猪在贵人眼里,向来是上不得台面的存在,可草木就不一样的,但凡长得有美感的草木,总能被赋予一些美好的品质来。
而且这种果油,以前从未出现过,元宝树也不是哪里都有的。物以稀为贵,好好经营一番,指不定能卖出更好的价格。
一罐大几两银子,甚至十几两银子,都是很有可能的!
若不是枣儿她们出现,他们这村人,守着一笔巨大的财富却不自知,世世代代贫苦到老,那将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啊!
而枣儿她们知道了这么稀罕的榨油法子,又发现了元宝果的效用,没有藏着,或是廉价从村人们手中取果子,而是愿意分享出来,让大家一起增加进项,这也是无比难得可贵的品质。
果油不仅是对村人们来说,意义重大。拥有这样又好又独特的货品,对商队来讲,也是件格外有利的事,往南行的商队那么多,能否打出名堂,还得看手头的货物够不够硬。
而且,在这个关头,如果能为商队做些贡献,那对于他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至于之前谈的价格,五五分成肯定是合适的。
听爹说,对方最开始提出的还不是五五分,而是四六分,是因为体谅他们这边出力多,并不想多占便宜。
思绪飞快在脑中划过。
韦十八很承枣儿她们的这份情,脸色又柔和了几分,语气亲近道:“枣丫头,你们肯将那榨油的手艺教给我们村子,大伙都很领情。而我自认在外面见过的风浪多些,更是知道你们做出了怎样的让步……”
那声音柔和的,叫人听了,都有些起鸡皮疙瘩了。
枣儿忍不住打了个哆嗦:“韦叔,你也不用这么客气。平安是个好的,韦阿爷他们也都很好,帮过我们许多忙,人与人都是相互的!”
韦十八意识到自己吓着人了,这才清了清嗓子,收敛一些,很快切入正题:“你说的是,人都是相互的,那我也不多客套了,大家心里最好奇的是什么,我都知道,这回就直接给你们个准话吧,好让你们都能安心。”
“那些果油,我打算让村里人多攒一些,等年后开春商队动身,就拿到南边去卖。”
“至于价格,我暂时不敢说死,但是一小罐卖出这个数,应该是能保证的。”
韦十八伸手,比了个五字。
“五,五百文吗?”大牛小心翼翼地问道。
五百文一小罐在她们看来,已经是很大的数目了。
韦十八笑着摇了摇头,也没让他们多猜,直白说道:“是五两银子。”
“五两银子!”枣儿几人强忍着惊呼,不想那么失态,但还是忍不住跟着念出了声。
韦十八点了点头:“不错。”
他这还是往保守说了。
只是,这话出口后,韦十八忽然想到什么,佂了片刻,露出些许愁容:“唉,只是,要是走商队的路子,肯定还得分些好处出去。”
这样的话,这笔钱肯定是要算在成本里的。
枣儿看出他似乎还有更深层的难言之隐,忍不住问道:“韦叔,你在商队可还呆得舒心?”
韦十八闻言一愣,有些惊讶她的敏锐。
如今两方是合作者,这种事也没有隐瞒的必要,他便诚实说道:“也对,知子莫若父,平安那小子,与信任的人相处时,嘴巴可比漏勺还大。我猜你们已从他那里知道了,我并非商队的领头人,不过,你们应该还不知道细节。”
“如今领头的那位,被人唤作景老,年龄与我爹相仿,很有手腕和阅历,人也和善,口碑向来很好。”
“景老没有子嗣,我与另一人,都是他认下的徒儿。名义为徒,实为干儿子,是要给师父养老送终的。我为弟,另一人为兄,所以才都被提拔成了小头目。”
“近来,师父他有了些隐退的意思,这商队领队的位置,恐怕是要我与师兄竞争了。”
韦十八叹了口气。
说起来,他与另一位师兄的关系实在算不得好。
他自认不是什么小人,可那位师兄却是个心口不一的。若是他自己能接任商队,定不会对师兄如何,但倘若师兄上位,会做什么可就不一定了。
在这种乾坤未定的情况下,得了这元宝油,虽能保障他在商队中占据一定的份量,不会轻易被人赶出商队。可最后若不是他来接任头目,师兄挤不走他,肯定就会绞尽脑汁说服其他人,从他手里夺利。
而他既要孝顺师父,又要养活家人,肯定不会撇开商队自己单干的,事情就越发麻烦了。
唯有他上位这一条路,才能让所有困难迎刃而解。
众人一听,也跟着发愁起来,这种情况确实有些难办。
最好的结果,肯定是韦十八当上头目,这样对大家都有好处。而最差的结果,恐怕就是费力并且少赚钱。
当然,不管怎样,肯定比现在的情况好。只是凭白多了花销,把本来能到大家手里的银钱让出去大半,搁谁都会不乐意的。
枣儿问道:“既然韦叔的师兄这般小人作派,景老就不清楚这种事吗?”
