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白切黑仙尊男主后by扶梦
扶梦  发于:2024年07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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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无镜:“有我在。”
织愉:“万一你不在呢?”
谢无镜不语,凝视她的目光变得有点沉。
织愉忙解释:“我的意思是,我总不可能在尧光仙府里一直待到成仙成神吧。待成了仙,我是不是得去仙界?成了神,我是不是得去神界?”
“待我破开虚空飞升的时候,万一你我不小心分开了呢?待我离开尧光仙府,和你去更广阔的世界历练,万一你我因为什么机缘分散了呢?”
“到时候,我一个人空有一身修为,什么也不会,怎么办?”
谢无镜:“不会分开,我会一直在。”
织愉:……行叭。
话虽如此,但她说着说着,还是把自己说焦虑了。
她提议,要谢无镜教她功法。
谢无镜并不阻止,在教她功法前,先把九曜太阴拿出来,让此双剑认她为主。
织愉在谢无镜的指导下,运心头血炼化此剑,心中颇有几分感慨。
她一直没让这对双剑认主,其实理由,真的就如那时天道……不,谢世絮说的那样。
她那时觉得这对双剑最终不会属于她。
不只是剑,还有储物戒里的一切都是。
她不让双剑认主,想着以后双剑还要回到谢无镜身边。
这双剑上没有她的痕迹,那时成神忘情的谢无镜便不会因此想起她,也就绝无为她而生出苦闷烦心的可能。
储物戒已经认了主,她无法更改。
但她也考虑过,倘若此戒重回谢无镜手中,里面属于男子的发冠衣饰那么多,有些女子的东西又如何?
也许,谢无镜会当那储物戒是他成神前放杂物的。
她那时想了很多很多,以为终有一日,有关她的一切都会对他毫无意义。
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一切又回到了她身边。
不论是九曜太阴,或是储物戒,还是……谢无镜。
双剑认主完成。
织愉笑盈盈地收剑,眼眸亮晶晶地看向谢无镜:“好啦,可以开始教我功法了。”
谢无镜应下,领她到皆归院院中空地。然后——要她先扎马步。
织愉:?
她气恼地扁嘴:“你在耍我吗?你从前不是这样教我法术的。”
谢无镜从前教她浇水烟花之类的小法术时,她学得很轻松的。
谢无镜有那些记忆,如实道:“那时你学得轻松,是因为你并不打算用法术做什么。我知你意,故而教的都是孩童可学的小把戏。”
“我的血肉能让你的身体强化到承受修为,但若想与人战斗,需要力速体皆修。你若真想学与人交战的法术,扎马步只是开始。两个时辰后,你还要去练跑步。再两个时辰,你……”
织愉听着谢无镜一一讲述她要为练功法做的准备,越听嘴角越抽抽,“你不是在骗我吧?”
军队也没这么操练的吧?
谢无镜:“这只是开始。日后各项修炼的时间都要延长。待你正式开始学功法,你也需要去学着杀妖兽、魔兽……甚至是人。”
“修道之途上,修士相处远比凡人相处残酷。杀人夺宝实乃常事,为一机缘拼得你死我活甚至形神俱灭也是有的。”
“你若想能够独自去历练,这些,都是要慢慢适应的。”
织愉沉默。良久,她硬着头皮道:“我先适应看看。”
谢无镜注视她片刻,冷淡地“嗯”了声,让她在这儿扎马步。
他则坐到廊下,清闲地饮茶。
织愉马步扎了三息,瞥他一眼。
看他这么舒坦,她心里就难受。
她撇撇嘴,不讲理:“谢无镜,你来陪我。”
谢无镜难得不顺着她:“我早已过了打基础的时期。陪你,让你看着我轻松应对,你只会觉得更加痛苦。”
他说的是事实,也很有道理。
但织愉就是不高兴。
她硬着头皮忍耐,有几分同他赌气的意思。
直忍到两条纤细的腿蝴蝶振翅般不停发颤,实在撑不下去了,她一屁股坐在地上,瞪谢无镜一眼。
谢无镜来扶她。
她打开他的手,不同他说话,自己颤颤巍巍回房休息。
谢无镜喊她吃饭,给她安排沐浴,她都照常接受。但就是不想和他说话。
她在心里跟他较劲,想着从前都是他闷声不语,她这次也让他尝尝跟哑巴相处的滋味。
然而谢无镜一切如常地对待她,晚上照样抱她入睡。
织愉试图推开他。
笑死,根本推不动。
她便还是依偎在他怀里入眠,渐渐睡熟,又不自觉地抱住他,把脸埋在他怀中。
她迷迷糊糊地想:
算了,不跟他计较了。他做得了哑巴,她可做不了。
她实在很累,一觉睡得昏沉。
翌日一大早,谢无镜叫她起床。
她呆呆地问:“什么时辰了?吃午饭了吗?”
