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同人)穿唐后,导师和我面面相觑by金玉满庭
金玉满庭  发于:2024年07月20日

关灯
护眼

到了第二个月,长安已经有了其他店铺卖冰糖葫芦。
杜正和杜清都气坏了,破口大骂那些人偷他们店铺的方子。
又找了个机会出宫的李长安心平气和:“我们本就只是讨个巧第一个发现了山楂能裹糖衣罢了,这又不是多难的东西,旁人猜到了方子也正常。”
“唉,话虽如此,可自打其他铺子也卖冰糖葫芦之后,咱们店里的盈利就少了许多。”杜正翻着账薄,愁眉苦脸道。
李长安却显得一点也不着急,她笑吟吟道:“一个糕点铺子要想长久开下去,就必须要有自己无可替代的糕点。”
“理是这么个理,可掌握秘方的厨娘难找……先前铺子里的赵厨娘就擅做枣糕,可惜前两年她被旁的铺子挖了去,我和杜清也只管账务而不知晓秘方。”杜正唉声叹气的。
“无碍,我再教青珠一个新方子就是了。”李长安轻描淡写,“往后每月初一,让青珠去我的宅院中找红绫学新方子。”
杜正看看自家单纯可爱不知道人心叵测的小娘子,又看看才刚买到手不及两月的胡姬,忧心忡忡。
杜正终究还是觉得刚到铺子中不及两月的胡姬没有守了这个铺子二十年的自己靠谱,他趁着只有他和李长安二人,毛遂自荐:“娘子不妨把方子交给我,我再转交给这两个胡姬。”
李长安古怪的看了杜正一眼:“你不行。”
“为何不行?某对盈果居忠心耿耿!”杜正还以为李长安是怀疑他的忠诚,一时间老脸涨得通红,恨不得立刻发毒誓证明自己的忠诚。
“倒不是忠诚原因。”李长安轻咳一声。
主要是杜正身上多了点东西……
“我家后宅不许普通男子进入。”李长安暗示了一下。
杜正这才想起来自己现在的主家和以前跟着的主家不同了,以前的主家只是长安中的普通商人,家中自然可以随意进出,现在的主家虽然他还不知晓身份,可单看跟着她的那个人高马大的侍卫就知道必然不是普通的富贵人家。
说不准是哪家望族。
杜正顿时禁了声,他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虽说自己不知道名门望族那些规矩,可他也有认识的人在那些名门望族家中伺候,听说规矩很多。
“娘子还是教给红绫吧。”杜正顿时紧张了起来。
李长安却挑挑眉毛,生出了逗趣的心思:“你若是想进我家后院也不是没有办法……你有儿女吗?。”
“娘子……”杜正忽然懂了李长安的暗示,脸色刷一下白透了,两股战战。
“我逗你的。”李长安见到这老头被吓得不成样子,笑了笑,好心放过了他。
李长安教会了青珠红豆糕的做法以后就带着她往自己宅子处走,让她认认路。
没想到一进家门就被告知了一个好消息。
“娘子,我们打听到那个姓沈的住在哪里了!”
红绫一见到李长安进来就欣喜地迎了上来,将自己这几天打听到的消息告诉李长安。
她打听到的消息也不算多。
故本斋方圆五里内有十二家姓沈的,这是红绫找这一片的牙人打听到的,牙人就是房产中介,是这一片土生土长的长安人,熟悉这方圆十里内的每家每户。
“我们二人人生地不熟,若是凭靠我们二人打听消息,怕是一年半载也打听不出来。妾身就自作主张拿了三十个大钱给了牙人向他打听消息。”红绫怕李长安怪她自作主张,忙不迭给李长安解释原因呢。
李长安却笑着拍了拍红绫的手——她倒是想拍肩膀来着,可惜个子不够,只够的着手。
“你做的很好,日后我这宅院中,你就是大娘子了。”李长安称赞了红绫。
红绫面露欣喜,又接着把她打听到的消息一股脑都告诉了李长安。
这十二户姓沈的人家里面有九户是目不识丁的普通人家,只有三家中有读书人,而在这三户之中,有一家只有老妪和她三岁的小孙子,一家走亲访友去了,家里已经三个月没有人了。
就只剩下了一户沈姓人家。