韦十八无奈地摇了摇头:“不好说,我也看不透师父的心思,他从未表现出明显的偏向。而我那师兄,虽然有些行为令人不齿,可道上有个词叫无奸不商,他那人,在做买卖上还是很有头脑的……至少在这方面,我确实不如他。”
这倒也是,商人向来逐利,而商队又维系着许多人的生计,景老肯定也会考虑得全面一些。
“唉,要是师父能晚些再退,情况就不会如此焦灼了。也是他母亲跟前离不开人,老太太年纪大了,又有脑疾,师父的选择无错,他也不过是想在跟前尽孝啊……”韦十八自顾自叹了口气。
枣儿她们一听,精神一振,忽然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地问道:“韦叔,他家老太太得的是什么脑疾?”
见她们这样默契,韦十八有些不明所以:“似乎是轻微的痴病,脑子越来越记不得人了,有时连我师父,也就是她自己的亲儿子都不认识。师父找过不少神医,可是这种病,就是神医来了都难治啊!”
“不用神医了,韦叔!”枣儿一拍大腿道,“这可真是巧了,我们之前也忘了说,咱们榨出来的这种元宝油,其实还有一种神奇的效用,那就是缓解脑疾,养护头脑!”
听到这话,韦家人齐齐震惊道:“啥?”
韦十八更是迫不及待地问:“你刚才是说,这果油还能缓解脑疾?可是,这种事你们是怎么知道的?”
要知道,距离对方发现元宝果能榨油这事,也没过几天呢。
枣儿点了点头,知道对方肯定会问这个问题,就搬出了一套较为可信的说辞:“我们村里有个逃难来的游医,以前走南闯北,人很本事。”
“当时他看到这元宝果时,就说很眼熟,直到这几天他才想起来,跟我们说这果子他曾在某处小地方见过,当地人都把它叫翅果,说这东西吃了补脑,甚至还成了专门的脑疾偏方。据我们的游医说,的确有些效果。”
方仙儿说了,这元宝树并不是一处独有的,别处肯定也有。而韦十八他们商队有固定的线路,绝不可能去过所有地方。
枣儿这说法一出,秋娘就在一旁补充了元宝树叶煮水治能风湿的事。
韦家人一听,都觉得这些说法很可信。
仔细想来,要说吃元宝果本身就对脑子有好处,补脑,他们自己就是很好的例子。
因为村里这么多年就没出过一个脑中有疾的人,头脑都很清醒。
至于树叶水他们还真煮过,的确有些疗效,这就是从祖辈传下来的经验了。枣儿她们能知道这个,说明他们那里的确有个比较本事的郎中。
也对,要是没有郎中,之前怎么会用接骨木制出疗效很好的药丸子呢?
郎中精通这些草木的事,并不令人意外,而且那位还是游医,见识肯定更多。
不过,枣儿她们村里真是人才辈出啊,干啥的都有,难怪有本事在山里住,与他们深交真是交对了!
见大伙脸上都带着认同之色,枣儿便继续道:“元宝果本身就有些奇效,而咱们榨出来的果油,可都是元宝果的精华。你们想,那么多颗果子只能榨出这么点油,效果自然会更好!”
说完,她又一想。
虽然方仙儿说过的话绝不会错,但毕竟她们自己没真正尝试过,也不知道那枫油的疗效具体能好到怎样的地步。
于是又补充了一句:“当然,这些事都是我们那的游医说的,大伙都没亲眼见过,而且照他的说法,这油得吃上一段时间才能看到效果,并不算什么神药,而是一种保养品。”
“听韦叔你的意思,年前应该是不会走了。商队领头人这事,也应该还要些时日,才能有个结果。”
“若是你手头没有别的办法,不妨就拿这油过去给老太太尝尝,先别说它有什么功效,只说这油健康养人就行。若是过段时间,她的脑疾真能得到缓解,你再去领下这个功劳!”
