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鹿放下酒杯,又慢慢给自己杯子里倒酒,垂着眸,唇边始终带着甜甜的笑意,“我也不是跟你客气,不过,我的心意吧。”
再看向听鱼,听鱼点点头,举杯,也将这杯酒喝光了。她知道他不怎么喝酒,能这么全喝光,是因为她敬他的,也是她说,这是她的心意。
小鹿又给他涮毛肚,“尝尝,毛肚我腌了一下午呢,”
她捻给他的,听鱼全吃了,也直点头“好吃。”
听鱼还在吃,小鹿放下筷子,似乎咬了下唇,“听鱼,还有件事我想跟你说清楚,”
听鱼望向她,慢慢,筷子也放下。
小鹿却又垂下了眸,貌似看着自己杯中的酒,
“买这些屋子,是我自己的钱,在大都,鹿安也留给我一些店面,”她沉了口气,“虽说钱财乃身外之物,可没这些,人也活不好是吧。我呢,虽说现在出来了,可终究是保外,谁也不知道今后是怎么回事,说实话,我是挺担心的,担心我这些钱哪天就……”
“梦梦,”听鱼截住了她,
很干脆,听鱼真的很干脆,
“你说,要我怎么做。”
这样看,叶听鱼真的很爷们儿,也很灵透,他不问原因,只,你让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只要你不担心……
你让梦梦怎么不感动,她抬起了眼看他,眼里的情绪……想冲出来,可还是极力收住了。
她起身走去里屋,拿出来一个纸袋,走来,放在他手边儿,
“里头,是一份有法律效应的承诺书,无论我鹿梦今后与你成仇如何,你不能以任何理由动我财产一分。”
梦梦眼睛是湿润的,却,冷静地说。
听鱼望着她,
轻轻点点头,
“我签。”
梦梦看着他打开纸袋,抽出文件,一一签上了他的名字,叶听鱼。
梦梦泪流满面……
一张大床上,小鹿依旧睡在她这边,听鱼侧卧在他那一旁。
可谁又睡得着,
小鹿心绪难平,听鱼给她带来了太多的感动,
听鱼呢,眉心都是蹙着的,想,梦梦,心事这么重,她把日子过得这样如履薄冰,听鱼也晓得结症在哪里,她与汤有容那个案子一日没个了结,梦梦一天没个安稳……
梦梦轻轻翻身,回望他的后背,
实在忍不住了,
小鹿爬过去从后面紧紧地抱住了他,“听鱼……”小声喃,
听鱼显然一顿啊,
不过也没动,就是两手都覆在了她环抱在自己身前的双手上,轻轻拍,
听鱼心里在说,
梦梦,总会见到阳光的……
第667章 100
你以为她只和听鱼签了这个劳什子“协议”,才不,和今一灿灵都签了一份,人家才不惦记她那点“小钱”呢,横她一眼,都签了。
现在今一和灿灵也都晓得她在新安里胡同买宅子的事儿,又横她,“你是不是豆腐盘成肉价钱,瞒着我们干嘛?”小鹿又点点那“协议”,“我的钱。”反正从一开始她和他们鬼混小鹿都是“要钱”,晓得这是个贪财的主儿,懒得跟她扯下去。
今一是没亲见那天小鹿和听鱼“闹别扭”,这事儿翻篇翻得快,灿灵就不同了,心里还有疙瘩。
小鹿在堂屋大桌边坐着边择菜边听相声,间隙还抽口快活的烟,笑得咯咯神。
灿灵立在外头廊下,也抽着烟,抬头望着那上头挂着的两只鸽子笼。哪里是她在养,都是听鱼在费心思维护。
灿灵进来在她一旁长凳坐下,夹着烟的手指指鸽子笼,“你当时怎么把‘神奇’送出去呢,”
小鹿还瞅着pad屏里的相声,乐的眼泪都流出来了,她手背擦擦,“我随手拿的,”哪里又真在意他的问题。
灿灵酷着脸,抽口烟,“你算没把‘卡梅隆’送出去,”
“要把它送出去那就有意思了,转一圈儿,到你爸爸手上,也算你孝敬他了。”小鹿此时瞎聊完全不过脑子,
岂料,灿灵此时心上正介意这事儿,要真那样,灿灵得多搓火!灿灵就瞄着她,讥诮地,“是呀,那多有意思,我孝敬我老子还得经你的手。”
小鹿终于听出不同寻常了,转过头来看他,见灿灵几沉着脸喏,小鹿又开始啫,捉着他手摇,“哎呀,我错了好不好,我知道你什么意思,那鸽子我再好好养,谁也不送。”
灿灵过来搂紧她,一手捏夹她脸蛋儿,“你再敢把我送你的东西往外弄……”小鹿被他捏成个小猪嘴巴,还咯咯笑,灿灵狠狠亲上去!
