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蛰—— by明晏灯
明晏灯  发于:2024年07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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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真话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已经掌握了蒋宜可走私d品、拐卖妇女的罪证,就是天王老子来了,都保不住她。”
“你们蒋家,可真是——蛇鼠一窝。”
没等到年底,秦知聿就已经被破例升了级别,负责这起案子的人员均受到不同程度的嘉奖。
另一边,阮雾也已经拿到新的续约合同,还有办理军籍等一系列的资料,只等着她签字,便一锤定音。
可是难题又来了,只要她往上呈交申请,她所有的信息势必会被军区工作人员看到,说不定阮明嘉会亲自跟进,到那时候,她的婚姻状况,就全瞒不住了。
深思熟虑过后,她拨通了陈教授的电话。
“教授,合同我已经签好了,续约没问题的,条款我也都可以接受。——嗯,您说。”
“——还有个事,就是军籍,我想暂时先不入,等缓缓再说,我刚回来,各方面还不是很稳定,如果现在就入,我觉得不太好。”
“找个律师?协议上说的挺清楚的,关于赔偿我觉得挺合理,咱们医院的律师我觉得就挺好,等我准备好签字,一式两份周一上班一起交过去,信息更改的应该挺及时吧?”
跟陈教授聊完之后,阮雾紧绷的情绪放松下来,约摸着时间,秦知聿快回家了,她打算跟他说一声今晚回趟家,就不在家吃饭了。
书房的门没关严实,秦知聿刚下班,正打算回二楼洗个澡换身衣服下楼做饭,路过书房时,虚掩的门根本挡不住侵袭出来的声音,他只是站在卧室门口,距离他几米远的书房声音清晰可闻。
他就这么站在门口,听她冷静计划着再次离开。
二楼的走廊充斥着花香,是前些日子阮雾从花店里搬回来的鲜花,小壁灯也全都亮着,发出炫目刺眼的光芒。
阮雾从书房走出来,一晃眼就看见站在主卧门口的男人,剑眉微皱,好像...带了些愠怒。
“你回来了?”她问,不等秦知聿回答,她拧开主卧的门,留下清瘦的背影给他,“我今晚不在家吃了,我回我爸家拿点东西。”
阮雾从衣柜里捡了套贴身衣物放进包里,正要错开身子,往楼下走的时候,秦知聿径直走到她面前,一把攥住她的胳膊,骨节用力收紧,仿佛下一秒就要生生捏碎她的腕骨一般。
他努力平复着情绪,如斯平静的开口,“你要走?”
阮雾微微愣怔,刚刚不是说了吗,怎么还问,是她没说清楚吗,她又重重点了点头,确定了下。
“嗯,走的。”
“连协议都准备好了是吗?就等着我签好字,然后周一去民政局离婚对吗?”
秦知聿语气带了些微讽刺,说出口的话伤人伤己,“看不出来,我还挺重要的,为了离婚的事,你连军籍都不入了,是不是得赶在你入军籍前离婚啊,要不然你提离婚,我又没有过错,咱俩就得上军事法庭了。”
阮雾意识到他听到了刚才和教授的电话内容,但是又曲解了她的意思,想来是没全部听到。
她无奈的笑了笑,“你误会了,事情根本不是——”
“不是什么?当时结婚的时候你就不情不愿,跟我拍个证件照连笑都挤不出来,现在是确定没孩子了,你就要离婚,然后远走高飞了呗。”他皱眉打断她的话,怒火中烧,说话根本不加思考,有什么说什么,一股脑的发着怨气。
秦知聿目光灼灼的盯着她,神色冷峻,攥紧她手腕的力气又收紧了些,钻心刺骨的疼自腕骨传来。
鼻腔突然有些发涩,阮雾怔愣的看着他,似乎没想到在他心里她就是这么一个人,她用力吞咽了下喉咙,深吸了一口气反问道,“那你呢?你不是吗?不是你在领证之后相亲吗?你既然都已经去相亲了,年底就要和那位周小姐结婚,我又有什么理由拿着那张虚无缥缈的证书牵绊着我自己呢?”她微微挣脱了一下被抓的死紧的手腕,“我这不是提前给您腾地方好让您风风光光的准备二婚吗。”
原本听着她略微带了点酸意的语气他还挺受用的,结果下一句她又冷静的说着要和他划清界限的话语,连一丝一毫多余的情绪都在她眼底遍寻不到。
常年站在检察官席位上穿着法袍冷静自持的秦检此刻理智全无,“哪能比的上你,前有宋明远跑到非洲找你,后有舒家下一任掌权人想要和你进一步发展,按照你这进度,是不是得三婚?”
