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白切黑仙尊男主后by扶梦
扶梦  发于:2024年07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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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身有两种,一是夺舍。但要想夺舍神族,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第二种,便是断其龙角,取其骨髓,换入仙身。便可承接龙脉传承,羽化成龙,飞升成神。”
织愉听得眉头紧皱,心中暗骂。
任何一个正常人,都不可能对一个活生生的幼儿谋划这种事。
赵觉庭继续道:“这些仙人的设想很完整,也做好了准备。可惜在他们实施前,此事便败露了。另一批仙族将他们处置,带走了龙蛋,助其破壳出世。”
“可谢无镜根基已受损。羸弱的他尚无能力修复自身,而仙族此时已至衰败之际,没有余力再助他恢复。”
“于是仙族只能砍去他的龙角与神骨神髓,保其性命。出于对仙族威名的维护,他们不敢将那些密谋透露出去。便将仙族所有传承与宝物尽数赠与谢无镜,以作补偿。”
“他们将神骨神髓封在龙角之中,打算带着龙角与仙族一同陨灭,以免引起后世争端。”
织愉心中为谢无镜经历过这些而叹息,但面上只能故作不在意,“所以,并非仙族将谢无镜托付给你,而是你听闻此事后,将他和龙角偷了出来?”
赵觉庭轻哼:“谢无镜确实是仙族托付于我,至于龙角……如何能说是偷?这是我的机缘!”
他傲然昂首:“在我不得飞升时,我遇到仙老指路。在我苦于此计难成时,仙族恰好将谢无镜送到了我手上。”
“这一切皆是天命,是天在指引我成神!”
织愉嘲讽:“仙族不知道你的谋算,是你蒙骗了他们。这算什么机缘?又骗又偷又抢,实乃无耻之徒。”
赵觉庭恼恨地眼神泛冷,暗自立誓待会儿杀李织愉之前,一定先将她的嘴撕烂,“你想知道的,我已经告诉你。我想要的东西呢?”
织愉:“仅凭一段秘闻就想换成神机缘,你未免太不把成神当回事了。”
“你!”
赵觉庭看出来了,这丫头就是在拖延时间,为魔太祖等人争取时机,并非诚心与他谈条件。
他深吸口气,按捺所有情绪,看似无可奈何,“你还想要什么?”
实则,他掌中暗暗发力,调动织愉背后黑暗中的无形神气。
神气凝成利刃,神不知,鬼不觉。
织愉慢悠悠反问,“你还能——”
话未说完,神气猝不及防攻向织愉后背。
九曜太阴震颤,织愉立刻召出双剑回身挡下。
然而神气凶猛,震得织愉双手虎口裂出血来,直将九曜太阴击飞出去。
“哼,我还能?我还能要你的命!”
赵觉庭说话间,已纵身飞向织愉,手持长剑,直逼织愉心脉。
战云霄、战银环与柳别鸿三人连忙飞身阻拦。
然而未能近身,便被赵觉庭周身神气震飞。
赵觉庭亦遭神气反噬,口角溢出血来,但仍张狂冷嗤:“不自量力!”
织愉连连后退,双瞳惊慌地震颤,倒映着赵觉庭犹如夺命恶鬼的狰狞面容。
就在剑刃将刺入身体的刹那,倏然眼前一黑。
有人拉了她一把,挡在了她身前。
她身形踉跄,撞上那人的后背。
只觉身体被嶙峋的刻纹硌得生疼。未看清眼前人,已知挡在她身前的是谁。
魔太祖。
织愉讶然望着他近在咫尺的背影。
那把穿透他胸膛的剑,滴落着淋漓的殷红,格外刺眼。
赵觉庭牛眼怒瞪,欲抽剑将他打开。
却见魔太祖直接握住了胸膛中的那把剑,手中用力,将赵觉庭猛然拉到面前。
赵觉庭猝不及防地撞向魔太祖。
因离得太近,神气护体也失了效。
他连忙运功要打开魔太祖。
而魔太祖等的就是这一刻,一掌柔劲拍向赵觉庭神庭穴。
那一掌手法特殊,赵觉庭顿时元功反噬,浑身气脉倒涌,口中喷出血来。
魔太祖翻手召出天魔枪。
在赵觉庭口中血雾喷溅到己身之前,长枪挥斩,一枪贯穿赵觉庭琵琶骨,将其击飞出去,直钉在神柱上。
他动作快如雷霆,在场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
直到听见赵觉庭发出一声凄厉惨叫,众人才回过神,下意识望向赵觉庭。
赵觉庭像一只被钉在墙上的猎物,拼命挣扎也逃脱不了禁锢,浑身元功溃散,经脉受损。
他不愿面对现实,疯狂大叫:“不可能!不可能!你怎么会破谢无镜的功法,这不可能!”
