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是裴曜传了话,过两日要去未央阁用膳的话,杨侧妃今日显得心情很不错。
众人闲话几句后,太子妃才从屋里出来。
坐定,便柔声开口。
“我瞧着这雪下得大,这几日天冷路滑的,早起请安也怕你们着风寒,眼瞧着就要过年了,可别病了,打明儿起,请安就先歇五日吧。”
一听这话,方玧就高兴的很。
她今儿早上过来,一路冷风吹的脸生疼。
“娘娘体恤,是妾身们的福气了,天冷,娘娘自己也要注意保暖呐。”杨侧妃柔声道。
赵良娣也忙接话,“是啊,娘娘的身体才是最要紧的呢。”
听着她们的几句关心,太子妃只淡淡笑了笑,又问了几句关于大公子的事儿,便叫她们都散了。
从梧桐苑出来后,这会儿倒是风停了。
冬天嘛,其实穿暖和了,也就不冷,怕就怕冷风吹,所以这会子方玧就觉得挺舒服的。
“去花园儿转转吧。”方玧道。
今儿陪她来的是雁微,自然点头应了。
主仆俩就往花园里去转了一圈。
约么逛了有快半个时辰才回碧落斋。
把五日不必请安的消息告诉青容之后,青容就调侃,说方玧能睡五日的懒觉了,怕是要窝在床上不肯起的。
从前在方府,一到冬天,那是被子里最暖和,方玧就可劲儿的赖床。
也就那么点儿自有了,还是因为嫡母不喜看见她,免了她去请安,才有这么点儿福利。
不过如今虽也是不必请安,但境况也不一样了,主仆俩还能就这事儿说笑两声。
打这一场雪之后,日子就过的飞快,像按了加速键似的。
一直到过年,期间裴曜就来了一回,其他的时间都分给杨侧妃与何良娣了。
他冷落何良娣的时间可不短,如今也该重新给些恩宠。
哪怕是看在何氏父亲的面子上。
至于杨侧妃,也是差不多的道理,不能太冷落。
日子这么过着,眨眼就到了新年。
除夕夜,东宫也是设晚宴的,不过裴曜不在,太子妃和杨侧妃都不在。
他们三个要入宫去参加除夕宫宴。
所以府里的宴席是太子妃专门安排了一桌,留给不能进宫的其他人用的。
可这些人平素都不愿意坐在一起吃饭,更不要说过年的时候了。
都是碍着规矩才来露了个脸,等菜一上齐,就都散了。
还不如各自回去吃呢。
方玧也是如此。
来之前就已经给了银子,让青容拿去膳房,叫安排一桌子,她们自己在碧落斋用。
也是极丰盛的,六荤三素一汤,十道菜,满满摆了一桌。
奴才们那边也是由方玧出银子给安排了一桌酒席。
不过青容和雁微还有元和,三个人被方玧留下,与她一起用膳。
青容还好,以前在方府的时候,没什么好东西吃,主仆俩经常一道用膳的,可雁微跟元和两人就紧张的要命。
一番推脱后,实在拗不过方玧,才拘谨的坐了下来。
能和主子同桌用膳,他们自然是知道这是主子对他们的看重信任,可伺候的时间不长,心里还是不够亲近。
方玧知道他们的心思,所以今日还特意要了一坛酒。
不多,四个人分一分就差不离了。
酒无疑是打开话匣子,拉进距离的极佳道具。
两杯下肚,人都轻松了不少。
于是这一顿‘年夜饭’还是顺顺利利的结束了。
不过除夕这顿饭可以随便按自己的心意解决,但后头初一晚上的家宴就不行了。
初一晚上裴曜几个是不必入宫的,所以太子妃就特意在初一晚上,安排了一场家宴。
之前没有裴曜这个金元宝在,众人都是爱答不理,爱去不去,可一听说裴曜要去,那就是立即来了精神了。
所以赴宴这天晚上,在场的女子可谓都是使尽了浑身解数,打扮收拾,那叫一个争奇斗艳。
方玧这回也没能免俗,用心打扮了一番。
红色就不沾染了,那是正室用的颜色,不是正红也不够好看,所以干脆不用。