“那户人家住在南边,家里只有一个青年郎君,名叫沈初,长相清俊,文采斐然,只是听说命不太好,出生没多久就死了爹,五年前又死了娘,今岁参加科举还没有考中……花钱还大手大脚的,本来他家也算小富,可这沈初总拿自家的钱财接济旁人,一来二去,现在家里已经没多少钱财了。”红绫把她打听到的东西都告诉了李长安。
李长安脸上浮现了笑容。
他还是这个脾气啊。
“明月,我想去看看这个沈初。”李长安拉了拉身后跟着的女子衣袖,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满是渴望。
“你也听见了,他这个人真有游侠气概。我听我娘给我念过话本,话本里的游侠儿就是这么对穷人慷慨解囊的。”
年纪太小就是这点不好,干什么都要先让大人同意。
明月笑了笑,“娘子,游侠儿不过是话本中的角儿罢了,话本都是假的。”
“可我想去看嘛~”小孩子总是有某些特权的,比如撒娇耍无赖。
没两句话明月就败下了阵来,“那小娘子需要跟紧我,游侠儿好恃武行凶,凶得很呢。”
李长安自然满口答应。
便由红绫引路,李长安带着明月兴冲冲往沈家去了。
距离倒是不远,一共二里路,若不是顾及李长安年纪小腿短,红绫明月二人走着都能到了。
可李长安在,还是得坐马车,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就到了沈家门前。
沈家果然是曾经富贵过的,李长安站在沈家门前看着这虽有些破旧,但依然能看出昔日风光的漆门,示意红绫去敲门。
过了一阵,才听到细微的脚步声,随后门开了。
“诸位是来找谁的?”门后走出一个身穿半旧袍子的清俊青年,他看到李长安三人愣了一下。
“你就是沈初?”明月的视线带着审视,似乎想从面前这个身材清瘦的美青年身上找出游侠儿“勇猛好斗”的证据。
可怎么看也不像是能打的样子。
明月心里嘀咕了一句,莫非话本里面都是骗人的,这个游侠儿怎么看也不像是能一个打十个的人物啊。
沈初自然注意到了明月警惕的眼神,他稍稍往后退了一步,留出足够的安全距离,方才拱手道:“某的确是沈初,长安人氏,字成璋。”
“沈初这个名字好听。”
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小女郎忽然开口。
沈初将视线往下看,却正对上一双包含激动的眼睛,他怔了一下,下意识想自己是不是曾经见过这个小女郎,可想了好一阵也没想出来自己到底见没见过这个孩子。
若是没见过,这孩子看他的眼神怎么还带着久别重逢之感呢?
“你就是写那句诗的韦庄。”李长安的语气肯定。
沈初看着李长安,心中思索着面前这个看穿着就知道是富贵人家的小女郎为何会仅仅因为“韦庄”一句诗就找上门来。
李长安却只是缓缓道:“你觉得江南如何?”
沈初的表情变了,他垂在身侧宽袖中的手缓缓攥紧。
“我未去过江南,小女郎为何会有此问?”
李长安笑了笑:“我觉得韦庄先生应该是去过江南的,江南那样好的地方,该有一首好诗去配它。”
沈初面上露出惊骇,片刻后却又恢复了平静。
“是啊,江南是个好地方。”
“我喜欢你的字,想找你买幅字,润笔费五百钱如何?”李长安却忽然话锋一转,转到了求字上。
午后的阳光正好,今天是十月里难得的暖日,院墙上蹲着两只紧挨在一起的麻雀正眯着眼晒太阳。
李长安觉得自己的心情也和天气一样好。
“字写好之后我该送到何处呢?”沈初轻声道。
李长安指了指红绫:“送到陈家酒肆那条街上左数第六个宅院处,交给她就行。”
“我知道了。”沈初看着李长安表情柔和。
李长安忽然觉得鼻头有些酸,她仰头问:“我听说你经常给穷苦人家送钱,你还有钱自己用吗?”
沈初喉头滚出两声笑,挥挥手:“金钱此物,生不带来,死带不去,多了反而闹心,有几文钱够我吃饭,足矣!”
