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十九岁那些心眼儿多的姑娘,杏儿显然属于迟钝的,她要会反唇相讥不是张嘴就来,“那外头传的你床上的天仙儿哪个不瘦”,不过她要真这么说了,估计裴卿知也是张嘴就能接,“你都说是外头传的了,我床上躺过谁你还不清楚,”也是,这两年来,他日理万机的,除了忙不完、根本忙不完的政事,连睡个完整觉都是奢侈,再就是照顾她了,也一整夜一整夜守着发烧的她,吐不止的她,晕迷的她,再就是哭着不歇的她……
所以杏儿也不是个全不讲理的孩子,从前他对小姨不好,她还记着仇,可这两年他悉心照顾着自己,又不得不记着恩……哎,反正也是矛盾,杏儿有时候冲他发脾气,其实也是跟自己怄气的一种表现,因为她也不知道怎么办好。
只能暂时这样了,得过且过吧,她是个怪物,怪物的未来会如何呢……杏儿完全是悲观的。
第840章 34
裴卿知专机晚上抵达的青州,选择黑夜落地,也是为杏儿。回来了,肯定第一件是要去她小姨墓跟前看看的,免不得又是哭一场,夜晚,可以省去许多耳目,也有利于她休息。
裴卿知从楼上下来,他堂哥,青州侯裴方译亲自来接的他,当然,全是黑夜隐得好,都是私人行程。
“睡了?”
“睡了,”
“也不吃点东西吗,”
裴卿知摇摇头,“吃了也是吐,她伤心透了就吃不进东西,算了,一会儿醒了再说。”
说过,家里的核心大佬们是晓得杏儿情况的,对于裴卿知这么照顾她,一来也是责任,她是保岚唯一的外甥姑娘了;再,肯定也不排除冯杏这“诡异的变化”,这超自然的现象你说是“神迹”也不为过吧,他们裴家若养着个这样的孩子……总归有种“不可捉摸的神圣感”。
“哦哦,”裴方译直点头,与裴卿知背手一起走到小会客室来。“二哥,你坐,今天也劳烦你了,亲自来一趟。”裴卿知微笑着一比,走去泡茶。裴方译在他这辈儿行二,所以家里都喊“二哥”。
在家,裴方译也很放松,“你别忙,你也去吃点东西,”心里肯定还是关心自家弟弟的,卿知自去丰州上任就没回来过,那时候走又走得匆忙,一来保岚才办完丧事,家中哀伤都未尽除,杏儿就出事了……哎,都是人心肉长,卿知全一个人扛着,家里人还不是心疼。
“飞机上我吃过不少,杏儿挑食,都我吃了。”裴卿知笑说,双手递给他哥茶水。裴方译接过来,“你叫我关注一下时家,他家其实最近都还好,主要是他家那个小儿子顺了。”裴方译并不知道卿知叫他关注时家的真意,只当卿知这回回来,还介意他两家从前的恩怨。“他家那个小儿子,时如意,不前些年出了车祸摔了脑子吗,去国外治了一年,也就在外头遇上圆艏孙女的吧……”裴方译接着说,没留意裴卿知掩下的眼眸,其实里头是放心。
因杏儿之前与他的瓜葛,裴卿知其实一直都在关注时如意的动向,这孩子确实摔坏了脑子,晕迷许久,醒来后失忆了,获悉这点时,裴卿知已稍有放心;加之确如他二哥所言,也就在外治疗这段日子里,他遇见了圆艏孙女盛金溪,两个孩子一见生情,听说圆艏也很满意时如意,所以,时家近两年来愈发收敛锋芒,与他裴家的对峙也温和许多,估摸这也都是韬光养晦,为他家的时如意今后的“伟大前程”铺路呢……
“听说那孩子前段时间也回国了,”裴卿知不着意地说,
“是呀,回来在青州也待不了多久,圆艏急于把他接回大都着重培养呢。”裴方译微笑说,又看看卿知,“这时家,虽说这两年来与我家温润对付不少,那是心比从前更高了,我就怕,等他家这孩子真成了气候,再反过来与我裴家不利……”
裴卿知这才笑笑,“也不能说你这就是多虑,我们是得防备着,做长远打算,但是也不必太忧虑,日子长着呢,计划永远比不上变化,有准备,更得见机行事。”
裴方译也笑起来,裴家近代哪一代不是风风雨雨起起伏伏过来的,好在家族里一直都齐心协力,对后代的教育也扎实,所以每一代都有佼佼者,都有能最“看清前行方向”的舵手;他们这一辈儿,无疑,卿知就是领头羊!裴方译虽说成就不输卿知,可也不得不承认,裴家的未来,还是卿知说了算。
兄弟俩聊了一些,下人来说杏儿醒了,二哥也就告辞,卿知送别后赶紧上楼去了。回程的车里,裴方译还在想,迷信点,我们家还有杏儿。真的,也不是瞎说,细想自杏儿来他家后,裴家不说蒸蒸日上,可也真是一直顺风顺水……但愿有此保佑,大家都得长久安平。
会场外,车排成行,一层又一层,等待严格的安检进入。
还是卫优开车,他穿着笔挺的景差常服,神情肃整。
如意坐在副驾,瞧着他。卫优现在青州景大,这次峰会,就算他家有足够的背景把他正儿八经弄进去见见世面,卫优还是坚持自个儿整活儿!
