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野寡妇,在线发癫by初云之初
初云之初  发于:2024年07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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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事堂的相?公们?也是默默。
这是勋贵的事儿,是宗室的事儿,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宰相?们?不做声,圣上?好像也魂飞天外了似的,盯着大殿之上?的某个点,不知道在想什么?。
打从杜崇古开口,颍川侯世子的心就提起来了。
他怕圣上?出言裁决,但也盼着圣上?出言裁决。
颍川侯的爵位悬在半空当中挂了这么?多年,他也够提心吊胆的了。
圣上?要是松口,把爵位给世孙一系,这是好事。
要是不松口,他就索性把这个脓包挤破,当众说了——勋贵爵位,向来都是立嫡立长的。
他又嫡又长,嫡嫡道道,就算是不立世孙,他也还有别的儿子呢,凭什么?给曾元直这个外甥啊?!
陛下你偏心眼就自己赐他个爵位,别从我兜里掏爵位给他啊!
可圣上?偏偏没有出言裁决,老神在在地坐在龙椅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颍川侯世子轻咳一声,目光紧迫地看?向杜崇古。
杜崇古心说,你看?我干什么?,该说的我都说了,难道我还能上?去晃他几下不成?
他就当是没瞧见?颍川侯世子那过于殷切的眼神。
场面?就这么?寂静下去了。
还是寂静。
到最后,还是曾元直暗叹口气,站了出来:“陛下,方才太常寺卿所?请,颇为合理……”
颍川侯世子神色复杂地看?了自己这个外甥一眼。
“啊。”圣上?回过神来,好像大梦初醒似的动?了动?眼珠,紧接着一伸手?,旁边内侍便默不作声地递了茶过去。
他从容地啜了口,继而徐徐道:“关于这个问?题啊,从前其实?也没有先例,这样吧……”
圣上?看?向杜崇古,语气和蔼,吩咐道:“你们?太常寺内部先开个会,好好研讨一下,事情呢,又牵涉到皇女和颍川侯府,也记得去这两家,让他们?开张条子,去相?关衙门?盖个章,有空的话约个时间,大家坐下来谈一谈。等有个结果,再递到政事堂那边去……”
杜崇古:“……”
颍川侯世子:“……”
乔翎都忍不住跟邢国公蛐蛐:“他真是好滑头啊……”
邢国公也小?声说:“……是很滑头。”
官场也好,职场也罢,没说不同意,但是又故意卡人?流程,这就是不同意啊!
转而再一想,其实?倒也不难理解。
二公主被褫夺封号,是因为她做了错事被抓个正着。
所?以圣上?惩处了她。
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在二公主与二驸马站到对立面?的时候,圣上?会帮助二驸马!
再桀骜不驯的孩子,那也是自己的骨肉。
屎壳郎还觉得自己的孩子香呢!
嘴上?没有拒绝,但这一整套流程下来,其实?就等同于是拒绝了。
之于二公主来说,这也算是一种微妙的庇护。
朝会进行到这里,也算是接近尾声,乔翎原想着如先前一般离开,不曾想却又在殿中侍御史嘴里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她心头一个咯噔,心想:我今天可没有干坏事噢!
然后很快,殿中侍御史又接连喊了其余几个人?的名字。
有认识的,譬如说太叔洪、曾元直,乃至于薛中道。
也有不认识的,加起来也有五六个。
乔翎心说:好像也不是坏事?
太叔洪过来叫她,笑着说:“是好事。这个月的考核要结束了,考核成绩优异的才会被留下。”
想了想,又补充一句:“我们?京兆府有两个人?被留下了,优胜衙门?估计就是我们?的了!”
的确是好事哎!
乔翎有点高兴:“这个优胜衙门?又是什么??”
太叔洪笑眯眯地同她解释:“每个月都会有优胜衙门?评选,做事最多、考核最好的那个能得到流动?红旗,除此之外——衙门?里的上?下官员都可以领双倍的俸禄,再加两天带薪休假!”
可以多领一个月的俸禄,还可以多两天带薪休假!
乔翎大为惊喜:“真不错!”
又问?:“有没有最差衙门?评选?”
太叔洪点点头:“有啊。”
乔翎忍不住“哎——”了一声:“那他们?会被扣钱吗?”
太叔洪循循善诱:“你不如再来想一想,优胜衙门?多领的那一个月俸禄是从哪儿来的?”