清脆的巴掌声回荡在走廊,阮雾睁大双眼,眼尾带了一抹红,“你他妈有病吧?”
“对,我他妈就是有病,就是有病才跟上了瘾一样想方设法的见你一面,我哪有你心狠,轻飘飘的几封信一个破盒子就把我打发了,然后远走高飞七年。”
被时光掩藏的伤疤陡然被撕开,血淋淋的一片,窗外艳阳高照,烈日炎炎,窗内犹如隆冬,寒风刺骨。
当他用“破”这个干瘪苍白的名词去形容藏着她所有暗恋心事的曾经时,她突然开始疲倦,连争吵都不想和他继续,想转身离开。
秦知聿偏不遂她心意,缓缓开口,气压极低,妄想企图用最单薄的语言击垮她。
“怎么?没话可说了?”
他的阴阳怪气和不通情理让阮雾触底生寒,努力睁大眼睛不让眼泪流下,可当话说出口的那一秒,她眼泪瞬间决堤,透着浓浓的哽咽质问。
“我不走难道要像个笑话一样等你们什么时候心血来潮了,继续拿我开涮吗?!”
“你们无意间的一个赌约,让我所有的一切像个笑话一样,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喜欢你,所以才会那么胸有成竹的理所应当的去践踏我的自尊啊?”
她低低的啜泣着,声音断断续续的说出秦知聿最不愿听到的字眼,“离婚,我跟你一分一秒都过不下去了。”
他脊背发凉,连手心都冒着冷汗,一字一句的问,“你说什么?”
“离婚,我说离婚!”她嘶吼着。
空调的凉气泠泠,他觉得连呼吸都发紧,两个人的身影被头顶的壁灯扯的颀长,落在地板上又诡异的重叠在一起,明明连影子都亲密无间,可他们浑身竖起尖刺,拼命的向对方最在意的点狠狠扎去。
“你趁早死了这条心。”像沉睡的猛兽又重新露出獠牙,秦知聿仿佛暴露了本性,语气凶狠,“你觉得我会如你的愿吗?心甘情愿的和你离婚,然后看着你离开?”
“凭什么我要像一条狗一样,永远被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也是,反正你向来狠心,连句分手都不给,悄无声息的退学,一走了之,多一次少一次又有什么分别呢。”他突然想起导致他们分离的导火索,开始疲惫无力的解释着,“至于赌约,是张南他们闹着玩的,不可否认的是我确实参与了,我也不是想替我自己辩解什么,我那时候喝多了,那天宋明远又跟你表白,心里憋着气那会也没明白自己到底对你是个什么心思,就犯浑了。”
“我酒醒之后,也觉得这事挺荒唐的,但是冷静一早上之后,我只要一想到还有那么多人排着队要等着和你表白,我就浑身难受,最后是付清允猜着你暗恋那人可能是我,但是我心里没底,等到真的要下定决心追的时候,我才承认,我比想象中的栽的更早一点。”
他声音越说越轻,到最后几不可闻的轻轻叹了一声,“我要是早知道为了这事能闹成最后那样,我宁愿一辈子把喜欢你这事烂在心里。”
阮雾的胸口不停起伏着,眼泪不停滚落在地面,口腔软肉被她咬的死紧,从心底泛上来的苦意,她从来没想过,事情的真相会以这种方式血淋淋的被剖开。
他攥住她手腕的力道松散了些,却仍然握着,固执的不撒手。
“如果听完解释,你依然想要离婚的话,我答应你。”
作者有话说:
最后的虐!