“你怎么会这样的手法,你怎么会!”
赵觉庭喊得像一头待宰的豪猪,狼狈至极,不复先前嚣张。
战云霄终于扬眉吐气:“这世上不可思议的事多了去了,比如说,你费尽心机而不可得的,有人轻而易举就得到了。”
战银环警告地瞪他一眼。
他方收敛,不再多嘴。
织愉听出他话中有深意,正要追问,余光瞥见眼前人影身形摇晃。
反应总是比思想还要快一步。
待她意识到这点时,她已不顾手上虎口裂痛,扶住了魔太祖,让他靠在了自己身上。
魔太祖侧头看她。
脸离得极近。
隔着兽面,织愉也能感觉到他因伤而沉重的呼吸,他刺人的直视。
织愉愣了下,故作卖弄地与他调笑:“太祖厉害,若非太祖露的这一手,我都要怀疑太祖方才是以身为我挡剑了。”
说着,她佯装娇羞地向他胸口上的剑伸手,“太祖伤得不轻,可需要我帮太祖拔出来?”
魔太祖转回脸去,挥开她的手。
他运气吐纳,一把将剑拔出。
动作之狠决,剑出时连带着将血溅到了织愉脸上。
织愉惊呼一声别过脸去,还是感觉到,那烫人的血,落在了她左脸上。
魔太祖推开她,止血调息,大步走向赵觉庭。
钟莹原本奔向魔太祖的脚步停了下来,站在一旁。
魔太祖经过她身前时,她低声关切:“你的伤还好吗?我这儿有些药,你如今可能用?”
“不必。”
他未曾停步,直接从她身前走了过去。
钟莹默然,低垂眼帘,袖下的手攥成了拳。
织愉拿帕子,照镜子,擦脸上的血,不大高兴地扁着嘴。
她怀疑魔太祖是故意的。
可他到底救了她,她不好怪他。
擦完脸,织愉跟上魔太祖,与众人站在一起。
魔太祖没有歇息,正施咒封印赵觉庭的功体。
柳别鸿突然凑向织愉,低声问:“你一向聪慧,方才怎么会想不通?”
织愉怔了怔,侧目示意柳别鸿闭嘴。
柳别鸿固执追问:“倘若太祖不是为了救你,他完全可以趁赵觉庭刺你的时候,从背后破他的功。”
“只不过后果是——受伤的是你,而不是他。”
柳别鸿的声音很小。
可在场人,没有一个不是修为高深、耳力过人的。
小声又有什么用,谁都听得到。
战银环与战云霄的视线落在织愉身上,各有不同的复杂。
织愉瞪柳别鸿一眼。
柳别鸿明面是在问她为何想不通,实际上,是在试探她奇怪的态度。
按理说,以她的才智,魔太祖保护她,她该顺势而为,趁机与魔太祖更进一步。
可她却偏偏选择了令人厌恶的回应方式。
柳别鸿眯了眯眼,用眼神质疑:
你是害怕他为你动真情,还是怕你自己会动心?

笑话,一个长得恐怖又吓人的老头子,她有什么可动心的?
织愉无视柳别鸿的深意,惊喜道:“是吗?我真是被吓糊涂了,你不提醒,我还真以为太祖不是在救我,而是在利用我呢。”
她望向魔太祖的背影,笑得娇羞得很。
战云霄嘴角扯了扯,不爽道:“你与魔族尚有约定在身,当然不能出事。”
虽然战云霄语气古怪,但织愉还挺感谢他的话解了围的。
织愉佯装失望,“原来如此。好了,你们不要再说了,省得我这心一上一下的。”
柳别鸿睨战云霄一眼,暗道其沉不住气。
他们在这儿胡言乱语,魔太祖毫无反应。
封住赵觉庭功法,用魔毒索缚住其身后,魔太祖才道:“龙角不在此处,再待下去只是浪费时间。倘若很闲,就去找出口。”
战银环应是。
战云霄自觉失言,应声认错。
柳别鸿思忖道:“此地阵法乃我父叔与赵觉庭合力布下。我想带上赵觉庭一起去找出路,这样也能快些,可否?”
