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盛华—— by香梨
香梨  发于:2024年07月21日

关灯
护眼

刚说完,姜瑛便捧着他的脸吻了下来,认真的告诉他,“我承认,我喜欢过方渐仁,但那已经是过去了,我现在喜欢的,只有我的未婚夫,你明白了吗?”
徐疏是个传统的人,做官后也是个勤勤恳恳一心为民的好官,何曾、何曾被这般轻薄过?
可心底却像是被人点了一把火,越烧越旺,让他几乎情难自抑!
他深深握了握手心,“阿瑛,我希望婚礼能快一些。”
姜瑛看他这般,抱着他哈哈大笑起来。
本就是个爽利的姑娘,笑完了,还没忘记再亲他一口,看他眸色越来越暗,才赶紧把人赶出了房间。
“大人,可要休息一下再去处理王知府的事?”
“本官没有睡意,即刻去处置。”
徐疏道,“我家中那边,也即刻安排人去布置婚礼,只等我母亲一到,便办婚礼。”
徐疏迈步而去。
下人疑惑抓抓头,大人一向稳重,办事也不疾不徐的,怎么婚事就这么急了?
但疑惑归疑惑,事情得办呐!
下人赶紧去操办。
姜卿意来看望姜瑛时,听闻此事,哈哈笑着就叫人去帮徐疏一起操持着,“我保管只等徐家老夫人一到,你们就能立即完婚!”
姜瑛脸都红透了,唯有姜隽这个二傻子在一旁询问为什么这么急。
王知州的事很快就处理好了,毕竟罗知府为了女儿罗宁不受磋磨,很快就招了,而他也是个有心眼的,帮王知州做事时,暗自留了些证据,所以徐疏直接带着证据上门,将其一家都抓了。
王小姐还吵嚷着要见姜卿意和越修离。
当然,两人都不想见她,直接让她蹲大牢去了。
罗家罗知府助纣为虐,在污蔑姜家侵占良田,逼死百姓时,那被逼死的百姓,其实是死于他之手,死罪难逃。
罗宁刺杀姜瑛未遂,且受其父牵连,一家子被抄没家产,判了流放。
在流放的前一天,方渐仁再次来跟姜瑛告别,并说了他的打算。
“你要跟罗宁一起离开?”
“宁儿娇养大的,流放路途辛苦,这一路山高水长,我怕她熬不住。”
方渐仁其实很喜欢罗宁。
当初他父亲出事,他一直陷入深深的自卑中,他努力的想为民请命,做一个好吏,其中也有几分为方家恕罪的想法。
但罗宁身为模样出挑、才情不俗的大小姐,却坚定又偏执的看上了他,不顾他的身份、也不顾家人的反对,义无反顾的嫁给了他。
而她落得今日,也与他有关。
论情论理,他都不能放任不管。
“我不能代替死去的那几个百姓原谅她,但你始终是我的朋友。”
姜瑛道,“明日我去送你。”
方渐仁想拒绝,可也知道,流放的狱卒不会把要流放的人当人看,若是姜瑛出面相送,那些狱卒一定投鼠忌器,忌惮姜家背后的太上皇和太后,这一路,便不会太为难他们。
方渐仁苦笑,“那就麻烦你了。”
方渐仁告辞离开。
姜瑛看着好友沧桑却又坚定的背影,笑起来,他好像一直都是这样坚定的人,轻易不会被打倒。
“阿瑛。”
徐疏从一侧长廊走来,面上看起来很正常,却唯独眼瞳的颜色深了几许。
姜瑛没看出来,只是笑着走过去,悄悄的牵住他的手,道,“明日跟我一起去送方渐仁吧,他这一去,或许这一辈子,我们都没机会再见这位同窗了。”
徐疏感受着掌心的温度,听她自然而然的说着‘同窗’二字,唇角终于漫起笑意,“好。”

徐疏和姜瑛一起去送方渐仁。
罗宁看到姜瑛,神色复杂,而罗霜却急着上前问,“姜隽没来吗?”