◎我跟你走◎
不等阮雾回答, 刺耳的手机铃声在走廊里响起,秦知聿固执的不去接听电话,只沉沉的凝着她, 执拗的想等一个答案, 偏手机铃声不罢休,一次接一次的响着。
阮雾安静的站在原地。垂下眼帘看向他的手指, 骨节颀长, 指甲修剪圆润, 刚才因为太过用力导致手背上青筋四起, 中指上那枚赤色包裹的戒指不知怎的往前滑了一下,堪堪卡在骨节弯曲的地方, 被他大手虚虚扣住的细白手腕绕了一圈红痕。
“先接电话吧。”
秦知聿单手摸出手机看了眼来电人,是秦书记,他没什么情绪的划了拒接, 继续目光灼灼的盯着她,等她回答。
数秒过去,阮雾的手机铃声也响了, 她划开接听,放在耳边,“爸。”
可对面传来的声音并不是阮明嘉的,她半信半疑的看了眼手机号, 确认是阮明嘉, 还没等她放到耳边出声询问, 话筒里的声音带着泼天的怒意, “秦知聿, 现在, 立刻, 马上,带着满满给我滚回来。”
说完这句,对面就挂断了电话,而阮雾也听出来说话的人是谁,她深吸了一口气,紧抿的唇线暴露了她的紧张,“秦叔和我爸在一起,他们怎么知道我和你在一起,是不是知道了?”
比起阮雾的慌张,秦知聿则淡定多了,有条不紊的牵着她把她收拾好的贴身衣物放到卧室的床上,然后顺着她的手腕向下滑,十指交缠的牵着她下楼离开,力道大的连挣脱的机会都没有。
两个人开同一辆车回了城北,城郊婚房离大院不算远,一路上车况也很好,细碎的阳光透过车窗洒进车内,远处的红绿灯交替闪烁着。
在距离秦家还有两个红绿灯的时候,秦知聿在等红灯的间隙腾出一只手,固执的跟她十指相扣。
阮雾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低眉顺从的任由他牵着自己。
车子缓缓停在秦家门口,秦知聿侧头看了眼阮雾,用力握住她的手,两个人一前一后,步伐一致的推开门。
实木沙发上只坐着秦书记和阮明嘉,沈菁仪不知道去哪了,秦锋看着刚刚升职的儿子脸色铁青,儒雅的脸上写满了愠怒,“你真是翅膀硬了!”
大掌拍的桌子阵阵作响,茶盘里的瓷白茶杯都不停的颤抖着。
阮明嘉看着低眉不作声的女儿招了招手,“你别和他站在一块,我看着闹心。”
阮雾也知道现在的场面意味着什么,轻轻把自己的手从秦知聿掌心里抽了出来,然后坐到了阮明嘉身旁。
另一边的秦锋已然拍案而起,大声怒斥,“秦知聿,你的婚姻大事什么时候已经到了需要一个外人来通知我和你妈?!”
今天的天气不冷不热的,秦锋一大早就和张南的爸爸去河边钓鱼了,半路上碰见检察院里秦知聿的领导,刘检察长当年是和秦锋一个班里出来的,只不过半路秦锋从了政。
“老秦啊,得亏你当年没学法律,要不然你们父子三个不得把我挤到检察院边缘?”
秦锋也自然是听说前些天的案子秦知聿办的滴水不露,面对老同学他可丝毫不谦虚,照单全收,“那当然,要是我当年继续学法,我就天天和你抬杠!”