这不算,灿灵这次更介意的还是听鱼对她的“一片心”,连带着,又跟听鱼“较起劲儿”来。
弗主西荣任二把手已有月余,近期弗暝办公室整个运作得用“忙翻天”形容不为过,又是搬住址,又是一连串外事访问安排,弗暝这位前圆艏小舅子重返正坛巅峰,你晓得多少人瞩目着。
却,他的独子弗灿灵若避嫌,这段时日极少往父亲这边来。所以,难能,灿灵今天回到二把手新官邸,弗办的人都稀奇。
“灿灵还是那么帅得没天理,他这一两年越发回来少了,见着一面好难,”
“帅有什么,关键是有钱,哎,我每天都拜灿灵,多多给我们涨工资。”
“我好像听说老大想把他儿子更往上推,几个筠区在选呢,”
“那肯定,灿灵能管一辈子钱袋子?往上走,往更高处走才是这些二代的奋斗目标,像叶听鱼,陈宋文现在手把手地教,今后这位置就是他的……”
“叶听鱼不会就满足一个中组总长吧,他家的野心更大……”
下头人这样议论,灿灵听着了也不稀奇,你还封得住人每张嘴?
笑云跟在侧,微笑“看来老爷子在给你选地儿的事儿也不是秘密了,”
着实,灿灵要有更大作为,得到地方去磨砺一下,也得有地方“切实实绩”,
据笑云所知,灿灵原先最满意北部占区,毕竟这是主力占区里他自己嫡系最扎实的一个,又其总部就在大都,更根深蒂固。
灿灵一手背后,没有说话。他今天来见老爷子不是主要谈这。
进来了,
父亲眼镜还架在鼻梁上,边看简报,边吃着简单的工作餐,一点粥,几样清淡小菜。
“爸,”灿灵喊了一声,
弗暝抬起眼,由眼镜上方看去,“来了,吃了没,”视线又回到简报上,
灿灵微笑走来,“吃过了,”又看一眼他这简单的餐食,“您这还是要注意些荤素搭配,老吃这么素也不行。”
“习惯了,”又看看他,还是由眼镜上方,“你也要清淡些,最近练练体能没,要真下了基层,别跑几步就喘,让人笑话。”
灿灵潇洒地拉开座椅坐下,“爸,瞧您说的,我还真成酒囊饭袋了。”灿灵一手搁在桌边,手指轻轻敲击桌面,似漫不经心,“爸,我今儿来真有件事想拜托您,”
弗主西拿简报的手稍放下些了,
因为,儿子从来没这么讲过话,直截了当,“拜托”……
灿灵看向父亲的眼眸却无比认真,
“让小昌做您的助理吧,是的,我请求您。”
弗暝内心确实震动!
灿灵这回直白得非常不同寻常!
“我会考虑。”弗暝心里再震动,面上还是掩下来了,继续拿起简报如常说。
“爸,不是考虑,是一定要。”灿灵却似不依不饶,手肘都搁在了桌上,身体前倾,更注视父亲。
弗暝望着他,眉心蹙着,“你怎么回事,这件事该你操心吗,”
“当然我得操心,爸,你我都知道小昌是最合适的人选,他是自己人,您身边的一秘,何等重要,难道握在叶家人手里?”
