚了一年,自责了一年,痛苦了一年,这一年里,他从不知所措、到悲痛、到认命,如今却突然知道只是被算计了。
明明他可以娶想娶的人,可以夫妻情深、白头偕老,却被李梦薇毁了。
而他能做什么?
他能和离吗?能休妻吗?他什么也不能,对方是长公主府,头一个反对的就是他自己的父亲,还有国公爷。
更何况她已经成了他大嫂。
无人的屋内,他红了眼,猛地将桌上酒与药水掀在地上。
好恨好恨,李梦薇,她怎能如此?
而他,又该如何再面对她,再忍耐着和她做夫妻?
大概是听到里面不寻常的声音,小厮进来,见了地上的一片狼藉,一边捡起碎瓷片,一边问他:“五爷这是怎么了?”
魏修没出声。
小厮不敢再问,将地上收拾完,又说道:“刚刚我在院外看着,郡主娘娘似乎往这边来了。”
魏修转眼看向他,那目光让小厮害怕,似乎怀着什么深仇大恨一样。
“和她说我太累,睡下了。”魏修道。
这句话听着平静,但他说得咬牙切齿。
小厮心中暗暗奇怪,不知道主子怎么了,连连应下。
天一天天暖和,冬日一天天过去。魏修的腿慢慢好转,这期间他竟然一次架都没和李梦薇吵。
倒是有一次,她嫌他态度不好,不抱孩子,给人摆臭脸,他只是沉默,转身走了,没给自己开口的机会。
若开口,他怕自己说他恨她,恨得想杀了她,看见她就嫌恶心,那女儿,他只觉得是自己愚蠢被玩弄的证据,再也提不起一点爱怜。
走到那一步,便无法收场了,显然他还不能承受那样的后果。
知道真相后,他比以往更痛苦,于是开始盼着早日归营,这样便能将心思放在公事上,最好日夜不回家。
而他也知道,大哥自正月开始就日夜不回家了。
他自己曾说马厩里的小马驹是给宋胭弄的,但前不久那马驹生病,也没见他关心一下,倒是自己得知了,特地吩咐管马厩的小厮去找疗马名师,来给马驹喂药针灸,这才好转。
从母亲口中,他也知道大伯母对宋胭时有嫌弃,从家世差,到口舌笨拙,到哥哥拖累,再到现在的,“怕是身子有问题,一直没动静”,种种种种,都是能挑剔的地方。
他替她难过,一边恨大哥娶了她却不顾惜她,一边又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愿意看到大哥和她好。
二月十二,又是花朝节。
花朝节在京城也是个热闹节日,二太太当家时一直都会筹办花朝节,让府上女眷们开心开心,这次二太太待产,宋胭当家,也办了花朝节,拜花神,做花糕,种花苗。
去年的花朝节府上正好要种花,买了许多花木回来,今年不用大动土,只买了几株意思意思。
这一日总会让人想到去年,因为国公府大办花朝节,所以冯氏邀请了宋胭到府上一起玩,魏修偷偷拉她到一旁,告诉她家里过两日就下定。
再见面,就是她嫁给魏祁后,两人互为叔嫂了。
她有些感慨,再想到魏祁指责她不守妇道的事,又马上回神,不允许自己再想这些。
这一日魏芙也来了。
据宋胭所知,因魏芙成婚多年无子,魏芙那头的夫君新纳了个妾,以开枝散叶,魏芙心中不乐意,便回娘家回得更勤了。
她一回来,宋胭就心烦,只盼着不见到她才好。
但花朝节却是避不过,大家都在花园里,总要待一起。
拜完花神,女眷们到园中种花,魏曦看着花苗问宋胭:“母亲,这些都是什么花?”
宋胭回答:“这个有刺的是蔷薇,另一样是紫薇,这种子是蜀葵。”
“蜀葵,就二奶奶院子外那两株一样的吗?”
“对,只是不知颜色是什么样,大概有粉的,有红的。”
“那太好了,我这会儿先种个紫薇,回头去我们院里种两株蜀葵怎么样?我觉得挺好看的。”魏曦看向宋胭。
宋胭同意:“好啊,你想种就种。”
魏曦开心道:“母亲真好,我上次正想说二奶奶院外那花好看呢,没想到撒种就能活。”
宋胭笑道:“好活,但是爱长虫,以后要勤捉虫。”
魏曦愣了一下,随后道:“没事,我让紫燕去捉。”
魏芙在一旁听见,心想不知什么时候,魏曦与宋胭关系竟这么好了。
她有意开口道:“那这蔷薇是什么品种?花是那种多层的还是一层的?”
