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盛华—— by香梨
香梨  发于:2024年07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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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怎么好意思。”
老族长嘴上谦虚着,身体已经诚实的接了过来。
有了新蛊王,族里就能再培育长寿蛊,乃至长命蛊了。
说起日后发展,姜卿意想了想,“你们有没有兴趣,搬迁去大晋?”
“什么?”
“我的意思是,巫蛊之术有弊,自然也有利。大晋有一位神医名唤谷明,思想开放,一心钻研救人活命之术,你们或许可以一起研究如何将养蛊救人之术发扬光大。”
“我也以大晋皇后的身份跟你们保证,你们到了大晋,不会再受到追杀。”
姜卿意说完,就见这几人嘴巴张的更大了。
“大晋……”
“……皇后?!!”
“皇后!!!”

第五百一十一章 道阻且长
一群人惊呆了,唯独老族长一副早就知道的模样,笑眯眯的道,“若是皇后娘娘邀请,我等岂敢不从呀?”
“放心,我会让襄王帮你们办好通关文册,你们不便直接从大梁离开,可以绕到去郑国,我会请那边同样安排好文契,并在大晋边境安排人接应。”
金藏和金木只觉得这一下午过得跟梦一样。
巫族人在大梁可谓受尽利用,也受尽白眼,朝廷赶尽杀绝,巫昊这等叛徒更是手段狠绝。
百姓畏惧他们如蛇蝎,见他们不是打骂,便是当做怪物一样猎奇。
他们从未想过,会有一片和平的地方欢迎他们。
金木的眼泪唰的一下就出来了,“这是真的吗,还是我在做梦?”
巫涉和金藏同样鼻子发酸。
“是真的。”
姜卿意很快跟元腾交涉好,并一脸寄出几封信,做好安排,天黑后,老族长离开。
离去时,他老眼里似乎含着泪光,真诚的朝姜卿意一拜,阔步而去。
姜卿意想,人生的因缘际会,真是玄妙。
解决完巫族的事,姜卿意所在的小院也被人给抄了。
“慕容林亲自带人去了两趟,都快掘地三尺了,幸好我们没藏在地下室。”
“不过我还听说了一件事。”
谢景笑嘻嘻的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在桑榆催促的目光中,故意慢吞吞喝了一口,见她作势要打了才忙笑着道,“太子罚了慕容林。”
“为何?”
“还能为何,认为慕容家早就跟‘骆意’勾结,甚至怀疑十九叔也是‘骆意’与慕容家联手救走的呗。”
姜卿意笑道,“太子本性多疑,当初十九叔被救走出乎他的预料,他肯定没想到,救了十九叔的人,还能神不知鬼不觉,在防守重重的慕容家接连就走两人,自然就会怀疑慕容家有二心了,指不定,连巫昊也一并怀疑了。”
“这两家如今生了嫌隙,那可好玩了。”
“还不够,再给他们添一把火。”
姜卿意顿了顿,让人去请了元腾来,交给他一封巫涉亲笔写的感谢信。
“这是……”
“你让人扮做我的模样,跟桑榆一起,将这封信送去给逍遥王。”姜卿意道。
元腾来王都历练这么久,早不是当初那个傻愣愣的私生子了,当下明白了她的意思。
这信必是不能送到,而且还要恰到好处让太子的人发现的。
“我知道了。”
元腾走时,想起一件事,“对了,国师府刚传出消息,要在半个月后,进行祭天大典,届时万民同庆,皇上也会出席,你要去看看吗?”
姜卿意其实是打算离开的,但一直没找到越修离,只能再等等。
“可以。”
这半个月时间,姜卿意哪儿也不打算去,以免节外生枝。
就在她每日调配药方,等越修离回来的这段时间,倒是听闻了另外一件事,宁晚枝小产了,而‘撞到’她的人,正是逍遥王那个几乎不参与任何应酬的王妃。
“您说怎么就那么巧,十年如一日不出门,就出门一次,便撞上了这等事。”
“为何出门?”
“好像是国师有请。”
桑榆说。
姜卿意装药的动作停了停,看来她添的那把火已经烧成大火了,大梁王都要乱了。
“有黑玉的消息了。”
姜安安跟元腾进来,虽然不知道为何姜卿意这么在意一只猫,还是尽心打听了。
“是真无道长那儿来的消息,他这阵子应该是被国师骂了,每日心情不好,在府上骂小童子,恰好说了句‘师父年纪大了,不但眼睛看不清,还学寻常人养起猫来’。”
“后来我便使人去打听了下这只猫,是一只通体幽黑,形如猎豹的黑色小猫,跟你说的‘黑玉’很相似。”
“是他!”