“没有。”
姜瑛冷淡的回答完,便转身跟徐疏一起,交给方渐仁一个包袱,“里面有应急的各种药膏和一些盘缠,别拒绝,这一路你若不想罗宁死在路上,就必须拿着。”
方渐仁也没有再扭捏,接过来,并朝姜瑛二人行了大礼。
这一次姜瑛没有避开。
徐疏去关照押送的差役了,看差役那边陪着笑小心翼翼的模样,方渐仁知道,这一路不会有人刁难他们了。但毕竟是流放,这一路只能靠这双脚走过去,能不能活着到流放地,只看他们自己的命了。
“听说你们要大婚了,恭喜你们。”
方渐仁说完,回到红着眼圈的罗宁身边,“宁儿,走吧。”
“对不起,是我拖累了你。”罗宁哽咽。
“没有。”
方渐仁握住她的手,“夫妻本就应该甘苦与共。走吧,天色不早了,晚了赶不上驿站了。”
“嗯。”
罗霜还是不甘心,几次回头,甚至想跑走去找姜隽,被差役抓了回来,即便有徐疏照应,还是挨了几鞭子。
只可惜,姜隽从头至尾都没再出现过。
不久后,徐家老夫人的船只靠岸,徐家和姜家的婚事终于赶着七叔公的热孝,热热闹闹的办了起来!
十四叔十四叔几乎将大半家当都给了姜瑛做陪嫁,族里叔伯也都大方送上了陪嫁。
姜卿意的自然少不了。
姜瑛出嫁当天,可谓十里红妆,而姜卿意也见到了另一个熟人——落葵。
前世那个因护她而死,今生被她留给十四叔婶当义女的落葵。
她已经挽起了妇人髻,因为去年,她也嫁给了十四婶的娘家侄儿,一个刚考上秀才、腼腆踏实的优秀男子,且家中只有他们一对弟兄,这侄儿正是次子,上头兄嫂也是和善的,婆母更是明理之人,落葵嫁过去,只需要和和美美经营小家即可。
只是夫家远在千里,又赶上大嫂怀孕生产,落葵帮着婆母操持许久,这才来得及赶来。
看到养得气色很好的落葵,姜卿意对她身侧那有些紧张局促的丈夫满意了不少。
“小姐。”
落葵只喊了一声,便跪在地上哭起来。
姜卿意望着她,脑海里回想过前世种种,只觉得恍若一梦,正要劝慰几句,就见她丈夫紧张的将她扶起,却不是担心她冲撞了贵人之类的,而是小心翼翼的擦她的眼泪。
“别哭啊,你才有身孕,大夫说哭多了伤眼睛的。”
说着说着,他自己都带上了哭腔。
姜卿意看着这对甜蜜的小夫妻,一时间竟觉得自己有些多余。
好在落葵很快止住了哭声,姜卿意看他丈夫,觉得叫他单独去面对越修离或许有些残忍,干脆一起带着了。
直到送姜瑛上了花轿,落葵的情绪才逐渐平稳下来,跟着她一起去给十四叔婶送他们带来的礼物,不算名贵,都是他们本地的特产,还有落葵亲手缝制的冬衣,都是顶顶有心意的东西。
十四婶搂着落葵高兴地喊着亲闺女。
晚上,越修离从徐疏家回来,看到捧着脸撑着桌子,时不时笑两声的姜卿意,将人捞在怀中抱着。
“圆圆满满呢?”