若非她睡到过午,再睡下去晚上可能会睡不着,谢无镜素来是让她睡到自然醒的。
谢无镜温声道:“你不是要练功法吗?该起来扎马步了。”
织愉一下子清醒过来,两眼发懵地往外看,天还没亮透,是青灰的,屋内也是昏暗的。
织愉视线转回来,沉默地与谢无镜对视片刻,一巴掌拍他脸上,愤怒道:“我不练了!”
练什么功法,她凭什么要吃这个苦!
是谢无镜要她长生陪着他她才修道的,不然她做凡人也是一样的快活!她的安危就该由谢无镜负责!
别人要是动到她一根寒毛,就都是他的错!
织愉裹紧被子,翻个身继续睡。
刚闭上眼睛,忽然反应过来,她那一巴掌打得挺重,而且打到谢无镜脸上了。
她心绪复杂地回眸偷瞄他。
恰见他倾身过来抱住她,神态比刚把她叫醒时多了几分温和——先前他叫她起床看似温和,实则那叫个阴阳怪气。
织愉撇了撇嘴,心道他活该挨打。
她闭上眼睛安心继续睡。
却觉谢无镜把她身子转过来,轻吻她的眉心:“别怕,没有人能伤害你,天地也不能。”
织愉元婴后无所事事的某一日起了个大早。
醒来发现谢无镜不在身边,也不在皆归院。
待他回来,她问:“你去哪儿了?”
谢无镜问她:“想去别处散散心吗?”
织愉思索片刻,点头。
其实她觉得去也可以,不去也可以。
但她自觉在尧光仙府待了太久,或许是时候去看看如今的灵云界是什么样了。
谢无镜:“方才乾元宗的尊者上门拜见,说他们要召开三教大典。听闻我在此界,便邀我前去观礼。”
三教大典,好遥远的事。
织愉还记得上一次三教大典,她对谢无镜恶意的算计。
她心虚,变得有几分乖巧:“你答应了?”
谢无镜用手指轻梳她散落的长发:“我说回来问我夫人意见。你说去便去,不去便不去。”
乾元宗那位尊者很是震惊如今他仍有夫人。但未多言,只道会安排好一切,随时恭候圣人与圣人夫人前去。
织愉倚靠在谢无镜身上,回忆过往种种,颇为感慨:“也不知如今的乾元宗是什么样,孟老头怎么样了,还有李随风……啊!”
头发突然被扯了一下,轻微的痛让素来娇气的她低呼出声。
织愉瞪谢无镜:“你干嘛!”
谢无镜轻柔地抚她被扯痛的地方,“抱歉,失手。”
失手个屁,他分明就是故意的!
上次她吃饭,和谢无镜无意间提到灵云界形式,他也这样。
她刚说到魔界的战云霄,他就拿着调羹舀了一勺甜汤,直接把她整张嘴堵了。
此刻织愉轻哼一声,报复式地用力扯他头发。
谢无镜仿佛一点也不觉得痛,只道:“别生气。”
三教大典那天,织愉看到了两个三千年前就见过的熟人——孟枢和李随风。
孟枢如今已飞升仙界,李随风也成了乾元宗坐镇道尊。
此番孟枢下界,是来见故人。
织愉与谢无镜坐于敬天台上,便见孟枢老远就激动地唤了声:“仙尊!”
他来到台下,沧桑的面容竟比织愉印象中还多几分神采奕奕。
瞧见她坐在谢无镜身边,他激昂的表情一僵,嘴角一扯,露出个复杂表情。
好像既顾念她从前保他与弟子性命,又很想吐槽:怎么你还在?
织愉对他笑得格外灿烂:“臭老头,你怎么不跟我打招呼?”