乔翎:“……”
这就有点地狱了……
太叔洪见?状哈哈一笑:“骗你的,哪儿能真的这么?干?”
上?官也就罢了,衙门?里边的低级官员,乃至于小?吏,是真的要靠俸禄开糊口的,贸然停一个月俸禄,说不定真能断炊,会饿死人?的。
他神色严肃一点,说:“不会扣最差衙门?的俸禄,但是会在主官和佐官的档案里记一笔,年末吏部评选的时候也会视情况来斟酌的……”
这话还没说完,太叔洪的视线就挪开了,跟着最前边一人?流转:“又是他头一个被叫进去了啊。”
乔翎循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略微有些讶然,想了想,又觉得没毛病。
头一个被叫过去面?圣的,是曾元直。
曾元直叫两个内侍领着,一路往偏殿的御书房去了。
这也是素日里圣上?接见?亲近臣子的地方。
他并不是头一次过来,路径自然娴熟,一路过去,迈进门?槛之后,便见?圣上?靠在太师椅上?吃杨梅沙冰,书案右手?边是一尺多高的奏疏堆积。
看?他来了,就示意大监:“给他也端一碗过来。”
大监应了声,内侍很快便盛了送来。
外边天气严寒,但架不住殿内地龙烧得旺盛,不像是寒冬,倒有点初夏的意思了,平白叫人?燥热得慌。
曾元直谢了恩,落座之后碗端在手?里,犹豫几瞬,终于再站起身:“陛下,臣有事启奏……”
圣上?吃了一口碎冰,说:“等朕说完,你再说也不迟。”
曾元直顿了顿,应声道:“是。”
圣上?抬手?往下压了压,示意他坐下,又吃一口冰甜水,继而开门?见?山地告诉他:“朕打算让颍川侯立你为世孙。”
曾元直脸色微变,马上?又要起身。
圣上?觑了他一眼,抛出了自己的意思:“别这么?自作多情,朕这么?做,不仅仅是为了你。”
“颍川侯府是高皇帝所?立的十二家侯府之一,朕需要一个清醒明智的人?,去做侯府的主人?。”
这句话说完,他短暂缄默了片刻,忽的笑了一下,仿佛意有所?指似的:“你永远不知道一个蠢货具体会做什么?蠢事。”
与其来日在意想不到的地方被蠢货拖后腿,还不如让蠢货早点死了来得干净!
“这件事情,朕会使人?去跟颍川侯讲的,你就不要管了,”圣上?往嘴里边送了颗杨梅,继而若无其事地问?了出来:“哦,对了,你方才想跟朕说什么?来着?”
曾元直:“……”
臣想说的都已经被陛下堵回来了,臣还能说什么??
曾元直微微垂着头,视线落在手?里边剔透的琉璃碗和其中鲜红色的汤汁上?。
略经思忖之后,他很敏锐地道:“陛下,您是有预感,或者很明确地知道了某些讯息,知道再过不久,神都城里可能会有一场大变吗?”
圣上?讶然道:“这话是怎么?说的?”
曾元直轻叹口气,道:“不然您为什么?要把臣和朝中许多年轻的官员派遣到地方上?去,又要明言颍川侯府爵位的事情?诸多举止,颇有风雨欲来之像。”
圣上?听得笑了起来,笑完之后,他神色中浮现?出一种可以被称为柔和的东西:“你们?还太年轻了。”
他说:“年轻人?总是一腔锐气,这固然锋利,但也很容易刺伤自己,去地方上?见?一见?民生疾苦,对你们?来说是好事,对这个天下来说,也是好事。”
风雨欲来,新生的枝干是很容易被摧残掉的,但他们?不仅仅是年轻人?,也是国家的未来和希望,叫这些心智还不算是十分成熟的栋梁之材继续留在神都,怎么?看?,也不是好事。
圣上?并不奇怪曾元直能想到这一点——他要是想不到,那就不是曾元直了。
曾元直在圣上?的目光当中感受到了名为期许的重量,这在让他感怀之余,也不免的要生出疑窦来。
如若朝中党争,政事堂宰相?们?倾轧不已,放逐年轻一代?离开还算是情有可原,可现?下朝局还算清明坦荡,如此为之,又是为了什么??
还有颍川侯府的爵位……
他犹豫着问?了出来:“陛下,高皇帝所?置的功臣们?,是否还有着其他世人?不知晓的能量?”