思来想去后,选了件丁香紫的衣裙,外头系一件白色的小披肩,头发全都束起来,梳一个迎风髻,端庄大方又捎带了些许妩媚柔和之感。
头面就没自己搭配,直接选了一整套的。
裴曜前不久赏赐的东西里,就有一套紫宝石的头面,正正好拿来用。
妆容上就花了一点小心思了。
现下妆面儿上可用的东西比较少,上妆的时候最注重的是眉毛和嘴唇,眼睛这一块儿是空缺的,不会下功夫。
而方玧昨儿晚上同青容几个喝酒,瞧见雁微喝酒之后,眼睛一圈儿红扑扑的,很是可爱好看,便就萌生了将胭脂稍稍涂抹在眼周的想法。
画上之后倒也的确很好看。
有种朦朦胧胧的美感,越发添了几分柔弱妩媚之感。
这一番功夫也没有白费,到了梧桐苑后,裴曜的目光就在她身上停留了好一会儿。
裴曜不知该如何形容方玧此刻的样子。
想了好一会儿,脑海里才冒出一句话来。
酒不醉人人自醉。
方玧此刻的模样可不就像是酒后微醺之感么。
思及此处,裴曜也是心里笑了笑,觉得方玧的巧思真的不少。
不过这会子人多,他也就没张口说什么。
待得人到齐后,众人才围着圆桌坐了下来,杨侧妃头一个就起身敬酒。
“殿下,娘娘,新年之初,除旧迎新,妾仅以此杯,祝愿殿下和娘娘新年福寿双全,心想事成,殿下如虎添翼,娘娘芳龄永驻。”
“那孤就借你吉言了。”裴曜笑着举杯。
同太子妃和杨侧妃一起饮尽。
紧接着,裴曜的眼神就落到了方玧身上。
毕竟方玧是挨着杨侧妃坐的嘛,自然觉得杨侧妃说完,就该她了。
其实这敬酒的一套东西,方玧是不想干的,但此时裴曜的眼神是真的很直白,所以也容不得她装傻。
便只得起身道,“妾身愿殿下和娘娘,新年里平安如意。”
很简短的几个字,不过也是好意头。
裴曜听罢就笑了笑,“平安如意,这四个字倒是说的好。”
“方良娣素来稳重简洁,说话也是如此,虽少却精。”太子妃道。
不过这会子一夸,倒有些把前面的杨侧妃给架起来了。
毕竟刚刚杨侧妃可是花里胡哨说了一大堆呢。
果然,方玧悄悄打量之时,就见杨侧妃的面色有点微妙。
本着两边都不得罪的原则,方玧立即就装傻道。
“娘娘这么夸妾身,妾身都要脸红,实在是妾身读书少,肚子的墨水啊,只挤得出这几句罢了,也就是殿下和娘娘都是最宽和的,不嫌弃妾身粗鄙。”
“你是谦虚。”太子妃莞尔,“要论心思细腻,咱们这宫里怕是没几人能与你比。”
她这么说,方玧就含蓄的垂眸一笑,没再接话了。
裴曜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扫过,也没有说什么。
紧接着,在场人便都按座次顺序敬了酒,太子妃还给大家都准备了新年礼物。
一人一支上好的玉簪,每个人的样式都不同,倒也精致。
为此,裴曜又特意的夸赞了一番太子妃贤惠柔善。
夫妻两人相敬如宾,倒也和谐。
宴席散后,裴曜自然留宿在梧桐苑了。
众人也没什么酸的,毕竟今日宴席就是太子妃办的,这是正常。
从梧桐苑出来后,方玧同杨侧妃和宋淑人三个一起走了一段,不过杨侧妃瞧着有心事,说话有些心不在焉的。
方玧看在眼里,也没说破。
等分开之后,才和青容闲话起来。
“咱们这位太子妃娘娘,瞧着是顶温和大度的人,实则也眼里丝毫不容沙子,今儿这一出,是想把我从杨侧妃身边拉出来呢。”
“奴婢瞧着也是。”青容低声接话,“往日娘娘也夸人,但没有这么夸的,把杨侧妃都架着了呢。”
她刚刚侍奉在侧,都听出了几分话外之音。
方玧敛眸,“杨侧妃本就家世好,比太子妃不差多少,她入宫以来又广结善缘,在殿下面前是个不争不抢又豪爽聪慧的样子,这样的人,容易扮猪吃老虎呐,太子妃岂能不防?”