“今天跟落葵他夫君疯玩了一天,回来洗漱完便睡了。”
“落葵似乎嫁了个不错的夫君。”
还能跟孩子玩到一处,又已经是个秀才,往好了说,是个有赤子之心的人,虽然性格可能稍显软弱,但有姜卿意这个太后主子镇着,往后只要不野心膨胀,这辈子混个县令当当,也必是个爱民如子的好官,顺顺当当的一辈子。
“是啊。”
姜卿意眼眸晶亮的说,“人生真是奇妙。”
上一世,她们都是被命运抛弃的弃儿。
这一世,却都扭转了命运,走向了圆满。
越修离眸色渐渐深,声音喑哑,“的确很奇妙。”
但他不能让她沉湎过去,所以要给她更奇妙的东西,让她此刻的心神,都专注到他身上来。
一夜荒唐,导致姜卿意早上都没起。
所幸姜瑛婚事办了,十四叔婶也沉湎在女儿出嫁的微妙悲伤中,没察觉什么。
眨眼,三日过去。
姜瑛回门宴后,也该与徐疏一道回京了。
落葵和丈夫也要回家了,他丈夫还要准备下半年的秋闱考试,分秒必争,离开前,到底是被越修离和徐疏拎过去,好好指点了一番。
没几日,姜瑛和徐疏辞别十四婶夫妇,十四婶夫妇又送走了泪水涟涟的落葵夫妇。
十四叔婶还没擦干眼泪,姜卿意又说要走了。
“怎么不多住几日?”
于淡星和姜乘风闻讯也赶来了。
但姜乘风并未多说什么,他知晓姜卿意他们来,就不是为了久留的。
“十九叔有空,也可以去边境看看,听闻那边牧草好,养出来的战马也膘肥体壮,北风还得了一匹汗血宝马,听闻可以日行千里,很是威风漂亮。”
姜卿意笑说。
于淡星和姜乘风的眼神顿时一飘,要不是姜二伯提醒他们,七叔公走后,还有很多事情要他们夫妇接手,这二人只怕立马要收拾行李跟姜卿意他们走了。
不过他们走不了,姜隽却是可以走。
这次他都跟越修离说好了,要去北风旗下,所以干脆跟他们一起出府。
圆圆满满高兴坏了,有个跟他们一样贪玩的小叔叔一起同行,那当然最好啦!
最后,十四叔婶和姜乘风夫妇只能含泪送行。
船只顺水而下,没多久便要换上马车。
因为越往北走,人烟越少,越修离干脆把圆圆满满也带出来骑马,一路观赏路上的风景,说着当地的见闻,一路往北边悠悠荡荡而去。
一夜,几人没赶上进镇子,便在一处山林边寻了个靠水的地方扎营。
圆圆满满高兴的跟姜隽烤他们从河里抓来的鱼,青姑姑一双眼睛牢牢盯着两小只,生怕他们不小心烧着手。
就在这时,西舟快步过来,“公子,夫人,有几个猎户,说天黑赶不及进城了,可否在我们附近睡一晚。”

山林之中藏有猛兽,猛兽也惧怕人多。
越修离看去,便见几个四十来岁的汉子憨笑朝这边行礼,他们脚边还放着几只山里打来的猎物。
“去将猎物买来烤着吃了吧。”
这一路越修离也时常带圆圆满满去打猎,他们虽然牙口不太行,但咬得格外凶。
每每看他们抱着一条也鸡腿啃得艰难,越修离便觉得很有趣。
本以为今晚没去打猎,看不到这种乐子了,没想到竟有人送猎物上门了。
“是!那这几人……”
“让他们歇着吧。”
越修离看得出那几人并没有内力,只是几个朴实的猎户。
西舟应下。
没多久,将猎户手里的野鸡野兔都拎回来了,还带回来一块有些残破的玉佩。
西舟没在意,随手扔给底下的人,姜卿意却瞥了眼。
原本是无意的一眼,却在看清时,脑海一炸,重新看去,那玉……
“这玉是哪里来的?”
“玉佩?”