圣上?看?着他,微微点了点头。
曾元直心下了然,回想起方才圣上?说过的话,脑海中倏然间闪现?出一道人?影来!
如果高皇帝功臣们?的意志对于圣上?来说是很重要的,且圣上?又觉得不应该让蠢人?占据这个“重要”,那淮安侯夫人?……
他心下微觉悚然。
这时候,圣上?已经跟他谈起了大理寺的公务,曾元直收回心神,专心应对,等到奏对快要结束的时候才忽然间想起来另外一事。
他迟疑着多说了一句:“既然风雨欲来,陛下又有意保全年轻一代?,京兆府的乔少尹虽然初入朝堂,但行事勤恳,为人?方正……”
曾元直想说,或许也可以让乔少尹外放出去,避一避风头?
圣上?看?了自己的爱臣一眼,面?无表情道:“你真是想太多了。”
他说:“乔少尹就是风雨欲来的那个‘风雨’。”
曾元直:“……”
曾元直远目:“……哦。”
一席话说完,他手?里边那碗杨梅沙冰也没怎么?少。
圣上?斜了他一眼,没好气道:“年纪轻轻的,操心的倒是多,出去吃。”
又示意大监:“叫京兆府的人?来。”
等乔翎跟太叔洪一起过去,就见?曾元直坐在门?外的椅子上?吹着寒风吃沙冰。
她左右看?看?,悄悄问?了句:“好吃吗?”
曾元直脸色发青,叹口气,继而小?声告诉她:“好吃,就是得尽量在里边吃完,外头冷,吃着冰就更冷了……”
乔翎了然地点了点头:“哦~”
太叔洪没听见?俩人?对话,发觉她掉了队,回头叫她:“走?啊,磨蹭什么?呢。”
乔翎赶忙道:“就来~”
等到了御书房,圣上?果然也叫人?给他们?俩盛了两碗杨梅沙冰来,太叔洪端着碗还在想之后该怎么?奏对的时候,余光就见?乔翎坐在自己旁边埋头大吃,一副好得镭射丝的表情。
太叔洪有点心累,嘴里边悄悄出了点声,瞪着她。
乔翎看?过去,摆嘴型给他看?:“你也吃啊!”
太叔洪心更累了。
那边圣上?正在看?京兆府那边递过去的统计文书,不时地问?上?几句。
起初回话的是太叔洪——他担着废黜坊市的重任,事情很多。
再之后,回话的就成了乔翎。
这会儿功夫,乔翎已经把那碗沙冰吃光了。
大监瞧见?了,就笑眯眯地问?:“乔少尹还要吗?”
乔翎摇头:“谢谢你,不用?啦!”
又美滋滋地说:“这个糖水真好喝!”
太叔洪坐在她旁边端着那个冰碗不敢分神,随时随地预备着给下属收拾烂摊子。
那边圣上?还在看?乔翎递上?来的汇总文书。
庞氏案之后,她写了条陈,主张对于那些误判入狱的人?,朝廷应当酌情给予经济上?的赔偿。
蔡十三郎案,则提起了刑事惩处不能代?替民事赔偿的条陈。
在此之后,还有涩情图书分级制度。
乃至于对于神都城内基础设施的升级和维修方案……
圣上?一边吃冰,一边翻看?,手?压在上?边一行行细读,到最后一份的时候,他短暂地停下,抬头道:“这一份的行文习惯,跟前几份不同。”
乔翎如实?道:“最后边标注了,这一份不是我写的,是我的下属吏员王庄写的,我把这差事分润给她,最后的汇报也是她做的。”
圣上?翻到最后瞧了一眼,见?到了“王庄”二字,再之后还跟着个小?小?的、可怜兮兮的“侯大”……
他看?得笑了起来:“哦,是她啊。”
又问?了小?庄的年纪。
乔翎如实?说了。
圣上?听后,情绪十分复杂地叹了口气:“原来这么?年轻。”
大监在旁边听着,就知道圣上?的老毛病又犯了。
他就是看?着别人?家的聪明孩子眼馋。
圣上?毕竟惜才,想了想,说:“朕开张条子,叫她去国子学念两年书吧,把基础打好了,能受用?终生的。”
乔翎就说:“她底下还有四个弟妹呢,要养家的。”
且对小?庄来说,去国子学读书来的增益,可不如带皇长子上?班来的大。
而此时她的情状,也很难抛下一切去读书。
“这样啊,”圣上?听了也没气馁,而是很有弹性地说:“那就叫她有空的时候去国子学做旁听生,听听课吧。”
又跟大监说:“你去跟李祭酒说一声,过两年她考试通过了,照样算是在那儿毕业的。”
乔翎听得欢喜,赶忙替小?庄谢了恩。
圣上?又问?起另一件事来:“听你们?太叔京兆说,你打算发起公诉,这回怎么?没在奏疏上?见?到?”