姜卿意的手猛地停住,她怎么就没想到,他会自己去找扶尘呢。
必然是找扶尘的,她们此行,不仅仅是为他找治疗办法,更是为了早些止戈战乱,他必然是要去见扶尘的!
那扶尘呢,可看出他的真身了?
姜卿意来回走了两遍,下定决心,“我要去国师府。”
“我猜到你要去,但如今已经接近祭天大典,国师府内防守比平日还森严,恐怕只能等祭天大典之后。”
“不。”
姜卿意道,“防守最松散的,应该就是祭天大典当天。”
扶尘离府,身边的徒弟和护卫都会跟上,只留些看家护院的小童子。
“你不去看祭天大典?”
“不去。”
姜卿意本来就没什么兴趣,但想到越修离在国师府肯定不是白待的,“祭天大典那日,你最好多做防备,可能会出大事。”
元腾身为上位的私生子,在朝中其实不被看好,在民间的声望也不够,若不是太子和其他皇子们几次没杀死他,他或许都不会被大梁陛下认回来。
但若是能在此番大乱中立功,必然脱颖而出。
元腾看着对姜卿意无比崇敬信任的姜安安,笑着点头,“我知道了。”
眨眼,便是祭天大典。
姜卿意给巫涉安排好任务,临出发前问他,“少族长还有反悔的机会。”
“我不用反悔。”
巫涉常年被蛊虫控制,身体近乎透支的虚弱,但此刻一双眼睛却黑亮,“能杀我族叛徒,即便我死,也对得起死去的族人了!”
姜卿意看了眼他的命火,很模糊,说明生死难料。
“一定要活着回来。”
“好。”
巫涉干脆的答应着。
伴随着大街上开始挤挤攘攘的人群,众人各自朝着自己的方向而去,今儿任何一个环节都不能出错,否则他们全部离不开!
扶尘出门前给自己卜了一卦,凶多吉少。
小童子很担心,但扶尘只是随意将卦拂到了一旁。
“贫道所选之路,本就道阻且长,然贫道从未有过惧时,要救万民于水火,要成无上大道,无牺牲不可得。”
扶尘淡然的看了眼窗台上的黑猫,再看小童子,“走吧。”
小童子服侍他换上祭礼要穿的大袍,即便扶尘眼睛看不见,也不需要人搀扶,一步一步往外迈去。
府中的护卫与等候的弟子也随在他身后一步一步往前而去。

第五百一十二章 极端偏执
真无道长这段时间因为‘骆意’之事焦头烂额,对扶尘也颇有怨愤,可此刻,看着超然物外的师父,却发自内心的崇敬。
当年的大梁有多艰难?
饿殍遍地,一条路走上一天,总能看到三四具妇孺幼童饿得皮包骨的尸首。
这还算好的,还有活活饿死了,却被人拖回去做食物的。
百姓难啊。
活着要求老天,可老天从未眷顾过这一片土地。
于是师父冒着天下之大不韪,生挖双眼,截断龙气,哺育万民,才有大梁百姓的今日。
无疑,他的师父是个英雄。
可是英雄也有自己的短处,譬如好色,譬如贪财,又或者贪恋权势。
他的师父并不沾色,也不沾权,只是为族人亲朋多谋了些福祉、多拿了些银钱罢了,真无觉得师父简直如那得道的高人一样,实在让人崇敬。
扶尘也在万民崇拜的目光和欢呼中,坐着马车穿过长街,来到了祭天的高台上。
高台上,久不出门的大梁陛下在太子的搀扶下,等待着他。
而太子身侧,还有一位逍遥王。
今日,是扶尘为大梁做的最后一件事,成,他流芳千古;败,他遗臭万年。
但扶尘并不后悔,他相信他跟大梁陛下同生共死多年的情分,就算他败了,至少陛下不会牵连他的族人。
“陛下。”
扶尘下拜。
大梁陛下深深看着自己多年的老友,半晌,将他扶起。
祭天大典开始。
姜卿意也逆着人流往国师府前去,很快便顺利的潜入了国师府中,直奔打听到的越修离所在。
但姜卿意怎么也没料到,今日潜入国师府的人,居然不止她一波!