西舟不解回头,叫人将那破了的玉递来,道,“是那几个猎户,说他们有一人受了伤,想换些我们的药,身上银钱不够,便拿了这个东西来抵。”
其实西舟也不是非要收他们的银子,但为了防止得寸进尺的白眼狼出现,他肯定要拿他们些东西,让他们知道,他们不是随便哭一哭求一求就会随他们索取的人。
但没想到姜卿意会对这玉感兴趣。
“这玉成色是还不错,但已经摔破了,只能重新雕琢……”
“将那几个猎户叫来,问问这玉他们从哪儿得来的。”
姜卿意道。
西舟不解,越修离看姜卿意带着些焦急,让西舟去问。
没多久,他便领着一个战战兢兢的猎户来了。
“回禀夫人。”
那猎户也不知道怎么行礼,但知道这行人肯定尊贵,便干脆跪了下来,道,“这玉并非我们偷窃来的,是我们在山谷中打猎一只年迈的老虎时,从它的洞穴里找到的。”
姜卿意诧异睁大眼。
那猎户以为她不信,急忙想解释,姜卿意只摆摆手,“我不是怀疑你,你们明儿可能带我们再去那个洞穴一趟?”
越修离也明白了姜卿意的意思,忽也觉得缘分奇妙。
不等那猎户回答,一袋银子便扔到了他怀中。
“这是领路的钱。”
猎户几人哪里见过这么多的银子,况且还不是叫他们去猎老虎,只是叫他们领个路而已!
“当然,贵人们放心,那路我们都记得,就是有些远和曲折,不知贵人能不能受得住……”
“放心。”
姜卿意道。
有些事,总是要亲眼见到了,才能彻底放心。
猎户高兴应了,带着一袋银子回去分了,很快那边再次传来感激的声音。
姜卿意和越修离对视一眼,目光重新落在玉佩上,嘴角浅浅弯起,“好久没她卜过卦了。”
姜卿意随手卜一卦,曾经模糊不清的卦象,已经成了死卦。
“明日让西舟去看看吧。”
越修离道,“他也认识姜玉惜,若是那洞穴里还有姜玉惜的东西,那边说明,当初她的确死在了山崖下,没有侥幸逃脱。”
姜卿意瞧着一旁眼睛亮亮一副要跟她去的圆圆满满,无奈笑着应下,并令人将那块残破的玉佩拿去,掩埋在了土里。
土能封锁阴气,这玉佩上有些许的怨气,但只要埋在图中,不消两日便能消散了。
翌日一大早。
西舟就带着几人跟着没受伤的两个猎户进了大山。
越修离则继续骑马带着两小只去附近打猎寻野果子,姜卿意百无聊赖,叫了那猎户过来说话。
那猎户伤了腿,起初面对这位看起来优雅美丽得不真实的夫人,还有些拘谨,但渐渐发现她见识广博,且为人随和爱笑,也渐渐放松下来。
“看你的伤口,你之前就采了止血的药敷上了吧。”
“是啊,山里有止血的草药。”
说起这,猎户有些宝贝的从怀里摸出一本小册子,仿佛炫耀般说道,“夫人可见过这小册子?”