枣儿想得周全,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
韦十八觉得很合适,便点头答应下来。
经过一番交谈,他觉得枣儿谈吐言之有物,胸中也颇有沟壑,心思又细腻,窝在小山村实在有些屈才,便琢磨着回头让夫人找找合适的活计,给枣儿介绍一个去。
再想回那枫油,他心中已然有数,忍不住说:“若是这枫油真的如此有效果,那你们就帮韦叔大忙了!”
要知道,师父最在乎的就是他的母亲。
老太太的脑疾要是真能缓解,不说别的,他师父说不准就不会这么早退下来了呢?
就算师父仍是要退,有了这档子事,应该也能在考虑他时加上几分重量吧?
越想心里越热,韦十八彻底坐不住了。
更别说那果油还得吃上一段时间才能见到效果,可得赶紧送去。
韦十八精挑细选了一罐油,跟众人告了别,急匆匆就要走。
枣儿她们见状,也没再多待,打算跟着一起告辞。
她们这次过来,主要就是接触一下韦十八,问问枫油到底能有多少赚头。
如今心里差不多有了底,接下来要做的就是等。
等商队的事情了结后,这批枫油南下,就能变成一块块的银子,再飞回她们手里。
这需要挺长一段时间,急也没用。就像是春日里播下的种子,需要耐心等待才能有收获。
枫油的事折腾了一段时间,终于到了一个节点,她们也能松口气。
这个月虽刚开始,却也是一年中的最后一个月了。
她们如今吉贝也有了,吃的也囤了,接下来就是猫个冬,再好好过个年。等开春了,垦点荒地,种些东西……
等等,种东西!!
枣儿一个猛子窜起身来,三步并作两步飞奔过去,叫住了韦十八,幸亏他人还没走,及时停下了脚步。
枣儿跑太快了,弯下腰扶着腿,喘着气说:“韦叔,刚才事情太多,都差点忘了问,你知道哪里有可靠的粮种卖吗?”
“粮种?我或许有门路弄些麦种和豆子来,你们需要么?”韦十八问。
麦种和豆子啊。
枣儿犹豫一会儿。
豆子是不错的口粮,她们虽说有野豆子了,但终究没有寻常豆子饱满、个头大。
小麦的话,收割辛苦,收完处理起来也费劲,哪步稍微不及时,就可能出岔子。
但是,她们人多,在山里种的话,麦子肯定种不了太多,人多地少,好看顾,应该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且她们也不全指着麦子,还有野豆子和山药呢。最重要的还是方仙儿的存在,就是她们心里最踏实的那层保障。
枣儿很快说道:“那就麻烦叔了,能弄到麦种和豆子再好不过!”
韦十八想了想,主动问道:“我听平安他们说,你们都是山中猎户,想来是会经常打猎。但打猎这事,应该也要看运气,你们有没有自己养些牲畜家禽?”
枣儿听了,眼前一亮:“韦叔的意思是?”
她们最近事情多,还没往这个方面想。
眼下被韦十八一点,她就觉得确实可以养上一些家禽,有懂事的孩子们在,平时可以帮忙捉些虫来喂养着。
韦十八笑道:“咱们村里就养了不少,你们若是需要,回头就让我爹去选些好苗子来,专给你们留着,开春后直接抱去养就好!”
