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才还没过问,但若玉那丫头也是心思缜密的,想必多少有些消息。”元和道。
正说着呢,门口传来了一阵脚步声,进来的正是若玉。
“娘娘。”若玉欠身,“奴婢查到兰良媛刚进沁合园的时候,便和家中有所联络,互相送了些东西,奴婢顺势查下去,便查到邱家夫人在收到兰良媛的信后,她身边的管事丫鬟,出了一趟门,悄悄去过京中有名的王氏医馆。”
“曾太医说过,用药能改变人的脉象,干预女子月事来临的时间,想必兰良媛就是从母家想法子求了这药来。”元和在旁边沉声道。
方玧敛眸,“兰良媛设法让许令仪假孕,再告知本宫,以此投诚,本意大概是想通过除掉许令仪的孩子,表明她和皇后对立的心意,以寻求本宫的庇护,可惜本宫当时拒绝了她,所以她为了这一趟不白忙活,选择利用许令仪的假孕,将婉嫔拉下马。”
听着方玧的沉声分析,若玉蹙了蹙眉,也跟着道。
“兰良媛此计的确是成功了,婉嫔如今降位还被夺了封号,已经是令仪了,而且,娘娘要是有心和皇后作对,且厌恶许令仪,又猜到此事是兰良媛所为,自然也就会被她这份‘诚意’打动,或许就肯接纳她了。”
“可惜,咱们娘娘素来是最清正良善的,不可能和这样的人同流合污。”
元和淡淡接了一句。
若玉自然会意,也是点头,“对啊,咱们娘娘怎么会和她是一路人。”
“不过娘娘,眼下虽查到了蛛丝马迹,但还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兰良媛对许令仪下了使之假孕的药,咱们还要继续查下去,再将此事公之于众吗?”元和正色发问。
这件事因为方玧从一开始拒绝和兰良媛有所沾染,所以其实不关方玧的事。
要说查清此事,去扳倒兰良媛吧,对方玧来说还没必要呢。
兰良媛现如今又碍不着她的事儿不说,还能缠住胡令仪和许令仪两人,倒也有用。
元和这么想着,所以就主动问了一句。
“查。”方玧敛眸,声音平静,“我们就不必查了,但想必胡令仪对此事会很感兴趣。”
“娘娘是想将这消息透露给胡令仪,让胡令仪和兰良媛好好斗一斗?”若玉不由问道。
他们没想明白方玧的心思,毕竟之前方玧还是秉承着让婉嫔和兰良媛、许令仪之间势力平衡,互相牵制的想法呢。
要是让胡令仪拿捏到兰良媛这么大的把柄,兰良媛肯定是没有翻身之地了呀。
方玧笑了笑,“皇后将许令仪已经单独拎出去了,兰良媛和胡令仪之间斗来斗去的,引不起什么大风浪,皇后的目光如今有些全往本宫身上放了,本宫实在不想这么显眼,不如扶持胡令仪起来,也好分一分皇后的注意力。”
说完这么一句,方玧便摆手让两人都下去了。
见状,元和跟若玉两个也没再多问。
不过方玧没告诉他们的是,最近从刘勤暗中递来的消息里得知,上阳国和大齐应当又要开战,且离开战的日子不会太遥远,而倘若战事一起,朝中的武将们就要出头了。
邱家、胡家,都因为有女眷在宫中,如今是得裴曜重用的,届时战事起,不用说,胡令仪和兰良媛在后宫肯定是会得利的,得恩宠,晋位份。
届时,碍于战时要用人,裴曜或许还会对两人的行为宽容起来。
胡令仪就先不提了,就如今兰良媛手段阴狠的样子,让她一得势,必定会将手段耍到方玧面前来。
与其等到那时候烦扰不已,还不如现在免了后患。
用药使人假孕,再设计让许令仪小产,又陷害给胡令仪。
这样的操作,就算是背后邱家撑腰,裴曜也容不下兰良媛了。
毕竟,邱家还没到陆家那么高的地位,让裴曜不能轻易撼动。
反倒是由兰良媛此人,观邱家人的性情,怕是裴曜对邱家往后也不会重用了。
而且,这许令仪假孕到小产,这一系列的事情都胡令仪查出来的,试问,皇后会不会担心胡令仪知晓更多呢?
