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野寡妇,在线发癫by初云之初
初云之初  发于:2024年07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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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消息:我夫君他出身高贵,性情温柔,家财万贯,面若潘安。
更好的消息:成婚没多久,他就死啦!
死啦!!!
只留给我冰冷的大宅和一个温暖的灵位。
以及账房里一长串同样温暖的数字。
乔翎:我都当寡妇了,还不许我享受享受吗?!!
我那原本平平无奇的老婆在我死后过得风生水起的故事。
小寡妇手撕帝都,所向睥睨。
1、女主就是最牛批的,女主就是世界的中心。
2、狗血爽文,轻松不虐,架空背景,女主微万人迷倾向。
3、本文涉及宅斗、替嫁、江湖、权谋、无厘头搞笑和上一代恩怨情仇的大杂烩,每天上午九点准时更新。
内容标签: 强强 爽文 马甲文 轻松 沙雕
主角视角:乔翎 配角:女主之外都不重要
一句话简介:乔乔的奇妙冒险
立意:自立自强

“是啊,这就是神都!”
赶着马的车把式收起了烟袋,仰起头,以一种敬慕、甚至于可以被称为是仰望的姿态,眺望着视线尽头处那几乎高耸入云的巍峨城池。
他虽然并非神都人氏,然而常年赶着车往来在南北之间,总也算是半个本地人了,是以此刻同车上那位自南地辗转北上、头一次踏足神都的小娘子说起这儿时,语气里不可避免的平添了几分骄傲。
“官方的对外公文上,只说这是京城,然而本朝三迁其都,有中都和西都横亘着,那两边也可以自称京城,怎么能够凸显出天子所在之地的尊贵?”
“也不知道是打哪年开始,就有了神都的称呼,再之后逐渐流传出去,也就成了约定俗成的旧例。”
乔翎眺望着远处那几乎上可接天的城墙,惊奇不已:“好高!”
再仔细一看,又说:“那城门两侧的望楼,比城墙还要高!”
车把式哈哈笑了两声:“这还是离得远呢,等到了近处,娘子怕还得再吃一惊!”
马车缓缓向前,道路上汇聚的人流越来越多,到最后,甚至于可以说是堵得水泄不通了。
车把式犯了难,说:“娘子怕是得等等了,看这样子,没个几刻钟是进不去了。”
乔翎抱着一只花布包袱,好奇的问:“这里时常堵住吗?”
车把式脸上的神采由是愈发明亮起来:“神都嘛,天南海北的人都想到这儿来看看,客商也必来此地。若是再有贵人出行,就更不得了了,堵上大半个时辰也是寻常,也不知今日是遇上什么事情了……”
马车的行进速度极慢,到最后几乎是停滞不动了。
车把式也起了好奇心,叫她安心等着,不必担心,自己飞快的跳下马车,循着官道下的小径迅速往前边去了。
约莫过了一刻钟的功夫,车把式满身大汗的回来了,神情惊奇:“小娘子一定猜不到今日是赶上了什么热闹!”
原本百无聊赖的乔翎眼睛微亮:“哎?!”
车把式胡乱抹了把汗,脸上表情有些古怪:“神都第一美人之一,今天要被发卖了!”
乔翎奇道:“第一美人后边怎么能跟着个之一呢?”
“还真没说错。”
车把式便暂且把话题岔开,带着一点跟乡下土鳖说城里八卦的优越感,跟她道:“神都才子佳人如云,可是最负盛名的美人,公认的只有两位。一位是邢国公之女左家小姐,另一位便是户部郎中之女张家小姐,今天被发卖的,就是后一位。”
说完又有些惋惜:“今日之后,估计就不会再有谁才是神都第一美人的争论了,堂堂国公府的小姐,怎么可能跟一个罪官之女相提并论呢。”
乔翎似懂非懂:“可是听起来,国公府的门第跟户部郎中的门第也差很多呢,从前这两位是怎么被并称为第一美人的?”
车把式犯了难。
他其实并不知道内中缘由,但是又觉得被这个乡下来的小娘子问住,好像失了自己这半个神都人氏的气魄。
支支吾吾了半天,最后他才语气不确定的说:“好像说这位张家小娘子不仅人生得美貌,还是个才女,学富五车?小娘子也该知道,神都向来追捧这些有学识的人!”