眼瞧着何良娣落败,恩宠不及从前,要是不出手加以制衡,那就会容易让杨侧妃坐大了。
如此一来,后院的把控权就会出现偏差,这对太子妃当然是不利的。
“可奴婢瞧着,殿下似乎是站在太子妃这边的。”青容若有所思。
方玧笑了笑,“殿下自然要站在太子妃这边,除非太子妃实在不贤惠,否则宠妾灭妻的事情,殿下怕是做不出来的。”
这些时候对裴曜也算有了些了解,所以她敢说这话。
而听她这么说,青容便道。
“那杨侧妃是要白费劲了,咱们府里,任谁再得宠,也越不过太子妃去。”
讲到此处,青容似乎想到了什么,顿了顿又继续道。
“良娣,您说太子妃会不会想拉拢您?”
“哟,这我可猜不准,且看着吧,这高枝儿垂下来,也不是随意就能攀的。”
方玧勾唇一笑,云淡风轻。
见状,青容也是笑了笑,没再问了。
未央阁。
回来之后,杨侧妃的面色就彻底冷了下来,烦躁的解下披风,走到炉子前暖手。
“侧妃怎么瞧着不高兴,可是晚宴上有不长眼的人冲撞了?”
云倩端着一杯热茶从屋里走出来,递到杨侧妃面前。
“外头寒气重,奴婢备了姜茶,侧妃喝两口去去寒气吧。”
杨侧妃蹙着眉接过,浅浅抿了几口就将茶盏放下,径直走到窗边小榻上坐着去了。
云倩有些摸不着头脑,便看了眼今日跟去伺候的云柔,云柔就冲她摇了摇头。
见状,云倩就默不作声了。
半晌后,杨侧妃才主动开口。
“你们瞧着,太子妃是不是见方良娣有些得殿下欢心了,所以想拉拢她?今儿宴席上演那么一出,倒像是打压我抬举她似的。”
这么一说,云柔就抿了抿唇。
“太子妃是否想拉拢方良娣,奴婢猜不出,可今日奴婢瞧着太子妃的确就打压侧妃您的意思,最主要是殿下他...”
云柔欲言又止,后头的话没好往外说。
不过杨侧妃却没忌讳,只淡淡道。
“殿下他是维护太子妃的。”
听着两人的对话,云倩就琢磨出点味儿来了,这会子就接过话茬道。
“侧妃别伤心,毕竟殿下与太子妃相处的时间长些,人心肉长,哪有不稍稍偏颇的呢,待您与殿下相识的时间长了,殿下自然会知道您的好处的,端看这宫里,谁不赞您好呢,当初方良娣那样的身份也就是您心善,还肯与她走得近了。”
这么一番话劝慰下来,杨氏的面色也没缓和太多。
只垂眸道。
“我当初瞧着殿下应当没有太厌恶方氏,否则人接进来了,就会丢着不管不问的,既然是叫她侍寝了,那说明没有太迁怒,后来殿下说了那番话,我心里愈发笃定,才试着接近的,毕竟她几乎算得是孤女,我与她交好,她必定也会全心依靠于我,这不是什么坏事。”
“可如今看来,这方良娣似乎并不简单呢。”云柔低声道。
杨侧妃听罢就轻笑了一声。
“她若是个头脑简单的,岂能得到太子青眼,端看今日家宴,殿下看她的眼神,就知道是喜欢的。”
闻言,云倩就蹙了蹙眉。
“那太子妃今日打压您抬举她,她会不会与您生了嫌隙?”
“应当不会。”杨侧妃摇头,“方氏聪明,她不会轻易开罪我和太子妃任意一方的,毕竟她没有根基,全凭殿下的恩宠系着,可不及我们有娘家撑腰的稳当。”
这话一说,两个丫鬟的面色就缓和了不少。
而后云柔才又开口,“所以侧妃如今担心的是太子妃要对您不利?”
“正是。”杨氏点头,“且看着吧,我还不想与她有正面冲突,至少在殿下的态度变化之前。”
“是。”
云柔和云倩两个应声,默默记在了心里。
打这初一的家宴之后,又是很长一段时间再没见到裴曜的影子。
皇家也要拜年走亲戚的嘛。
首先是从初一到初六,日日都要入宫,尤其裴曜是太子,需得祭拜祖宗,还有跪太庙之类的事情,连太子妃和杨侧妃都要去的。
府里这些高位的都不在了,方玧闲下来,就往家里伸了手。
初二这一天,按规矩出嫁女要由丈夫陪着回娘家,所以趁着嫡母赵氏和父亲方宏深以及那一干嫡系的兄弟都不在,方玧就派青容悄悄往方府走了一趟。
没干什么别的,就同乔姨娘母女两个联系了一下,送了点东西。
前后一个多时辰,青容也就回来了。
还没空着手回来呢,带了乔姨娘亲手做的一对护膝。
第九十章 妾不如偷
“乔姨娘说,记得良娣您膝盖不好,所以做了这对护膝给您保暖用。”青容道。
方玧接过,摸了摸,倒是很厚实,做的挺精巧。
“倒是难为乔姨娘还记得,那年寒冬腊月,我在祠堂跪了五日,刺骨之寒,今日都还记得。”
“姑娘的腿就是那会子落下的毛病。”青容眼底满是心疼,“夫人故意命人把蒲团里的东西抽掉了,否则也不至于受了那么重的寒气,事后还不许人给您医治,奴婢日日拿热水给您敷,最终还是落了毛病。”
当时天一冷,方玧就腿疼,足足养了两三年才好。
也亏得是年纪小,身子骨能调养过来,否则怕是要落一辈子的毛病。
思及此处,方玧的目光就冷了几分。
“除此之外,乔姨娘可还说了什么吗?”