所以,方玧也实在不怕胡氏会就此一飞冲天。
何况方玧清楚,胡令仪九成是生不了了,但这事儿,皇后知不知晓,那就不清楚了。
皇后忌惮,自己也盯着呢,胡令仪想要突出重围,还是很有困难的。
心里琢磨着这些,方玧也是不由感叹,费脑筋。
还是在沁合园的时候舒服。
不过接下来的几天,把问题抛给胡令仪去忙了,也就没那么累了。
果然胡令仪一接收到这样的信息,当场恨不得冲出宜春宫,去把兰良媛给撕了,所以转头便全力投入,查起了这件事。
但从沁合园回来已经有段时间了,自然也追证据证人也要时间。
所以等宫里闹出动静的时候,已经是十月。
第五百五十一章 伸冤
“皇上,请您一定要为臣妾做主,臣妾此前被兰良媛指控害许令仪小产,都是莫须有的,臣妾已然查到,许令仪根本没有怀孕,是兰良媛搜来了药物,让她服下,造成有孕的假象,继而再做出小产之事,污蔑是臣妾所害!”
此话一出,语惊四座。
今日是胡令仪声称有要事相告,事关皇嗣,一定要见皇上,裴曜才答应见她的。
可没想到胡令仪到了景乾宫,竟然是这般语出惊人。
“兰良媛自入宫以来,一直和臣妾不睦,处处都想加害臣妾,许令仪和她交好,也是多次对臣妾不敬,臣妾怀疑是她们两人联手,想要以谋害皇嗣的罪名,算计臣妾,还请皇上明察!”
胡令仪满眼愤恨,再度叩拜。
裴曜此刻听着她这些话,也是面若寒霜。
“你这么说,可有证据吗?”
“人证物证俱在。”胡令仪抬头,“皇上要见,即刻可以让他们入宫。”
裴曜面色沉沉,示意洪正去办。
胡令仪身边的月桃立刻起身陪同洪正一道去了。
而在等待人证的时间里,后宫各处也都知晓了胡令仪求见皇上的事情。
只不过御前的人口风很严,大家只知道胡令仪求见皇上,并且皇上见了,却不知道为何求见。
大部分人猜测着,约么是胡令仪打感情牌,想解禁,所以也都是观望着,看裴曜的态度。
咸福宫里,许令仪听说此事后,更是气恼。
“胡氏这个贱人,当真是好不要脸面,她害得我小产,却还如此到御前献媚!”
“令仪消消火,您如今当以保养身子为重呐。”红豆心疼的劝道。
许令仪扯着手里的帕子,依旧怒火中烧,“皇上杀了她才好,我如今是与她势不两立了!”
可没想到她未曾等来皇上处置胡令仪的消息,倒是等来御前的人,请她去景乾宫一趟。
具体是为什么事儿,来人一个字也不肯透露,这样的异常,让许令仪也不由心慌了。
想了想,还是寻了个机会,让红豆留守咸福宫,看情况不对了,便去请皇后来帮忙。
虽然许令仪自认清清白白的,没有做任何不该做的,可也担心胡令仪栽赃。
揣着这份警惕,到景乾宫之时,看见一同被叫来的,还在禁足中的兰良媛,许令仪心里更是不安了。
但是御前也没机会私谈,只得硬着头皮一道进去了。
没想到迎面等着她们二人的,便是假孕争宠,小产陷害的罪名。
许令仪一听就炸了,气的双眸通红,指着胡令仪的手都颤抖起来。
“你,你好恶毒的心思,害我小产也就罢了,竟然还如此污蔑于我,你当真是一点良心都没有吗?!”
而对比起许令仪直白的愤恨,兰良媛倒是面色变了变,而后才接着许令仪的话茬,愤怒道。
“胡令仪即便再厌恶我们二人,也不该用皇嗣来开玩笑,难道太医连喜脉与否都查不出来么?你即便是想脱罪,也该找个合理的借口!”
