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小心眉头蹙更紧,可也没做声,只能这样了。
他看她,小心也就瞧着他,“你不是第一次来纽城吧,”
“不是,你怎么知道。”陆行脚踝交叠,手里打火机还在翻飞,
他是第一名,很多场合有交流的机会都给他了,他口语极好,还听出些口音,小心猜的,可显然不能说你“口语好”就此判断他不是初次来纽城,没有很明确的因果关系嘛。小心撇撇嘴,“猜的。”又吐了口烟。
“小心,你想……”陆行还没问出口,门突然扭开,他室友握着门把站在门口,一怔,看见窗口抽烟的小心了,又看向陆行,“对不起,我忘带东西了。”
陆行一点头,“没事。”靠着桌边的悠闲姿势没变。
程橙走进来,弯腰打开自己床边柜取东西。
小心烟还没抽完,可也不想抽了,要按灭,陆行拿起一个剪开的易拉罐向她走去,接过她的烟,按灭其间,低声说,“这里饭菜你吃不惯,我给你点吧。”
“能吃。”
“可你没吃多少。”
“我说能吃。”小心有点不耐烦了。
陆行很耐烦,“要不晚上单独给你煮点面?”
小心看着他,“你还真能整活儿。”
瞧这话儿说得,陆行这次出来唯一的目的就是照顾好她。小小陆行,这个时候就很能“正确认识自己的方向”了,我把冯心照顾好,我就鹏程万里!——嗯,绝非陆行一身媚骨,攀附权贵,而是他认定了“冯心”这个人,我是“高攀”不上她了,可我能辅佐她,照顾她。
“就当我能整吧,我确实带了小电饭锅。”
小心望着他又蹙眉又咬唇,一时确实不晓得说什么好了。
这时,程橙的东西放自己背包里拿好了,他突然出声,“我看见楼下餐厅有种花家佐料卖,煮面会好吃点。”
陆行看向他,“谢谢。”
小心懒得理他,拿起背包就要走,
这个程橙又出声了,“诶,你拴着的是‘定秦’剑么。”
小心背包拉链上有个挂饰,确实一把小古剑。她的最爱。也确实按“定秦”剑做的,木里送的。
小心看他一眼,依旧懒得搭理,要出门了。
听见身后程橙对陆行说,“你们不觉得天天待酒店里没意思吗,”
陆行走到门边要给小心拉开门,却也浅笑回道,“是挺没意思。”
“能出去,你们去不去。”程橙抛出“堕落的橄榄枝”,
陆行手放在门把上,却只看着小心,小声,“是能出去,你想不想。”
小心看他,“我不想惹事。”没正面回答,
陆行笑开了,歪头,“怎么会惹事,只要你想。”
这时,程橙竟然上前一步,也说,“是呀,不会惹事,只要你想。”
杏儿二十来岁了,她比这些毛孩子应该更不怕惹事不是?好容易来了纽城,难道真这么拘着儿童式过日子?杏儿内向,可从不安分不是。
最后竟然走的程橙的路子出去的。
官方下的函,程橙在镁集训的冰球队特邀“使团小将”两枚观瞻,还成了这次交流活动的一个小环节。
“使团小将”两枚,选了谁?陆行和冯心呗。倒也没稀奇。程橙是“外校考来的”,一来就和陆行是室友,肯定更相熟,而陆行和冯心初中那点墨迹也都心里清楚,最后程橙邀请这二位去观瞻,谁还不服?
嗯,真有不服的,稍后表。
三个人算野出去了。
装模作样肯定还是去冰球场先看了程橙训练。
小心这才感觉出来的刺激,这边看那边看,目不暇接。她二十了,看起来“宠惯天下”,可一直都赖于人羽翼下,几时这样真如脱笼小鸟飞得这么远?纽城呢!更大的花花世界。
看冰球也只一时兴致,不多会儿小心就和陆行耳语,要走。程橙滑过来,“你们去哪儿!”
陆行举了个电话的手势,“电话联系。”意思他们要“单飞”了,
哪知,程橙指着他们大叫,“太不讲义气了吧,等我一下呗!”他用的中文,
小心一手揣裤子口袋里,一手拿着咖啡,站在阶梯上,露出微笑。陆行站在她下一级台阶,仰头看她,好像在说,“带不带他。”
程橙边脱装备边望着小心,“我纽城熟,带你们玩儿!”