乔翎认真道:“这件事还没有拟好流程,有失完备,所?以没有禀奏上?去。”
先前说的那几项,都是把事情该怎么?办,具体有那些衙门?负责细细地做了剖析,如若正式通过,马上?就可以试行的,但公诉这一项还不成。
这是大事,所?以得慎之又慎。
圣上?点点头,赞了一句:“很好。”
转而又说:“传旨,给乔少尹加半年的俸禄,京兆指点下属得力,加三个月的俸禄。”
加半年的俸禄!
这不就相?当于只倒欠朝廷一年的俸禄了吗?!
乔翎精神一震。
圣上?瞧着她,微微一笑,继而说:“没你们?的事儿了,出去吧。”
又向大监道:“叫工部的人?来。”
乔翎美滋滋地出了门?,迈出门?槛儿叫那冷风一吹,又觉得清醒了一点,当下悻悻道:“他还挺会用?人?的呢,打个巴掌再给个甜枣吃!”
太叔洪忍不住抬头看?了眼头顶御书房的匾额,确定这是圣上?眼皮子底下,不是越国公府的炕头。
这个狂徒下属……
他也懒得说什么?了,端着那个冰碗,就着寒风开始吃杨梅沙冰。
乔翎看?着都有点脸酸:“不冷吗?不行就别吃了。”
太叔洪镇定自若:“还好。”
又教她做人?:“这是陛下所?赐,岂能弃置?”
后来乔翎听崔少尹说太叔京兆肠胃受冷,拉稀拉得脸都绿了。
不过这会儿乔翎还不知道_(:з」∠)_
彼时京兆府的其余官员已经先行离开,乔翎便与太叔洪作伴,一道出宫去了。
寒风呼啸,宫城里的人?都显而易见?地少了许多。
两人?一路闲话,倒也不算无聊,如是一路到了承天门?街上?,走?出去一段距离之后,乔翎忽然间心有所?感,回头去看?,忽然间心神一震!
身后中朝所?在的望楼上?,立了两位北门?学士。
他们?身上?的紫色衣袍与头顶冠帽上?的黑纱在这冬日的寒风中飘扬着,默不作声地点缀了那朱红色的宫墙和翠色的琉璃瓦。
相?隔甚远,乔翎并不能分辩得十分仔细——其实?依据他们?的穿着和装扮,即便是离得近了,也不能很详细的辨别出谁是谁来。
除非是极其熟悉的那种人?。
乔翎紧盯着左手?边那道影子,一时失神。
太叔洪走?出去几步,才发现?她没跟上?来,扭头一瞧,明白过来。
又回去找她,低声说:“这有什么?好看?的,你从前没见?过中朝学士?走?了走?了。”
乔翎口中应了声:“噢,这就走?。”
脚步迈了出去,没一会儿,还是忍不住回头又看?了一眼。
她心想,是他吗?
中朝,望楼之上?。
三十娘子不无感慨地与身边同僚道:“近来京兆府的乔少尹,可是风头正盛啊,侠肝义胆,又是风华正茂的年纪……”
同僚默然不语。
三十娘子觑了他一眼,又问?:“听说昨天晚上?乔少尹跟薛大夫在西市酒楼里密会,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同僚:“……”
同僚声音飘忽地问?:“我是死了很久了吗?”
都发展到深夜密会了……
三十娘子说:“再过几天,就满一个月了吧。”
同僚:“……”
大冷天的,三十娘子也不知道从哪儿摸出来一把折扇,拿在手?里假模假样地扇动?起来:“真是人?走?茶凉啊,你说是不是?这也太过分了,不说是终生不嫁,好歹守几个月吧……”
同僚听得脸色一变,果断道:“我看?她一定是被坏人?给骗了,她心肠那么?软,本性又很单纯!”
三十娘子:“……”
同僚:“人?都走?了,她一个人?孤苦无依,有时候也会想找点慰藉的——我知道的,她只是玩玩,没当真!”