但还好,她先对方一步发现对方,并立即小心在假山后藏好。
“扶尘此人狡猾,我们一定要尽快找到这些年与金国银钱往来的证据,掐住他的命脉,昭告天下,让所有人看看他们冰清玉洁的国师是怎样贪婪狠毒的饕餮!”
宇文萱冷笑一声,“否则大晋一败,下一个该被他斩断龙气吞并的,就是我金国了。”
可有了证据在手,他们就能在大晋败落前,先一步弄死扶尘,再与太子结盟!
她身后的人飞快应下。
但在路过假山时,护卫突然停下,朝假山后看去。
“怎么了?”
“有陌生的味道。”
这个护卫的鼻子比狗还灵。
宇文萱即刻警惕起来,抬手叫人往假山后而去。
假山后,姜卿意暗暗握紧手腕上的袖箭,桑榆和谢景也做好了准备,听着脚步声一下下靠近,拐角却传来另一阵脚步声,“公主,书房找过了,什么也没有。”
是赵嘉禧。
“你确定?”
“狗奴不敢瞒公主。”
赵嘉禧乖顺的跪在她脚边蹭她的腿,仿佛当真变成了一条狗。
宇文萱对此十分满意,见他身边的护卫也点点头,知道他没有骗自己,道,“兄长说过,扶尘此人喜欢挖密室,说不定东西藏在哪个密室中,我们去藏书阁!”
“是。”
众人应声离开。
赵嘉禧因为腿脚不便,走得很慢,宇文萱也没有等他的意思。
赵嘉禧等她离开了,才缓缓勾起一个笑,转头便包围了假山,堵住了里头的姜卿意。
姜卿意有些无语。
“你早就发现我们在这里。”
说罢,看了眼他身边的几个护卫,“这些人也被你收买了。”
赵嘉禧点点头,看着她的目光热切到近乎贪婪,尽管她还顶着易容,可这双眼睛无数次出现在梦里,温柔缱绻叫着他夫君,对他充满了爱与眷恋的眼眸,他绝不会忘记。
方才他在书房二楼,冷眼看着宇文萱,准备随时暴露她的位置,让她死于国师府的围杀之下,却意外看到了藏在假山后的姜卿意。
天知道那一刻,他的惊喜!
“阿意。”
他声音微微嘶哑,“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吗?我们离开,我们在一起,跟前世一样恩爱,我发誓,我绝不会再辜负你,从此以后,只有你和我,我们夫妻一心,白首偕老,好吗?”
这话,换做前世的姜卿意听到,一定欣喜若狂。
她们都是不被爱的灵魂,太需要热切的、偏执的爱,可姜卿意却不再需要他了。
“不好。”
姜卿意干脆的拒绝他。
赵嘉禧微愣,眼眸眯了眯,“你大概不知道,扶尘今日就算离府,也在府中留了大批的刀斧手,一旦被他们发现,你身后那两个高手,也不可能活着出去,更别说你了。”
“你为何会知道?”
“当然是因为,扶尘要合作的人,是我,而不是宇文萱那个毒妇。”
姜卿意微微诧异,但转念就想明白了。
宇文萱代表金国来送兵马的,合作对象是太子,却又担心唇亡齿寒,怕大梁灭了大晋后一并吞了金国,所以借兵给太子的条件之一,一定还有限制或者杀死背后掌控大局的国师扶尘这一条。
扶尘不可能对太子动手,那自然,解决的就只会是挑拨的宇文萱。
而宇文萱是金国公主,不好明面上动手,赵嘉禧正好是一柄好刀。
足够狠!
他杀死宇文萱,也能堵住金国的口,让他们哑巴吃黄连。
“这么说,我要是不从你,你要杀我了?”
姜卿意问。
桑榆和谢景已经拿出武器。
赵嘉禧痴迷看她,“我并不想伤你的,我只想呵护你,与你再做一世夫妻。”
“恶心。”
姜卿意骂了句,桑榆和谢景立即出手,赵嘉禧的人也动起手来。
姜卿意扭头便跑,面对这些高手,她留下反而是拖累,等她藏好了,桑榆她们反而方便脱身。
“阿意,哪儿去?”
刚跑出垂花门,对面直接迎来一波围剿。
姜卿意讶异看赵嘉禧,这拨人必然不是为了围剿她而存在,“你早就准备好,要杀宇文萱了!”