小心轻一点头。程橙抱着帽、拖着杆向教练滑去。
就陆行单肩背着包儿,他和小心的东西都在里头,有单反,水壶等等,反正昨天都筹备好了的。陆行还是那么抬头看她,“也是,丢了他,回去不好交代。”
小心喝一口咖啡,低头看他手上的手机,“先去哪儿?”
“自由女神像。”
小心一手还揣口袋里,一手举起咖啡,“来一张。”陆行下来几步台阶,咔嚓,手机来了一张。
所以小心游纽城的第一张照片,是在冰球场馆台阶上,女孩子一件白T恤,胸口印着半颗鲜红的心,扎在宽大的工装裤里,长发高扎丸子头,腿长,巧笑倩兮,清纯乖巧滴咧。
该三个孩子到哪儿都惹人瞩目,
女孩子不属于明艳典型的美女,可胜在眼睛黑白分明,圆不溜秋,看什么都好奇,都兴致盎然,一笑,灵气十足。
两个男孩子就更不必提了,颜值在西方世界里依旧超级能打,大长腿,关键腰都细。和女孩儿一样,一白一黑T恤,都是长长的放在裤腿外边,一个也是工装裤,一个运动裤,一个单肩背着包儿,垮在大腿边,一个胸前斜跨一个小包,像武装带一样。一个戴着墨镜,一个墨镜顶脑门上。戴墨镜的举着长筒单反,专门给女孩儿拍照。墨镜顶脑门上的,指指这,指指那,嘴里英文中文交替,像女孩儿的导游,专门做详细介绍的。
累了,三个人就坐在喷泉水池的台阶边,大口啃面包,大口喝水。有太阳了,白T男孩儿会单手举起自己的外套给女孩儿遮阳,黑T男孩儿去买冰淇淋了。
也算特种兵式打卡吧,去了自由女神像,纽城自然博物馆,哈利波特主题店。路上多少次有女孩儿过来找他们要联系方式,要合照的,男孩儿们都酷酷拒绝了。
布鲁克林大桥跟前拍照时,差点还打起来了。
小心顶着大墨镜,站得随意,右手举起比了个“耶”在脸庞,突然两个小伙子闯入镜头,一个框住小心肩头,一个抱住她腰……小心吓得眼镜差点掉地上!陆行和程橙真要跟那两西方男孩儿干仗,小心把他们边吼边拽拉走了。之后就没多大逛的兴致了,出来了肯定得吃顿好的吧,程橙介绍一大些,小心说还是想吃中餐。陆行就在手机上找最火的中餐馆子。
找着一家,风景还不错,离帝国大厦不远,窗子里也看得见。
两个男孩儿点餐,小心说吃啥都行,她捧着单反在看自己的照片,女孩子脸蛋儿红扑扑的,丸子头也有点散了,干脆小心放下头发重新低扎了个马尾。
她现在挺开心,也活泼,看一张笑眯眯,还不停和男孩子们交流。
“哎呀,”小心突然一蹙眉头,手抬起去拉自己辫子,她头发是和什么缠一起了扯了下好疼,
“哦不好意思,”一个好听的声音,很纽城。
陆行和程橙都立即站起了身,原来一位男士路过小心一旁,他的袖扣和小心的长发缠一块了。
哎,不能瞎扯,越扯越缠得很。小心又没耐性,她的手在那儿瞎动,英俊的男士根本就不好再上手,结果越扯越难缠。
“你别动,”陆行把她的手拿下来,低头开始仔细解,
程橙也在一旁帮忙,“这样,”
两个大男孩儿在那儿解,英俊的男士反倒没辙,又不好上手,就一只手腕那么吊着,
小心的手还要时不时上来捣乱,“算了,减掉!”
“不行!”三个男人同时出声!
小心是没见,同时喊出“不行”的,其实还有第四人。
他远远坐着,一件帽衫还把帽子戴着,遮住大半脸庞,又是宽大的墨镜,简直看不出模样了,好在纽城多得是这样“瘾君子”的扮相,见怪不怪。
小心自在纽城现身,如意就盯住她了,是了,这个“又动关系又砸钱”的狗屁“教育交流”活动,唯一的目的就是把这小姑娘引来纽城。
计划很周密,一切顺理成章,甚至考虑过盛金溪要跟过来该怎么办,很好,一切按着预想在走。
人引来了再该怎么办,其实也有按部就班,糟就糟在,变数还是出在如意自己身上!