三十娘子:“……”
同僚死死地握着面?前的栏杆:“据说在高皇帝之前,续弦要在正室夫人?面?前执妾礼,生的孩子也是正室夫人?的奴婢!”
三十娘子:“……”
同僚终于彻底破防,面?目扭曲道:“发卖!我要把他们?统统都发卖掉!!!”
三十娘子:“……”

因为今次圣上的召见,乔翎与太叔洪回去的都晚了。
原先她还想着问一问太叔洪,看?今天的小会是不是照旧开?
哪知道再扭头一看?,就见太?叔洪脸色发青,额头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闷了一层冷汗出来。
乔翎给吓了一跳:“怎么回事?”
又要伸手去摸他的脉象:“我?来看?看?——京兆,其实我?也是不错的大夫呢!”
太?叔洪客气又不容拒绝地拨开了?她的手:“不必了?,我?的身体,我?自己?有数。”说完,掉头就往自己?值舍哪儿走了?。
乔翎有点纳闷儿,在后头问:“那今天还开不开会啊?”
太?叔洪背影里都透着一点狼狈:“不开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乔翎心说:哦,那好吧~
往值舍去的时候,她迅速盘了?盘接下来自己?该做的事情?,乃至于?其余几个人应该被?分配到的任务。
长?线任务有公诉制度的制定和完善,乃至于?对神都城内基础设施的翻修和安装。
后一个其实可?以蹭一蹭太?叔洪的任务进度——相对于?坊市的打破和废黜,这根本不算事儿。
除此之?外,还有个连环杀人案要查,随时准备着跟曾元直那边接洽。
在这之?后,就是昨天新遇到的那个案子了?。
她叫了?人来,挨着分配下去:“小庄去找专人给估一估价,三天之?内,把第一版方案给我?,小侯——你?还是继续在外蹲点,随时观察着可?疑之?人的动向。”
两人俱都应了?。
乔翎又叫公孙宴去跑礼部和国子学,研讨分级的事情?:“再看?看?能?不能?搞个征文比赛,一来发掘一下这方面的潜力,也算是创收,二来呢,借这个机会把这个制度普及开来,叫人知道……”
公孙宴也应了?。
乔翎最?后点了?白应:“白大夫,你?来跟我?一起查昨天新出的这个案子。”
白应平和道:“好。”
等其余人走了?,乔翎才单独叫住了?小庄,将今日面圣时圣上说的话讲了?出来。
末了?,又说:“你?还年轻,多读点书是好事。刚好圣上开恩,准许你?一边做事,一边去国子学旁听,就更?应该抓住这个机会了?。”
“我?夫家?的表妹也在国子学读书呢,对那颇为熟悉,我?写张条子使人送过去,请她帮你?看?一看?国子学的课业设置,斟酌一下这个旁听该选哪几门课才好,明天你?拿着我?的帖子去表妹家?里见她,也就是了?。”
小庄由衷地谢过她:“我?知道,这个机会其实是乔少尹您给我?的……”
满天下的吏员多了?,能?写条陈的人也多了?去了?,可?是有几个人有机会把自己?写的东西送到圣上面前去?
还得是有贵人愿意伸手去拉那一把才成。
一份文书罢了?,乔少尹自己?难道写不了??
乔翎并不居功,笑着摇了?摇头:“这也是你?给你?自己?挣的体面。”
圣上愿意抬举她,一是因为她年轻能?干,二来,多半也是知道近来是小庄在帮他带孩子,是以投桃报李。
觑了?眼时辰,又示意她去忙:“得啦,客气的话就不必说了?,好好办事比什么都要紧!”
小庄清脆地应了?一声,郑重?行礼之?后,退了?出去。
皇长?子这会儿还在外边值舍里,只是却?已经换下了?身上的黄衣吏装扮,穿一身简朴的旧衣,不时地挠挠这里,摸摸那里,好像身上有虱子似的。
公孙宴端着一个简易妆盘,轻车熟路地给他上妆:“你?这张脸也太?富贵了?,一看?就知道没过过苦日子,我?得给你?加点料……”
皇长?子余光瞧见小庄过来,当下机敏地递了?一个眼色过去,示意他别说了?。
可?不能?叫小庄知道我?其实是隐藏身份到京兆府来做事的!
公孙宴:“……”
小庄:“……”
小庄不由得远目,心想:这就是皇帝的儿子啊?