姜卿意望着熟悉的小册子,默了默,那猎户已经迫不及待的笑着介绍起来,“这是悬壶院做的,里面详细描画了常用药方里药材的模样,譬如这小蓬草、地锦草。”
姜卿意接过翻了翻,看他小心翼翼的,又还给他。
他赶紧收在怀里,憨厚笑了笑。
“夫人你不知道,我们猎户,时常进山,有时候遇上猎物,追得深了,几天回不来,受了伤便只能用些草木灰将就着,可出来了,也时常请不起大夫,我爹、还有李三和马壮的三叔,都是因此死的。”
“受了伤,敷了草木灰,出来没几天就高烧,死了。”
想起过去,他哽咽起来,“哪像现在呀,皇后娘娘办了悬壶院,不但每个村镇有驻守的大夫,大夫医德好,开的药也便宜,有时候我们自己采了药,还能拿去抵钱,如今还发行了这种小册子。我爹他们要是能熬一熬,熬到今天,说不定能活下来。”
三十多岁的汉子,想起家中因为看不起病而死去的亲人,仍旧泪眼婆娑。
姜卿意轻笑看他,“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是呀。”
猎户很快打起精神来,“太上皇还推行了免费的开蒙学堂,我家小子闺女都送去识字啦,若是他们争气,不说去考科举,以后能去镇上寻些轻省些的活计吧,不必世世代代像我们一样,在这大山里讨生活。”
淳朴的山里人,是没有太多时间拿来悲伤的,纵然姜卿意听他说,其实家里死的不止是爹和叔伯,还有夭折的孩子,甚至李三捧着一颗心苦苦求娶来的媳妇儿,也在几年前因为难产去了。
世道多艰。
但他还是很快从悲伤里走出来,因为路还要继续走下去,家里还有老人孩子张着嘴要吃饭,他还要为孩子们的前程,为媳妇儿心心念念过年想要的新花布而努力。
但现在至少比曾经有希望多啦!
猎户说,他要多打几张兽皮,大女儿识字最好,过了年,想去镇上那位大夫那里谋个学徒的活儿,悬壶院里也培养了好多女大夫呢。
他觉得他家大妮儿聪明的很,肯定能行。

中途越修离带着圆圆满满回来用午膳,邀了猎户一起。
猎户又说起乡野的趣闻,直到天擦黑,西舟才率先回来了。
“他们还在路上,不过山路难行,今晚怕是要宿在山中。”
西舟道。
猎户不担心,“已经走了一半,就没什么猛兽了,路上有供猎户们过夜的木屋,没事的。”
说罢,见时辰也不早,也告辞回去歇息了。
西舟这才跟姜卿意说了洞里的场景,“我们刚进去,就看到了成堆的尸骨,男女都有,应该是那老虎这些年扑杀的人,其中,我们找到了一副女子尸骨,尸骨附近,有姜玉惜的其他首饰和衣服,应当是她无疑。”
“可这里距离她坠崖的地方应当很远,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姜卿意觉得古怪。
西舟说起这兴奋起来,“我们也觉得奇怪,但那几个猎户带我们去了一条从山谷深处裂开的缝隙,我们没有全走完,走了一段,但已经确定,从那缝隙过去,要不了两天,便能到那三清山附近。”
“而且,我们在那老虎的洞穴内,还发现了幼虎的尸体,想来当时这老虎是想将猎物叼回来喂小老虎的。”
姜卿意觉得这其中巧合太多,但这世界本就是由无数的巧合凑成的必然,谁又敢说让她在今日发现姜玉惜的尸骨,不是一种必然呢?
“等明日他们回来,我们便继续启程吧。”
“是!”
次日清早,那两个猎户和剩下的人便都到了。
姜卿意几人用过早膳,上马离开。
猎户们收拾收拾也准备走,走前,却有个侍卫过来,给了他们一封信。
“这是……”
“听闻你们有人想去村镇的大夫学医术,拿着这封信去,事半功倍。”
猎户们不识字,但也听出,这是那位贵人在帮他们,感激的跪下再磕几个头。
圆圆满满看到这一幕,不明白。
越修离也不急着解释,只问他们这一路看到了什么,细细的问,再引导他们自己去想。
如此一路过得格外快,等到天气转凉,马车终于到了边境的县城。
他们没有急着出城去边境的营地,而是先在下人过来提前准备好的别院里安置下,才让人去通知北风他们。
北风营地里。
听到姜卿意他们过来的消息,北风都还没来得及安排,正百无聊赖陪北方看各方巡边奏报的桑榆嗷呜一嗓子,抱起一旁才三岁的儿子跳上马就走了。
北风都没追得上。
“真是。”
北风笑着叫人牵来马,临走时,吩咐底下的二人,“去通知谢将军吧,今夜叫崔副将来值守大帐,巡逻依旧不得松懈。”
“放心吧将军!”
