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回福运后我赢麻了by纳兰十七
纳兰十七  发于:2024年07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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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呢?去了哪里?
正在他在意的时候,他所等的人终于跟一个眼生的瘦小老者一起出现了。
“诶,来了。”萧应离听身旁的陈铎说道,“先生来了。”
“先生?”他不由地调转目光,看向身旁的人,陈铎便笑着向他解释道:“这是我岳丈在来的路上结识的好友,也是我儿的师父,林玄先生。”
林玄,一听到这个名字,厉王那双漂亮的桃花眼就亮了亮,随后看向了走到不远处的师徒二人。
陈松意与他目光一相触,不必说都立刻明白了他想问什么,只对他点了点头。
她这么久没过来,又没有跟陈夫人在一起,果然是遇见她师父了,现在不知她说动麒麟先生了吗?
萧应离想着,从桌后起了身,以陈铎跟潘逊没有想到的郑重姿态迎了出来,来到了师徒二人面前,然后主动向走在陈松意身旁的这个瘦小老人行礼:“见过先生。”
周围的声音都静了静,寨子里的众人都认识这个随潘老帮主一起来风雷寨做客的林老先生,也都知道向他行礼的是厉王殿下。
正因为都知道他们的身份,所以众人无法理解眼前这一幕。
就算是他们寨主,在知道厉王殿下的身份之后都把自己摆在下峰,对他十分敬重,可是能得厉王殿下如此敬重的林老先生又该是什么人?
没有等他们继续猜测,厉王殿下已经亲自揭晓了谜底,他直起身来,诚挚地望着面前的老人,“我对先生仰慕已久,今日终于得见。先生这一年多时间以来,一直在幕后为大齐筹谋划策,部署了诸多妙局,救我大齐朝纲与肱骨之臣,不光是我和皇兄,江南与京城子民也数次受先生相救。今春,先生的农耕技术又已经在京畿推广,边关也受惠,实在是大齐之福,如果不是先生的话,我今日怕是已经不能站在这里,请先生再受我一拜。”
听到这里,众人如何还不知道在他们寨子里小住的这位老先生是谁?
“麒麟先生,这就是传说中的麒麟先生吧!”秦骁第一个叫了出来,“先生,是我们永安侯的先生啊!”
伴随着他的声音,其他人脑海中从京城传来的关于麒麟先生的传闻也复苏了,不管是陈铎夫妇也好、潘逊也好,又或者是来自顺义府的军士跟寨中的其他人,全都露出了激动狂喜、不敢置信的神色。
“殿下言重——”老人刚刚伸手托住面前这位年轻王者的手臂,就听见周围爆发出了一阵惊呼——
“林老先生就是麒麟先生?!”
“麒麟先生竟然在我们寨子里!快闪开,快让我看个清楚!”
“先生先前还给我批过命!我就说先生不凡,你们还不信——”
“小公子小公子,麒麟先生收了我们小公子为徒!那我们小公子不就跟永安侯是同门师姐弟了?哈哈哈哈哈——”
原本就欢庆的场合现在更添了几分混乱,如果说永安侯身为那些精妙计划的执行者,她所展现出来的手腕跟果敢让他们佩服的话,那一直身在幕后,运筹帷幄、决胜千里,落子之间就让去岁波折连起、风雨飘摇的大齐重新恢复平稳,并且清除了污浊,重新变得河清海晏的麒麟先生,就是他们心中的定海神针了。
帝王以国师之位相待,人人都想看一看这位麒麟先生什么时候会现身,能让他们一睹风采,而在所有人都在等他的时候,他竟然没有去京城,却在他们风雷寨,像个擅长耕作的普通老人一样指点他们改进工作方式,跟他们生活在一起,没有半点隐世高人、陆地神仙的架子,风雷寨中,所有同他日常相处的人都感到了一阵激动。
在这其中,受他的馈赠最多、恩惠最深的秦骁更是直接成为了麒麟先生最狂热的崇拜者,在又惊又喜的陈铎夫妇跟潘老帮主一起围上来向他们确认的时候,代替了自家殿下,对着麒麟先生就是一顿狂热吹捧。
不管是在归途的时候得他安排相救,还是回到京城,他们军师受他的安排来到殿下身边、为保卫京城做了这么多事,甚至连地动的预测最终都是归结到了他身上。
“没有先生,我跟殿下今日都不能站在这里和大家说话!”他兴奋地说完,振臂一呼,“麒麟先生!麒麟先生!”
周围的大家也受他感染,跟着狂呼起来。这世间有什么人比他们更幸运,能够跟先生生活在一起,受他指导?没看到这样的福分甚至连天子跟他的胞弟都没有吗?
“麒麟先生,麒麟先生!”