枣儿不好意思道:“多谢韦叔的好意,也实在麻烦韦阿爷他们了,我们确实需要些鸡苗。”
虽然两方人结识,是因为她们救了人,但能与韦家人来往,实在给她们带来了许多便利。
这些事必须得记在心里。
回头等商队的事情敲定,韦叔能当上做主的人,那黄桃罐头的事,说不准也能聊聊看了。
聊完这些,想到韦十八还急着去送油,枣儿便没再多话。
两方人很快告别,约好了下次再见的时间。
年前肯定还得见上几次,互相通下消息,联络交情。
枣儿她们很快回到山洞里,将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大伙一听,该做的都做完了,已经到了这个节骨眼,确实急不得什么,她们先安心过好自己的日子吧。
接下来几天,偶尔去韦家村看看情况,剩下的时间大伙都在按部就班生活。
平静地度过了一段时间,很快又到了月中,明个就该是与石叔等人交易的日子了。
大家商量一下,决定这次多带点吃的过去。
一是怕石叔他们要走。
二就是天气越来越冷了,谁也说不好后面会不会下雪。那样的话,他们就不会轻易下山了,也不能再送东西出去。
提前打包好要带的东西,大家就躺下休息。
自从有了软和温暖的棉被,大伙的睡眠质量都提升了不少。
夜色渐深。
盛珺今晚又没睡的想法,暗中追剧,过了一会儿,忽然听见了窸窸窣窣的动静。
她好奇往远处一扫,发现一只小松鼠正在那里蹦跳,似乎就是曾经来囤过货的那只。
眼看已经初冬了,小松鼠竟然还在外面活动吗?
也不知它要吃的干粮囤够了没有。
正想着,盛珺就发现小松鼠的状态似乎不太对劲,它好像很焦灼,在原地狂跳着,抓耳挠腮,头一会儿偏着她的方向,一会儿向远处张望。
难道是想要点吃的吗?
盛珺有些发愁。
这会儿大半夜的,周围没人,她自己也没法投喂啊,只能说句投币向它小小地道个歉了。
只是,一句请投币说完,小松鼠似乎并没领会她的意思,仍在那里蹦跶。
又过了一会儿,它似乎折腾不动了,呆呆站了好一会儿,时不时又转头往远处看看,最后只能颓丧地离开,窜没影了。
盛珺叹了口气。
就在这时,她忽然听到了另一阵异样的动静,似乎是压抑的嘶叫声,还伴随着剧烈踩踏地面才能发出来的“咚咚”声,在宁静的深夜听得无比清晰。
不会是有人闯进来了吧?
盛珺顿时紧张起来,聚精会神向外一扫,很快就发现,有道矮壮模糊的黑影正直奔她的方向袭来!
定睛一看,似乎是头大野猪,腿脚有些异样,看着像是受了伤的,但速度仍是极快!
这玩意怎么会大半夜地出现在这边?
等等,想起来了,野猪好像确实不喜欢在白天活动,夜里出没也算正常……只是,这头野猪怎么就认准了她的方向跑啊!
照这种架势,它很快就会撞到她身上来了!!
天啊,不会把她的玻璃撞碎吧……
或者把她撞瘪撞倒什么的……
白天要是让村里人看到了,简直就丢人到没边了,那画面太美,她是真的不敢想啊!
盛珺很想尖叫,但是尖叫比倒地更加丢人,她立刻又把声音咽回肚子里,瑟瑟发抖地闭上双眼逃避现实。
没过几秒,一阵堪比彗星撞地球的动静,就在她身上响起来!
感受了一下身上的情况,盛珺心里先是一喜:竟然不疼!
再悄摸睁开一只眼,查看了一下自己外壳的情况。
好耶,玻璃也没碎!
看来她这玻璃至少也是防弹等级的吧!
而且,她没被野猪撞倒!
依旧威武地屹立在原地,毫发无损,一点凹的迹象也没有,连位置也没挪动分毫!
所谓福祸相倚,这次的危机正好也帮她验证了一件事。
或许她并不是台普通的售货机,重量和质量都超乎想象的好。这样的话,日后应该再也不用担心被人□□烧啦!
安全感大大增加,盛珺彻底膨胀起来。
以后她就不是一台平平无奇的售货机了,请尊称她一句,银河超能机神!
从内到外查探完自己的情况,发现没什么问题。
盛珺终于肯分心给刚才夜袭她的那只野猪。
嗬,这只大胆的猪头是真·撞到了铁板,居然把自己给撞昏了。
也幸亏是夜里来的,只撞到了她,没有伤到其他人。
不过,她这会儿再回想一下,刚才那只小松鼠的异常行为,莫非是想给她们通风报信?
它频频回头看的方向,好像就是野猪冲过来的方向啊。
好善良有灵性的鼠鼠,可惜语言不通,她也没能领会到它的好意。
想了一会儿,盛珺转头又开始发愁野猪的事。
野猪现在昏倒在她面前,再耽误一会儿,不会醒过来吧?