等到李长安一行人离开之后,沈初看着李长安乘坐的马车消失在大街拐角,才笑着转身扣上了门,而后靠着门,肩膀狠狠耸动了一下,大笑出声。
沈初没去过江南,可韦庄是去过江南的,“人人尽说江南好,游人只合江南老”,这是韦庄的诗。
“他乡遇故知……”沈初用长袖遮着脸,衣袖下的双目紧闭,袖面却已经湿了一片。

李长安回到长清殿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武惠妃正坐在蜡烛下看书,明月识趣退下把空间留给二人。
武惠妃笑着将李长安招到她身边,伸手摸了摸李长安冰凉的脸颊。
“开个铺子倒是忙着你了,三天两头往外跑,这小脸冰的都跟那冰糕一样了。”
李长安乖乖把下巴放在武惠妃膝盖上,露出一个灿烂的笑:“我觉得做买卖好玩呢……阿娘觉得我昨日送来的冰糕好不好吃啊?”
“好吃,你倒是心思巧,红豆糕放在冰里冻一阵果然更绵软。”武惠妃给李长安搓着脸。
“我打算下个月就在铺子里卖冰糕,一个月出一样新品。”李长安眼睛亮亮的,“我赚了好多钱,可以给阿娘和娘亲买年礼。”
武惠妃哑然失笑。
她是知道李长安那间小铺子生意不错的,可也就是个卖糕点的小铺子,一月盈利顶多十几贯钱,每个月单单那些有求于她的官员孝敬她的钱就不止千金,十几贯钱连她手中这本孤本都买不到。
可武惠妃享受李长安这个心思,养女儿不就是为了这个贴心嘛。
“阿娘,往后天冷了,出宫还总要麻烦明月跟着我,我不想总是跑出宫了,可不可以让我手下的胡姬到我院子旁边的教坊司等我啊?”李长安抱着武惠妃胳膊撒娇。
这一处教坊本就在大明宫最外层,平日也有不少乐人出入,李长安觉得武惠妃不会拒绝她。
何况大唐宫廷本来防备也不是很严,平日来来往往找武惠妃的官员多了去了。若不是她年纪太小,其实她自己就能带下人进出。
武惠妃也的确没有拒绝李长安,“我让人去给教坊司那边说一声。”
李长安心里的石头又落下去半截。
回到她住的院子已经很晚了,可曹野那姬依然未睡。
“你瞧这把匕首。”曹野那姬披着外袍正在灯下打磨匕首,听到屋门被推开的声音就知道来人是谁了,她抬手招呼李长安过去。
看起来她心情很不错。
曹野那姬有一手打磨兵器的好技艺,先前她跟着商队,商队中的兵器损坏了都是她修的,只是这手好手艺却在大明宫中没有用武之地。
直到李长安年纪大一点,曹野那姬才新捡起这门手艺,她有很多很多的空闲时间,这些无所事事的时间里她就磨匕首,用她从假山上弄下来的石头打磨菜刀和剔骨刀,一点一点磨,直到慢慢显现出匕首的形状,再渐渐显现出锋利的刀锋。
“做的不好。”曹野那姬在烛火下端详着自己打磨出来的匕首,轻轻叹了口气。
缺少工具,能打磨成这样已经不错了。
“已经很好了。”李长安从背后揽过曹野那姬的腰,却只摸到了一把骨头,肋骨硌手。
“想把匕首带进宫可不容易,要不是娘亲,我在宫内也没有匕首用。”
曹野那姬听了这话脸上才有了笑意。
“我多打磨几把匕首,留在宫里日后你好留着防身。”
在曹野那姬的心里,一个人是离不开匕首的,她从三岁身上就带着匕首,行商的沿途有狼群有盗匪,匕首能杀人还能割断狼的喉咙,饿了能割肉冷了能劈柴,匕首是最有用的东西。
李长安却只看着曹野那姬手指上刚结疤的伤口出神。
曹野那姬的手上一直都有茧子,只是这几年在宫中养着,用不着她再舞刀弄枪,手上的茧子就薄了一层,而最近,她发现这层薄茧被磨破了。
李长安看着昏黄烛火曹野那姬认真打磨匕首的脸庞,不知怎的忽然想起孟郊来。
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
李长安抿抿唇,她要再快些了。
又过两日,李长安带着明月出宫,来到了她的宅院。
宅院中的一个管事娘子元娘邀请明月去胭脂行去看最新出的胭脂。
元娘是李长安新买回来的管家娘子,原本是犯臣家中的管事大娘子,因为主家获罪才被发卖了,李长安正好遇上了,就买了下来。
明月和两个胡姬没什么话说,和元娘却有不少共同语言。
“明月你和元娘一起去吧,我对那些东西没兴趣。”李长安挥挥手,又在软榻上打了个滚,伸了个懒腰,“我睡会觉,你们回来也不必喊我。”
明月犹豫了一下,作为奴婢保护李长安的责任和自己心里对胭脂水粉的喜爱让她有些拿不定主意。
“我就在府中睡觉,又不出门,阿娘也不会因为你不看着我睡觉就怪你的。”李长安一句话让明月打消了顾虑。
待到明月兴致冲冲挽着元娘的胳膊出了门后,李长安才从软榻上迅速爬了起来,她看着站在榻边的红绫问道:“沈初呢?”