她说这话时,许令仪已然是气的胸口发闷,想到自己那可怜的孩子,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要不是小织扶着,她恐怕站都站不稳。
将二人的反应收在眼底,裴曜眼神微微变化,心里已经有了猜测。
此刻胡令仪手握人证物证,自然也是不会任由兰良媛胡诌,直接就让月桃把偏殿的人证给带了过来。
一个是沁合园里给许令仪诊断喜脉,以及判定许令仪小产的太医,五十来岁的人,这段时间不知道遭了什么罪,浑身是伤,狼狈不堪。
另一个倒是穿着体面,正是京城王氏医馆里的大夫,但此刻在御前,人也是面色发白,慌乱的很。
最后是个宫女,从沁合园里找来的。
当看见那个太医的时候,兰良媛便是膝盖一软,强撑着才站稳的,而接下来这三人的证词,就让她再也站不住了。
首先是太医,他表示,是兰良媛从一开始就买通了他,因为他年岁已大,家中人口又多,所以对那笔钱财动了心,答应了帮忙作假,等事情一成,御驾离开了沁合园,他便辞官回老家了。
可他一出沁合园,邱家便派人一路追杀他,要不是他的长子提出兵分两路逃跑,恐怕他已经命丧刀下,就是现在,他也不知道自己的家人是否还活着。
再就是王氏医馆的大夫了,他言明,的确是卖给一个丫鬟,可以使脉象呈现有孕之态的药,有出货单为证。
可他们虽是医馆,也是做生意的,对方开价高,自然就给了,况且身在京都,后宅阴私见得多了,这些买药的女眷已经让他们不稀奇,哪里想到会牵扯宫中呢。
最后那个宫女,是在沁合园时,兰良媛身边那个擅长做栗子酥的小宫女的尸体,她证明,做栗子酥的那个宫女,在许令仪有孕之后,忽然暴病而亡了。
说是染了急病,可两人关系好,这个宫女偷偷去看了好友的尸体,脖颈上还未褪完的红痕,分明像是被人活活勒死的。
一连串的证据摔下来,兰良媛彻底懵了。
她自认做的隐蔽,没想到竟然被胡令仪全部查了出来。
人证物证俱在,根本由不得她辩驳。
许令仪也是懵了,僵了片刻后,便双目赤红的冲上前去,抓住了兰良媛的衣领,愤怒质问。
“你害我?是你害我?我根本没有怀孕,你拿我当刀子使?我对你这样好,你对得起我吗?!”
“你胡说八道什么!”
兰良媛一把将许令仪重重推开,面上顿显狰狞。
“难道这件事是我一个人做的吗?你就没有参与吗?当时可是你说你得皇上雨露多,由你来假孕,更不会被人察觉的,如今事发,你想撇下我一个人承担责任,你休想!”
面对兰良媛突然的攀咬,许令仪都懵了。
反应过来后,更是疯了一般的想要扑过去撕打兰良媛。
“你胡说八道,我根本对这些一无所知,我为小产之事伤心的夜不能寐,日日以泪洗面,茶不思饭不想,我还自责没能保护你,害你当时被牵累禁足,没想到你竟然如此恶毒,拿我做了筏子,东窗事发,还想拉我下水,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你忘了当初你百般艰难的时候,是我帮你搬出宜春宫的吗?!”
一想到自己多日来的伤心都是笑话,还是拜兰良媛所赐,许令仪整个人都要炸了。
可兰良媛看着她发疯的样子,只是一口咬死。
“你说的再多,也改变不了你和我是共犯的事实,今日我要死,你也休想独活!”
胡令仪没想到兰良媛和许令仪能掐的这么精彩,正是高兴呢,忽然门口传来了太监的唱喝。
“皇后娘娘驾到!”
皇后扶着添墨的手进屋,扫了眼屋里的情况后,才欠身行礼。
“你怎么过来了。”裴曜示意她免礼,顺口问了一句。
其实裴曜猜得到皇后的来意,不过这会子他已经抓住了兰良媛话里的漏洞,对整件事情清楚明了,有了定夺了,哪怕皇后不来,他也不会冤枉许令仪。
皇后面色平静,走上前来,在裴曜旁边的空位上坐下,而后才开口。
“臣妾听说胡令仪御前伸冤,想到此事和皇嗣有关,所以特意来看看。”
身为皇后,后宫的事情自然是她做主的,裴曜没理由拦着她不许听。
事实上,按规矩来,胡令仪应当找皇后伸冤才是的,直接找到裴曜面前,其实是逾越了,不过胡令仪心里咬定,这回她受罪是兰良媛和许令仪联手,又担心皇后包庇许令仪,所以才直接捅到了裴曜面前。
“洪正,你给皇后说说吧。”裴曜吩咐。
“是。”
洪正应声,站上前来,向皇后讲了讲如今的情况。
听罢他一番话,皇后的目光便落到了兰良媛的身上。
“所以眼下,兰良媛是一口咬定,许令仪假孕,再假装小产,是两人共同谋划的事了?”
“她若是不知情,怎么会怕被皇后娘娘您发现,而特意疏远您派来照顾她的冯嬷嬷呢。”
兰良媛梗着脖子冷笑道。
许令仪一听就急,“明明是你,是你挑唆,说皇后娘娘不会喜欢我有孕生子,怕冯嬷嬷是派来害我的,让我多加提防!”