更何况,他还有私事想要问赵觉庭。
魔太祖看向他。
有一瞬间,柳别鸿觉得这道目光很像谢无镜——轻而易举便看穿旁人心思却不在乎。
魔太祖:“可。”
柳别鸿行礼道谢。
魔太祖负伤,不与他们同去。
织愉也懒得跟他们到处跑。
她举起虎口裂开的手:“我也要养伤。”
柳别鸿调笑:“你不去就不去,省得走到半路你又要别人背你。”
织愉拿擦手上血的帕子砸柳别鸿,不悦地剜他一眼。
柳别鸿今日可真是多嘴多舌。
柳别鸿接住帕子,本欲收起,看了眼魔太祖,还是还给了织愉。
织愉不会再用这帕子擦手,随手放进储物戒,拿了条新的出来。
柳别鸿牵住魔毒索,对一旁沉默的钟莹道:“你也随我们一同去吧。”
钟莹迟疑地望向魔太祖。
魔太祖已转身往暗处的神柱去,似是在勘探此处环境,完全没注意到她。
她垂眸,温声应:“好。”
她跟上柳别鸿,与战云霄、战银环一同离开。
空旷的大殿,就只剩织愉与魔太祖。
织愉走向方才赵觉庭所在的盛光熠熠之处。
那地方仍旧华光耀眼。
走近了才看清,是一片废墟。
因龙角长久地放在此处,底部已被最精纯的神露石包裹。龙角转移后,便留下了巨大龙角底部形状的神露石外壳。
织愉蹲下身,伸手轻抚石壳内部。
虽肉眼难以看清,但指腹能清晰地感觉到龙角留下的纹路。
记忆里在神冢看到的模糊黑影上,有些金光灿灿的东西。
想来,他是一条玄金的龙。
就像他给她看过的烟花中的龙那样。
就算没有亲眼看到过,但能知道他化龙是什么样子,能感受到他龙身上的一丝丝纹路。
似乎,就没什么可遗憾的了。
织愉垂眸笑了笑,在神露石上坐下。
这才不紧不慢地从储物戒里取药,包扎自己手上的伤。
从前在宫里,即便后来再不受宠,受了伤也有医女来给她包扎。
后来出了宫,逃命的路上很危险,但有谢无镜在,她也很少受伤。
就算受伤,也会有谢无镜为她医治,从不用她亲自动手。
但她还是挺会包扎手上的伤的。
因为谢无镜双手皆废那段时间,就是她给他包扎的。
从一开始要么包紧了,要么包松了,到后来包得正好,都是那时候练出来的。
不过自己给自己包扎还是有点难度。
织愉认真地和自己双手较劲了好半天,总算包好了。
她满意地挥挥手,余光忽瞥见,魔太祖坐靠在明暗交界的神柱上,一动不动。
织愉心头一紧,下意识要向他跑去。
迈出一步,又停了步伐,唤他:“太祖?”
他没有反应。
织愉不由屏了下呼吸。
大殿内寂静得只有他异常沉重的气息声。
赵觉庭那一剑,他看似不受影响。可饱含暴戾神气的一剑,刺入本就因交战而乱了内息的魔体,怎么可能没事?
织愉的心口莫名有些沉闷。
她走到魔太祖身边,弯腰询问:“你还好吗?”
魔太祖没有回答。
她伸手轻轻戳了戳他的手臂,他依旧没有反应。
离得近了,织愉也能看清他胸口处,那破裂战甲里的血洞。
血虽已止住,但伤依旧狰狞。
织愉从储物戒里拿出自己方才用过的伤药。
这是谢无镜给她的神药,魔族应当也能用。
但她不敢确认,用指腹沾了一点,轻轻抹在他伤上。
观察了一会儿,药似有效,无不良反应,织愉将剩下的药都抹在他的伤处。
不管怎样,这是为了救她而受的伤。
擦完药,织愉收起药瓶。
抬眸,视线落在他的兽面上。
心有些乱,但很快又定下来。
没有其他人在,他也陷入了昏迷。
在昏迷前,还对她有了不同寻常的举动……
这正是她走剧情的好时机。
待走完这段剧情,她就可以回尧光仙府等待自己的结局。
动情也好,动心也罢。
一切不该有的,都就此了结。
织愉打定主意,走到一旁,拿出传音玉牌,
玉牌那端是柳别鸿。
织愉问:“钟莹可与你们在一处?”