“使团小将”们落地机场,如意的人就密切盯着了,实时画面都可以传到他手机上,这也不是难事。
大小约都在他身边,本来这对兄弟就不是省油的灯,太聪明的脑子用来赚钱算最基本也最无趣的乐子了,他们家族的血液里流淌着资主原始积累的残酷性,普通人就是贱命一条,是韭菜,割了一茬再一茬。杀人不见血的手段多得是,挑起战争,搞垮一个小国的金融货币,挑拨离间,然后两头得利……总之,只有更刺激,没有最刺激。
在他们眼里,如意和他们是同类,有时更胜一筹,这回事关他“隐私”,两兄弟关注的不得了,除了想“帮帮好兄弟”,再,事关种花家的,对他们都是挑战。
一开始两兄弟还弄错了目标,“Sean,这个叫冯雁佳的小女孩看起来很乖巧嘛,值得这么盯着?嗯,对她的隐形安保确实要关注……”
兄弟俩比如意都更有兴致,一手捉着酒杯,服帖的衬衫穿着,高贵雅致,都看了眼放在桌上的手机。——如意都没看,他靠在沙发里扭头看着落地窗外的夕阳。百层高空,天空染成深橘红色,像番茄酱,只有几座高楼的塔尖和他一样拥有这样的视野。
听他们说,如意并未吭声,他当然知道里面还按进来一个“冯家垃圾”,表面上的小公主。来前,种花家教育大佬亲自还向这边打过招呼:这个小姑娘一定招呼好!——哼,愚蠢。真正的宝贝会这么摊出来?也不知道是冯鲜盛金溪的“特别授意”,弄个“障眼法”,好保护他们真正的心肝宝贝。还是冯家人自己都搞不清状况,根本不晓得“冯心”这号人,狐假虎威塞进来这么个小垃圾来镀金。反正,如意晓得“真正的宝贝”是谁就行了,尽管他现在还没见冯心一面,这“妖孽个小姑娘”长啥样都不清楚,如意不急,反正迟早得见。
“呵,”小约突然笑起来,“我觉得这个姑娘更有趣。”
大约也垂眸又看,小约指了指,“这个,”
“嗯,我看到了。”大约默着脸,喝了口酒,“她可能有烟瘾,口袋里应该有烟。”
如意扭脸过来了,冷着眸,不晓得怎么回事,听他们这一议论,觉得他们说得就是冯心。
如意弯腰拿起自己的手机,小约笑,“Sean,放大屏幕上看吧,我觉得种花家这些孩子还是挺有趣的。”
如意却似自拿起手机就没移开眼,
因为,当他第一眼看向屏幕,——对,第一眼,他就看到她了。
怎么搞的,如意眉心和心脏同时被狠狠一刺痛!跟匕首同时插入这两个地方一样,又狠又准!
刀锋就是她的视线,
手机屏幕里,小姑娘不知怎么搞的,她正好望向摄像头这边,冷漠的,无意识的,只一眼,又挪走了这锋利的一瞥!
她转过头去,或许过长时间的等待叫她心烦,她蹙起了眉头,向前看又发了会儿呆,最后拿起手机看,接下来,她一直在回信息,头也不抬。
她的长发低扎,一半甩在身前。有时候风吹起,将她的发吹乱,她也不管。女孩儿是水做的啊,就这么一会儿功夫,风大了些,她的唇锋就干涸了,像有皲裂——或许没有,屏幕看不清。
如意立即切换到大屏幕,视线也没离开她。
大屏幕放大了她的脸,
她正好又扭脸过来,
视线似与屏幕外的三个男人相遇,
这次是明明白白的不耐烦,
后面走上来一个男孩子,将水壶在她手边儿轻磕了磕,
她也没回头,拿起来就仰头狠灌了几口。
那嫩白的颈脖因喝水而蠕动……
唇是滋润了,人还没放下烦躁,她把水壶放进自己背包里,又开始冷漠地看着前方,发呆,似乎在诅咒这一切……
如意的眉心与心口自见到她就没一刻放松痛感!