“你还是这么聪明。”
赵嘉禧不理会被捆住的桑榆和谢景,款步走来,“可我有时候宁愿你笨些,多依赖我一些。”
“抱歉,让你失望了。”
姜卿意冷笑着发出袖箭。
赵嘉禧没躲,因为很快被他跟前的护卫打开了去。
姜卿意轻轻拧眉,这个宇文萱当真废物,赵嘉禧到她手里都半残了,既无人脉也无出路,居然都让他找到了生路,还神不知鬼不觉在她眼皮子底下培养了这么多高手。
刚骂完,前头突然响起一片厮杀声。
没多久,宇文萱便身上带血的朝这边跑来。
宇文萱瞥了眼在打斗的桑榆她们,以为她们也是国师府的人,冲赵嘉禧道,“狗奴,撤!”

宇文萱虽然觉得他拖沓,但对于他在危难之时肯主动来帮自己,还是高兴。
“狗奴,等这次回金国,我们成婚……”
最后一个字还未说完,一柄利刃狠狠刺进她的肚子。
宇文萱愣了一下,低头,看到赵嘉禧手里的刀,“你……为何……”
她都决定与他成婚了,他要让他做驸马,做人上人,曾经那些苦痛都过去了,她……爱他啊!
赵嘉禧英俊的脸上噙着淡淡的笑,还是那样迷人,且凉薄。
他拔出刀,当着宇文萱的面,狠狠刺入他的心口,温柔的拨开她的手,握在手里,微笑,“因为你,恶心。”
说罢,狠狠将宇文萱推了出去。
后面追来的宇文萱下属都惊呆了,却来不及收拾赵嘉禧这个叛徒,就被刀斧手给缠住了!
赵嘉禧扔开染血的刀子,不紧不慢看向姜卿意,“阿意,你看,我以后都只属于你。”
“那真是够晦气的!”
姜卿意冷道。
赵嘉禧却半点不生气,慢慢擦干净手指,“走吧,我们离开,国师府的人不会为难我们。”
说罢,不让拒绝的来拉姜卿意,被姜卿意甩开。
“我自己会走。”
姜卿意满心说不出来的恶心,朝桑榆和谢景打了个手势,让她们暂时退下,等离府时,她在想办法逃出去。
但赵嘉禧仿佛看穿她心中所想一般,让周围的护卫死死看住她。
“阿意放心,等一离开国师府,我们便即刻离开大梁,我会将你安置在一处绝对无人能找到的地方,等我完成大业,再接你出来。”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姜卿意也不怕得罪他。
赵嘉禧的脸色果然微微僵硬了一下,很快再次变得温柔。
“我从国师这里得了一只情蛊,我想你身上或许有能避开蛊虫的东西,你放心,届时我会将你剥得干干净净,再喂你吃下这枚情蛊。”
赵嘉禧已经不奢求她会真心爱上自己了,但情蛊是个好东西。
姜卿意心底微颤,暗骂这个死变态!
一行人很快走到国师府门口,姜卿意一想到越修离还在府中,心中不免焦急,一旦她出事,就再也无人能救他了。
姜卿意想到袖子里的袖箭,有三支只改良版加了药弹的,打个出其不意能迷晕七八个高手,但赵嘉禧还跟扶尘合作,那国师府的人想必也会出手,她一定要找个合适的机会……
“赵嘉禧。”
蓦地,一道清脆的、却如寒冰漱玉的女声从身后响起,饶是赵嘉禧也激灵灵打了个寒颤。
姜卿意却莫名涌上几许熟悉之感。
不等她去回忆这抹身影属于谁,已经放出袖中药弹,周围的人果然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而不等国师府的人反应过来,一柄锋利的匕首,已经刺进了赵嘉禧的心脏。
赵嘉禧死死看着眼前这张脸,前世,他利用姜玉惜给越修离献上一杯毒酒后,顺利成为新帝。
可在登基大典前,同样一张脸……不,不算一模一样,前世这张脸布满了野兽撕咬过的狰狞伤疤,可如今,这张小脸干净,跟姜卿意有七分相似……
“又是你。”
赵嘉禧好恨!
两世,他的光辉前途,都毁在此人身上!
好恨,恨不得杀了她,吃其肉,喝其血!