车把式神态流畅的将话题转到了自己熟悉的别的八卦上:“你可知道三都才子卢行卢梦卿?他还没做官的时候,皇帝就请他前去赴宴了!听说他到西都去的时候,看他的人把城门都给堵住了!”
乔翎初来乍到,听车把式说神都风云听的津津有味,最后却又把话头转到起点去了:“那位张小娘子被带到城外来发卖,想来是张家出了什么变故?”
车把式言简意赅:“张家坏了事,全家都完啦!”
乔翎微微蹙着眉头,若有所思:“她这么漂亮,又有才名……”
她语气里平添了一点物伤其类的怜惜:“来买她的人一定很多,多到连进城的路都被堵住了。”
“小娘子这可就猜错啦!”
车把式稍显唏嘘的抛出了他打探来的真相:“来的人是很多,但多半都是为了来见一见这位张小娘子,却没有要买下她的意思。”
“虽说圣人时代之后,女郎交际上街与郎君没有什么区别,但那也只是官宦人家之间,平头百姓、寻常客商,哪能见得到这样声名赫赫的人物?”
他说:“大多数人都是听说此事之后心中好奇,被称为神都第一美人的张小娘子到底生得什么模样,真有那么漂亮吗?还有人专程从几百里之外的地方赶过来看她呢!”
乔翎只抓着头一句话问——诸多来客都没什么买下张小娘子的意思,她有些讶异:“难道有张家的故旧亲朋托了人要救赎张小娘子?”
“嗐,你想到哪儿去了。”
车把式说:“张家是彻底完啦,那些故旧亲朋倘若有这个余力,还能不管张小娘子的父亲吗?”
周遭人声鼎沸,喧闹非常,可即便如此,他还是左右张望一下,继而压低了声音:“那可是神都第一美人啊,从前张家还是官宦人家,张小娘子自己也颇有名气,也就罢了,现下既然已经被问罪,多得是人对她感兴趣的……”
乔翎很上道,也如他一般压低了声音:“既说多的是人对张小娘子感兴趣,又说大多数人是为了来见一见压倒神都万千女郎的美貌,可见一定是有个极要紧的人物放出风来要买张小娘子,所以令其余人望而却步,只想着来一窥神都第一美人的风采了?”
“小娘子真是聪明,一点就透!”
车把式夸奖了她一句。
乔翎又问:“老丈可知道那位极要紧的人物是谁?”
“小娘子这可就是问对人了,我还真知道!”
车把式痛快的给出了答案,抬手指了指天,脸上稍显畏惧:“也就只有那一家,才敢对外放这种话啊!”
皇室的人?
乔翎心思微动,那边车把式已经喋喋不休的说了起来:“据说那位曾经去张家提过亲,想要明媒正娶张小娘子,最终却被拒绝了,说起来,这也是震惊神都的一桩旧事……”
乔翎因此略略高看张家一眼:“张家居然没有选择做皇室姻亲,可见是真的爱惜女儿了!”
“什么啊,我不是说这是震惊神都的一桩旧事吗?”
车把式不屑一顾的摆摆手:“张家当然很乐意做皇家姻亲啦,事实上,那位往张家递了个话,张家就忙不迭凑过去了,连礼钱都收了,就等着管事的衙门定下日子来,叫张小娘子风风光光的过门了!”
乔翎大吃一惊:“啊?”
她摸不着头脑:“那怎么现在——”
“因为张家肯,但是张小娘子不肯啊!”
车把式也不卖关子:“起初她是婉拒,说自己不配侍奉天家,被张家人轮流骂了一遍,王府长史上门骂她不识抬举之后,张小娘子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
“当即撰文一篇,褒美圣人、称颂当今的同时,也点出了个别皇室亲王强占农田、杀人害命,极少数皇室亲王行事跋扈、当街纵马伤人,某些皇室亲王纵容家奴不法之事……”
乔翎听到这儿,只觉钦佩之情油然而生:“这位张小娘子可真是……干得漂亮!”
紧接着赶忙问:“后来呢?”
“后来?”
车把式短促的笑了一下:“我是没有看过那篇文章啦,只是那两个月来来回回听人提过不少次。文章风靡一时,那位面子被下的狠了,居然还是不肯善罢甘休,坚持要娶张小娘子过门,张家也是铁了心要攀上这门贵亲,强按牛头喝水,打算叫张小娘子嫁过去。”
“你说这是什么爹啊!”