“谁能作证!”兰良媛冷喝,“你如今不过是想撇下我一个人顶罪罢了,许映怡,你休想!”
“奴婢可以作证!”小织气愤的走上前来。
可兰良媛却嗤笑道,“你是她的陪嫁丫鬟,自然是向着她说话的,你的话根本做不得数!”
小织被她一噎,心一横,直接跪下来对裴曜磕头道。
“皇上,奴婢作证,许令仪也是受害者,根本不知道自己是假孕,倘若皇上不信奴婢的话,大可对奴婢重刑审问,奴婢愿入暗牢受审,以证许令仪的清白!”
“小织!”
许令仪心头一惊,慌忙去拉小织起来。
暗牢那地方,进去了是不死也残,小织与她一同长大,她怎么舍得。
“奴婢知道令仪心疼奴婢,可奴婢若是不能证明令仪的清白,这滔天大罪,令仪怎么活?就让奴婢去吧!”小织眼里含泪,已经是视死如归的模样了。
到这时候,皇后才又开口。
“皇上,这个丫鬟忠心为主,如此无惧,可见她的话是能信的,况且臣妾也有一事觉得奇怪,倘若整件事情是兰良媛和许令仪共同为之,那为何胡令仪查出这么多人证物证,都表明是兰良媛一人所为呢,难不成兰良媛就如此护着许令仪,不叫她沾染分毫,只需她假孕一场?”
“那一旦事发,岂不就如眼前情况一般,兰良媛要一人顶罪,许令仪却能做到明哲保身,臣妾想,兰良媛大概不会做这种所有风险都她一人承担的买卖吧。”
“皇后娘娘即便是护着许令仪,也该有个限度,您这是包庇纵容!”兰良媛立刻高声反驳道,“臣妾与许令仪共谋,臣妾出力,她负责假孕,彼此都担着风险,谁会想到她竟然临时要把臣妾踢开!”
“所以你是认罪了。”皇后目光定定的看着她。
兰良媛面上一滞,随即轻笑道,“人证物证俱在,臣妾也辩驳不得了,可臣妾就是不肯看着和臣妾共谋的人却逍遥法外。”
“既然你和许令仪是共谋,为何那使人假孕的药,还要掺在栗子酥里头拿给许令仪吃呢,为此你还要多杀一个宫女,岂非留下更多把柄,别告诉本宫,是许令仪怕药苦,所以让你掺进栗子酥里的。”
皇后眸色平静,一字一句道。
许令仪笨,从未经历过这种情况,又在气头上,只顾着言语为自己辩白,却根本不晓得从兰良媛这边找漏洞自证,可皇后却是见过这种手段了。
她之所以一开始没有直接揭穿,是为了让兰良媛在裴曜面前多无耻争辩几回,这样等真相揭露,裴曜对兰良媛的厌恶会更深,处置起来自然更不留情面了。
果然,这会子被皇后一语戳中要害后,兰良媛整张脸都青白僵硬起来,紧紧咬牙,却是没再开口辩驳。
裴曜面色冷淡,眸中尽是烦躁和厌恶。
皇后能察觉到的漏洞,他自然也察觉到了,所以对于兰良媛的攀咬,早就厌恶已深,要不是皇后在节骨眼上赶到了,裴曜已经处理完。
但不得不说,皇后多拖延了这么一会儿,让兰良媛又无耻的多折腾了一会儿,的确是让裴曜心里对兰良媛的厌恶更多了。
所以此刻殿内安静下来后,裴曜才冷声道。
“邱氏谋害嫔妃,不知悔改,着废为庶人打入冷宫。”
消息传到玉璋宫的时候,事情已经定音。
胡令仪实为冤枉,着复原位,依旧为婉嫔,继续抚养六公主,兰良媛废为庶人,打入冷宫,许令仪则没动静。
想来也是了,她不知情,算是兰良媛手中的棋子,也算受害者了。
不过方玧这里倒是还得知,兰良媛被拉走之前,冲皇后高喊,皇后这么庇护许令仪肯定会养虎为患,且昭贵妃得宠,一个许令仪怎么可能敌得过,她倒要看看,皇后如此筹谋,最后会不会败给昭贵妃。
“啧,还真是个搅事精,都到这幅田地了,还想着搅风搅雨。”方玧咂嘴。
素心也是厌恶的神色,“可不是么,如今后宫里属她最不安分,现下打入冷宫了,总该要安静一二了。”
“不知道邱家会是什么下场呢,这邱夫人才是正经的共犯,一个臣子家眷,手都伸到后宫里来了,女眷如此,男子还指不定有什么野心呢。”若玉旁边道。