“他给的匕首,果然很锋利。”
如果越修离在,一定能认出,这把匕首是他曾送给小阿鸾的,削铁如泥,斩断一个人的心脉,当然轻而易举。
砰——!
赵嘉禧倒下,惊起一片灰尘,耳畔,却陡然回忆起当初的自己曾发过的毒誓。
——本王对天起誓,日后若杀妻,天打雷劈,死无葬身之地。
所以如今,是毒誓应验了吗?
姜卿意也惊呆了,虽然没懂赵嘉禧的‘又是你’是什么意思,但眼前的小姑娘……
“阿鸾!”
不等小阿鸾抬眼,就被一个结实的怀抱牢牢抱住。
温暖,可靠。
是她的,阿姐,是她两辈子都眷恋的阿姐的怀抱。
“该去办正事了。”
又一道身影悄无声息的飘落下来,他收起染血的长剑,没什么感情的提醒。
姜卿意回头,只看到一道戴着面具的身影。
小阿鸾开口,“师父。”
却牢牢抓住了姜卿意的衣袖。
来人淡淡扫过,目光落在姜卿意身上,报出姓名,“流云剑。”
姜卿意终于想起越修离曾提过的小阿鸾的师父,一个因为被仇家报复,三族之内被灭族,伺候再不与人产生羁绊的高手。
“多谢。”
流云剑知道她在说什么,淡淡颔首,提前一步进了国师府开路。
桑榆和谢景终于赶来,看到小阿鸾,同样瞪大眼。
“这是……”
“我的妹妹阿鸾。”
姜卿意回到答。
小阿鸾冰冷着小脸,攥着姜卿意衣袖的手却越来越紧,她……紧张。
好在桑榆他们现在没那么多时间叙旧,“我们发现了一个地方,姐姐去看看!”
“好。”
姜卿意不敢耽搁,这里的动静一定惊动扶尘了,他们必须尽快。
这里的动静的确已经传到扶尘处了,但扶尘却并没有多少功夫来处理他们,因为此刻祭天典礼进行到了最后一步,他要与太子一起上前敬香,宣布大典完成。
他一步一步往前迈,视线余光却始终落在逍遥王身上。
逍遥王在太子离开人群,在高台敬香时,突兀的上前。
“逍遥王你……”
众人都没反应过来。
扶尘却猛地醒过神,大喝,“逍遥王要弑君,快将他拿下!”
祭台后猛地涌出数十个高手。
真无道长等人都一头雾水,这是怎么回事,师父怎么突然对逍遥王发难了?
然而逍遥王居然半点不退,呵斥,“大胆扶尘,你贪赃枉法,囚禁我大梁功臣,你该当何罪!”
话落,又有一批人跳上高台,当场便厮杀起来。
所有人都懵了,这、这怎么回事啊!
唯独大梁陛下,居高临下的看着这一幕,目光似悲似喜,有臣子战战兢兢上前求皇帝出面,皇帝只是摇摇头。
“终要有这一日的。”
国师心系万民,却操纵太子。
逍遥王寡情薄意,却手段了得。
此二人犹如山中两只猛虎,都是能将天下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的人,可一山不容二虎,他时日无多了,势必要死一个,他才能安心去地府。
更何况,一个是他老友,一个是他儿子。
所以,姜卿意很顺利便到了国师那间骇人的、令人作呕的密室!

密室内的场景,简直就是当初在国公府地下室的放大版。
数十个人被吊在梁顶,手腕滴滴答答的滴着血。
而地上,绘着一个巨型的阵法图。
周围一圈的淤泥中,还埋着数不清的人头。
这一圈淤泥后,更有密密匝匝的囚笼,囚笼上下两层,犹如野兽笼子一般码起,脏污腥臭不堪,可见到外人进来,那些不是见到阳光的欣喜,也没有即将被屠戮的害怕。
而是麻木。
仿佛已经经历过漫长的希望又被打碎,最后习以为常,等待死亡的麻木。
桑榆是个杀手,仍旧被震住了,更别说谢景。
“这是人能做的事吗!”
姜卿意已经有过一次经验了,此刻好歹还能稳住心神。
“这些人不是我们能救出去的……”
“你,要救我们吗?”
一道嘶哑的男声传来。
众人顺着声音看去,便见一个齐腿几乎被完全砍掉的男人,半撑着身子气若游丝的祈求,“不求贵人能救我们这些贱民,可能不能把这里的孩子们带走?”