“我心里有数,……”
“爸,我当然知道您有您的思量,叶家是绕不开的坎儿,圆艏都得看顾他家的脸面。可这是您身边最机要的一个职务,请神容易,送神可就难了。”
灿灵咄咄逼人!
弗暝尽管有疑惑,但儿子说得也没错。目前,他身边这个最主要职务的悬而未决,着实棘手,看来必须当机立断了……
与此同时,另一个豪伐之家,也有一场“父子对话”。
父亲叫他带小鹿回老宅吃饭,听鱼推辞了,说“梦梦最近有演出任务,排练都到很晚,等她闲一些我再带她回来。”这天,听鱼自己回老宅了。他清楚,一来父亲找他绝非“吃顿饭”这么简单,再,小鹿一定不习惯这种氛围的“家宴”。
果然,饭后,父亲即招他去书房,进入正题。
“你最近和灿灵走得很近,”
叶之府作为叶家当代掌门人,带领这个满都近四百年不衰的顶级豪门走至今日,甚至,威慑力辐射至紫阳宫之上!可想,谋略,气度,一定卓尔不凡。
他是“知进退”的典范,眼界,决策,堪称权谋教科书。
不过,近年来着实身体缘故,渐渐已淡出人前,他的最佳代言人,反倒不是他这个外界普遍看好的独子叶听鱼,之府明显更信任侄子叶楼缓。
父亲晓得他这些动向也不稀奇,毕竟“时意眠事件”他和灿灵的交往都曝露在了人前。
“是,”听鱼大方承认,
“也好,楼缓成为弗暝一秘的事,你也更好尽尽心。”
看来,父亲心里楼缓的分量愈加重了,为他铺路的事儿都直截了当找上自己。
听鱼微笑望着父亲,“您觉着我要尽几分心这事儿能成?是的,即使目前我与灿灵面上交好,可都知道,喻小昌那是他的嫡系,您觉着弗灿灵会买我几分面儿而舍了他自己人?”听鱼垂眸,手指轻轻拨弄手背,“再说,您也实属看轻了楼缓的‘尽心尽力’,他有法子在投弗暝所好。”
之府听了心上一愤呐,这是他的亲儿子啊!唯一的骨肉!怎么就渐行渐远……之府自己都不清楚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么人神艳羡的听鱼,就跟自己离了心。说实话,他纵横权术这么多年,内心而言,他越来越怕儿子,对,怕!听鱼叫人完全看不清他所思所想,也冷血得叫人心寒,父亲都能这么伤……
之府是一下坐起来了的,可放在膝盖上的手渐渐攒拳,还是忍将了下来。面上依旧严肃,口气却不得不有所缓,甚至,在求,
“我当然晓得这里头的艰难,这才找你来商量呀。”
哎,是他所愿吗!信任楼缓,是迫不得已啊,若儿子与自己一心,他去信外人?无奈,世上只有一个叶听鱼,楼缓终究差得不是一星半点,“他有法子在投弗暝所好。”之府事后得知楼缓竟然想用“送鸽子”这样拙劣又降档次的法子去直接讨好弗暝……之府都要气晕!幸亏鸽子被听鱼“劫回来”了,要不叶家的老脸都得丢尽!
不过,之府这回着实错想听鱼“要回鸽子”这个举动了,听鱼是一心为小鹿,才不是为什么叶家脸面……
见儿子静淡的脸庞,不为所动的样子——是呀,听鱼如今对叶家所为“尽力旁观”,只要不伤根本,他大多懒得搭理。
之府起了身,走至窗边,两手背后,
“听鱼,你和鹿梦订婚,玉羊看来是有悔意的,”他转过身来望向儿子,
果然,听鱼抬起了眼,眼眸里淡静已褪去,变沉静。
“你若真对她有意,爸爸当然是站在你这一边。”之府说,
只能说,有些时候,姜还是老的辣,他能看到本质,并善加利诱。
但是,最好的猎手往往首先把自己装扮成猎物的模样。
你又如何保证叶听鱼此时就真迫于下风甘被你利诱?