看?起来也不怎么聪明的样子……
她有点妒忌地想,如果我?是他……
嗐,算了?!
想这些没用的干什么呢!
先?前乔少尹说的话,乃至于?这会儿圣上对她这个不起眼小吏的格外恩遇,以及先?前皇长?子不经意间透露出来的对宫廷的了?解,都叫她影影绰绰地窥见了?皇长?子的身份。
只是现在……
小庄忍不住问了?出来:“你?穿成这样是要去干什么?”
皇长?子便告诉她:“我?负责的那桩案子,乔少尹初步勾勒出了?一个可?疑之?人,叫我?去盯梢,注意这个人的动向,这是一个很危险、很艰巨,同时也很重?要的工作……”
盯梢???
小庄狐疑地瞧了?他好一会儿,才犹豫着问了?出来:“具体是要干什么?”
皇长?子默然片刻,将头扭到了?一边:“……去他住的那条街口卖酱香饼。”
小庄:“……”
小庄尽量装作若无其事地挪开了?视线:“噢,这很难评,我?祝你?成功吧……”
乔翎使人去刑部借调天下各处州郡发来的有关于?走失孩童的案例,同时又问白应:“白大夫,你?见多识广,想来也该知道此事才对——是否真的存在某种窃运的法子,亦或者?说,那些命格奇异的孩子,又能?够用来做什么?”
白应微露讶异:“乔少尹怎么会这么问?”
乔翎见他如此回应,便知道应该是的确有了?。
她了?解白应的性格,也不隐瞒,当下将昨日之?事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张家?以为自己?的孩子被?钱家?收养了?,可?实际上却?并非如此,那他们的孩子去哪儿了??”
她踯躅着道:“我?疑心,这并不是一桩孤案……”
白应不知道回想起了?什么,脸色晦暗起来。
他眉头蹙着,告诉乔翎:“‘命格’这个东西,本身就是十分玄妙的,而天下的奇门秘法更?是数不胜数,窃运也是寻常之?事。”
“很多年之?前,曾经有人……”
说到此处,他短暂地顿了?一下,问乔翎:“如若是乔少尹,想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寻到很多命格奇异的人,你?会从哪里着手呢?”
乔翎被?他问得一怔——白大夫他,好像是在有了?答案之?后,再来发问的?
她在脑子里迅速回溯了?一下记忆,眼眸倏然亮了?起来:“天下各州郡进献入京的朝天郎和朝天女!”
生而有异象,是很难隐瞒周围的人的,连聪明都没有,还好意思说生而有异?
而那些幼年时候便崭露头角,显露出迥异于?世人资质的才子才女们,不就是最?大的异象?
只是对照着白应说的话,再去想本朝惯行的这个制度,乔翎微觉悚然。
“难道说……”
白应的眼神很温和,像是一只树枝上短暂栖身的平静的鸽子:“是的,世宗的后人当中,曾经有过一位废帝。史书记述当中,他很早就亡故了?,且并没有留下子嗣,可?实际上,他是在横行暴虐之?后,为人所杀,连同他的儿女,也一并视作余孽,被?处死了?。”
乔翎听得骇然:“啊!”
她下意识问了?出来:“毕竟是一位天子啊——是谁杀了?他,而后又灭绝了?他的后人?”
白应看?着她,微微一笑:“乔少尹不妨来猜猜看??”
乔翎心有所觉,面带愕然,试探着给出了?答案:“难道是……北尊?”
白应几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乔翎怔然许久,回神之?后,不由得失笑起来。
史书……还真是任人涂抹的东西啊。
白应自顾自地打开了?话匣子:“那位废帝沉迷于?访仙,幻想能?够开辟如高皇帝一般的伟业,他使方士遍游仙山,又在东都求道,炼制丹药。”
“起初用的是稀世奇珍,并不十分见效,而后他就将目光转向了?那些身负奇异命格的人和我?那些生而不凡的同类……”
那位废帝不仅仅在炮制人,也在炮制妖?
乔翎敏感地察觉到了?白应那一点憎恶的情?绪:“白大夫,那时候,你?也在东都,是不是?”
白应叫她这话不轻不重?地给吓了?一跳,转而又笑了?起来。
紧接着,他很自然地说:“是的,我?那时候接到传书,匆忙赶赴东都。再后来,也是我?跟北尊一起平定了?那场动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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