柳别鸿:“我们尚未分开行动,怎么了?”
织愉:“太祖伤重,晕了过去。我不通医理,什么都做不了。想叫钟莹回来帮忙。”
那边有战云霄的声音:“让我六妹回去。”
剧情里她是被钟莹发现偷亲魔太祖,可不是战银环。
织愉胡乱扯谎:“是太祖叫钟莹过来。”
那边几人都发出疑惑的声音。
短暂安静后,钟莹道:“我这就回去。”
织愉:“大概多久能到?”
钟莹:“这里离大殿不算远,来时已打通了路,大概一刻钟之内便能回去。”
织愉:“好,劳你快些。”
说罢,她断了传音玉牌,回头看眼魔太祖,轻轻叹了口气。
她站在一旁,估算着时间。
一刻钟快到了。
织愉回到魔太祖身边跪坐下来。
她一手撑在他身侧,一手缓缓伸向他的兽面。
只要把握好时机与距离,她不需要真的亲到他,就能营造出亲吻他的假象。
织愉明知如此,仍旧心跳如擂鼓,紧张得手在发颤。
手掌覆上冰冷兽面。
他没有反应。
织愉屏息,缓缓闭上眼,唇向他的唇靠近。
同时,轻轻将兽面拿下。
松动的兽面慢慢移开,在她快要合上眼时,熟悉的轮廓映入眼帘。
织愉猛然睁大双眼,直勾勾地盯着他,手上动作未停。
当兽面完全从他脸上移开,对上兽面下那双睁着的眼。
织愉犹如石化,怔在原地。
手中的兽面掉在了他的散开的袍角上,她也毫无察觉。
耳边,只剩下她自己凌乱的心跳与呼吸声。
眼前,是有一张绝尘清逸、再熟悉不过的脸。
“你、你……”
织愉嘴唇翕动,瞳眸凝滞。
魔太祖眸如霜冰,没有温度,凝视着她,“你要做什么?”
“我、我……”
织愉脑中被繁复思绪充斥,无法思考。
她伸出手去摸他的脸,只希望这是假面,这是幻影。
而她能将这张假面撕开,将幻影破开。
“你在干什么!”
突然一只手钳住她的手臂将她拉开。
织愉转眸,看清拉她的是战云霄。顿时如梦惊醒,指着魔太祖问:“他是谁?”
战云霄一来就看见织愉伏在魔太祖上方。
从背影看,二人的姿势亲密无间、暧昧至极。
他冲过来拉开织愉,方发现魔太祖脸上的兽面已经掉在一旁。
他对上织愉水濛濛的眼眸,气愤的质问一时卡在了喉咙。
一旁钟莹跑过来,蹙眉斜了织愉一眼。
她瞧见魔太祖的面容毫无惊讶,蹲下身关切他的情况。
钟莹的反应让织愉更加慌乱不安,她抓着战云霄追问:“他是谁!”
战云霄安抚她:“当然是魔太祖。”
“那为什么,为什么他……”
为什么他长着谢无镜的脸!

战云霄以为织愉在害怕魔太祖就是谢无镜,会对她展开复仇。
他向魔太祖行礼,将织愉拉到一边。
魔太祖冷眼旁观。
待钟莹伸手要为他诊治,他方收回目光,避开钟莹。
钟莹:“你伤得不轻,还是让我……”
“我不需要。”
魔太祖起身走到一旁。
钟莹怔在原地,垂眸注视地上那张兽面,不再说话。
她就知道,叫她回来的,绝不会是他。
李织愉叫她回来,是为了让她看见她和他有多亲密吗?
只是李织愉没想到吧。
现在心绪难宁的不是她钟莹,而是她自己。
另一边,战云霄拉着恍惚的织愉走到远处,布下隔音阵,“你还记得吗,我和你说过,谢无镜死了。”
他没有死,他不会死!
织愉心中否认,却没有先前那么坚定了。
她只要听到“他是魔太祖,他和谢无镜没关系,只是碰巧长得像”的答案就好,为什么要扯上谢无镜?