底下的人笑道。
这几年,北风和谢景领兵戍守边境,迎击了好几拨意图下来抢掠的戎狄人,但每次都顺利的赶走了这些戎狄人,底下的兵也从一开始的质疑、不信任,到现在的唯命是从!
北风看了看天,“今夜怕是要下雪,吩咐伙房给大伙准备汤锅子,值守的人不得贪吃,明儿一早再吃热乎的。”
巡逻路过的新兵听了,眼神已经雀跃起来。
北风笑笑,驾马追去。
桑榆的马刚到院门口,就看到里面探出两个脑袋,虎头虎脑的,可爱极啦!
桑榆心都化了,带着她那包的跟小熊罴似的儿子,开心的跳下马。
“你们就是小公主和小皇子吗!”
“我们叫圆圆满满。”
圆圆笑嘻嘻的说,“你是桑榆姨姨吗?”
满满认真的打量着,“娘亲说桑榆姨姨漂亮又厉害,这位姨姨很漂亮,骑马也很厉害,一定是桑榆姨姨!”
桑榆看着乖巧可人,一本正经夸赞她的小满满,心都化了,再想起自家上房揭瓦,还敢跟着兵营里的那群新兵去炸牛粪的儿子,呜呜要哭,她到底生了坨……生了个什么呀!
“是我,我就是桑榆。”
“哇!桑榆姨姨!”
两小只快乐的扑上来。
桑榆三岁的小平安黑溜溜的眼睛安静的打量了这格外漂亮的哥哥姐姐一会儿,笑嘻嘻问,“我们去炸……”
“谢平安!”
北风无姓,孩子生下来,干脆跟了桑榆姓。
谢平安嘴里的话马上一拐,“我们去堆雪人!”
“好耶!”
圆圆满满干什么都什么这么的捧场,快快乐乐的带着小平安去堆雪人了。
桑榆狠狠警告了一番儿子,才怀着满腔的思念去进了院子。
才到内院,看到了纷飞大雪里凉亭中,姜卿意正指挥着下人们布置灯笼和竹帘,竹帘落下,里面的热气不至于全跑光,却也能透光,叫人看得见外面的风景。
庭院里的灯一盏盏被点亮,伴着大雪与黑夜,犹如点在人心上的暖色。
“公子,夫人。”
北风随后而来。
越修离正从花厅出来,手里还拿着一本奏章,看到北风,略微点头,“过来,有事跟你谈谈。”
姜卿意也笑盈盈的看着这对年轻的夫妻,就好像他们从未分开过一样。
桑榆不是个多愁善感的人,可此刻还是忍不住泪流满面。
北风随越修离离开,桑榆和姜卿意坐在布置好的暖阁里说话,偶尔会有宫人来回报几位小主子打雪仗啦,去小池塘边戳冰块啦等等,姜卿意只叫人注意着别叫几个小东西冻着了,差不多了,就叫人抱去烧得暖烘烘的房间更衣,让她们在屋里玩。
几个孩子都不是内敛的,没一会儿就嬉闹成一团。
暖阁中,桑榆听着姜卿意的打算,忽然想起一事,“明儿姐姐随我去一个地方。”
“哪里?”
“姐姐去了就知道了,那里也有姐姐的故人。”
桑榆笑眯眯道。
姜卿意见她这般,知道多半不是姜玉惜那样的故人,笑着应了。
快开饭时,谢景终于姗姗来迟。
五年不见,当初的少年已经成为挺拔可靠的青年,眉目俊朗凌冽,迈着长腿走了进来,才进来,目光就落在了那灯光下一身海棠长裙的姜卿意。
毛绒绒的白色毛领,令她的脸更小了些,眼眸幽黑而明亮,唇瓣嫣红,却无端端透着几分破碎脆弱之感。
偏偏,她身上的气息又温柔而恬静。
她这些年,一定很幸福。

第五百六十二章 富贵闲人
谢景想着,便笑起来,“今晚是吃汤锅吗,冻得我手脚都麻了,吃汤锅正好!”