红绫指了指后院方向:“在后院候着呢。”
李长安径直穿过主屋来到后院,院中正有一人,一身白袍,坐在槐树下石桌旁。
大唐的惯例,未及第的士子多穿白袍,所谓白衣卿相也是由此而来的,指的就是没考上科举的读书人。
沈初也看到了李长安,他立刻站了起来,忍不住快走两步走到李长安身前,看着眼前的小女娃,胸膛微微起伏着。
他清俊的脸上挂着两个黑眼圈,可看这几天觉都没睡好。
他乡遇故知,沈初从那天和李长安分开之后就心神不宁,当日下午就拿着写好的字找到了这个宅院,可惜故人不在,府中只有几个女婢。
不过也不是一无所获,沈初从那个名为红绫的婢女口中得知了主人的姓名。
李长安,一个让沈初失眠了三天的名字。
沈初在最开始听到这个名字的瞬间都不知道自己该高兴还是悲伤。
他再也不用担心他在现代教育界的名声扫地了。
……现在是该担心他在大唐的未来了。
“导师,我想死你啦!”
李长安却没什么顾虑,她眼泪巴巴的,一把就抱上了沈初的腰,哭得地动天摇的。
“你不知道我这些年是怎么过的,我给你讲,我可是倒霉透顶,投了个有爹生没爹养的胎,和我娘相依为命日子过得可惨了……”
沈初叹了口气,心骤然软了下来,甚至主动伸手揉了揉李长安的后脑勺。
“重来一世,莫非心性也成了小儿心性吗,二十多岁的人了还哭的跟黄口小儿一般。”
话虽这么说,沈初却没有推开李长安。
李长安是他唯一一个学生,他本来无意带学生,是他一位老友把李长安推荐给了他,夸下海口说他一定会喜欢这个学生……
起初沈初只觉得那个老家伙是给他找了个大麻烦,李长安这逆徒能擦线考进来只是因为她应试教育学的好,但凡是考纲上不涉及的东西她一点也不知道,读研完全就是混学历。每次给这不学无术的家伙批改论文,沈初都觉得自己老十岁。
可偏偏除了论文写的一塌糊涂以外,李长安其他地方又一点毛病都挑不出来,他身体不舒服给他端茶递水,他去其他地方开会给他从住宿到交通安排的万分周全,过年厚着脸皮蹭到他家里给他包饺子,还厚颜无耻说关爱孤寡老人。
后来连他都不得不承认老友的保证还是有几分可信的。
没想到论文还没来及发几篇,师生再见面却是在大唐长安。
“老师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李长安问沈初。
沈初看着自己沾满了眼泪的衣角颦了颦眉,瞪了一眼对面胆大包天的逆徒,却也没说什么,只是坐在石凳上,目露惆怅。
“我是五年前来到大唐的。”
“我也是,不过是一醒来就在我娘肚子里。”李长安竖着耳朵听沈初说话。
沈初思索了一下:“我是在原本这个尸体的主人死后才接替了他的身体。五年前,原身的母亲病死,他跳水自杀,我有意识的时候,就是在水底,好在我略通水性,这才游了上来。”
“而后我安葬了原身的母亲,守孝三年,又读了两年书,参加了今岁的科举,落第。”沈初说的十分简略。
李长安嘀咕:“我听说你还散尽家财帮扶穷人。”
“街东那户姓孙的人家两个儿子都死在了吐蕃战场上;卖菜的陈家,儿子倒是回来了,却少了条胳膊,干不了重活;种地的王家,男人死在了战场上,孤儿寡母一个女人带着三个孩子过日子……”沈初细细数算着。
“我并非帮扶穷人,而是帮扶过不下去的好人。”沈初纠正了李长安,“那些穷泼皮穷无赖我就从不管。”
李长安指着沈初洗都洗不干净的发黄衣角,“所以老师就穷的连新衣服都买不起了。”
“钱财都是身外之物,我先前有百万的存款不也没能带到如今?既然生不带来死带不走,拿来救人岂不更好。”沈初挥挥手毫不在意。
李长安出言提醒:“老师,你那卡里剩下的一百万全拿来设立助学金了,早就没了。”
沈初欣喜一笑,面露欣慰:“好啊,这下就所有的钱都用到实处了!”