刘检察长应该是已经遛弯回来了,闲聊几句之后,摇头笑了笑,“都聊这么久了,你是半点消息都不和我透露?要不是阿聿的升职报告交上去,我还不知道这小子都结婚了,你们家和阮家轧亲家多好的事,等婚礼一定告诉我啊。”
秦书记好歹也是在千人面前讲过话的领导,面上不动声色,神色不变的连连应好,等刘检察长一走,他脸色接着就变了,拉着身边的张爸爸让他给张南打电话,问这小子知不知道他俩发展到什么状况了。
结果张南什么也不知道,消息还闭塞到两个人相亲的事儿。
这下秦书记连鱼也顾不上钓了,把家伙事往张爸爸手里一塞,飞快的往家走,路上还不忘给阮明嘉和沈菁仪通了个电话,结果阮明嘉早就知道这事了。
等他到家的时候,阮明嘉也刚好到他家门口,两个人趁沈菁仪没回来的时候,串了下消息,期间阮明嘉挺隐晦的告诉他两个孩子是窈窈婚礼第二天领的证,估计是一块过夜了。
秦知聿闻言皱了下眉,语气不太好,“谁舌头这么长?”
“你管谁舌头长干什么!你俩偷偷结了婚看着我和你妈天天为了你的事忙的焦头烂额的好玩是吧?”秦书记现在也想通了,怪不得上个月开大会的时候,阮明嘉横眉冷对的,要是他知道自己闺女被别人骗走了,他估计比阮明嘉疯的还厉害,明知道结婚了还相亲算个屁啊,他直接跑民政局把他俩的证给作废了!
门咣当一声响了,随即而来的是高跟鞋砸在地板上的声音,沈菁仪故意没关严实门,留了一条小缝隙,举着一根手腕那么粗的拖把棍走了进来,直接递给黑脸的阮明嘉。
“来,亲家,你打死他,我们一点意见也没有,等什么时候你和满满消气了,我们再谈婚礼的事。”
“这小王八蛋背着我们偷偷把证都给领了,是不是等冒出个孩子来才肯告诉我们?”
沈菁仪浸淫商场数十年,办起事来自然也是雷厉风行滴水不漏。
她先发制人的一番话,惹得除了当事人以外的所有人全都齐刷刷的看向阮雾的肚子,闹了阮雾一个大红脸。
秦知聿走过去挡在阮雾前面,懒懒出声,“妈,我还没这么丧心病狂,不至于有孩子不告诉你们,来之前我俩还商量着怎么告诉你们,谁知道你们知道的这么快。”
刚才在家两个人撕心裂肺的吵了那么一个多小时,现在又在家一口气不喘的说了这么多话,秦知聿拿过桌上的茶杯给阮雾倒了杯水,看着她喝完之后又用她用过的杯子给自己倒了杯水。
一直沉默的阮明嘉放下手边的拖把棍,似笑非笑的看着两个人做戏一样的亲密,温声开口,“你们当时为什么结婚。”
室内针落可闻。
连阮雾都忍不住看向秦知聿。
她也很想知道,正确答案到底是什么。
秦知聿的目光温柔缱绻,把中指那枚戒指摘了下来,一圈圈把红线解开,长长的红线一圈又一圈的垂在地板上,像是他们之间被牵绊的那些年,直到红绳全部脱离戒指,秦知聿把那枚依然亮的发光的戒指放在桌上,又转身向前一步,毫无预兆的伸手从阮雾的脖颈处拽出一条细细的链子,上面挂着一枚一模一样的戒指。
“这就是我的答案。”
“阮叔,当年我们两个在一起的时候,确实还小,各方面都不怎么成熟,全靠着横冲直撞的爱意,她走之后,我有想过就这么算了,但也仅限于想了一下,仅仅只是想了一下而已,我就已经难过的不得了。”
“我那时候年轻气盛,心里负气,总觉得她听到那些话连质问我的勇气都没有就离开,根本就是不信任我,后来我知道那时候外公外婆走了。”
“她刚走那几年,您不告诉我她去哪了,我理解,毕竟那时候发生的事那么多,我又是真的犯了浑,但是窈窈说她去非洲的时候,我才是真的怕了。”