姜卿意眼眸轻弯,“是啊。”
恰好越修离和北风也来了,姜卿意让人去找圆圆满满,谁知这三只早饿了,青姑姑又怕这几小只耽搁姜卿意他们用膳,便干脆让小厨房重新给他们三小只准备了晚膳,伺候他们吃了,就在屋子里玩,等玩累了,洗漱完便睡了,也不必姜卿意操心。
北风和谢景也不似以前那样拘谨,与越修离说着边塞的事。
对于从军的人来说,越修离就是一个神话,是他们心中最崇敬的人,更何况这人还是他们的君上,他们理所应当的崇敬。
此刻与他面对面聊起战事,不论是北风还是谢景,心中都隐隐按不住激动。
而姜卿意和桑榆对战事兴趣不大,便在一起聊起这边也将办起来的悬壶院。
这边直接交由桑榆负责,只等年后,悬壶院建起来,就可以开始招人了。
汤锅子冒着白色的热气,食物在里面翻滚,笑声伴着热气荡漾开去。
谢景悄悄看着这一切,半晌,垂眸苦涩的勾了勾唇,又在越修离看来时,很快聊起其他的事。
大家各有各的人生际遇,气氛渐渐染上淳淳的酒香,变得惬意而舒适。
桑榆真是爱极了这样的相遇!
越修离随着谢景和北风去巡边,姜卿意则带上三小只,去见桑榆所说的故人。
马车轧过厚厚的积雪,走了小半个时辰才在一处看起来十分寻常的小院前停下。
桑榆跳下马车,去敲了敲门。
没多久,一个老仆过来,拉开门看到是桑榆,高兴不已,“主子正说无聊,想寻将军夫人喝酒呢。”
说着,又疑惑看向姜卿意。
因为天冷,姜卿意戴着帷纱,老仆一时没认出来。
桑榆笑嘻嘻的往里走,“你家主子现在做什么呢?”
“主子邀了朋友来家里玩。”
“哪位朋友?”
“就是前年一起合伙做茶园生意的哪位武安侯夫人呐。”
姜卿意眼皮子一跳,武安侯夫人?
她从记忆里翻出那位可怜的的姑娘的影子——永清伯府那位被越弘深母子骗婚的小姐,周嫱。
“她来了?”
“是啊,她说这边有一位隐士大儒,想为家中的小公子寻做老师,便亲自来了。”
老仆笑着说道,“就住在离这儿不远的一处别院中,主子这几日时常与她一起用膳,若是那位小公子拜师成功,侯夫人指不定就住在这边了呢。”
姜卿意听得一阵诧异,等到了里头,就见一抹紫色的身影娇娇娆娆的走来,嘴里嗔怪着,“将军夫人难得肯来寻我,怎么今儿来了……”
话未说完,姜卿意便摘下了帷纱帽。
梁紫衣的嘴巴张的快能吞下鸡蛋!
“你!”
老奴听主子这么一吼,以为带错了人,正要慌张,就见梁紫衣哈哈笑着大步走了来,“骆意,是你吧!这才是你真实的脸吧!”
这些年,桑榆也告诉了梁紫衣姜卿意的身份。
当年梁紫衣来到大晋后,仍旧不放心,悄悄卖了姜卿意给她的地产,搬来搬去,在边塞小镇时,遇上挑事的流氓地痞,恰好桑榆出手相助。
桑榆认出梁紫衣,看她艰难,大梁那边又没威胁了,便袒露了身份。
梁紫衣也不是个斤斤计较的,干脆就在这小镇住了下来,开了几家铺子做南北货物生意,也算小富小贵。

文库首页小说排行我的书签回顶部↑

文库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