我不好啊!
李长安幽怨拉着脸,心想你是个穷光蛋,可我还有上千万的资产和一线城市七套房子留在千年后没能带来呢。
沈初太了解自己的学生是个什么样的家伙了,他看到李长安的脸色就知道这追名逐利的学生心里在想什么。
“汲汲名利。”沈初屈指在李长安脑门上弹了一下。
李长安撇了撇嘴:“汲汲名利又什么不好?老师散尽家财也未必能接济几个穷人,像你说的这些人,贫困的原因多是因为战后抚恤不到位,想要彻底解决这个问题,仅仅靠你接济是无用的,需要朝廷制定更加完善的战后抚恤政策才是根本道理。而想要推行这个政策,至少要官至三品才又资格提出这个政策。”
沈初叹了口气:“是啊,所以我就去参加了科举。”
“那老师是一定是没考上了。”李长安挑眉笑道。
至于为什么她确认沈初一定考不上?今年科举考试往前半个月,这次能中举的大部分人名单就已经躺在武惠妃桌案上了,她是亲眼看过的。
唐朝的科举可没有多少公平可言。唐朝科举考试是不糊名的,考生名字是每个考官都能看到的,不糊名的考试能有多任人唯亲嘛……你熟人孩子和你不认识的考生二选一你选哪个?
其次,这时候的取士不但看考试成绩,还得有著名人士推荐才行,向礼部投的叫公卷,向达官贵人投的叫行卷,白居易的《赋得原上草》就是他向著名人士投的行卷。
总之就是“公卷通榜”,没人推荐就考不上。
而她导师……看他身上这身洗的发黄的衣服就知道他肯定没攀附上权贵,落第也是必然的事情了。
不过现在她倒是可以勉强让老师攀一下她的裙带关系,李长安幻想着自己翻身农奴把歌唱的未来,腰都越挺越直了,嘴角也忍不住越咧越大。
作者有话要说:
李长安:呜呜呜,导师我过得好惨。
真.没钱买衣服.也没攀上权贵.落第士子沈初:(心疼崽摸摸头)你过得有多惨?
李长安:我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公主罢了
沈初:我就知道!学生嘴里哪能有一句真话呢?

沈初面上表情未变,淡淡道:“万一考上了呢?莫非你这逆徒觉得你的老师没有才华吗?”
李长安只是反问:“老师之才比之杜甫如何?”
沈初这才苦笑摇头:“自然远不如诗圣。你猜对了,我没能考上功名。”
他读过那么多书,哪里会不知道要想解决社会普遍问题必须要依靠朝廷出台政策呢?来到这世界五年,沈初又不像李长安一样整天趴在娘亲怀里喝奶等着长大,他的思想已经被大唐同化了一大半了。
李白想做官报国,杜甫想做官报国,就连诗佛王维都想做官,沈初自然也想做官报国了。
可惜权贵不是那么好攀附的。
李长安却是挑挑眉,忽然得意地叉着腰,她看了眼比自己高出大半截的沈初,甚至跳到了石凳上,下巴冲着沈初。
沈初眯了眯眼,心中忽然升起了揍小孩的冲动。
“要说这权贵,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李长安觉得自己这五年就没有像今天这么得意过。
她殚精竭虑抱上武惠妃大腿,不就是为了除了权贵之名还能有权贵之权吗?
沈初只是坐在石凳上,从下往上看着面前这尾巴翘到天上的小屁孩,“你方才还抱着我的大腿哭诉你过的多惨。”
还没等李长安开口狡辩,沈初就自问自答:“也是,当年你去骗院长经费的时候哭得也很惨,要不是其他老师的学生说漏了嘴,我都不知道咱们组的学生研究经费比隔壁药剂学的科研经费都高呢,也不知道组里总共就你一个人怎么会需要那么多经费。”
“害,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我师徒何必这么见外呢。”李长安打了个哈哈,她骗经费不是为了明年再给自家导师找几个学生打下手,也好有师弟师妹分担自己的论文火力嘛,可谁知道根本没来得及招新学生……
“不过我也没骗你,我觉得我的身世还是挺惨的。”
李长安问了一个她这几年最想要知道的问题。
“老师,你知道唐玄宗的第二十九女吗?”