说到这儿,车把式不由得感慨了几句:“都是男人,还能不知道男人心里边想什么吗?那哪是真的喜欢张小娘子,怕是恼羞成怒,打算先娶过去,再慢慢磋磨她呢!即便如此,当爹的居然也要硬逼女儿嫁过去,真不是东西,怪不得今个儿他完蛋呢!”
乔翎附和一句:“谁说不是!”
然后又问:“那最后这婚事是怎么黄的?难道是闹得太大,皇室长辈看不过去了?”
“圣人说,求神不如求自己!”
车把式神色稍稍严肃一点:“皇室的长辈没人发话,但是张小娘子自己想法子救了自己!”
乔翎身体不由自主的前倾一点,很感兴趣的问:“怎么说?!”
车把式神情严肃道:“她找人拟了状子,去衙门把自己的爹跟哥哥给告了!”
乡下人乔翎大感震惊:“啊?!”
车把式神情严肃道:“依据圣人留下的法令,张小娘子已经成年,对于她的婚姻,家族有建议权,但没有决定权。张家人收下礼金,决定将她嫁出去,这是不合法的,她请求京兆尹公开审判此案,裁决双方口头婚约无效!”
乡下人乔翎大感震惊:“啊?!”
车把式神情严肃道:“你该知道的,圣人留下了许多古里古怪的法令,虽然很多都不为人所理解,但不知道为什么,朝廷也始终没有废止,很多人都说圣人是个怪人,可要我说,他是个绝无仅有的大好人哩!”
乔翎神色也随之严肃一点。
她用力的点头:“是的!”
车把式一直紧盯着她,看她点头,这才稍稍松开眉头一点:“后来的事情你也该猜到啦,张小娘子打赢了官司,只是也就此跟父兄决裂。”
“她爹的心是真的狠啊,马上公开修改了遗嘱,一个钱都不给她,又说她已经成年,可以自己过活,让她当天就搬出去住,不要继续留在张家……”
乔翎忍不住追问下去:“再之后呢?”
“再之后,张小娘子就从张家搬走啦!”
车把式说:“张家的产业,就算是真的要分,又能分给她多少?再则,她也不在乎那点钱吧。她能写诗作赋,以此谋生。神都有些贵妇人交际的时候想找人充场面,她也乐意去赚一点钱,虽然有人说才女沾染了铜臭气,是美中不足,但是人家凭本事吃饭,不偷不抢,也不丢人,是吧?”
乔翎又一次用力点头:“是的!”
车把式说到这儿,却不由得叹了口气:“只是她倒霉啊,张家人犯了事,牵连到她,虽然已经跟张家决裂,但还是……”
乔翎还有点沉浸在先前的几道惊雷当中:“你们神都……当女儿的可以去衙门状告父亲和哥哥啊?而且居然还赢了?!”
车把式的神情马上严肃起来:“圣人说,每个人都有权力用法律的武器保护自己!”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告自己的爹和哥哥怎么了,他们做得不对,难道不该告吗?”
车把式说完,又有些狐疑,上下打量着她道:“看你也年纪轻轻的,怎么这么封建啊?!”
乔翎如同乔姥姥进大观园,稍显瑟缩的抄着手,唯唯诺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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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这里:本文全篇架空,有完全不同于以往古代背景的世界观(划重点!),因为题材频道划分的问题,与编辑商议,会分为上下两部进行,下部会重开一本(划重点!)

车把式的疑惑,乔翎无言以对。
最后,她也只能涨红着脸,面带赧然的说:“神都果然不愧是神都,跟小地方完全不一样……”
车把式见状,反而又开解她:“神都的许多规矩,其实都是圣人留下来的,仔细数数,也不过几百年而已,本朝幅员极其辽阔,没能广泛传开,也不奇怪。”
“别看我说的轻松,事实上,张小娘子跟她亲爹对簿公堂,当时在神都也很是引起了一场轰动的……”
乔翎了然道:“不轰动才奇怪吧!”
两人一内一外在马车上坐着,漫无目的的闲聊,等待这股堵塞道路的洪流松动。
官道旁的杨树枝繁叶茂,蝉鸣声响彻云霄。
乔翎在马车上待的有些闷了,瞧一眼那仿佛远在天边、又好像近在眼前的神都城墙,她跟车把式打听:“从这儿过去,走着得多久啊?”