宋胭摇头:“那我倒不知道,花苗是管事去买的,我只知是蔷薇。”
“我看着就是那一层的,那种丑,种着没意思。”魏芙说。
魏曦很快道:“那姑姑种紫薇吧,紫薇也好。”
“紫薇?紫薇有什么好看的。”魏芙嫌弃地站起身来:“大嫂怎么不准备点好看的?说起来,你们知道后院东南角那片蔷薇吧?那是之前思娴嫂嫂派人去郭家剪来的花枝插活的。”
朱曼曼一时没反应过来,很快抬头道:“花枝还能插活吗?我也觉得那片蔷薇好看呢,怎么插,直接种土里?要不然我后面去剪几枝种我院里去。”
“好像是直接种?”魏芙想了想,“我给忘了,当时都是思娴嫂嫂弄的。”
“哦,那郭大嫂子还挺厉害的。”朱曼曼说。
魏芙很快道:“那是自然,你要见了她,便知道她又能干又好。”朱曼曼这时意识到什么,转眼看向宋胭,果然见她脸色不太好。
她这才明白过来,自己刚才竟然帮腔数落宋胭了,人家好好的现任大嫂在这里,又提什么以前的大嫂呢?她和宋胭关系不错,倒是和以前的那郭大嫂嫂没见过,此时只暗暗后悔自己反应慢,竟惹宋胭不高兴,再不说话了。
这时一道声音传来:“郭大嫂子的确好,唯一就是福薄了些,让大哥一个人孤单了这么多年。”
众人抬头,说话的是魏修。
他这话的意思很明显:再好又怎么样,早早离世,害大哥成了鳏夫。
宋胭没料到他竟会来这里,还会说这样的话,怕他继续乱说,连忙道:“五弟怎么来了?”
魏修看向她,强作镇定:“在屋里闲着也是闲着,出来走走。”
朱曼曼终于能从之前话题里逃离出来,也热情地问他:“五弟腿完全好了吗?”
“差不多了,再过两日就去营里报到了。”魏修说。
宋胭已经将自己那棵花苗种完,朝几人道:“你们先在这边玩着,回头去后边赏花做花糕,我去看看那边安置得怎么样了。”说完就转身离去。
她走后不久,这边花苗也种完了,旁边有几株梅花,花还开着,又有杏花、迎春等,不知是谁说要编花环,一群人便去水塘边摘柳条去了,都要来编花环。
魏修一个男人对此不敢兴趣,也就自己走了。
走到花园里,见宋胭离做花糕的地方老远站着,那里下人们在安置做花糕的东西,不必她过去看,明显她不是要来看准备得怎么样了,只是单纯要离开。
他上前去,在她身后,问她:“至于吗,还专程躲我。”
宋胭吓了一跳,回过头来看见他,不由就往后退了一步,微低头正色道:“我自然没有躲着五弟。”
说完就要走,但又想起刚才的事,停下步来,朝他道:“五弟刚刚实在不该说那样的话,会让人多想。”
“是吗?那么多人在,就没人敢替你说句公道话,我说一句又怎么了?”魏修反问。
宋胭又急又无奈:“人人都能,可你不能,这和你没关系。”
“没关系吗?”他带着几分悲痛问。
宋胭听出他语气中的不该是小叔子身份露出的悲色,肯定道:“是,没关系,我们也不该在这里,五弟该知道的。”
“我是知道,可我忍不住!”魏修再也压抑不住,痛声道:“你不知道我忍得有多痛苦,凭什么我连为你说一句话都不行!”
“你……”
他突然的激动让她心惊,一边后退,一边压低声音:“你以后别再这样,这样对我们两人都不好。”
“现在就很好吗?”他说着,突然拉住她往那小荷亭方向走去。
宋胭连忙看看周围,急道:“你做什么,快放手!”
魏修不出声,只往前面走,宋胭紧张:“五弟……五郎,你放手——”
“我只和你说两句话,重新的两句话。”他说着继续往前走。
远处江姨娘将视线从这边移开,快步往景和堂而去。
景和堂,是她从不敢擅自踏入的地方,这一刻,她看着那敞亮的院落,理直气壮走了进去。
里面人看到她,还有些意外,半晌才唤了声“姨娘”。
江姨娘没空理睬,只问:“大爷在吗?”
小厮回答:“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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