方玧笑了笑,“前朝的事情,就是皇上的事情了,本宫也不需过问,倒是皇后那里,不知道邱氏的话,她听进去几分。”
“娘娘对皇后素来没有不敬之心,皇后心里当是有数的,就算是想做些什么,也没契机做文章。”素心道。
方玧敛眸,“但愿是如此,都十月了,今年闹出这么多乱子,希望还能好好过个年,”
第五百五十三章 往后更难
虽然不知道皇后有没有把兰良媛的话放在心上,但接下来的日子倒是如方玧所愿,平静不少。
青容和雁微成了婚,也回来继续当差了。
素心和若玉这段时间伺候的很不错,所以方玧让青容和雁微往后都不必值夜了,早上入宫来侍奉,晚上出宫回家歇着,休沐的日子还跟以前一样。
这自然是要轻松许多了。
其实方玧也问过两人的意见,要是不想入宫来侍奉了,也是可以的,但两人都表示愿意继续在方玧身边伺候着,夫家也都同意,所以就还跟在身边。
方玧也顺势放出话去,只要是在玉璋宫伺候的宫女,出嫁的时候告诉青容和雁微,禀报到她面前来,她都给备一份嫁妆。
当然了,太监们也不必羡慕,自有别的福利。
一时间也是不少宫人都向往去玉璋宫当差。
皇后这边打理着过年的相关事宜,觉得疲乏了,出来御花园转转,便听见了宫人们的议论。
“昭贵妃连下人都如此体恤善待着,难怪皇上喜欢她,宫里也都说她的好话。”皇后平静道。
敏思怕她伤心,忙安慰,“娘娘别听那起子闲话,宫里拜高踩低的人多,他们都是看着昭贵妃得宠,想巴结热灶罢了,哪里又是真心的想去侍奉,等哪一日昭贵妃不风光了,说风凉话的也还得是这群人。”
“是啊,况且娘娘素来也是待下宽和的,咱们凤玄宫里也都念娘娘的好呢||?T?????优秀,如今?优秀,如今陆家瞧着是三房一脉最好,出了祈安这么个探花郎,三叔又比父亲年轻许多,如今还当年,也是有本事的,本宫怕这么下去,本宫这一房就后继无人了,往后本宫的五皇子都要靠三叔了。”
“三老爷和咱们国公爷是一母所生,咱们两房从来亲近,三老爷一定也会全力扶持五皇子的,娘娘不必担心。”添墨劝道。
皇后敛眸,“本宫自然知道,可本宫也不忍看我大房就此败落,五皇子若将来袭承大统,自然是会照应陆家大房,要是没有,再辉煌的国公府,后继无人也没用。”
“五皇子是嫡子,自当为储君。”敏思道。
“规矩如此,可规矩是皇上定的。”皇后面上带着几分烦扰,“这太子之位一日不定,本宫的心里也总是更记挂些。”
立太子是大事,立了就轻易不可废,只要??
“娘娘是担心皇上对四皇子...”添墨没敢把话说完。
皇后面色平静下来,“不仅是四皇子,还有婉嫔,婉嫔虽不得宠,但家世比昭贵妃要好,她能熬到今天这位份,也是有几分手段的,此次邱氏败了,邱家受牵连,也已经退出这京都朝堂,婉嫔的兄长怕是过不了多久就要接任邱家的职位了。”
“还好婉嫔如今膝下只有保养来的六公主,要是她生了皇子,岂不是更难办。”敏思眉头紧皱。
“是啊。”皇后抬眸,“往后只怕要更复杂些。”
但不管心里如何想,皇后这段时间还是什么都没做。
兰良媛的事情,余热未散,还算是风口浪尖上呢,现如今做什么都不合适。
而且这到了年底了,裴曜忙的很,甚至比往年更忙些,一个月,进后宫的次数屈指可数。
所以各处恩宠都是淡淡的,眼下也瞧不出什么变化。
等过完年再说吧。
各处都是抱着这个心思。
所以时间一晃,就是除夕宫宴了。
今年后宫平静无人作妖,孩子们大了,也是更加热闹。
嫔妃们逐个敬酒拜年之后,皇子公主们也都挨个站了起来。
大皇子一如既往表现的中规中矩,是个敦厚老实的模样。
方玧都觉得奇怪,明明谨妃是个碎嘴子呢,裴曜又不是个淳朴的性子,怎么养出来的大皇子是这样的性子。
中和了?