对于那次车祸,如意确实毫无印象,怎么发生的?之前怎么了?如何想也想不起来……这两年在国外一次也没回来过,除了养病,家里人不让也是主要原因。家里人说,你伤的太重,不彻底好全乎了,回来,爷爷看见不得更伤心?不回来也罢,他在国外照样爱做什么还是做什么,这次是金溪的爷爷身上小恙,家里人反倒催他回来了,如意心里还是嗤之以鼻,圆艏病了关我屁事。不过,想想自己在国内的“事业”,好友,回来就回来呗。
他走的这两年,基本也没啥变味儿,卫优他们还是自己的哥们儿近臣,不过这次回来感觉卫优沉稳不少,总像有点什么心结,问他他也就淡笑摇头:家里的事儿,乱七八糟。如意也就不好再细问。
近几天,卫优一直为峰会这事儿精细布置,如意开始还笑说,“真出息了?想把你家在景界的事业承袭下来了。”
卫优吐出烟,又是浅笑摇摇头,“不过想盯死一个人罢了,”
“谁?”如意不禁看向他,
“裴卿知。”卫优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眼神明显一黯,
如意看着他,自是有点疑惑,裴卿知,他当然晓得,如今的丰州侯。他时家在青州一直最大的正敌就是裴家,记得两年前,也是他们两家斗得最激烈的时候。后来,裴卿知上位丰州侯,显见裴家势大,加上爷爷和自己的车祸,家里人决定暂避其锋芒,近两年,基本不招惹了……说起裴家,如意自然也没好心,可也疑惑卫优为何这样“盯上了他”。
卫优也看着他,不过慢慢又移过眼去,抽口烟,“你知道我家里,舅舅对我最好,可两年前,他被解职了。”
卫优的舅舅程升从前是青州公路景部的一把手,人特别爽,对如意他们都很好。
如意一下坐起,“两年前,是因为我们家车祸?”如意当然会联想至此,毕竟程升是公路景一把手,
卫优抬手拍拍他,“不是,是裴卿知搞得鬼。”
如意一直看着他,总觉着,他说“不是”并不尽实……不过,这也就好理解卫优为何会变得深沉些,而且,如此“盯死”裴卿知。
既然有这样的仇,如意在所不辞,卫优要办成的事,他定当竭尽全力帮他办到!