沈初指尖在石桌上点了点:“你的大名是什么?单单有排行,史书不一定记载。”
逆徒这么问了,那想必她就是这个唐玄宗的第二十九女了。
“我的大名就是李长安。”李长安嘟囔着,“不过这个名字是我自己起的,那老家伙给我起的名字是‘虫娘’,难听死了。”
她嘴里对唐玄宗一点尊重都没有,毕竟这五年李长安连唐玄宗的面都没见过,比起父亲这个身份,李长安对李隆基的印象更偏向“早死二十年就是一代明君”“抢儿媳妇的老头子”,现在还要再加上一个强迫无辜小姑娘(就是她娘!)十八岁背井离乡给他生孩子的老家伙。
“你的母亲是曹野那姬?”沈初问。
李长安点点头。
沈初眼中带上了怜悯:“那的确挺倒霉的。出生就不讨皇帝喜欢,小时候死了娘,被皇帝命令穿道士衣服在宫中主持道观,起了个一听就不受宠的名字虫娘。长大了又正好赶上安史之乱,躲在普通人中逃过一劫,唐玄宗被逼迫退位以后又主动去照顾他,最后才被唐玄宗承认是他的女儿。代宗即位之后才被封为公主下嫁苏发,那时候你得四十多岁了吧。”
李长安:“……”
这是什么渣男贱女受气包剧情。
李隆基只管生不管养,因为讨厌胡女生的女儿就把好好的女儿扔进道观出家当道士,安史之乱只顾自己跑根本没想起来还有这么个女儿。然后这女儿在渣爹被逼着退位以后还热脸贴冷屁股主动去伺候他,最后终于感化了冷酷太上皇渣爹,熬到四十多岁才被侄子随便找了个男人嫁了。
李长安听着都生气。
都是大唐公主了,不想着造反就够没用了,还巴巴去伺候渣爹,脑子有毛病吗?
“老师,你有办法弄一张通行证吗?”李长安抹了把脸,强迫自己不要关注历史,要把注意力放在当下。
“给谁办?”沈初问。
李长安指了指守在远处的红绫:“给她办,办一张胡商证明。”
“这倒不难。”沈初思附了片刻。
他散尽家财帮助困苦人家,也就认识了不少三教九流人,这类事情在坊正那里就能办。宣义坊这边居住的都是权贵不好办,不过西市附近几个坊市倒是有钱就能把通行证办下来。
长安胡商无数,大唐对胡商态度包容开放,出入边境的证明并不算难办。
三教九流有三教九流的路子,这样的事情对他们来说容易极了,不同于官府的层层审核,他们只需要钱,钱到位,到哪的通行证都能给办下来。
沈初问了一句:“你要什么时间的过所?”
过所就是通行证的正式名称。
想要外出的人员必须登记姓名年龄、相貌特征、去哪干嘛,还有何时出行。
其实对于权贵来说,申请通行证完全没有必要,鱼符和出差证明完全可以让他们周游河山不受限制。要不然李白杜甫这些人也没法随心所欲的到处游山玩水。
不过既然李长安托他办通行证,那就是不想用“鱼符”这样的权贵手段,而是要用过所这样的平民方式。无论什么时候,普通百姓总没达官贵人引人注目。
“我不知道。”李长安摇摇头。
李长安抿了抿唇,道:“我想用瞒天过海之计,从大明宫中偷个人出来,老师觉得什么时机合适呢?”
沈初深深看了李长安一眼:“我不擅谋。”
“我不知道未来历史。”李长安只这么回应了一句。
她要是知道自己有朝一日会成为唐朝人,她一定把唐朝历史钻研个底朝天。可惜她上学只为了混学历,知道的那一点不多的玄宗时期历史还都是研究诗人写诗背景时候匆匆看了那么几眼记下来的。
沈初身体稍微往后靠了些,他思索着。
“你要偷的人是谁?”
“我娘,曹野那姬。”李长安道,随后又补充,“只是一个无名无份的普通宫女,已经三年没有外人见过她了,近来见过她的武惠妃也没有时间整日盯着她,而且现在她已经病入膏肓,在别人眼中是一个将死之人了。”

文库首页小说排行我的书签回顶部↑

文库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