“我以为,您在这,外公外婆也在这,她不管去了哪,总能有回来的一天吧,我真的没想到,她连您都不管了,拿着一条命就走了。”
“对于我而言,她从来不是筹码,是无法复刻的存在。”
“七年里,我从来没有一分一秒停止过爱她。”
“结婚是我求来的,事情也说的很明白了,如果她真的不原谅我,我答应离婚。”
秦知聿的声音不大不小,微弓着背,慢慢的开口说完这些话。
沈菁仪早已经泣不成声,连旁人都看得清楚他的变化,她这个当妈的又怎么看不出来,那几年整个人跟变了个样子一样,话也不说,整日埋头喝闷酒,瘦了一大圈,等身体糟透了被送去医院查出来神经衰弱的时候,她才知道,他这么多年,连个安稳觉都没睡过。
阮雾默不作声的看着躺在桌上的那枚戒指,内圈的梵文依旧清晰,戒指外圈光泽也明亮,一看就是被人精心保存过的,从眼尾蔓延开的红迅速覆满整个双眼。
她睫毛已经被全部濡湿,眼泪糊满眼眶,看什么都雾蒙蒙的,却依旧睁大眼睛,大口大口的呼吸,强忍住鼻腔的酸意和心墙的坍塌,努力不让眼泪掉下来。
阳光透过窗户浓墨重彩的洒在地毯上,他声音低的像是被风雨洗礼过,细碎缠绵,让她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
阮明嘉心疼女儿,也知道他说的全是事实,单凭当年他那一跪,他信。
他伸手擦了擦女儿脸上的泪,负手而立,声线浑厚苍劲,“爸爸听你的,你要想离,咱们现在就去办手续,要是不离,接下来的路你就要和阿聿好好走了,要是实在是不开心,记得告诉爸爸带你回家,我们满满,本来就值得最圆满的爱。”
“如果他给不了,那爸爸给你全身而退的底气。”
阮明嘉的一席话让阮雾眼皮烫的难受,泪掉的更凶了,抽噎不停,房间里的所有人都在沉默的等着她的答案。
秦知聿忽然胆怯,别扭的转过身不看她,怕她一句话把他推到更深的渊里。
“爸,我跟他走。”
重来一次,我跟他走,不问缘由,不求因果。
有那么一瞬间,秦知聿已经做好了要看她离开的准备,她猝不及防的一句话,把他从爱的深渊里完整的剥离出来。
他赌赢了。
他转过身定定的望着阮雾,窗外乱的人心如乱麻的蝉鸣声也变的悦耳起来。
回程的路上,阮雾坐在副驾驶上,两个人一路沉默着,中指上的戒指已经没有了掩盖爱意的红绳,赤果果的暴露在空气中,他们领证的消息不胫而走,两个人的手机一直保持着同频率的震动。
等到了婚房门口,秦知聿把车子停下,靠在椅背上,迟迟不出声,阮雾见他不下车,她也不下,摸起手机一下下看着群里面的消息,从头到尾看过去,然后给陈教授发了条微信,告诉他军籍照办的事儿。
车子已经熄火,秦知聿把车窗落下,城郊的空气好似都带着沁人心脾的甜味,连厚重的云雾也没有,晴空万里,他偏头看了眼阮雾,侧脸清艳,皮肤白的好像能透光,鼻尖微红,平稳的呼吸声细听好像还能听到一两次吸鼻子的瓮声。
他兀自出声,清冷的眉眼染上了些不自信,“你要是当着我爸妈的面不好意思直接说离婚的事儿,你现在和我说也行,剩下的事我能应付。”
最后一丝电量消耗殆尽,阮雾把手机放到置物台上,视线投在他的脸上,一眼看透他想的什么,随意调了下坐姿,把安全带扯开。
她有些羞赧的看向他,慢吞吞的开口,瞳孔里闪着细碎的光影,“答案不是都被你说了吗,你还想让我说什么。”