接下来,二公主反正是优雅的很。
小姑娘如今面子功夫做的很到位了,从来人前都是优雅端庄的,只有回了玉璋宫才跳脱些。
三皇子呢,被宋嫔养的比从前好了许多,身上那股子讨好怯懦的感觉没有了,但人依旧是很安静内敛,很不爱出风头。
所以祝词都是最简单的。
甚至感觉,如果不是必要的话,他都不想起来敬酒。
以至于轮到四皇子的时候,就显得他一个孩子格外的欢脱。
“父皇,好听的话都被哥哥姐姐说完了,儿臣没得说,所以儿臣给父皇打一套鹤拳,能逗父皇一笑,也不枉儿臣学一遭!”
“霁儿不要胡闹!”方玧扶额,忙叫他。
四皇子学的那哪儿是鹤拳啊,就是为强身健体,学了个皮毛。
还是方玧想着四皇子体弱,要锻炼锻炼,日后能体魄强健些,他还不到皇子正经选师傅习武的年纪呢。
“哎,无妨,这孩子胆子大,既然他要打,就让他打。”裴曜大手一挥,笑的高兴。
谁不喜欢活泼机灵的孩子呢,尤其在前三个都很乖巧安静的前提下。
四皇子平素受宠,谁都待他友好,在裴曜面前更是不拘谨,得了裴曜这么一夸,也是更有劲儿了。
将衣袖挽好,大大方方到殿中央就表演了一场。
一套拳结束了,四皇子小脸儿红扑扑的,拱手笑着对裴曜朗声道。
“儿臣仅以此拳,祝父皇龟年鹤寿,愿大齐鹤鹿同春!”
“好!”裴曜朗声笑赞,“霁儿长大了,洪正啊,把朕库房里那尊云鹤方壶拿给四皇子。”
“儿臣谢父皇!”
四皇子笑的眉眼弯弯,脆生生的谢恩。
有了他这鬼精灵的一出在前,后面五皇子的敬酒就显得没什么意思了。
主要五皇子年岁还小些,当然没有四皇子这些花活儿。
方玧坐在下面,看着裴曜和四皇子爷儿俩乐呵,再看看皇后笑不达眼底,也是一阵叹气忧心。
晚宴散了,裴曜自然是去凤玄宫了。
方玧压根儿不作妖,恭恭敬敬的目送帝后离开,随后带着二公主和四皇子回了玉璋宫。
“素心,你先带二公主去洗漱歇息。”方玧吩咐。
四皇子想跟着走呢,就被方玧叫住了。
“霁儿等等,母妃有话问你。”
“母妃要问什么?”
四皇子走过来,一脸坦然。
“今日你在父皇面前做的那些,是不是谁教你的?”方玧柔声问道。
虽然四皇子聪慧,但应该也想不出这一连串的法子吧。
四皇子如实道,“师傅教了我许多祝词,我不想背,刚好里面有两个跟鹤有关的,所以我就想到打鹤拳了,鹤拳我很熟练,再背两个词,就能过关啦,还和别人不一样。”
他这么一说,方玧就真是没脾气了。
得,原来是为了偷懒。
确实,前头大皇子和二公主说的词儿都多些呢,大皇子应该也是师傅教过的,中规中矩,一连串都是常见的祝词,二公主女孩子家,心思灵巧,念了两句诗词。
也就是三皇子内敛的很,就那么两句。
“母妃,我不该这么做吗?”四皇子歪头,很快就察觉到方玧的不对劲,“可师傅说了,身为人子理当尽孝,让父皇开心也属孝道,父皇待我好,我该尽孝。”
方玧收回思绪,正色几分。
“母妃不是不让你孝敬父皇,只是母妃担心你太过得你父皇的宠爱,会惹来不必要的祸患。”
如今四皇子还没接触到这些内容,乍然听方玧这么一说,面上还有些愣愣的。
而方玧觉得,也是时候让孩子懂这些了,想了想,便柔声道。
“母妃问问你,你觉得你们兄弟姐妹六个,父皇和谁最为亲近?”
“我!”四皇子不假思索,又补充,“还有二姐姐。”
方玧点头,而后又道,“那你读书至今,师傅当是教过你,何为嫡庶尊卑吧。”
宫里规矩重,孩子们从启蒙开始就学规矩,读书至今,自然是基本的规矩都懂。
“知道,我是庶出,母后生的五弟才嫡出的。”四皇子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