车把式估摸一下,说:“总也得个把时辰才行。”
他看出了乔翎的意思,倒也痛快:“你要是耐不住性子,不想在这儿等,走着过去也成,就是别走弯路,一气儿直着走就成了。”
说完又从怀里取出了钱袋:“我再给你退一点钱……”
乔翎拦住了他:“不用啦,这一路上承蒙关照,这会儿人都到神都外边了,哪儿还好意思再往回要钱?走走看看,见识一下神都的风土人情,也很有意思。”
她又取了一块碎银子递过去:“初夏天热,老丈拿着喝茶。”
车把式嘴上想要推拒,但手已经不受控制的伸过去接住了,再回过神来,他脸上一阵一阵的发热:“这可真是……”
“咱们有缘再见啦!”
乔翎动作麻利的跳下了马车,提着那只花布包袱,融入到入城的滚滚人流当中。
车把式脸上纹路层层展开,朝她的背影弯了弯腰:“小娘子一路平安啊!”
乔翎背着包袱,饶有兴致的打量那些被困在入京道路上的车马和人流。
神都城内有些身份的官宦人家,为求舒适而用牛来牵车。
远道而来的客商,用颜色各异的马匹和骆驼负载货物。
有老翁驾驶着轻便的羊车。
还有明显是从外地往神都来述职的高级官员,其家眷和仆从组成了绵延的车队,竟有几里那么长……
甚至于乔翎还见到有人用一头一人多高的巨鸟来载物,然而周遭行人却没有对此显露异色。
显然对于生活在神都脚下的民众来说,这都是寻常之事。
“人还是得到大地方来啊!”
乔翎啧啧称奇:“好热闹好热闹!”
初夏的天气有些热,但也不算是太热。
乔翎没有去走拥挤的大道,而是走旁边树荫覆盖之内的小道,相较于被堵得水泄不通的车马,行进速度反而不慢。
如是走了一段距离,面前终于出现了岔路。
尽管车把式告诉她,去往神都的道路要一直向前,但乔翎在短暂的迟疑之后,还是选择了左转。
虽然素未谋面,但她还是想去见一见那位张小娘子。
进了左转的道路,便愈发能够感到交通的拥堵,好在乔翎没有车马坐骑,只有两条腿,反倒乐得轻松。
神都第一美人要被公开发卖,有意来看个热闹的人很多,然而真正能够如愿的却很少。
因为来的人太多,太常寺不得不派遣导吏把守门户,同时严格限定参与人选,平头百姓几乎是一票否决,非得是勋贵高门,亦或者官宦门第出身,才有资格进场一观。
两个年轻郎君满脸悻悻的被赶了出来,迎头就见一个穿着鲜红石榴裙、发间并无装饰的少女往这边来,往她脸上瞟了一眼,二人眼睛齐齐为之一亮。
为着这一亮的缘分,他们拦住了乔翎,告诉这显然不是贵族出身的少女:“别过去啦,非四品及以上门第出身者,一概不得入内。”
乔翎稍有些失落:“啊?”
她说:“可是我走了好久才过来呢!”
走过来的?
两人显然吃了一惊:“那可真是不算近!”
个子高一点的那个说:“我们这就要回去了,娘子没有车马,是否要与我们同行?”
怕她觉得不放心,便又加了一句:“我们二人同乘,你坐另一辆马车便是了。”
“谢谢你高个子,”乔翎忽然间想起来另外一事,取下了背着的包袱:“我带了一样东西,或许有用!”
说完,又朝另一人道:“也谢谢你,矮个子!”转身走了。
高个子:“……”
矮个子:“……有点礼貌,但是不多!”
高个子稍显郁卒:“我没有名字吗,为什么要管我叫高个子?!”
矮个子十分郁卒:“你有什么好不高兴的啊,我才该不高兴不是吗?!”
俩人微妙的沉默了一会儿。
高个子又说:“还是等等吧,看能不能捎带着她进京,话说什么能叫她被放进去啊……”
矮个子不由得踮起脚来张望。
却见那个穿着石榴裙的小娘子从包袱里取出了什么东西给把守的差役看,对方几人交流几句,居然真的放行了!
高个子大吃一惊!
矮个子也大吃一惊!
高个子不由得叫了出来:“喂,那个红裙子!”
红裙子虽然过了排查的关隘,但还是回过神来,声音响亮又清脆的告诉他们:“我不叫红裙子,我叫乔翎!”