仔细看,听鱼是轻轻呼出一口气的,似,有了放心。
但面上,他依旧如“被父亲掐住软肋”“只能臣服”,听鱼“冷下眸子”看往旁处,沉沉说,“您完全可以让楼缓先放弃这一局,”
之府已经完全转过身来,背光的他注视着儿子,似有启发,
听鱼慢慢起了身,还是没看他,
“放话出去,让他去北部占区,哪怕是个二级副职,可一定要在筠部。”听鱼再看向父亲,
他这以“老谋深算”著称的父亲早已深望他,眼神里那复杂的情绪简直再也掩饰不住!既有骄傲,欣慰,赞叹,更有深深的哀怨,我这样无双的儿子啊,怎么就不能和我一条心!
是呀,听鱼这招“以退为进”简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北部占区,那是弗暝父子都中意给灿灵落脚“建功立业”的地儿,如今放话出去,貌似叫叶楼缓“操后路”先进驻、就直捣你弗灿灵的“福地”啊!弗暝势必为保儿子前程顺畅,就得把叶楼缓立即“收之羽翼下”,这是逼弗暝不得不抉择出手!
听鱼望着父亲,最后淡淡落下一句,“希望您记得今儿给我的承诺。”走了。是呀,这一盘到底谁“利诱”了谁还真说不准,听鱼今儿来这一趟,就等着父亲这一“求救式利诱”呢,要的就是父亲这个“承诺”:若到时玉羊在婚事上反悔,你可得记住今日的承诺,你站在我这一边。
听鱼啊!……
这天,鹿梦都觉着奇怪。
首先是今一背手提着两瓶好酒进来,好像蛮高兴。他放下酒后,竟然又推上梦梦的小摩托,“梦!走,咱们去路口买点春卷回来炸着吃,我看见那老太婆又出来摆摊了。”
梦梦跑出来“好呀好呀!”坐上后座,今一载着她买一些回来,还有臭豆腐,亲自炸,弄得满院子炸物的油烟子及香气。
听鱼回来,卷着袖子的梦梦直招呼他,“你快来尝尝,我调的酱好吃极了!”
梦梦亲手把蘸了酱的臭豆腐一手接着喂他嘴里,
一入口,那冲口的辣味儿直冲他鼻腔和眼眸去,听鱼眼睛望着都湿润了,辣的,可他还半捂着口“好吃好吃”,
今一也卷着袖子,就一边半叉腰,望着他轻轻摇头,“也是佩服你,你还吞的进去?辣的我都想跳脚……”
梦梦萌萌地还举着筷子,“真这么辣?”她再一吮筷子,“还好啊……”
听鱼摆摆手,让开手露出的唇红的滴血,“可真的好吃。”梦梦赶紧给他递水,绝对还是笑眯眯的,他多捧场啊,“去漱漱口吧,看来你们都不能吃辣。”
菜都上桌了,火锅咕噜咕噜,好酒也摆上来,梦梦依旧像个等着吃的菩萨坐中间,笑眯眯,这桌菜还是她做的,看着都色香味俱全。她弹弹烟灰,望那挂着的老钟,“灿灵怎么还不回!”
听鱼还在布菜,垂着头似接她的话“是呀……”
只今一最“心里有数”了,他望一眼听鱼,也弹弹烟灰,眉弯着笑,却细看,一定有讥笑意,“等等吧,说不定堵车呢。”
堵车?今一心里嗤笑,堵心才是吧。该好堵心哦……
小鹿拿起电话,亲自给灿灵打电话,“你到底过不过来吃饭?”
你知道灿灵此时在哪儿?