话音落下,秦知聿突然松开安全带,探过身子,别扭的环住她,力道很大,他埋首在她的脖颈里,温热的湿意浸湿了她的脖颈间,她顿了一下,慢慢伸手搭在他的背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秦知聿抬起头,像珍惜什么绝世珍宝一样,薄唇轻轻吻上她的额头,一触即分,眼眶红透的拉着她下车。
秦知聿自从下车后就一直坐在沙发上对着手机捣鼓着什么时不时的傻笑一番,还火急火燎的去了二楼一趟,下来的时候神清气爽的。
阮雾看他这样子也没想让他做饭,正好昨天下单的新鲜食材也到了,她凭着记忆随便从冰箱里捡了几样他爱吃的菜开始做饭。油烟机不停的运转着,阮雾正拿着勺子试汤的咸淡,秦知聿突然走进来从身后拥住她,然后把她脖颈上的戒指取下来重新带到她手上,一字一句的开口,似无法泯灭的誓言。
“我真的,只觉得你好,只想爱你。” 他说的,她信。
晚饭过后,阮雾的手机才刚充满电,刚开机,一大堆消息七零八落的轰炸着手机,她随便滑了一下,发现秦知聿把他们俩的结婚证直接发到群里去了,朋友圈也显示几十条红点,一打开,全是那群人祝他们新婚快乐的。
几十条朋友圈中间混了条陈易东抑郁的不得了的伤感文字。
【天高任鸟飞别总困在情情爱爱里。】
紧接着是带了点恼羞成怒的文字:【你们俩带着我的祝福滚。】
秦知聿刚收拾好桌子,端着一盘洗干净的草莓走了过来,手上还粘着水珠,湿漉漉的手捻起一颗草莓抵到阮雾唇边,“上午从我哥那拿的,他和我嫂子去郊区的采摘园摘了一大堆,尝尝甜不甜。”
又红有大的草莓尖尖被阮雾咬下一小口,酸涩的汁水在口腔迸开,她努力控制着表情,玩心突起,“你也尝尝。”不等秦知聿重新从果盘里拿起新的,她直接把她吃剩的一多半草莓屁股塞进他嘴里。
阮雾眼睁睁的看着俊朗的五官缩成一团,张着嘴不停的找着卫生纸,她看着他这幅样子笑的肚子痛,等她笑够了才把卫生纸从腰后面抽出来给他。
“你故意的是不是?”她被他揉进怀里。
“我觉得是阿珩哥故意的,专门挑酸的给你。”她睁着大眼睛无辜的解释。
正常草莓的成熟期大部分都是在夏初,现如今夏天都快过去一多半了,采摘的草莓基本都是人工控制成熟的,可能有些种植技术出现了什么差错,或者就是秦知珩倒霉,凑巧最酸的全被他摘了回来。
秦知聿了然,怪不得他去他哥后备箱拿草莓的时候,他哥还一个劲的让他多拿点,合着半天两口子摘的质量不怎么行,忙着销货呢。他哥还不言不惭的说什么,无农药,纯绿色,他亲自摘的,又甜又大,说的天花乱坠的骗子,简直是虚假宣传。
那盘草莓被孤独的仍在客厅桌子上,当事人已经收拾好躺在床上了,阮雾靠在床边敷衍的听舒窈在话筒那面慷慨激昂的骂她,时不时应着几句证明她在听。
浴室的玻璃门被拉开,秦知聿听着舒窈叽叽喳喳的声音直头疼,身上的短裤松松垮垮的坠在腰间,短发上的水珠顺着下颌还向下流着,没穿上衣,肩膀上搭了一条白色毛巾。
阮雾听见声响不经意间轻轻抬了下眼皮,锋利的喉结轻轻向下滚动着,再往下入目的是两条平直的锁骨,右胸上长长的一道疤痕蜿蜒着,腹部肌肉结实紧致,线条坚硬明朗,再往下若隐若现的人鱼线和倒三角。
她脸似火烧,嗓子莫名发干,阮雾伸手摸过床边的水杯,努力平复着跳的飞快的心,手机里还回荡着舒窈的声音。
“你俩啥时候办婚礼?别等着我都怀上了二哥连个屁都不放,他不会想白嫖吧?一分钱不掏就把你骗回来?”