卫优说裴卿知上任丰州后,也有两年没回青州了,这次峰会,他也不是非要把他怎样,还没到时候,就想先弄个“知己知彼”,趁他在青州,跟死他,了解他,了解他身边的人……越多越好。
如意也同意,毕竟且不说他们间身份悬殊,就单说阅历,卫优现今也不是他的对手,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如意忽然觉着从前好像自己就犯过这样“致命的错误”,太自大,太轻忽对手,招致……一想,又想不下去,到底犯了什么错,谁是对手,我这样万分后悔又是因为什么……不能想,想不下去,想不出来……
于是,他也同样穿上一身景装,跟随卫优同来到这会场,
裴卿知,不提卫优这一茬,你也算我时家最大的忧患所在了,这时候多了解一下你,也绝没错……
第842章 36
他就坐在椭圆长桌的左侧前方,身旁坐落他的高参幕僚们。他是算里面最年轻的一张面孔了,却堪称权势感最重,一言九鼎。
卫优隐在这层层安保之后,注视着他:裴卿知!……卫优心中若说没一丝激动不可能。
他并没有告诉如意实情,他这样盯着裴卿知不放,绝不仅仅为舅舅。
是了,舅舅的解职或许有裴卿知的因素,但,之后舅舅调职去别处也还好。卫优放不过的,是保杏,是的,那场车祸之前发生的事,如意忘了,卫优可忘不了……
当时,那种情况下,如意愿意认下包儿是他们的,卫优是极为赞同的,男孩儿就该有担当,是他们把杏儿拉上车带上的,遇上岗查,遇上事儿了,就该他们担下来。
可,之后……卫优打小就跟如意一处,跟他这么些年,怎么看不出些端倪?如意和杏儿绝对有事儿!看他那般死扛又恨透了心,还,恨伤了心……他们被丰州景方放了后的那么一小会儿,卫优和如意是有一番私谈的,如意当时红透了眼,那种愤懑与伤心,卫优从未见过!当然如意不愿承认他与杏儿如何了,只说杏儿是裴卿知老婆的外甥女,这一切,他们是被算计了……当时卫优也是震惊着,可内心而言,以他对杏儿的了解,杏儿不是那样有心计的姑娘,她傻傻乎乎,还没心没肺,怎么可能……再说,卫优也有些小小的计较,明明我先认识她,我不比你更了解她?凭什么说她就为专门来算计你……
再之后,也没想,他们这番私谈后分手,如意就出了车祸,伤势很重,接着还失了忆……如意出国了,卫优却没忘记保杏,也万万没想,千方百计再得到她的消息,竟然是说她,她死了?!……这叫卫优怎么相信得了!
确实,裴卿知的老婆保岚是心脏病突发去世,卫优能想象得出杏儿失去小姨会很伤心,可,像裴家所说伤心过度也承受不住跟着离世了……卫优怎么也信不了,觉着定是裴卿知把她藏起来了!主要还是怕她跟如意再有来往吧……
两年来,卫优没有停止找杏儿,却毫无线索。回过头来想,还是得从裴卿知身上着手,他两年未回青州了,这次回来,趁他在自己的地盘上,卫优不会放过蛛丝马迹……
这边,正式的第一场会晤已经展开近四个小时了,终于接近尾声,各位大佬的幕僚团、秘书团、安保团都在做准备、要撤的迹象,
卫优抵压帽檐,按住右耳耳麦,“他快出来了。”如意看他一眼,知道这是布置外边的,要紧盯裴卿知的车,并跟紧。
不久,裴卿知一行走出会议室,他自是在最中心,被团围保护着离开。
如意突然对卫优低声说,“你看看那个女的,”
卫优稍一偏头,目光如炬看过去,也是低声,“哪个?那个围着围巾半遮脸胖胖的?”
“嗯,她虽然是秘书团的一个,不打眼,可你发现没有,她无论什么时候都跟在裴卿知的周身,哪怕他起身单独出去。这个女人可能才是他最贴身的秘书,所有机密资料都在她身上放着。”
卫优一点头,不得不佩服如意的观察细致。这是个很重要的线索,大佬们有这样的套路,往往最重要的近臣不出现人前。
卫优又邪笑,“会不会是他的情儿呢,”
如意淡笑,“那就未可知了。”
卫优又打量了下那走过去的裴卿知团体里的她,“也不像,裴卿知再不挑,这女的看着就比他老,长得也不咋滴……或许真有脑子。没事,跟紧看看不就知道了。”
如意轻一点头。他倒不觉得若裴卿知真喜欢这样的很奇怪,女人,真不能只看外貌,关键要有脑子有好心。也就近两年吧,如意觉着自己失去记忆后,对人的看法也发生了改变,外貌很次要了,最重要是心,是性情,是不能坏、假,那种顶着一张无辜的脸做伤人事的人,他最痛恨!仿若,他就深深受过伤害……咳,又不能细想,一想又想不出个所以然,只觉无尽地烦躁,烦躁……
车里,杏儿还围着围巾,裴卿知要给她取下来,她不让,卿知也只有叹气。
“你可以出去转转,不用一整天跟着我在这里开会。”
杏儿看着车窗外,懒懒的,“去哪儿呢,被人认出来怎么办。”
卿知靠向椅背,手一直握着她膝盖,微笑,“你还是胆小,从前一个人捣鼓买卖的劲儿上哪儿去了,”
杏儿膝盖一让,坐起,斜睨他,“我要惹了事儿,你不怪死我,还来算计我。”
她膝盖一晃,卿知握着的手也没脱手,也睨着她,“哟,我还敢算计你,你要哪天有了法术,不第一个把我碎尸万段。”
听了杏儿心里又挺欢喜,裴卿知有时候哄她就这么“夹枪带棒”,可就能准确戳中她欢心,你看她要笑不笑的,
又靠着了,扭头不看他。
卿知握着她膝盖的手变成慢慢抚摸,他修长好看的手无论怎样安抚她,都能叫杏儿安心,“怕什么呢,别说你这样子没人认得出来,就算认出来了,不还有我吗。杏儿啊,你这在家也窝两年了,对你身心也不好,还像从前一样出去转悠转悠,还想做些小买卖,我给你当后盾,不做实体,网上捣鼓一下也行呀,反正让自己充实起来,注意力转移了,咱病也病得少些……”
其实卿知像这样劝她少了?人抑郁多半都是“关”出来的,无论身,还是心,都得有交流。这两年,虽说杏儿在他身边顶着个“助手”混日子,可看看哪里真做得了事儿,也不是她喜欢,可不就容易“郁积成病”。
杏儿慢慢回头,还带些怯疑看他,“真没事儿?”