孟枢觉察到谢无镜俯视他的目光微冷,丝毫不掩饰对他不敬织愉的不悦。
他撇了撇嘴,又感慨万千地笑了。好似回到当年,恭敬地屈身行礼:“仙尊夫人。”
织愉应声,抬眸瞧见李随风站在孟枢身后。
她对李随风弯唇笑,正欲开口说话,一块糕点塞进了她嘴里。
织愉:……
她嚼着糕点,无语地瞪了眼谢无镜,示意他够了!
谢无镜泰然自若,在她瞪了两息后,给她递了杯茶,轻声道:“三句话。”
织愉懂他的意思:不要和李随风说超过三句话。
织愉哼了声。
谁搭理他。
她喝了茶,对李随风笑了笑。
李随风颔首欠身:“我欠夫人一个道歉,一声谢。说来轻巧,唯有自己心中深知这两个欠有多重,不知何以偿还。我观夫人如今在修道,日后夫人有用得到的地方,在下必倾力相助。”
他没有问三千年前,谢无镜飞升、尧光仙府封府、香梅下落不明后,她一个凡人又去了哪里。
他不是不想知道。
只是不该问,不能问,也不敢问。
织愉不客气地点头,同他闲聊:“你如今做了乾元宗掌门,还做凡界的小玩意儿吗?”
李随风点头:“有时会做。”
他只是这么答,没有将储物袋里那些东西拿出来赠她。
一来,他还记得他曾经是如何说她。她不记仇,不代表他不记歉意。
二来——
他时刻都在观察谢无镜。
如今的仙尊虽为圣人,但看起来对夫人的看重半点没少,甚至更……让人不敢靠近了。
他也不清楚,或许是因为仙尊圣人的威压,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织愉回灵云界后第一次碰到熟人,不免闲话很多,问完李随风的事,又开始问孟枢。
问完他俩的事,便问灵云界的变化,问乾元城如今有什么好玩的。
李随风一一回答,孟枢则殷切地试图和谢无镜搭话。
但谢无镜显然不想和别人说话,并且李随风莫名感觉自己话越多,仙尊……不,该称圣人了,圣人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越沉。
许是嫌吵了。
毕竟圣人清心寡欲,应当喜静。
织愉还要继续说,但李随风已知趣地带着和谢无镜一直在诉衷肠、自顾自说得老泪纵横的孟枢离开了。
织愉望着师徒俩离去的背影,心里也是五味杂陈,同谢无镜道:“孟枢看起来还是那样,但李随风是不是有些沧桑了?”
谢无镜睨着她,不语。
哑巴,没劲。
织愉不跟他说了,埋头吃起乾元宗准备的瓜果点心和茶水。
吃累了,她就倚在谢无镜身上休息,听大典上修士发言,听烦了就看话本。话本看累了闭眼就睡。
大典后半程她是睡过去的。
谢无镜把她带回尧光仙府时,她只觉很累,嚷嚷下次再也不参加这种大典了。
她张开手臂,要谢无镜抱她,用圣灵之气为她解乏。
虽然她有修为,能自己用法术疏解。但如今谢无镜的圣气于她而言,就像从前的仙气对身为凡人的她一样,用起来那叫个舒服。
但谢无镜抱住她,什么也没做。
织愉当他没理解,拍拍他:“我累了。”
谢无镜淡淡道:“是不是今日话说太多了?”
织愉:?
“你什么意思?”
谢无镜:“或许少说些话就不累了。”
织愉皱眉,仰头看他。
他也在看她,神态毫无异常。
但他说的话,怎么听都透着股阴阳怪气。
织愉一把推开——他手臂突然用力将她抱紧,没推开。
她生气道:“谢无镜,你想和我吵架?”
“没有。”
“那你在说什么话?”
谢无镜沉默片刻,弯下身把脸埋在了她的颈间:“没什么,是我错了。”
他像一只凶戾的兽,伏下身子示弱。
织愉轻哼了声,拍拍谢无镜的后发,低头亲了亲他的发顶。
谢无镜搂她的手随之一紧。
织愉被勒得惊呼一声,娇气地拍打他:“你轻点!”