现在看来,他似乎呼吸都变得困难了,甚至有种想哭的情绪在酝酿……如意觉得自己死了的魂魄似乎慢慢活过来了,却,依旧无比痛苦,他想抱着她哭……
第988章 182
“开始了么,他们到哪儿了?”这几天,摩西家族的两大神童操盘手最大的兴趣就是看这群“使团小将”的动向,当然,最主要还是看她。
如意更是全心的注意力都在她身上,可怕的是,如意甚至觉得自己带着“害怕自己再也看不到她”的“不安全感”,好像“看一眼不晓得下一眼再在何时”地看……
而大小约也终于再次领教如意的心细如发,有些这么近的画面可不是简简单单“跟着的人”拍得到的,一定有内奸!同时,他们肯定也知道了如意的目标是谁,除了这个冯心还有谁,嗯,没错,她也姓冯。
“接下来,你要怎么办。”大约问他,
此时画面里,孩子们在博物馆。
她对什么都感兴趣,又好像什么都只那样,都看看,也可以都一晃而过。
她没什么耐性,她也很少言,多数都是一群孩子围着她叽叽喳喳,她笑而不言。她烟瘾有点大,但可以克制。她有个很懂事的“仆人”,不显山不露水,可就在小心翼翼照顾她——这个叫陆行的男孩子也很了不起,他到多次“代表发言”,思路清晰,很聪明。
“把她关起来。”大屏幕前,如意弯着腰,两手交握抵在唇下,熟悉他的,其实应该知道这是他紧张的一种姿势。虽然他回答得很淡。
大约不甚赞同地摇摇头,英俊的男子一手放在笔挺的西裤口袋里,一手手指轻叩桌面,“她是个有想法的姑娘,关起来对她太残酷。”
如意没移眼地看着屏幕,视线随着她的身体移动,仿佛长在了她身上,如意甚至疯狂地想,要她在我跟前,我想一直抱着她,一直抱着,再也不离开她……尽管口气依旧很冷酷,“什么残酷不残酷,她姓冯。”这也是在提醒自己“不安要造反的意志力”吗,可惜,收效甚微。
看看,计划已经在改变了。
大小约已经看出来“如意的内奸”是谁了,这个叫程橙的男孩子已经抛出了“堕落的橄榄枝”,成功把她勾了出来。
今儿这一天,多少次机会可以把她掳回来,如意都没下手。不仅没动作,自己还像个傻子跟在她后面,一路看着她玩,她照相,她和两个男孩子畅游纽城……
所以说,在如意这里,冯心来纽城的第一张照片,绝不是冰球馆台阶上她举起咖啡的那张,早早的,从她一落地纽城,多少个摄像头就对准了她,又留下多少叫如意心痛却怎么也移不开眼的瞬间画面……
大约也来到了这家中餐馆,不同意把她关起来的是大约,此时,嫌弃如意“不果断”的也是他,
“还不出手?”
如意还是那样两手交握抵在唇下,大帽檐,宽大的墨镜将他的神色遮掩的严严实实,他只会说“再等等”。他看见她一路玩得这样开心,真不忍心去打搅她,如意发觉自己的灵魂彻底活过来了,痛觉还有,但是痛并快乐着,处处牵扯着跟随她走,她笑,他也笑,她蹙眉头,他也在蹙眉头,好像从前就有过这样无数个瞬间,他的情绪随她而动,他甚至可以为她上刀山下火海……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呀!!如意交握的手指尖抠进了手背皮肤里,他真的要疯!想立即囚禁了她,折磨她,如从前对待每个玩意儿一样,叫他们臣服,最后意志力丧失,成为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偶,随自己糟蹋,然后毫不留情地丢掉,鄙夷一句:盛金溪和冯鲜的宝贝,不过如此。
却真的出不了这个手!仿佛真这么做了,他就会堕入万劫不复,失去了最宝贵的什么,再也无法重生,活着也白活……
就在他内心激斗之时,大约起了身,“我去去洗手间。”如意竟想出手相拦,敏感地叫出声“你要干什么!”可,克制住了,那样就太过分了,自己像个刺猬,她面前,俨然就失措如此?
大约从容走了过去,他其实还真是去洗手间,不过选择了绕过她身后走去,
一瞬!如意的心都提起来了!
眯眼,大约是故意的?
他的袖口怎么就缠住了她的发,真该死,他叫她疼痛了!
“算了,减掉!”
“不可以!”三个男声同时响起,
“慢慢弄,绕的出来的。”英俊的男士安抚她,他的手就这么一直吊着,不嫌累。也很得体,他并没有参与解扣的行为。
陆行在给她耐心耐烦地解,
程橙已经把米饭放到她跟前,“你先趁热吃。”
小心腰直着,一脚大咧咧踩在椅衬子上,拿起筷子也不客气地先夹了块鱼吃,
显然不好吃。如果她再娇气点,应该立即吐出来。可她还算有教养,生生吞了,太咸了,一点味儿没有。
“不好吃?”程橙还站着,弯腰扭头问她,
小心看他一眼,“也不能太讲究,毕竟米国。”
袖扣和长发的纠缠终于分解了,小心呼出一口气,这才回头,“打搅您了。”很有礼貌。
这是大约头回如此近距离与她相视,女孩子太有气势!她挺得直直的腰杆,她跨坐踩衬的坐姿,她扭头来,长发一甩,眼神温稳却有礼……
大约也很酷,极绅士一点头,“我也打搅你用餐了。”顿了顿,“似乎这里的菜不合你味口。”
女孩儿无所事事一样拿筷子挑了挑米饭,意味阑珊撇嘴笑笑,“还行。”他是米国人,不能抹了人“主人”的面儿吧,到了他家,说他家饭不香?