“乔姨娘与奴婢说,如今她的日子不太好过,老爷已经许久没去看她了,奴婢瞧她不像是说谎,如今过年呢,奴婢瞧她的衣裳不是新做的,往年可没有这样的时候。”
青容回想着今日和乔姨娘见面的样子,抿唇道。
方玧垂眸,“如今赵氏有个当了大皇子侧妃的女儿,那是父亲的从龙之功呢,能不依着赵氏么,乔姨娘得宠多年,怎么会有好日子过。”
“良娣预备怎么办?”青容道,“咱们一直这么接济乔姨娘,也不是个事儿,接触多了,容易叫人发现。”
青容说的这些,方玧也是想过的,所以这会子将手里的东西放下后,便淡淡道。
“妻不如妾,妾不如偷,方参知是体面人,偷是做不出了,不过养外室想来是可以的。”
一听这话,青容就有些惊讶。
“这,老爷会养外室吗?府里头夫人看的紧呢。”
“正因为看的紧,府里头被赵氏一把抓着,才会想往外头来找自由快活不是吗?”
方玧勾了勾唇角,眼底里露出嘲讽之意。
从前在方府的时候她就知道方宏深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他房里伺候的丫鬟,有两三个年轻貌美的都被他碰过了,只是碍于赵氏这个嫡妻压着,没给名分罢了。
这样一个男人,能指望他有多忠诚。
尤其是自打方珮嫁给大皇子做侧妃之后,赵氏在方家愈发得势,想必也是把方宏深看得极严。
哪怕有送上一个美妾,但指望这就能让方宏深满意,怎么可能呢?
“那良娣想怎么做?”青容正色道。
俨然是方玧一声吩咐,她就会立即去安排。
方玧勾唇,淡淡道,“还记得我选秀后等待入东宫的那几个月,结识的柳姑娘吗?”
“自然记得。”青容面色微红。
这个柳姑娘其实已经是半老徐娘了,还是妓子从良,方玧与她学了些闺房里的东西。
“你去找她,问她要个稳妥的人。”
方玧敛眸,招手让青容走近,又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
听罢,青容点点头,进内室里拿了些东西,就又出门去了。
这事儿暗里准备起来,明面儿上的事儿也是按部就班的进行着。
十五元宵节过后,裴曜才算没那么忙了,开始往后院里走了几趟。
去杨侧妃那里用了一回午膳,又陪何良娣赏了一回梅花。
等终于到碧落斋来的时候,已经是正月底了。
“妾身给殿下请安。”方玧见着人,笑的甜意融融。
裴曜伸手,她便乖巧的搭上,顺势站了起来。
“最近又忙什么呢?”裴曜闲话道。
方玧一边拉着人往屋里走,一边回答,“天冷,妾身就懒怠了,近日只忙着吃喝睡了,青容昨儿还说妾身过完年,似乎胖了一圈呢,殿下瞧瞧,是不是?”