其实呀,你看看她,瞧着是普通,三十多岁的老姑娘了,身材也不说巨好,五官也不说特漂亮,但是贵在神态有时候就这样迷人!
她怯怯看你都像眼神带钩子,勾着你怜惜她;她想要什么的时候,就跟个孩子一样,真纯嗲啫的哦,就叫你不由想去抱她;她气鼓鼓的时候,真眼睛里冒火,亮晶晶,没有比这更澄澈的了……
卿知再温柔一笑,“真没事。”手,稳稳暖暖握着她膝盖。
裴卿知也是,这位年轻权神的所有温柔都给杏儿了。他从前哪会哄人,现在不得不想着法儿哄她;他从前哪会照顾人,现在不得不细致到女孩儿月事都清清楚楚。时间是最“磨情”的所在,两年了,养个猫儿狗的,都有感情有经验了,何况是个活生生的大姑娘,还是个这样“奇怪的大姑娘”。有时候啊,裴卿知自己都想,我还成个什么家,或许杏儿就是保岚留给我最好的礼物,有她给我养老送终我也知足了,因为依她这个“奇怪”法儿,她肯定比我长命百岁多咯……
可能也是由于回到青州,是她熟悉的地方,杏儿终于愿意独自出去走走了。
一出来,果然心情好许多,再左右一看,人群里自己依旧是那个再普通的一个,谁有空关注你撒,心情更好!所以杏儿愈发跟别的姑娘不一样,她根本不在乎自己的外貌,反倒觉着越普越安心,想想,哪个妖怪下凡又不是这个心态,越像普通人越好,呵呵。
逛了好多从前常去的地方,也开始想念木里了……可万万是不敢联系她的,就是忍不住会想,木里也十九了,该上大一了吧,他们那样的孩子一般都是往筠校送,木里那样优秀,只怕还能跳级……
想着的,突然她牵在手里的包儿被人从后面一夺!果然杏儿还是和从前一样不爱尖叫,就是傻愣了一下,立即“少女感”的一面爆发,哪像三十的女人,她拔腿不顾形象就开始追!围巾吹得乱翻不在乎,过栏杆呀不在乎丑不丑,爬过去,跳过去,翻!
别看杏儿之后病恹恹的,她的活动力还是十九岁的样子,很能跑,真把贼硬是逮住了!
“包还我!!”中气十足,吼得声儿还挺大呢!
贼没她能跑,喘得像猪,她也喘,边把包儿再斜跨在肩头,一手还是拽着贼,“走,去警局!”
杏儿是这样,她胆小起来像个怂兔子,可别叫她占着理儿,有理了她才匪!
诶,这么巧吗,她一捉着贼,一辆景车闪着景灯驶来了。
“怎么回事,”
“他抢我包!”老姑娘就是这样,一鼓作气的匪气很勇,可毕竟两年都病恹恹了,喘不停,脸色红白,显得那张脸蛋儿更嫩软的掐得出水儿!
“不是她包儿!”贼做最后的挣扎还抵赖,气死杏儿了,指着他,“你,你……”
你什么你,景差伸出手向她,“先把包儿拿来,”
杏儿当然不愿,“这是我包儿,他前面一个路口抢的、我追这儿来,不信你问路人!”