“求求贵人。”
笼子里渐渐响起哀求,有才被抓进来不久还没丧事希望的小姑娘,也有备受折磨却牢牢护着怀中孩子的母亲和老人。
桑榆这些年心软了不少,看到这里,眼泪唰的一下就落了出来。
谢景也哽咽着大骂,“妈的,扶尘这个狗东西!”
相反,小阿鸾师徒最为冷静。
“姐姐,救吗?”
按姜卿意的计划,只带上越修离离开,已经是艰辛万分,更何况这么多人?
姜卿意轻吸一口气,“救!”
谢景会意,当即到外面拉响信号弹。
虽然信号弹会迅速引来国师府的刀斧手,但也很最快的叫来元腾。
元腾早就备了兵马,祭台那边如果能早点解决,他就能带兵杀进来,只要杀到这里,那国师府就完了!
“我们去外面守着。”
流云剑淡淡一声离去。
小阿鸾看了看姜卿意,姜卿意朝她笑开,“姐姐可以相信小阿鸾能保护好姐姐的,对吗?”
小阿鸾的眼眸瞬时亮了起来。
她重活一次,本来就只为保护阿姐和娘亲。
“嗯。”
她清脆应了声,转身跟上流云剑。
姜卿意跟谢景和桑榆道,“砍开所有锁链!”
“明白!”
二人立即上前去劈开牢笼的枷锁,姜卿意则拿出身上所有的药,她知道救不了所有人,但能救一个是一个。
至于越修离……
这里闹出这么大动静了,只要他没有被囚禁,一定会过来。
如果没过来,那等元腾的兵杀进来,也一样能找得到。
就在姜卿意忙着的时候,一道既熟悉,又仿佛隔了几十年光阴的声音在面前响起。
“乖徒。”
姜卿意还未抬头,眼泪先落了下来。
她看着眼前依旧一身破破烂烂道袍,白发拉杂,却总是满脸笑容的老道士,出声已经是带着哭腔,“师父!”
“莫哭。”
老道士用拂尘点了点她的眉心,“莫忧莫虑,我徒儿晦气全消,福禄长寿。”
这是前世老道士最喜欢说的话,每每她觉得痛苦时,他都会这样点点她的额头,说这样的话。
姜卿意早已哭得不能自己。
而祭台上,也终于分出了胜负。
逍遥王的剑,架在了扶尘的脖子上。
“国师扶尘贪墨金银数百万两,买卖官职,插手科举,府中更囚禁数千无辜百姓只为满足其屠戮的恶习。”
逍遥王仍旧含着笑,笑看着底下躁动的百姓,“本王奉皇上之命,斩杀此獠!”
“师父!”
真无简直都傻了,师父德高望重,就算贪婪了些,却也只是贪些银钱,这算得了什么?
至于府中囚禁的那些人,那也是为了大梁的未来,为了社稷的安稳啊!
扶尘那双空濛的眼中,没什么变化。
太子却惊骇的魂魄都快飞走了,他怒斥逍遥王以下犯上,求皇帝将逍遥王处决。
逍遥王只是瞥了他一眼,“太子放心,从今往后,为兄会好好辅佐你的。”
太子的那些小动作当他不知道么?
他只是没打算这么快撕破脸皮,可太子妃却栽赃了谋害皇嗣之罪在逍遥王府头上,而今他要么斩杀扶尘,断掉太子最硬的靠山,要么,就只能起兵谋反,为逍遥王府争得一线生机!
好在,父皇给了他这个机会。
太子不论如何也没想到,本以为私底下的明争暗斗,会演变成今日这般模样。
襄王梁腾很快带兵镇压住暴乱的百姓,保护住了皇帝和太子,让群臣们在恐惧之余,看到了能与逍遥王府抗衡的襄王府,一时间,心思纷起,也是这时,梁腾看到了姜卿意的信号弹。
“王爷,你看这……”
“接下来你们护送父皇与太子回宫。”
梁腾没有半分犹豫,即刻带人杀入了国师府,并在流云剑师徒的长剑都砍得卷刃、并快要撑不住时,终于赶到。
刀口舔血的士兵们进入地下室,也同样被震撼到!
“接下来的事我来处置,逍遥王已经发现异动,很快会派兵过来,你们照原计划即刻出京。”
“可我……”
“乖徒在找他么?”
老道士笑眯眯的不知从何处叫来一个人,那人肩上,便站着越修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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