他站在他父亲办公室门口正被父亲的高参们拦着,“算了灿灵,你这会儿找艏长他确实也……”
你想想灿灵该多气,他是亲自过来跟父亲直截了当提起这件事的!结果,宣布了,父亲定了叶楼缓做他的第一秘。
灿灵当然也晓得这其中的缘由,自是更恼火,叶听鱼!……
也就这时,小鹿打来电话,
灿灵眼沉沉接了电话,走去一边,
“你到底过不过来吃饭?”小鹿问,听着心情是不错的,
“林今一回来了?”灿灵声儿可沉,
“回来了呀,还带了两瓶好酒,我们还去买了春卷、臭豆腐,你快回来,我调的酱可好吃了!”小鹿为她这酱今儿心情是好,可她哪里知道,愈是这么说,愈是给灿灵添堵!林今一,你也等着看笑话是吧……
“叶听鱼呢,”灿灵这才是咬牙问,
小鹿听不出来,继续心情好答,“都回来了,就等你呢,你过来吃不吃!”
“吃!”灿灵放下了电话,站那儿望着窗外沉了口气,压住火气,
行!都等着在是吧,倒去看看,你们能多“开心”!
灿灵回来了,情绪还挺稳定,脱了外套面带微笑坐下来,“哟,这一桌菜。”
小鹿最心里没数儿的,还高兴着,“快尝尝我做的酱!”就自己的筷子蘸了点酱凑他嘴边,说实话,她确实跟灿灵最“无间”,瞧瞧,灿灵也是最合她性儿的,尝尝,眉头都不皱一下,“嗯,是不错,再撒点芝麻就好了。”完全不怵辣。一听,小鹿一拍腿,“哎呀,是真忘了!”跑去厨房拿芝麻了。所以说,这点你是嫉恨不来的,灿灵就这么贴她心。
桌上就他三儿了,彼此也不说话,心里恨得咬牙,面上都是神仙。
小鹿抱着芝麻桶回来了,
“要捣碎点吧。”小鹿说,
“我来。”灿灵倒点一个干净碗里,就用勺的背面碾,边说“也不能太碎,搅合里头就不香了,”小鹿笑眯眯就跟他把碗掌着,还是灿灵最懂她……
灿灵碾着,带着轻笑,看一眼正在规矩吃菜的听鱼,“听鱼,今儿菜这么丰富,咱走几个呗。”
倒是小鹿望向他,“他不喝酒你不是不知道。”
今一开口了,他烟叼嘴边抽一口,吐烟,笑意好魅,“你慌什么,这么好的菜,又在家里,喝几口怎么了。”
小鹿眉心蹙起来了,还要维护,“可他……”
听鱼微笑,“没事的,喝点可以。”
今一伸手,在他面前放了酒杯,单手托酒给他满上。小鹿掌着碗的手都放下了,眉心还轻蹙着,小声“少点儿。”
灿灵睨她一眼,眼里那个毒啊,再拿起自己跟前的酒杯,依旧带轻笑,举向听鱼,“恭喜你。”
恭喜什么?小鹿觉察出异样了,可她瞄着听鱼,恭喜的可是他,他有啥好事儿……
听鱼拿起酒杯,放到唇边,真是不疾不徐,垂着眸,他也把这满满一杯喝进去了。
不喝酒不代表不会喝,但是,比起对面这三儿的酒量,听鱼肯定不行,一杯可以,再多,就有点……
今一继续给他满上,
小鹿也没显得那么急了,再看不出来点什么,折她道行。她声音冷了些,“到底出什么事儿了,恭喜他什么,这么倒酒撑他也不地道。”
灿灵心上那火呐,一冲而起!可面上,依旧带笑,“你怎么回事,好歹不分呐,恭喜他,自然是好事儿,他多喝两杯怎么了,我怎么不地道了?”
小鹿清清朗朗看着他,“别当人都是傻子,你今天有什么气直接说,你要对他不满,你和他出去单说,别在我这儿……”
灿灵起了身,垂眸睨着她,“行,我扰你清净了。”转身走去拿起外套,走了,
“灿灵!”小鹿坐那儿突然大喊!她怄得眼通红!