那样的话,说不定会继续祸害人。
得想办法赶紧叫大家醒来,把野猪处理掉才行。
只是这会儿,扯着嗓子喊人过来,肯定不行,太傻了。
要不唱首青藏高原……?
好在没让盛珺瞎琢磨多久,枣儿她们就警觉地披好衣服摸过来了,手里还各自拽着武器。
主要是刚才野猪撞到盛珺的动静实在是太大了,不亚于盛珺最初落地时的那声巨响,把所有人都惊醒了。
因为不清楚情况,她们连火把都没敢点。
走出来后,借着月光摸过来,就看见方仙儿跟前似乎横躺了一道巨大的黑影。
村人们立刻慌起来了,也不再踌躇,抄起家伙就气势汹汹地围过来。
等到了跟前,发现那玩意一动不动,枣儿才紧张又担心地问了一句:“方仙儿?”
盛珺回应她一声,然后简单说了有头野猪撞过来的事。
村人们一听,都觉得这野猪实在不识好歹,怎么就想不开,要来撞这一尊大佛?
这下倒好,躺在地上动弹不得了吧!
然后俱是心惊后怕。
要不是有方仙儿在这里守护大家,野猪很可能就要袭击到人了!
这么多男女老少,都在睡觉,谁能挡得住野猪啊??
刘二山立刻转头问大牛:“这是陷阱出问题了?没能拦住野猪?”
大牛都快哭了,不住地道歉,跟大家谢罪:“都是我不好,没思虑周全,陷阱没做好,框这么大的野猪约是有些难度,没让它落进去,反倒给跑出来了……”
那野猪身上还带着伤,一看就是践踏了陷阱才过来的。
简直是心有余悸。
只是这件事也不能怪在大牛头上。
毕竟,在周围布置陷阱这件事,还是他想到的,这次到底是吃了经验的亏。
刘二山很快出声安慰道:“大牛,你别自责,这事肯定不是你的错。”
“如今方仙儿替我们拦下野猪,保了咱的安全,正好也能让咱们摸清这陷阱的情况。哪里有缺陷,可以及时弥补,日后就不会再出大岔子。”
大牛闷闷应了声,情绪仍是低落。
枣儿见状,忙转开话道:“哎呀,这野猪得赶紧处理掉,不然一会儿醒过来都是事!”
大牛这才回神,抓紧去弄野猪。
昏迷的野猪没有什么战斗力,很快就变成了一大坨猪肉。
看着被收拾出来的这些肉,大伙才突然琢磨出味来。
托了方仙儿的福,他们这是要有猪肉吃了?
以前在村里也不是没打到过野猪,大伙都尝过味儿。
野猪肉带着一种膻骚,好在他们最近挖到了一些能当香料用的草果,例如姜根,方仙儿叫它生姜,说是可以去腥臭用。
只可惜方仙儿对肉不感冒,这些野猪肉只能叫他们厚着脸皮吃掉了,以报它顶撞方仙儿、惊吓大家之仇。
村人们很快将死猪抬走,这会儿时间还晚,等天亮了再仔细拾掇猪肉。
盛珺也没忘记帮小松鼠表表功,跟枣儿说了一下它跑来通风报信的事。
枣儿闻言道:“看来,就连山里的小动物也沾上了方仙儿的智慧,变得越来越机灵了呢!”
她很快叫杏儿取了些吃食过来,照例放到远处的空地上,当作是小松鼠的报酬,希望它能过来取走。
忙完这些事,大伙揪起来的心渐渐平静下来,就回到洞里躺下,打算再眯一会儿。
只有大牛翻来覆去睡不着,等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就带着工具出门检查陷阱了。
天色彻底亮堂时,众人也陆续爬起来收拾东西。
这时大牛也回来了,又招呼了好几个人给他帮忙,人多力量大,让每个人都提些意见,想象可能发生的情况,他好一一完善。
等把所有问题找得差不多了,剩下的人才回来。
大牛还留在那里,他说今个儿哪也不去,要彻底把这陷阱的事情做成。
荷花她们起床漱洗后也开始忙活。
先是把猪肉分了分,一部分简单处理了,这两天就要吃,剩下的照例做成肉干,等年节时再吃。
这头野猪个头不小,约莫几百斤,肉量丰富,看着就敦实,这说明今年肯定能过个富足年。
除了肉,还收获了一对结实的猪牙和一张好皮。
野猪皮不同于家猪,皮毛厚实保暖。
栓子娘见了这皮,突发奇想,说要不要用那皮毛给方仙儿的法器做个毯子,盖在最上面。
大伙觉得这主意不错,去询问了一下方仙儿的意见,然后被盛珺哭笑不得地否了。
她觉得售货机就没有更换皮肤的必要了吧!