若她愿意仔细观察,两个景差都很年轻,而且巨帅,帽檐压低挡不住高挺的鼻梁,好看的唇,特别是后边这个,绝色不止了……和她说话的这个一笑,一边唇角淡淡酒窝,也很迷人,人很友好,“大姐,是你的包儿也先拿来,搞清楚了会还给你,来,包先给我,你跟他都过来做个笔录,”他一手还揪着贼,再指着他,“你再敢动!”语气就狠多了。
杏儿这才不情不愿把包儿拿下来交出去,他接过来递给了后面那个,把杏儿和贼带去景车另一边具体询问。
背对景车,
如意翻开了她的包儿,
里面东西乱七八糟,有一本书,手机,也没个钱包儿,大钞小票零角角全趴里头,再就是药,各种药,再就是烟,几包烟……是呀,两年了,杏儿烟瘾是越来越大,特别是身上有疼痛的时候,她就抽烟好像稍能纾解,裴卿知狠话好话都戒不掉。
没看到身份证之类,那就在身上放着了,手机也是锁着的,看不了。
如意撇向那头瞧一眼卫优,轻一摇头,卫优会意,看向还气鼓鼓的老姑娘,“好,基本情况我们了解了,你身份证在身边吗,我们也需要登记一下,”说着,又踢了脚已经被铐着蹲地上的贼,“老实点!”
杏儿果然从裤子口袋掏出一张身份证递给他,脸面上已经好不耐烦了,她捉着贼反倒还被当贼一样盘问,
哪知,卫优一接过来她身份证看到上面的名字,“你也叫杏儿?!”
身份证上,她叫裴杏。
完了,这一喊,把本来还“理直气壮”的杏儿的胆小吼出来了!
杏儿惊恐看向他,
而此时,卫优也完全扬起了脸,帽檐下露出了他完整的样貌……杏儿完全吓傻了,腿都发软!因为,她也认出来卫优了……
两年了,少年人自然也会有成长,可从前这些漂亮的男孩子们只会越长越帅,越长越迷人,因为他们遵循着自然规律,还享受着他们十九岁该有的胶原蛋白、正气盛的生命活力……杏儿不正常呀,她早早来到中年,皮肤再嫩,也是个三十岁的女人样儿,她胖了,圆了,再如何,也不是少女了……
太多情绪一下子砸向杏儿,杏儿有点承受不住了,不过好在她家族基因里还有些“沉稳”,譬如她不爱尖叫,能逃的时候肯定转身就逃,这样不能立即就逃的,她会选择装,像她爷爷教她的:心里越慌,面上要越稳,爆了都要稳住!
杏儿又低下了头,其实也是一种完全的“自卑感”,卫优依旧这样少年朝气的脸庞刺激着杏儿的心,这是她眨眼间就已经失去了的……她伸出手,很稳,可细听,声音是在隐隐发抖的,“怎么了,我不能叫杏儿吗。”手真是快,已经夺回了她的身份证。
“不是,你叫杏儿?……”反倒是“心糟了”的是卫优,他弯下腰急于再去看清楚她,她也叫杏儿,她和杏儿是什么关系!
如意已经走来,实在也是没想到卫优怎么会突然这样,嗯,这样焦急,像只热锅上的蚂蚁了,就围着这个女人乱转,非要看到她的样貌!……
杏儿躲是躲不过的,她此时也是被逼狠了,干脆站定,扬起头怒向卫优,“你们到底是不是景差,凭什么还扣着我包儿!”
卫优一下定那儿,仿若看清她脸庞每个细节地看她……倒也不是卫优发现了什么,他再如何想也想不到杏儿会有这样的变化,只不过,卫优太想找到杏儿了,见到她叫“裴杏”,又是裴卿知的身边人,就想,她会不会是杏儿另外的亲人,或许,她真知道内情……
要说不怕怎么可能,杏儿怕死了!可是,她也想试试,这样极端的情况下她会被认出来吗,要真被认出来了,她还有裴卿知,她还有裴卿知……裴卿知,都成了杏儿唯有的退路了,一想到他,杏儿心才略定。就让你看,就算认出来又如何,我死也不承认你能把我怎么着,再说了,我现在三十多了,比你大十几岁,你还想欺负我?对了,他才十九,怎么当上景差了?呵呵,杏儿终于脑瓜子动起来了,这一想,更沉着了。
只不过,卫优这如同看几世情人一样地仔细看她,算把如意搞糊涂了,卫优这是怎么了?这女人,到底是谁……如意也不由看向了她。却,此时杏儿眼中完全没他,因为杏儿要全力应对卫优,甚至可说,从开始到现在,如意就没入杏儿的眼过!要如意有记忆,会受不了此时这个情景的吧,你把她忘了,很好,她把你忽略的还彻底些,何况,她并没失忆呀,她甚至见到了卫优,都没想起来你的存在……
第845章 39
不过,总有看到他的时候,看到他,杏儿还是给予了他“依旧足够的关注感”!——没错,杏儿的眼神明显怔定那儿,除了她和他那说不清道不明的“旧情”,最主要,还是如意眉间那愈发红艳夺人的印记!