“不好意思,我是这家店的老板,我们的饭菜没叫您满意,就是我的过失,我愿意赔偿。”大约稳稳地说。
真不是说说,不是这家老板又如何,立即就能买下!
因为大约余光已经看到那边的如意走向餐厅后方——买下这家店当务之急!
女孩儿似乎愕然,
她看向陆行,用中文,“像不像阴谋,怎么我头发一勾,就能勾个老板了?”
陆行慢悠悠坐下来,拿起筷子尝了口菜,“是不怎么样,管它阴谋阳谋,让他赔一顿也应该。”
倒是程橙表达了歉意,“我没把位置带对。”
陆行笑着看他,“我在‘点评’上找的,怎么怪的到你。”
小心实在饿,又不想吃这些烂味口的东西,她比较实在,起了身,“那废什么话,先生,你是该赔我一顿,我可是第一次来纽城,可不想带着这样的味觉回国再来恶心您们。”
大约终于展露笑意,“是我的义务,也是我的荣幸。”
餐厅俯瞰全城,菜肴精致,环境顶奢,皇家服务,人极享受。
“你们好,我是约翰摩西,叫我大约好了。”人家重新介绍了自己。
“谢谢您的盛情款待,我们来自种花家,是来交流学习的普通学生。”陆行代表三人也做了回复,官方得体,不愧学霸里的学霸。
小心站在落地窗前,望着这一览无际的奢华世界,并非有着常人“这世界都在我脚下,都是我的”之感,反倒觉着无尽的遗憾:我来到这个世上,并未做好我要做的事,它还有缺失,就像我的半心,为什么并不完整……
她扭头望向大约,“可以抽烟吗,”
大约一点头,并未露出对她这个要求的惊诧。
因为小心憋不住了,她手都在抖,心里的缺口越来越大,如果窗户是开着的,她似乎都能毫不犹豫跳下去!
她本来就不是个正常人,甚至可说是个妖怪,时常有这样的诡谲心情早已见怪不怪,杏儿确实也在成长,确实对这样的“诡异”不再惧怕,只剩无尽的无奈,因为根本看不到未来如何……
陆行过来为她点燃了烟,她和陆行就站在窗边吸着烟有时低语,
“这像个大人物,”小心说,
“嗯,摩西家族确实有名。”陆行把手机里搜出来的东西给她看,Google一排“镁几大家族”“镁老钱的家族史”,摩西家族全靠前。
小心烟从口鼻出,看向那头沉默叠腿坐在沙发上的英俊男子,他很有礼节,客人没说开餐,他可以等待。
“管他呢,吃完这顿,值当为今天畅游纽城画上圆满句号。”小心把烟刚要按灭在陆行端着的烟缸里,这时,那头大门推开,小心扬眉看去,一时,手捏着烟的动作停在那里,
她与他的视线就这么一碰,
仿若整个脚下的世界都在旋转,叫人眩晕!
小心手里的烟还没按灭,幽幽飘出烟气,映照着小心兀得猩红的眼,女孩儿这一瞬表情泛出好破碎的妖气。
说不清她这要哭的模样有多美,
反正陆行使劲儿捏住了她胳膊肘!因为她的身体都开始晃荡,好像随时要倒,
大约是一瞬起了身!他也没见过如意这样抑制不住的脆弱,几乎一瞬落了泪。
他们好像是那经历过生离死别的恋人,再次重逢……
偏偏这就是事实,如意短短的一生里,为她重创失忆两次,每次都忘得彻彻底底,可每次重逢都能再刻骨铭心地为她生为她死——如意是忘了,杏儿却始终没忘,他是她最最对不起的人,他另类地陪伴着杏儿经历过每个时期,甚至,像他在用自己的每一次生命体验托起杏儿的一次又一次重生,他却总是重重地坠落,杏儿却无情地从没向他伸出挽救的手……
杏儿撇开了眼,抖着手还是按灭了已掉出一截烟灰的烟,她小声对陆行说,“我们走。”
杏儿啊,你还真是无情到底,这次,依旧是想逃。
陆行牵住她,一同走到沙发边弯腰一手哈起他们的外套和包儿,很有礼貌地,“谢谢您,摩西先生,学校给我们发来短信叫我们立即归队……”
她要走!