行,你不能不说他们这是真有了感情才会如此,无论灿灵,还是小鹿,想想从前都是容易这么失控的人吗。灿灵其实也在压火,他气疯了,从前,他有好多法子来压这把火,可今天,他用了最不成熟的一种,恰恰说明他反倒在小鹿跟前更坦诚了。
小鹿呢,何尝不是如此,他明显今天“以外找歪”,我要不在乎他走了就走了啊,我不也说了“你有不满就出去解决”,他走了不正好?你该吃吃该喝喝。
可,他就这么“一转身”鹿梦都不愿意!
梦梦也觉得自己矫情了,可她是真委屈呀,为什么呀,关我什么事儿呀,要惹我不痛快!
还是听鱼心里最过不得她,
听鱼这时候起了身,对今一说,“你们吃,我还有个会……”
梦梦一听,更火了,“你有个什么会!坐下!”
大人大事,不能真这么闹得像小孩子一样不可开交了,听鱼就是再看一眼小鹿,朝今一一点头,果断走了。
“叶听鱼!”小鹿还是嚷,
也就今一最悠闲了,他一手撑着半边脸,笑,“他们多听你话,你叫他们到外头去扯,他们就去了呗。”
小鹿拿起酒杯要摔他,今一起身抱住了她,“哎,你怄个什么,”又低头轻轻心疼地亲她眼眸,小声“还怄眼通红……”挨着她脸拿过来手机,“给灿灵打电话,信不信,他就在门口站着呢。”
小鹿都泫然欲泣了,
今一打通了灿灵电话,“她都怄哭了。”又低头亲她,“诶,你还越来越来劲儿,真哭了,”
今一把手机贴她耳朵边,里头,灿灵说“你哭个鬼,你护着他伤透我的心都无所谓咩,”可还是过不得的,“好了,出来,我们吃流水席去!”
今一抱着她也出门了,
留下堂屋一桌子还没动多少的好酒好菜。
哪里又知,
一直站在拐角的听鱼见他们的车离开才回了家,
一人坐在桌边,先捣碎了那些芝麻,
调进酱里,
再蘸春卷吃,
依旧辣的他啊,手背直搁在唇旁,
可没放弃,一口一口吃完,
是真好吃……
闹啊,一地鸡毛,可这就是过日子不是?
灿灵真带她吃“流水席”,唯湾沿崖壁岸边全是高档餐厅、网红餐厅,一家家吃,哪怕一家吃一道菜。
这一家家,确实有灿灵的产业,可也未必全是,流水席嘛,最好连着,跳几家“怎么流水”?好在今一也在,他的一罗列出来,嘿,真找着一段全连着了。好得很,这也是逼今一透底,灿灵对他又“刮目相看”,行,你把手都伸这边来了!难怪泽如过来后无奈笑,“咱握着这好的地段好几年了,这下全摊牌了。”今一靠着椅背,衬衣的第一颗扣子开着,弹弹烟灰,“算了,让她高兴。”
可鹿梦高兴得起来吗。以后这种两难的“选择题”,甚至更残酷的,必须选其一!她都得抉择,有取舍……是,你这会儿在灿灵身边,叫他心里舒坦了;听鱼呢,鹿梦明明晓得他那是“开个屁会”啊……
梦梦一个人进来了,本来坐桌边懒懒的今一坐起了身,“诶,怎么回来了?不是外头点炮仗吗,”
梦梦摇摇头,“风大,点了就灭,他们外头折腾呢,”显得没多大兴趣。
泽如起身给她拉开座椅,笑说“这有什么难……”说了一些法子,
今一边给小鹿倒酒边笑,“你以为她就为放那几个炮仗,她就想听响儿,”看来这回倒是今一更懂她了,小鹿心烦,越响好像越能驱散心中的烦闷。
“听响,行啊,拉门炮过来对着海轰就是。”泽如手真往裤子荷包掏手机了,不仅说笑、真能这么干的意思。
梦梦又摇头,“疯了,我没那么无聊。”
今一侧坐着对着她,瞧着她讥笑,“是呀,她还没那么无聊,她就是心里还记挂着家里那个。”嘿哟,今儿今一真是钻她肚子里的虫子,什么都懂!