战云霄:“此事说来话长。你还记得吗,谢无镜第一次中天命盟陷阱,被引到魔界来了。”
织愉闭了闭眼:“记得。”
当然记得,那时天谕以她的解药为饵,引他前去。
他明知此行凶险,明知她居心叵测,还是去了。
战云霄:“那一次,谢无镜被我们逼到万魔邪冢之中,九死一生。只差一点,我们就能杀了他。”
“但在万魔邪冢中,他遇到了魔太祖。魔太祖被他的仙身……现在看来,应该是被他的龙身本体所吸引,于是趁虚而入,让一缕魔魂藏进了他的识海”
织愉一怔,回想起谢无镜被她用神杵刺中神道穴后,难以苏醒。
那时,谢无镜就是因魔魂被困在了识海中?
战云霄接下来的话,证实了她的猜想:“那时太祖便想夺舍谢无镜,可惜没能成功。直到谢无镜半年前重伤濒死,仙身被毁,仙骨被抽,太祖才再次得到机会。”
“谢无镜意识不清,他便操控其身体来到万魔邪冢,成功夺舍。”
“夺舍?”
织愉喃喃重复这两个字。
怎么会呢,谢无镜怎么会被夺舍?
他还要成神呢。
战云霄:“嗯。你是凡人,可能不太了解。总而言之,太祖现在的身体确实是谢无镜的没错,但其内里已经是太祖的魂魄。谢无镜神魂已灭……”
“不可能!”
织愉尖声打断他。
战云霄愣了下,难以理解:“谢无镜不在了,太祖也不会为从前的恩怨来向你报仇,你不是应该开心吗?”
对,她该开心。
织愉让自己冷静下来。
她还没死,天道也没有惩罚她,说明一切进展顺利。
无论如何,谢无镜最后都会成神。
他会与天同寿、无痛无忧……
织愉嘴角扯了扯,笑起来,捂着心口道:“吓到我了。”
战云霄也笑起来,调侃她:“我早就说过,你看到他的脸肯定会被吓死的,你看这不就是了。”
“太祖对你的特殊,其实并不是出自他自身想法。那只是因为,他受到了谢无镜残留的执念影响。你可不要因此误会,为了谢无镜的脸和他在一起。”
“我祖爷爷一心征战四方,他真的不可能喜欢你。待有朝一日,我们找到机会,抹除谢无镜的执念,他对你没准儿会产生厌恶,你还是离他远些比较好……”
织愉笑着听他说,只是眼眶还有些因害怕而残留的红。
战云霄格外多话地碎碎念着。是在解释、还是在缓和突然产生的危机感,他自己也说不清。
只是织愉方才的反应,比亲眼看到她故意去亲近魔太祖、和柳别鸿嬉闹,还要让他觉得:
她的心里有一个人。
他所有成为她身边人的期望与自信,因为这个人,注定不可能实现。
织愉问战云霄:“你怎么会和钟莹一同过来。”
战云霄这才停下絮叨:“先前钟莹武侍之事,虽已还了她清白。但我仍觉得,她不是好相与的。”
他斜钟莹一眼。
钟莹正安安静静地站在魔太祖身后,离他不远不近地望着他。
战云霄半开玩笑半认真:“我是来保护你的。”
织愉轻笑出声:“多谢你。”
既是谢他的好心,也是谢他的碎碎念缓解了她的一时惊骇。
织愉望向钟莹,目光不经意在魔太祖身上停留片刻。
没了兽面,他的侧颜即便在昏暗中,也熟悉得让她能清晰地想象出他此刻的模样。
织愉还无法彻底冷静下来。
她低垂眼帘,转移注意力,问战云霄:“你为何会觉得钟莹不好相与?在灵云界,她可是人人赞颂的良善之人。”
“是吗?”
战云霄认真道,“她看上去确实良善。只是有时她不经意落在太祖身上的视线,会让我觉得不适。就好像……她已经认定,太祖是她的东西。”
织愉陷入深思。
战云霄迟疑须臾,问她:“你方才在和太祖做什么?”
织愉故作娇羞:“亲他呀。”
钟莹闻言,眉轻蹙。
这样的反应,让织愉大为满意。
战云霄不信她的鬼话,欲开口拆穿:“但你的……”
织愉一手捂住他的嘴,一手按下他指向她唇的手,“好了,你安静些,让太祖好好调息。”
她知道他要说什么——她的口脂没有弄花。
织愉收回手,顺便用手背擦去唇上口脂,坐到一边去。
战云霄不懂她。
但她奇奇怪怪的有趣,正是他一开始就对她另眼相待的原因之一。
战云霄:“既然无事,钟莹公主,随我继续去找出口吧。”
钟莹讶异:“你还要让仙尊夫人留下照顾太祖吗?”