如意生出了无尽的恐惧!
一开始,他还在极力克制,她看见自己后这样明显失控的表情叫如意怎么放得下,可必须克制,就算这样了,他依旧本能地不想伤害她!
大约沉着脸没吭声。
程橙也拿起包默默跟上。
却,就在陆行牵着一直低着头的杏儿从他身边走过,就要出了这扇门——如意不行了!再也不行了,他使劲儿搂住了杏儿,狠狠地掠夺了过来,喊“你就这么走!——”
如意嘶红了眼,他头痛欲裂,甚至有种粉身碎骨,他茫然,他撕心裂肺,他根本不知道这排山倒海而来的感情是为何!可,就是无尽地委屈,委屈啊,你还要走,还要走!!
陆行自当要保护她,“小心!!”肯定奋不顾身要去拉回她,
被如意紧紧搂抱在怀里的小心却对他直摇头,破碎的声音,“你别过来……我和他谈谈,谈谈……”
如意把头死死埋在她的颈项里,求救一样地呼吸,他的灵魂在叫嚣,这才是归宿,是的,这是他的命!
如意像个颓废的兽,双手撑着膝盖躬着身,靠在沙发扶手上盯着落地窗边的女孩儿。
女孩儿也一身警觉,仿若他会随时扑上来。
不过杏儿警觉是警觉,看着他的眼神却愧疚,与小小的怨念。她是全盘通晓的,从她真正十五六就坑了他,再到自己“三十多”他又如何做了“最终的牺牲者”被迫流落海外……她是欠他的,可就这么惨,每每最后还是能狼狈落到他手上,可以尽情被他鱼肉,这就像个死扣。
如意向她招招手,“你过来。”就像一头饿狮,像她扬起爪子,你过来我不吃你。可,那吃人的眼神呐!
杏儿摇摇头,是真怕,“你听我说,”
“你过来!”他暴躁。
杏儿对谁都硬得气,耍得了脾气,就对他,她理亏呀,所以怕呀。
杏儿磨蹭着还是磨过来了,如意一弯腰伸出一手狠狠把她拽进怀里死死抱住,眯眼,“你是不是欠我的,我觉得我这辈子变成这样就是你害的!”
杏儿摇摇头,“不是我,你看我才多大,我怎么害你唔……”如意如潮水般裹夹着贪婪、思念、痛苦,撕咬而来,杏儿根本无招架之力,任其掠夺,
杏儿哭泣,“不是我,是冯杏,是裴杏……”呢喃,几近无声。她敢大声吗,冯杏不是你?裴杏不是你?你就是硬扛,想逃,无耻地想推脱罢了,可你毕竟不占理。
抱紧她,吻她,占有她!如意的灵魂都在震颤,嘶吼叫嚣:就是她!从始至终,就是她!如意的眼红得滴血,眉心更是炽热得能烧出一个洞来!
杏儿也被他烧着,迷迷糊糊亲他,与他纠缠,他们像几世的情人,终于找到了灵魂的契合,身体的契合,爱与恨熔化在彼此的泪里。
如意依旧没想起她是谁,可身体知道,感官知道,这个,是一直锁着自己生命密码的钥匙,我绝对绝对不能再失去她,离开她!
“你要干嘛!”杏儿还在云里雾里,她和他还没分开彼此,可左手手腕上已经铐上了一副银白手铐,另一边,他铐在了他自己右手腕子上。如意紧紧抱着她,低沉着声,“老子不想忍了,甚至不活了都可以!我的记忆没找回来之前,你别想走,除非杀了我。”他眼眸猩红,真的是必死的决心。——杏儿终于晓得自己闯大祸了。
“这太久了,冯心!”外头陆行叫嚷起来,要冲进去,
大约的保镖拦住了他,
沙发上的大约起了身,“他们显然是旧识,你让他们好好谈谈。”
陆行盯着他,“旧识?谁说是旧识,小心是不想惹事!她一个15岁的小姑娘,被陌生人带进房间里这么长时间,摩西先生,您也是纽城有头有脸的人物,就这样公然绑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