梦梦瞄向他,“你非要这么阴阳怪气说话是吧。”
要平常,今一非得气死,跟她得再杠几句。可今天今一眼见那两家“两败俱伤”,他坐山观虎斗,心情好着呢,何必又把自己搭进去跟她闹?
今一大气笑笑,把酒杯往她跟前推推,“好好,你喝酒喝酒。”
梦梦拿起酒杯喝,今一又心疼不得了,抱紧她晃,低声“是不是想听响撒,拉门炮来你亲自推好不好,”梦梦噘嘴扭,今一抱更紧低低笑地亲。泽如坐正斯文喝茶,唇边含笑。
“梦梦!”灿灵外头喊她,
梦梦懒懒地一偏头,本来不想动,可一想,哎,又怕灿灵翘气,拿着酒杯起身还是出去了。
她出去了,泽如放下茶杯又笑说,“她现在是低调好多,脾气也温和得多,”
今一两手肘撑着桌边抽着烟,烟雾里,眼神也迷懒,“鹿梦啊,其实心事重得很,她年纪轻,想得却远,而且都往悲观了去,”今一再敲敲烟灰,“终究还是汤有容拿着她的死穴,那死罪一日不除,她不会觉得自己前程光明。”
看看,都看的清清楚楚呢。可这时候,谁都没真拿出一分实际的力来解她这个套儿,或许,此时的今一也好,灿灵也好,肯定跟她感情更深了,但,依旧没到“不顾一切”的地步,有“死穴”的小鹿还是握在手里稳妥些,一旦她挣脱、海阔天空了,他们真的更拉不住她了……
都是最会人心拉扯的祖宗,灿灵这会儿也掌着分寸呢,没说这一夜霸着鹿梦不叫她回去。该遵守她的作息还是遵守,九点前送她回家了。
回来,听鱼依旧在堂屋桌边一大打一大打文件地看着,Pad上也满是文字,那盏灯下,看着这样一个仙儿一样的人物,好像活活要被这些人间事累死!
梦梦一时竟又有些泫然欲泣,心里喊,他哪有那么坏,他明明这么孤单,这么累!
特别是她才从灿灵今一给她造出的那“人世奢荣”里回来,更是看着他这样心绞难受。
听鱼一望见她就起了身,“那些酱我装小罐子里了。”
梦梦点点头,“你吃好了没,”
“吃好了,”听鱼又一顿说,“我开完会回来,又吃了些呢。”
梦梦再点点头,进里屋去了。
听鱼看着她进去,慢慢坐下,手里拿着眼镜,一时也没戴上。主要是他也没想到……他以为她今晚不回来了……
过了会儿时间呢,听鱼刚要慢慢再戴上眼镜,听见,“听鱼!”里面梦梦喊他,
赶紧起身走去,
掀开帘,望见梦梦坐在床头,拍拍她一旁,“来,你坐。”
听鱼走来坐下,扭头望着她,以为她要跟他说什么,
梦梦起身,
好自然的,两手抓着他肩头人跨坐进了他怀里,
紧紧搂着他脖子,脸挨着他脸,
梦梦哭了,
说“听鱼,我忍好久了,你让我亲亲你好吗。”
第672章 105
听鱼没动,手都不敢抱她,可人不自觉往后仰,两手撑在两侧,仰着头,望着她……不敢抱,可眼睛里都是“愿意”,他在等小鹿对他为所欲为一样……
这样的听鱼,小鹿彻底崩溃,捧着他脸蛋,“听鱼,”梦梦的哭音带着啫颤,愣跟爱惨了的呀,迫不及待……却,这时她的手机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