说着,就松开裴曜的手,在她面前转了一圈。
“衣裳厚实,到看不出什么。”裴曜很直接的回答,不过后知后觉的想着不太好听,于是又道,“你本就纤弱,丰盈些也是好事。”
他这么哄了一句,方玧就笑了笑,顺势道。
“殿下这么说,那要是妾身真胖了,开春儿可要做新衣裳呢。”
听完这话,裴曜就跟着笑了。
“绕这么一圈儿,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孤呢。”
“殿下说什么?妾听不懂。”
方玧眨巴眨巴眼睛,一副无辜模样。
裴曜失笑,“好好好,做新衣裳,都算孤的,待会儿就让人给你送衣料子来。”
“那妾身就先谢过殿下啦!”方玧勾起唇角,盈盈欠身。
该要的东西还是得要的,她不是无欲无求的那一类人。
而裴曜这里也无所谓,毕竟女子爱这些衣衫首饰也很正常,在他看来,给自己的妻妾提供这些也是最基本的,该做的事情。
讨要了这么一点儿小福利之后,方玧的心情也挺好,便亲手给他泡了一壶茶。
“殿下忙了这么久,妾身都以为殿下把妾身给忙忘了。”方玧道。
裴曜挑眉,“既然想孤,怎么不去前院找孤?”
这是把问题抛回来了。
不过方玧也从容,在他身旁坐下后,就轻叹了口气。
“殿下忙的很,妾身怕过去了,扰了殿下的正事,岂不是捣乱了,所以只好等殿下来。”
这当然是瞎编的了,因为这段时间她忙着做对方家的一些小安排,所以还挺高兴裴曜没来打搅。
不过在方玧心里头,这事儿做成了,也是替裴曜解决麻烦呢,她还得算功臣。
只不过眼下不能同裴曜说罢了。
而她如今这装模作样的一句,裴曜一眼就看穿她是在故意做戏,就笑着摇了摇头。
“你啊,惯会装可怜的,罢了,也是孤太忙,这段时间的确没功夫来看你,不过孤今日来,倒是给你带来个消息,你或许听了高兴。”
“什么消息还能与妾身相关?”方玧疑惑。
见状,裴曜也没卖关子,直接道。
“你的嫡姐,有孕两个月,正月里小产了,如今闹得厉害,非说是大皇子妃刘氏害了她,闹得大皇子头疼,这几日都抽不开身处理公务。”
一听这话,方玧愣了愣,旋即就轻笑了一声。
“如此,大皇子岂非后院失火了?殿下这么说,可是知道更多内情?”
“孤能知道什么。”裴曜挑眉,“孤对旁人的后宅可不感兴趣,不过你那嫡姐小产,刘氏还真是冤枉,但眼下瞧着,你嫡姐似乎是咬死刘氏不放了,啧,恐怕心思大着呢。”
听罢这话,方玧的眸色就冷了几分。
“她们只捞了个侧妃之位,怎么甘心呢。”
第九十一章 喂鸽子
对于大皇子后院的事情,裴曜似乎真的并不大上心的样子,也没接方玧的话茬。
倒是问起了别的。
“孤听说这段时间你身边的丫鬟出入东宫的次数不少。”
知道被他盯着了,方玧也不慌,大大方方回答。
“青容去帮妾身办事儿呢。”
“什么事儿?”
裴曜挑眉,牵起方玧的手捏了捏。
倒有些不正经的纨绔公子哥儿调戏人的样子。
他这般,方玧就顺着他来。
媚眼微勾,面上笑意娇娇软软的,只道。
“顶有趣的事儿。”
“什么...”
“殿下别问。”方玧眨巴眨巴眼,出声打断了他,“妾身还没做成呢,这会子告诉殿下了,万一没做好,岂不叫殿下笑话,殿下只管叫妾身玩一玩吧。”
边说,便摇了摇被裴曜拉着的那只手,撒了个娇。
这话也就是撒娇讨巧的。
即便裴曜不知道她具体在做什么,可既然能盯着她指派青容出门,那过不了多久,怕也能知道个六七分。
所以她不怕在裴曜面前绕弯子。
因为这会儿不是绕弯子,绕的是情趣。
类似于告诉裴曜,我背靠着你这颗大树,我不害怕,你就纵着我一回吧,反正做成了对你也有好处。
而瞧着她这边古灵精怪的模样,裴曜也的确是心里一点儿也计较不起来。
笑着就无奈摇了摇头。
“罢了罢了,只当是给你出气了,不过要是有什么拿不严的,一定要告诉孤,免得捅了什么篓子。”
“是,妾身谢殿下!”