高个子跟矮个子显而易见的楞了一下,看起来都想要再说什么的,然而关隘内的人流太多,乔翎短暂停留片刻,已经被连踩了三脚,朝他们挥挥手致意,不得不往里边走了。
相较于外边的人声鼎沸,内场相对要安静得多。
那是座三层高的建筑,牌匾上写的是饮月楼,底下那层各处门户洞开,起一高台,有黄衫吏在上边往来行走,间歇的核对着什么。
二楼与三楼仿佛是雅间,专供权贵之中的权贵使用,窗扇紧闭。
饮月楼对面则专门设置有专门的坐席,原该是露天的,今日或许是因贵客云集,便在坐席区四遭立了数根支柱,顶部用素色的丝绸覆盖,聊以遮蔽过于滚烫的日光。
因为张小娘子在神都的鼎鼎大名,今日来的高官显贵实在不少,楼上随便扔一块石头下去,保底都能砸到一个四品门第出身的。
虽说神都这地界上官位不值钱,宰相门前都是七品官嘛,可是像今时今日这样叫一群显贵们在初夏肢体汗津津的碰触着挤在一起,也实在是极为难得的场面。
太常寺只说发卖张小娘子的日子定在今天,却没说具体是什么时辰。
贵人们用丝绸帕子揩着汗,心怀色念的满腹怨囿,只为来看的热闹的也是心烦气躁,甚至于按捺不住,低声同左右议论起来:“这到底得什么时候才能开始啊?!”
没人能说出个所以然来。
去问值守的吏员,他们也是一问三不知。
又有人低声道:“难道是要等那位殿下过来?”
不同于市井之间那些似是而非的猜测,神都的上层很清楚曾经有意迎娶张小娘子,后来却又惨遭打脸的那位皇室亲王是谁。
二层里有人明明白白的表露出了不满:“三皇子这脾气也太过骄横了些吧,叫这么多人在这儿晾着?他以为他是谁啊!”
出乎许多人预料的是,虽然今日之事只是太常寺下辖之下教坊司的一桩寻常公务,可此时此刻,太常寺少卿却正如同侍从一样,神色恭敬的立在三楼的某间雅室之内。
“底下人心气浮躁,按捺不住,几次使人来问,究竟什么时候开场呢?”
坐在窗边的中年人将目光望向远方,淡淡道:“要等最要紧的那位贵客到了才好。”
太常寺少卿尽管深知“知道的太多并不是一件好事”这个道理,但还是隐忍不住,低声问了出来:“您是说,三殿下吗?”
中年人颇觉好笑的看了他一眼,却没言语。
太常寺少卿心里便有了答案。
不是三皇子啊。
他实在不解,既然如此,这位最要紧的贵客,到底是什么人呢?
乔翎沿着一条青石路走进去,便有专门的导吏迎上前来,微垂着头,极客气的问:“小娘子可需要人来引路?”
乔翎左右看看,四下里尽是陌生的面孔。
她礼貌的摇了摇头:“我自己找个位置吧,谢谢你。”
说完,往正对着饮月楼的坐席那边去了。
那导吏见状,温和说了句“您太客气了”,行个礼,默不作声的退到了一边。
乔翎提着那只花布包袱在庭院里看了几看,终于艰难的寻到了一个角落里的空位,一路说着“对不住,麻烦过一下”,历尽千辛万苦之后,把屁股搁在了座椅上。
左右的人看着这个全然陌生的面孔,思忖着四品及以上的人家里什么时候又冒出来了这么个小娘子,一时之间,竟也没有人贸然同她搭话。
乔翎还是头一次到这种场合来,并不觉得局促,只是感觉新鲜。
时间在她东张西望中过得很快。
终于,伴随着一声钟响,院中人精神齐齐为之一振。
大幕缓缓拉开,有人来到了台前。
好戏要开场了。

不知打哪儿传来一声钟响,乔翎下意识去搜寻声音的源头,就在这当口,却听周遭嘈杂声低了,小了,最终归于宁寂。
坐在她前排的中年人掏出折扇“刷”的一声打开,胡乱扇了两下的功夫,终于有人来到了台前。
那人穿着官服,看服制么,该是个从七品的官。
他嘴唇张合着,的确是说了些什么,然而大抵是因为天气过于燥热的缘故,再传到坐在后边的乔翎耳朵里的时候,就只剩下一片苍蝇振翅似的嗡嗡声了。
乔翎其实也没有在看他。
毕竟今日场中只卖一个人,诸多来宾也只是为这一件事而来,至于此人究竟要说些什么,众人其实早有预料,也并不十分在意。
而此时此刻,乔翎,乃至于场中大多数人,看的却是那官员所在台子的东边——彼处立着几个着青衣的仆从,合力撑起来一柄伞。
伞下边坐着个留着两撇八字胡、面有骄矜之色的中年人,在台上官员出现之后,他才带着那几个着青衣的仆从和那把大伞姗姗来迟。
青衣的仆从们端了两个冰瓮搁在他脚边,继而用团扇徐徐将那丝丝缕缕的寒气送到他面前,而那中年人则迆迆然的将屁股放在了自家侍从带来的座椅上,以一种盛气凌人的姿态,安享着一楼独一份的舒适。
乔翎就听见坐在自己左边的妇人很气不过的与同伴低语:“太常寺何时没落到了如此境地,区区一个东阁祭酒,居然都敢骑在他们脖子上耀武扬威了?”