言下之意,你就不怕他们有什么?
战云霄:“眼下出去最重要。”
织愉方才的反应已让他确定:
她虽现在看上去一如既往,可她绝不会再轻易靠近魔太祖了。
那张与谢无镜一模一样的脸,会叫她不由自主乱了方寸。
她不想那样。
战云霄眸光暗淡一瞬,潇洒转身,催促钟莹跟上,带钟莹离开。
空旷的殿中,又只剩下织愉与魔太祖。
织愉背对着他,始终没再去看他一眼。
她走回龙角废墟处,趴在龙角石壳上,手垂在内侧,合上眼,轻抚那上面的纹路。
此处静谧,仿若无人。
直到战云霄等人再次出现,带来了找到出路的消息。
织愉欣然起身跑向他们,在神露石上踏出轻快的步调。
她问:“往哪儿走?远吗?”
这次在柳别鸿会意之前,战云霄先在她身前蹲了下来,“我背你出去。”
织愉手臂撑上他的肩头。
战云霄背起她,往隧道中走去。
柳别鸿有些心不在焉。
战云霄已经带织愉走出一段路,他才回过神跟上。
战银环牵着赵觉庭身上的魔毒索,等待魔太祖。
魔太祖:“你们先走。”
战银环应声,奉命离开。
神殿出口不在梦神山,而在桑泽城外。
出来时晴空万里,日头正盛。
在梦神山中异境时毫无知觉。
出来时方知,外界已过五日。
正是二月廿六,清明。
战云霄将织愉背入城中。
路过一条街市时,织愉叫他停下。
她从他背上下来,对柳别鸿道:“我住不惯你的城主府。现在事已了结,劳烦你回去通知香梅与香杏,叫他们收拾东西到桑泽仙府来。”
柳别鸿没有理由拒绝。他应下,送织愉到仙府门口。
此地对于战云霄兄妹来说十分陌生,二人悄悄打量。
柳别鸿:“等我带香梅和香杏来,我会向你讨壶酒喝。”
他又要借喝酒和她倾诉了。
织愉轻叹。
战云霄兄妹还要回梦神山入口,将魔军原路接出来,没有过多闲话,就此告辞。
织愉进入仙府。
院中不染尘埃,只是清净寂寥。
无尘院的一切,也还如记忆中那般,没有丝毫改变。
天虽冷,但菩提常青。
织愉望着菩提,恍惚又看见谢无镜坐在菩提树下翻阅经文的模样。
那清冷出尘的姿容,逐渐取代在梦神山中,那令她惊骇、熟悉、而又陌生的模样。
织愉走过去,在他常坐位置的对面坐下,疲惫地趴在石桌上。
风起,菩提叶响。
织愉合上双眼,仿佛回到了那个夏暮秋初,仿佛谢无镜还在身旁。
她原只是想在这趴一会儿。却似乎还能感觉到,他就坐在她对面静静地陪着她。
于是听着树叶声,渐渐睡过去。
一阵风吹来,织愉打了个哆嗦,被冷醒。
好不容易好了些的风寒好像又复发了。
织愉喉咙痒痛,咳嗽着从储物戒里拿出大氅裹在身上,烦躁地心想香梅他们怎么还不来?
若是柳别鸿早点把香梅送来,提醒她不要在这儿睡,她就不会风寒加重了。
都怪柳别鸿!
织愉掏出传音玉牌找柳别鸿。
柳别鸿:“在门口等你半天了。”
织愉这才想起,仙府有禁制,未经她允许,别人进不来。
她连忙通过传送阵到仙府门口,放他们进来。
香杏搀扶还在养伤的香梅去休息。
柳别鸿跟随织愉往主院走去。
他一路环望院中景设:“你说谢无镜的风致,为何旁人总是学不来呢?”
织愉笑他:“你终于承认,你有在学他?”
她鼻音很重。
柳别鸿眸中深邃,语调变得温润:“怎么几个时辰不见,你的风寒又重了。”
他一说,织愉便觉喉中痛痒难耐,轻咳起来。
柳别鸿要为她拍背。
掌还未落下,被她不经意地侧身躲过去。
柳别鸿收回手,“是因为今日见到魔太祖的脸,心神不宁了吗?”
初见到魔太祖那张脸,他也吃了一惊。
不过被战云霄三言两语解释清了,柳别鸿也不便对人家的现任魔尊置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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