“付清允,赶紧让她闭嘴。”秦知聿冷冷的开口。
卧室的灯被完全关掉,清淡的薄荷松香夹杂着她水蜜桃味的香气在房间内慢慢升温,变的越来越浓郁。阮雾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把自己蜷缩成小小的一团占据床边的小块地方,他们的关系仅仅算是刚刚回暖而已,这种致命的暧昧感觉像烧死她一样。
在秦知聿穿过她脖颈的那一秒,她陡然僵住,心底愈发紧张,她清楚的知道自己无形的默认对她意味着什么。
直到男人滚烫的胸膛贴紧她的后背时,她心里一时间分不清是期待还是惶然,“阿聿......”
秦知聿轻笑了声,横跨在她腰间的手又收紧了一些,“不碰你,睡/素的。”
“哦——”她好像有点失落。
月光穿过白色的纱帘透了进来,现在是京港最热的时候,空调调的不高,但是被禁锢在怀里的阮雾像熟透了的虾子,浑身冒热气。
穿过她脖颈的那只手垂在她脸侧,阮雾看着他手上的戒指突然想起来一件事,轻轻扭了一下身子,“你怎么知道戒指被链条穿起来了?”
“直觉。”他声音倏地又低又哑。
阮雾不满他敷衍的回答,又轻又软的回,“别闹。”
她细软的声音像小刷子一样扫过他的心间,痒的让人难受。
“想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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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知聿低低的声音落在她耳边,微凉的唇瓣不小心擦过她的耳垂。
阮雾不敢回话,熟悉的晋江小感jio让她开始警觉(alarm),她试图一点点往床边走,刚挪出去不过堪堪几指的距离,又很快被捉了回去。
耳边传来一声男人的低哂,接踵而至的是他很凶的动了下然后伸手把她搂住。
“先跟你说个别的事儿。”
他摸过空调遥控器往下摁了好几下,慢悠悠的开口,半点不见羞涩,“就像这样,我们刚领证那会,我就仗着你怕冷,一点点把你骗到我怀里,然后和你一起埋进枕头里,交颈而眠。然后第二天还要毁尸灭迹,把戏做足。”
阮雾羞愤出声,“我就说我睡相很好的!你怎么——这么不要脸!”
“跟我自己老婆要什么脸,再说了,你不也睡的挺带劲的吗?我发烧那天,得亏烧的神志不清,要不然39°C听说更爽更久。”
那天晚上秦知聿确实说到做到,睡素的,不过他的“素”和阮雾理解的不太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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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阮雾稍微恢复了点consciousness(意识),她靠在秦知聿的肩膀上一直喊渴,秦知聿甩了甩手上的水,扬了扬下巴,摸过水杯送到她唇边,“你在这玩水循环呢。”
床头的灯被阮雾打开,暖黄色的,带着让人丝丝环扣的暖意。
阮雾擡眸轻轻瞪了罪魁祸首一眼,眼尾上扬,眼眸水波流转带着浓稠且化不开的erotic feeling,她胳膊软的不行,娇气劲又犯了,颐气指使的让秦知聿喂她喝水。
秦知聿也逆来顺受,揽着她靠在自己肩膀上,长腿大喇喇的晾在床边,温柔仔细的喂她喝水。
一杯水被阮雾全部喝光,唇边还残留了一些水渍,在光下亮晶晶的,秦知聿恶/劣的拿忙完的手碾了一下她唇角,等到水渍被擦干之后阮雾才意识到他手是脏的!
她瞳孔简直要地震,眼珠不停的滚动着,不等她说话,秦知聿凑上去轻轻啄了下她唇瓣,舌尖飞速的描绘了一下唇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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