一场车祸,叫如意眉间的心印更深刻美艳了,家人内心还不是感慨,这样重的伤,除了记忆,旁的一切能恢复得这样好!甚至可说,比从前更好。如意改了顽劣,聪慧不减,城府更深,学业优秀的,望尘莫及……这场车祸就是一劫,如意仿若渡了这一劫后,重生得更强大,优越……他那眉心一点红,胜似佛手点下的一点,度化了整个人,更完美了整个人。
好在杏儿到底也在成长,加之愈加强的戒备心,能及时收住,没泄露太多,她转回视线回到卫优身上,“对了,你们的景管证呢,给我看看。”
不过她看去如意的那一眼太过深刻,好在收的及时,卫优包括如意自己都由此“一眼”反而还放松了警惕:毕竟有太多第一眼看见如意痴了迷了不知所向的女孩儿,她这般反应也太过平常;接着,她竟然能马上又想到看他们的“景管证”,联系她是裴卿知的身边人,这等“反应力”也平常。总之,她这个年纪,这个长相,这个“阅历”,这个身份,有这样一连串反应,都属“理所当然”,卫优不仅没见疑,反倒从她轮廓眉眼几分真像杏儿,而肯定她是杏儿的亲人,决定要抓紧了她,从她身上挖出些杏儿的真相……
她要景管证,卫优从容且带微笑地真掏了出来给她看,
杏儿啊,你还是小看这些孩子了,他们那时候都敢带着你横闯各州,一张带着他们大名且毫无破绽的证件算得了什么。
傻杏儿心里还思度,十九,他们是十九吧,怎么就能参景了,可能是景校实习?哎,反正她也想不了那么多,既然冤家路窄,第一次出来就撞见了,算她倒霉,可好在他们也没认出来,反倒试验成功,看来现在她这模样人们把她认出来确实不可能……杏儿还挺高兴,心情遂更放松。
“好了,你们监控也在调取了,还需要我配合什么,快点。”杏儿不耐烦地催,
卫优把包儿还给了她,“可以了,你再留一个你的电话号码,有需要我们再联系你,今天谢谢你的配合,刚才一切也是走程序,望你见谅。”
杏儿把号码留给他了,转身就走了,走几步,就跑了。
傻杏儿,你是做贼心虚还是没被认出来太快活了,跑那快,你回头看看呀,这两“帅死人的年轻景管”,包括那“贼”最后竟然都安然坐上了景车若无其事驶走了。
车上,如意安坐副驾,懒懒靠着,扭头看他一眼,“这女人是谁,你晓得她是哪个?杏儿又是谁,”
开车的卫优脸色平静,稳稳开车,“我晓得个鬼,杏儿,”他停顿了下,还咬了下唇,“杏儿是我前女友,”
如意看着他,才轻笑了下,扭过头来看前方,“这两年我究竟都错过了些什么呀,你都承认有‘前女友’了。”
后座的“贼”也扒了帽子,露出俊朗的脸庞,伸长脖子向前望卫优,“是呀,你小子哪来的前女友,不是女人都是用来盘的,不能讲感情吗,”
卫优完全放松下来,开着车,唇旁带笑,“杏儿不一样,她要愿意跟我谈感情就好了。”
“贼”和如意还互看一眼,哟,优少什么时候陷这么深的,怎么完全不知道!
“她人呢,”如意问了句,
卫优这时唇旁的笑容敛了些,末了,“死了。”
“贼”和如意又互看了一眼。
如意回过头看向了前方,不知怎的,他一句“杏儿死了”,自己心里竟然有狠狠一掐之感!如意看向了他这头车窗外,暗自直把自己心里不住往外涌的“类似痛”的东西往下压……见了鬼了!他这是怎么了?
“杏儿回来了,”
裴卿知一回来,郝宁就告诉他。裴卿知一点头,和行助们交代了些事宜,独自上楼了。
裴卿知当然关心她今儿第一次外出状况如何。裴卿知是不会搞“背后跟踪,暗自保护”那一套的,要杏儿知道了,肯定跟他闹翻天;再说,实属没必要,杏儿是特殊,可到底有她的自由,裴卿知想保护好她,却不是将她箍住,裴卿知只需要做好给她兜底的准备,不怕她惹事,他有能力给她全兜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