虽然如今遇到了熟人,可织愉还是懒得出门。
她每天在仙府里看话本、和谢无镜闲聊、散步、偶尔学法术,去厨房监督他给她做新式点心……
光是做这些,她都觉得时间不够用,更别提去找别人玩了。
再次出仙府见到其他人,已经是一个月后的事——
谢无镜要带她入苍梧秘境历练。
她在苍梧秘境口见到了如今灵云界的众多修士。但她没什么和他们说话的想法,便倚着谢无镜,等秘境开了进入。
进入苍梧秘境后,谢无镜带她避开众修,直奔苍梧传承禁地,取此地最重要的神物。
取完,他们便在苍梧大殿暂时住下,等待秘境出口开启。
织愉每天躺在大殿里看话本,等着谢无镜给她做苍梧秘境里那些灵果灵兽做成的美食,日子十分舒爽。
如斯过了五天,她再次见到了其他人。
并且,是三千年前的熟人——香梅,还有奉仙族。
香梅激动地关切了织愉的情况与现状后,便和织愉说起了她与奉仙族的事。
当年,谢世絮带走织愉后,她便守在尧光仙府修炼,直到飞升。
飞升后她回归奉仙族,在一次历练中被困于仙界的苍梧秘境数十年。
她还以为,要等到三百年后苍梧秘境再启,才有机会离开。未曾想这苍梧秘境竟横贯灵云界与仙界,更没想到,能在此处遇到回归的仙尊与夫人。
香梅听闻织愉如今在修道,抹着泪,说想回仙府伺候夫人。
织愉瞥了眼面无表情的谢无镜,对香梅道:“你如今有你自己的道途,怎能一直跟在我身边做侍从呢。”
香梅:“我乐意,我愿意,我想做夫人一辈子的侍从。”
织愉又瞥了眼谢无镜。
他还是面无表情。
但她能明显感觉到,香梅乐意,谢无镜不乐意。
她一直知道,从前要不是谢无镜觉得她需要人照顾,而他无法时时刻刻陪在她身边,他根本不会找任何人入仙府。
如今他与她几乎形影不离,就更不会允许旁人进入他的领域了。
织愉压了压觉得好笑而上扬的嘴角,哄骗香梅:“香梅,要不这样吧。”
“嗯?”
香梅认真地注视织愉,等她吩咐。
织愉:“如今凡人虽能修道,但天道并不希望我修道。甚至我觉得,你和奉仙族被困于秘境,也很有可能是因为,天道不想让你们遇见谢无镜。”
香梅一怔,旋即了然。
她早已在谢世絮消散前,从他那儿听说织愉不入轮回所付出的代价。
却从没想过,天道如此苛刻,为了不让她与奉仙族遇见成圣的仙尊,告知他当年事,竟让他们被困于秘境。
若非仙尊虽忘情忘前尘,但仍要去找夫人,甚至将夫人带回来。
待到她几百年后再离开秘境,仙尊也许都不知踏破虚空,去哪个世界观道了。也许永远都不会再回此界。
她这辈子,也都别想再告诉仙尊夫人的事了。
香梅眉头紧拧,神情严肃。
织愉笑盈盈地接着道:“所以我认为,香梅你更应该去修道。如果你变得很厉害,甚至和谢无镜一样,飞升成圣。”
“到时候有两个圣人护着我,天道就更动不了我啦。”
香梅一怔,连连点头。满脸:有道理!有道理!
她思索良久,下定决心,不舍地道:“夫人,等我飞升成圣,我便回来伺候你!”
织愉郑重点头:“我相信你可以,我等你!”
香梅又红了眼眶,抹着泪哽咽点头。
她想起了从前。
她知道自己很笨,认死理,有时候脑子转不过来。从前在奉仙族中,是最差劲的那个。
第一个肯定她的,是夫人。
第一个夸奖她的,也是夫人。
哪怕她一开始伺候不好夫人,做不好饭,夫人也会说:“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慢慢来嘛,我不急的。”
如今她已经是奉仙族中的司长。但比起率领奉仙族,她还是更想陪在夫人身边。
香梅吸了吸鼻子,对织愉道:“夫人,等出去我就好好修炼。在秘境的这段时间,就让我伺候您吧。”
织愉迟疑,余光扫过谢无镜,婉拒:“不了吧。”
她感觉香梅若是再磨磨唧唧,谢无镜就要直接把香梅踢出去了。
好在香梅也是对谢无镜的情绪敏感的,冷不丁想起从前仙尊的警告,会意地远离了织愉。
虽遗憾不能伺候夫人,但瞧见谢无镜站在织愉身边,专注地看着她,不许旁人轻易靠近,一如从前。
香梅还是心头熨帖,笑着带奉仙族们离开了。
大殿里又只剩下织愉和谢无镜。
织愉躺回谢无镜铺好的床上看话本。
谢无镜睡在她身后,手搭在她腰上,将她抱在怀里,“她成不了圣人。”
织愉读着话本,心不在焉地“嗯?”一声。
谢无镜:“但是你能。”
织愉好笑,回头看他:“对我这么有自信啊?”