平白浪费好皮子。
弄完这些,荷花她们还专门匀出了二十来斤猪肉,一半打算送去韦老根那边,另一半则是想给石叔他们。
今天也是出山做交易的日子,正好能把东西带过去。
大牛要留在家里弄陷阱,这次就是刘二山和李发宗负责这事。
枣儿她们则是跑一趟韦家村,送猪肉。
简单吃过早饭,两拨人分头出发。
刘二山他们这回背的东西不少,等到了地方,石叔二人已经在那里候着了。
一见面,对方还特意关心了一下大牛的情况,得知是因为有事才没来,这才放下了心。
李发宗也和石叔等人打过不少交道,大牛这次没在,就由他来出面,与对方交谈。
想到上次石叔说过的话,他主动问道:“如今城里情况如何?你们还要往南去吗?”
石叔笑道:“暂时先不走了。前阵子城里情况实在不好,闹了几次乱子,那些富户许是害怕,纷纷出来施粗粮粥饭,最近又安生许多。”
“眼下也入冬了,我们这会儿上路也不太方便,还是过完年了,待到开春后再看看情况吧!”
李发宗叹了口气:“唉,希望能多稳一阵子吧,你们多多注意安全。”
交流一番信息,他很快拿出这次带来的包袱,比之前的大许多,石叔接过来一看,点了下数,脸上有些吃惊。
李发宗便解释道:“马上入冬了,我们打算躲躲寒气,接下来一两个月不一定会过来。这次就勒紧裤腰带,多攒了些东西给你们,让你们也能过个好年。”
然后又把野猪肉拿出来了,说是野猪进村了,大伙都分到了一些,就给他们也匀出一点。
听到有野猪进村,石叔立刻关怀了一下村里的情况,听到没有伤亡,这才接过肉。
他们的确需要这些。
看着手头满当当的东西,石叔忍不住感慨道:“多亏有你们在,我们的肚子才能有些保障。城里现在东西贵的离谱,有钱也买不到什么,那些富户不好说能施粥多久,我们就先跟着他们吃,你们给的这些吃食正好可以存起来,心里就彻底踏实了!”
说完,他在怀里掏了掏,竟然摸出了一个银元宝,肉眼估摸约有五两:“我们也是很有默契了,我这次恰好多带了些钱来,不然你给的这些吃食,我还真不好意思收下!”
前阵子给那些富户家陪笑脸,得赏银可比得赏吃食容易多了,他们手头也稍微攒了些钱。
现在却不同,富户已经不让他们进门了。
“就是最近城里弄不到布头了,我只弄来了一些缝补用的线,你们不要介意!”石叔说。
“咋能介意呢?能帮忙带些东西来,已经很辛苦你们了,更别说你们还给了这么些银钱!”李发宗赶快说道。
因为方仙儿给的暖宝宝能留下布来,他们有了储备,现在也不太缺布头用。
再一想,接下来几个月都见不到对方,枫油的进账也还早,期间恐怕没有别的银钱来源,这五两银子倒真是很关键的东西,得给方仙儿带回去。
李发宗就将银子收了。
今天的交易正式接近尾声。
两方人又简单聊了几句,就打算各奔东西。
正要告别时,李发宗忽然一拍脑袋,又掏出一件东西递了过去:
“对了,上次秋娘收到了黑指送的礼物,高兴得很呢,她也做了件小玩意托我带过来,请你帮忙转交给黑指吧!”
李发宗拿出来的是双棉手套。
自从上回收到了礼,秋娘心里就一直琢磨着回礼的事。
前阵子,她终于有了思路。
想到入冬了天气冷,她就求来了上次赵婆子用过的暖宝宝留下的那块布,这两天又弹了一些薄棉,本想着给黑指做个帽子的,后来又受方仙儿的指点,改主意,做出了一双五指分明的棉手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