乔翎一边把头往左边伸,一边满头问号的想:啊?
“东阁祭酒”是个什么官儿啊???
又听见坐在自己右边的男子冷哼一声:“杜崇古这是要投三皇子了么?如此抬举他的家奴,却不把我们这许多人放在眼里!”
乔翎于是又赶忙把头往右边伸,同时满头问号的想:这位“杜崇古”又是哪一位啊???
在场众人显然都颇有些愤愤不平。
为他们须得在这儿枯等了大半日,而那位东阁祭酒却可以在大戏开场之后从容赶来,既有仆从侍奉,还可独占一个绝佳位置而满腹怨囿。
这要是三皇子亲自前来也就罢了,区区一个王府属官,怎么敢如此狂妄!
然而不平归不平,愤愤归愤愤,终究还是没有人站出来质问此人是否与太常寺勾勾搭搭。
那位东阁祭酒似乎也察觉到了众人对他的不满,不以为意,嘴角含着一丝冷笑扫视全场,神色轻蔑。
乔翎原本还很茫然。
既不知道“东阁祭酒”是做什么的,也不晓得“杜崇古”是哪一位,但那位东阁祭酒的神态,她还是能看懂的。
乔翎很生气,抱紧了自己的花布包袱:“他这是什么表情,看不起我们吗?!”
左边的妇人虽然不认识她,但还是很赞赏她与自己同仇敌忾的态度,当下附和道:“就是,他以为他是谁啊!”
乔翎于是便将那只花布包袱抱得更紧一些:“我们要么在院子里等着,要么在二楼三楼静待,凭什么他来的最晚,还可以不在规则之内,单独设一个位置啊!”
右边的男人虽不认识她,但也很赞赏她与自己同仇敌忾的态度,当下附和道:“就是,他以为他是谁啊!”
乔翎瞪着那个东阁祭酒,忽然道:“张小娘子知不知道‘东阁祭酒’是个什么官儿,晓不晓得‘杜崇古’是哪一位啊?”
左右两边都被她问住了,好一会儿过去,齐齐哑声失笑:“真是杀鸡牛刀!”
乔翎呼了一声“好!”,继而霍然起身,声音铿锵有力道:“张小娘子,我买了!”
满座皆惊。
左边那位妇人好歹顾念着方才一处闲话的一点情分,赶忙拉住她手臂:“你疯啦?快坐下!”
右边那男子也被乔翎这反应惊住,想拉她,手伸到一半又缩回去了,只压低声音说:“你干什么?快坐下!”
那位东阁祭酒面色不善的看了过来。
乔翎原地站定,纹丝不动,抱着怀里的花布包袱,好像抱着一只温顺的公鸡。
她旁若无人的问台上同样愣住的官员:“进场的人都可以参与竞价,是吧?”
对方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乔翎了然,继而又一次道:“那我要买,我有钱!”
满场人的目光好像汇成了一双公鸡的瞳仁,先往东阁祭酒那儿看看,再往这个不知来路、但颇有些初生牛犊不怕虎意味的少女身上瞧瞧。
东阁祭酒同样站起身来,眯着眼睛打量她几眼,忽然笑了一笑。
他拱手行礼,彬彬有礼道:“鲁王府东阁祭酒王群王长文,在此问候小娘子。”
乔翎“噢”了一声:“我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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