其实她知道,他是对他自己自信。
她修道至今,什么都是他一手安排,连雷劫都没自己渡过。
谢无镜配合地“嗯”了声,低头,轻吻了吻她的唇。
苍梧秘境出口未开时,织愉便在秘境内迎来了她的化神雷劫。
这雷劫引得周围凶兽退散,所有察觉到的生灵都逃离。但还是被谢无镜的龙影轻易吞噬。
织愉不由开始相信,谢无镜真的可以帮她入圣了。
只是化神之后,她开始频繁做梦。
做梦于她而言是常事,她经常梦见光怪陆离的东西。
起初她记不住梦境,也并不在意。
可后来梦得越发频繁,她问谢无镜会不会做梦。
谢无镜:“圣人无梦。凡有梦,若非天地感应,便是预知。”
织愉撇撇嘴,一时不知该同情谢无镜竟然不会做有趣的梦,还是羡慕他的梦竟然还能预知。
织愉照常累了就睡,照常做梦。
只是这一次,她在梦中的意识竟是清醒的。
或者说,她的梦好像不是梦,而是有人帮她看见了曾经的谢无镜。
她梦见三千年前,谢无镜不在后,她没有被谢世絮带走,而是入了黄泉。
通过黄泉最深处的天脉之根,她看到了天脉玄境里的谢无镜。
在壮阔无垠却封闭的宇宙洪荒中,无数锁链穿透应龙壮丽的身躯。
那些锁链灿如星辰,却若吸血虫般,吸取着龙身浩瀚的力量。金色的血液沿着锁链滴落,亦被夺走滋养天地。
他闭着眼睛,在无声的世界里,不知生死。
织愉想过,谢无镜在天脉玄境里,肯定不会轻松。却没想过会是这样的画面。
她想要触碰他,却触碰不到。只能睡在天脉上,看着他,陪着他,无声地熬过那些岁月。
这场梦很真实,真实到她在梦里的每一天,都好似真实的一天那样漫长、煎熬。
可梦醒,织愉望着身边的谢无镜,又觉得这场梦太短。
和他真实经历过的三千年相比,太短。
她盯着谢无镜,用目光描绘他的眉眼。
他的容颜没有变,甚至更显清圣,大多时候,看上去无悲无喜。
她忽然很难想象,他是以一种怎样的心态去找她的。
又是如何能抛去那三千年被贯穿龙身本体、被吸食魂力的痛苦,去接受一个在他记忆里只有背叛的她的。
明明她只是在黄泉看他三千年,每日困于那苍茫的混沌里,就已经觉得好苦好苦。
她一直盯着他不说话。
谢无镜低头,额抵着她的额,轻声问她:“怎么了?”
织愉抱住他:“我最近总做梦。”
谢无镜沉吟:“苍梧秘境曾是梦神芥子。在一千年前,灵气恢复到一定程度才重新现世。梦神总喜欢以梦回溯天地之景,许是你渡雷劫时,不小心碰到了阵法。”
她渡雷劫时,一个人睡在殿里,谢无镜在外帮她引雷吞雷。
那时她做过什么吗?
织愉想不起来了,不过她确实偷跑出去看谢无镜来着。
当然,谢无镜那时很快就发现她了。
谢无镜安抚地轻拍了拍她的背,而后指凝圣灵,要为她除去此地影响。
织愉握住他的手指:“不要。”
她扬起嘴角,闭上眼睛依偎进他怀里:“是好梦。”
谢无镜问她:“怎样的好梦?”
织愉:“可以陪着你的梦。”
谢无镜:“那确实是好梦。”
织愉轻笑出声,想起从前在凡界时,谢无镜第一次下厨,她夸他好厉害。
他也很淡定地道:“确实。”
此刻她抬起手,捏他的脸:“谢无镜,怎么别人成神成圣都忘情,你还和从前一样啊。”
因为他本就缺情寡欲。
虽非圣,实为圣。
她从一开始,就是他的超脱情理之外。
谢无镜轻拍了拍她,没说话,与她一同入眠。

这一别后,再见香梅时她已飞升至仙界
她的飞升之路十分顺遂,没遇到过瓶颈。顺得让她怀疑,先前她觉得天道在阻止她与谢无镜相守是她的错觉。
也可能,是天道已经接受她与谢无镜的现状?