方玧眉眼弯弯,端的是无辜可爱。
说了这么一会子闲话,裴曜坐的也有些闷。
便主动提出去花园儿里逛逛。
方玧自然没意见了,两人收拾收拾就往园子去了。
今年过年的时候,太子妃为了给宫里添点儿生气儿,所以让人在花园儿里养了一群白鸽。
这些鸽子自小就是被人驯化喂养的,到了东宫里也一样的听话,不大乱飞,基本还是在花园里活动,还十分亲人。
方玧此前来过一回,找花园儿里专门负责喂养鸽子的管事要了点儿鸽粮,就能逗的这群鸽子围着她团团转。
深宫大院儿的,难得有这样鲜活的小动物,方玧倒是很喜欢。
所以这会子来了花园儿里,就拉着裴曜径直往这片来了。
元和取了一碗鸽粮来,方玧抓了一小把往地上一撒,圆胖胖的白鸽就扑棱着飞过来了。
挤成一团,雪白可爱。
“殿下瞧那只头上有灰点儿的,妾身来了两回,属它最能吃了,瞧着比旁的鸽子大一圈呢!”
方玧像小女儿家一般,笑吟吟的指着鸽群道。
瞧着她的笑容,裴曜的心情也像是被点亮起来,不自觉的勾起了唇角。
上前从元和端着的碗里抓了一小把,撒出去。
鸽群立即又一窝蜂的往这边钻,那只头上有灰点儿的肥鸽子跑的最快。
不多时就吃完了,提溜着眼睛望着裴曜和方玧扇扇翅膀,似乎是在讨要。
方玧见它圆润可爱,就喜欢的不行,立即对着元和招手,示意他把鸽粮拿过来。
谁知那肥鸽子也是心急的,见方玧手里抓了一把,直接扑棱着翅膀飞起来,落在了她的手腕上,直接就对着她的手心儿开啄了。
方玧被吓了一跳,好险没甩手。
旁边的裴曜也是下意识的往前走了一步。
不过看见那肥鸽子只是紧赶着吃方玧手里的东西,也就笑了。
“难怪属它最胖,吃东西是最积极的,倒是一丁点儿也不怕人。”
“痒得很。”方玧也是失笑,看看在她手心轻啄的鸽子,又看看裴曜,“殿下要不要试试?”
裴曜其实蛮想维持高冷稳重的太子形象的。
可这心里头吧,又痒痒的很。
不过最终还是没抵抗住诱惑,抓了一小把粮,而后摊开了手心。
那肥鸽子倒是很给面儿,立即就跳过去了,站在裴曜的手腕上就开始啄。
这种感觉像是小孩子游戏一般,裴曜从前没体验过,只觉得幼稚,今儿一尝试,又觉得竟还不错呢。
于是抬起手轻轻摸了摸鸽子的背。
不过就是这一抹,可不得了,只听啪嗒一声,他的衣袖上就染上了一团白色。
看见这一幕,方玧顿时都懵了。
不止是她,旁边的丫鬟太监也都瞪大了眼睛,变了脸色。
而作为当事人的裴曜更是直接僵了脸色。
但罪魁祸首不仅没有丝毫的愧疚或是闯祸的惶恐,优哉游哉的吃完了裴曜手心的粮食,扑棱着翅膀又飞走了。
气氛有些尴尬,方玧有些想钻地缝。
早知道这直肠子的鸟会干出这种破事儿,她是打死都不会带裴曜来喂鸽子的,现在可真是...
裴曜心里更是有些手足无措。
身为一个太子,真的没人教他,在妾室面前身上被鸟拉了屎,要如何挽回颜面。
发火儿吧,不太合适。
毕竟这事儿也不是方玧的错,没得吓着她。
装作若无其事吧,可这事儿多少有些尴尬丢人。
抓住罪魁祸首惩治呢,但罪魁祸首是只鸽子,怎么办,把它炖了?
正当裴曜脑海里做思想斗争之时,到底还是方玧先开了口。
“妾身陪殿下回去换身衣裳吧。”
“嗯。”
裴曜僵硬的举着胳膊,面色也不自然。
方玧瞧着他的模样,忽然想笑。
可怎么能嘲笑太子殿下呢,所以只好憋着,先从怀里抽了帕子,过去替他简单擦了擦。
只是人想笑的时候,往往越想憋住就越憋不住。
所以从裴曜的角度来看,就见方玧脸都憋的有点红,嘴角也是微微有些发颤。
“想笑就笑,憋什么。”
裴曜不大自然的哼了一声。
“没有,妾身,妾身,噗...哈哈哈哈...”
最终方玧还是破功了,笑出了声。
有了她带头,旁边随行伺候的几个奴才也是低下头轻轻的笑起来。
“妾身错了殿下,妾身不是故意的。”方玧一边笑一边尽力忍着,欠身行礼。
裴曜瞧她一眼,抿了抿唇,说不上是生气吧,就很微妙的情绪。
干脆什么都没说,直接折身就大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