不管如何,飞升是一大劫,能如此轻松渡过,一直以来压在织愉心头的忧虑消减了许多。
织愉刚回灵云界时,仙界还人烟稀少。
织愉飞升上来时,仙界已有了城池,亦有率先飞升的人在仙界自立门户。
香梅与奉仙族在仙界也算是赫赫有名。
香梅盛情邀请织愉去她的仙府居住,被谢无镜拒绝。
织愉没说话,待没旁人,背地里问谢无镜:“你在仙界也有仙府?”
谢无镜:“没有。”
他出天脉不久就去找了织愉,之后一直陪着她修炼,几乎不曾到过仙界。
织愉估摸着是他不想有人来打扰他们的生活,提议:“要不我们先住在香梅那儿,等仙府置办好,再搬走?”
谢无镜:“你我另有他处要去。”
织愉不解。
谢无镜让她趁着这段时间多逛逛仙界,只管玩乐,不必操心其他,“日后暂离此地,有相当一段时间不会再来。”
织愉问:“我们要去哪儿?该不会是另一个世界吧?”
谢无镜:“是,也不是。”
织愉顿时眼眸晶亮,满目期待。
她拉着谢无镜匆匆逛完仙界最繁华的琼玉都,买了一些灵云界没有,但在她看来不算太新鲜的东西。
毕竟谢无镜给她的一直都是世所罕见的至宝,最低也是神器。
这些仙物对她而言就只能算是好看的玩意儿,并不珍贵了。
逛完,她便要谢无镜带她奔赴他界。
她兴冲冲地问:“那个世界是什么样的。”
谢无镜搂住她,“很快你就能看到。”
织愉:“不用做什么踏破虚空的准备吗?”
谢无镜:“不用。”
话音落,织愉只觉一阵轻飘,眨眼间脚踩到实地。睁开眼,只见一片无垠草原,充沛的灵气比之仙界有过之而无不及。
草原上植物原始且茂盛,灵植、仙植、神植皆有。
一眼望去,草如碧浪,粗犷高耸得能盖住她整个人。
织愉新奇地环顾四周:“这是什么地方?”
谢无镜尚未回答,忽听远处传来一声轰隆震响,似有何物正冲他们狂奔而来。
织愉躲进谢无镜怀里。
只见谢无镜什么也没做,三丈外传来一声巨物倒地之声。
织愉松了口气,捏了下谢无镜的脸,调侃道:“你现在好厉害。”
又娇气地嗔怪:“你怎么不选个接近城池的地方落地?此地好荒啊,不知走多久才能到城中落脚?”
谢无镜:“此地没有城池。”
织愉:?
谢无镜:“此地是我的芥子。”
织愉:??
谢无镜:“虽为芥子,但三千年前我入天脉之前,在此地放入了各类生灵。芥子在天脉玄境之中,受天脉滋养,已独成一方小世界。以后你我便在此地修炼。”
织愉:???
“你的芥子,有别人吗?”
谢无镜注视她,平静的神态中透着悠闲:“只有你我。”
织愉沉默。
织愉无语地抓了抓自己的长发。
织愉猛地扑向谢无镜,生气地打了他胸膛一下:“谢无镜,你疯了吧!这地方比话本里的上古还原始,你要我在这里怎么过啊!”
“我要住有宽阔庭院的大宅!我要睡千工软床,盖月蚕丝锦被,我要熏香,要厨房,我要吃厨房做出来的东西,我不要当野人……”
她越说越委屈,气得原地跺脚。
谢无镜安静地听她发泄完,沉默须臾,道:“此地有洞府。”
他搂住织愉的腰,缩地成寸,须臾便至。
说是洞府,其规制不亚于尧光仙府,亦是处处讲究。
织愉这才心情松快许多,呼出一口浊气。
虽然这么大的世界,除了她和谢无镜,就是一群原始生灵。
但有好吃好喝好住,再加上她储物戒里还有很多她没看过的话本,她也不是不能接受在这里生活个一段时间啦。
织愉翘起嘴角,挽着谢无镜进洞府。
她兴致勃勃地逛了主院皆归院,时候不早,叫谢无镜去给她做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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