在他们眼中,这个跟他们生活了数月的矮小老人也笼罩上了一层神仙的光芒。
被这样的欢呼包围着,老人面上带着笑容,抬手向下压了压,让他们不必这般激动,因为先前就看过了小弟子的记忆,又知道她做了什么事,所以他能淡然处之。
可是在内心深处,那种古怪的感觉却挥之不去。因为这些狂热实打实地冲他来,这般的崇敬全是发自内心。
他们将他奉若神明,但他却是真的什么也没做,他这些日子所做的真的就只是在蜀中钓鱼种地罢了。
被架在神明的位置上,就算是他也很不自在啊,可是在他被推着往座中去的时候,看到跟在自己身旁的小弟子那高兴的、得偿所愿的样子,老人也就释然了。
“就当这都是我做的吧。”他想道。
“没想到先生就是京城里在等待的麒麟先生,陛下以国师之位待你,先生却在我们寨子里安心地种地,当个农家翁,果然不是俗世中人。”入座之后,陈铎一边给老人倒酒,一边回想着他随自己的岳父一起来做客,在寨子里住的这段时间都给了他们什么指点,本来就已经觉得十分有助益,现在一回想更是受宠若惊。
陈夫人抱着刚刚睡醒的儿子坐在夫君的身旁,见到儿子一见到他的先生就立刻“咿咿呀呀”的朝着老人伸手,同样感到这份造化令人惊喜。
自己的儿子这才多大,这就已经定下了来日会受麒麟先生这样的大能者教导,定然会比世间的许多人都更有出息。
潘逊也道:“早在见老哥第一面的时候,我就已经知道老哥不俗,但没有想到会如此不俗。”他一边说着,一边拿起酒杯,向自己外孙的这位老师敬了一杯,“柏儿来日有老哥教导,是他的造化,我敬老哥一杯。”
知道麒麟先生竟然收了陈寨主的长子为徒,所有人都十分的羡慕,要知道现在他最出名的弟子就是坐在殿下身边的永安侯,可以以女子之身封侯,是何等的出色。
来日这个小婴儿长成,一定会比他们都更有造化。
陈松意见自己的师父跟外公碰了杯,说道:“这都是缘分。”
旁人听不出他语气里的无奈,她却是听得出来了。因为师父什么都不知道,却被她打着旗号做了这些事,因此在外人眼中看来,这所有的一切谋划堪称鬼斧神工,都要归到他身上。
就算是师父,认下这么多跟他并没有关系的功劳,对他的心理来说也是很大的挑战了。
不过陈松意在短暂的心虚之后,却是迅速心安理得起来,这本来就是师父所希望的,她是按照他所教的意志做事,那这跟师父亲自布局也差不多了,他当得起这样的夸赞。
两个老人碰完杯,喝完酒,潘逊的目光再次落在了陈松意身上,对着林玄感慨道:“尽管今日见面的时候我就已经说过了,永安侯跟我们家是真的很有缘分,不光曾经帮过漕帮,跟游神医一起救过我们,现在又发现是你的弟子。”
他说着忽然反应过来,调转目光看向林玄,向他确认道:“漕帮之事也是你安排的吧?老哥你是不是在岸边钓鱼的时候就算准我会来了?”
陈松意看到师父先笑着看了自己一眼,然后才说道:“我也不是真的神仙,哪里算得到这么多?救你们漕帮的恩情就记在这丫头跟我师弟的头上吧,我在岸边等船,也不知道来的是你啊。”
也就是说漕帮的事并不在他的布局内,主要还是陈松意跟游天想插手,两人才恰逢其会地遇上了。
“但是,”林玄说完,又对着陈铎夫妇说道,“她跟你们家的渊源是很深的,你们若是喜欢她,以后就让她多来风雷寨,多跟你们来往。”
陈铎立刻笑道:“那感情好。”
在他眼中,先生的意思无疑就是在解释为什么她会他们陈家的《八门真气》跟刀法了。
以后多往来,也是跟自己的儿子之间有着同门之谊这层关系,师父不在的时候,师姐教导,不是很正常吗?
而在陈松意听来,却是明白自己这一世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跟第二世的家人有亲缘上的交集。
但是凭师父这句话,能和他们多往来,能再回来这里,对她来说也是很大的安慰了。
她便拿起了酒杯,向着比印象中年轻太多的父亲敬了一杯酒:“那以后我就多来叨扰了。”
饮下这杯酒之后,席间的气氛更加热闹。寨子里宴请客人,又是为寨中的青壮送行,虽然席间没有像宫宴一样有着各种表演可以欣赏,但是大碗斗酒、大口吃肉也有不一样的乐趣。
酒过三巡,萧应离也向麒麟先生敬了几杯,终于趁热打铁提出了邀请:“此去边关,希望先生能与我们一起去。”
这是他随陈松意来风雷寨的一大目的,尽管他的皇兄在京城更加期待麒麟先生能够成为自己的国师,但是边关更急,他们更急需像先生这样的人,能克制草原王庭的国师。
萧应离在心里希望皇兄知道以后不要跟自己计较,等问题解决之后,他自然会请先生回京城,为皇兄安定天下。
“松意已经说过了。”老人笑眯眯地道,“我已经答应了她,这一次跟殿下你同去。草原王庭的旧人我也很久没有见了,一直想等个机会再跟他斗一斗。”
听到“旧人”两个字,萧应离便知道站在草原王庭背后的道人应当也是麒麟先生的目标。
或者说他布局谋划了这么久,等待的就是跟他交手的这一天,哪怕自己不邀请,他也会去边关的。
他心中更有了把握。
夜色渐浓,灯火辉煌的寨子在群山之中变成了一片明亮的灯海,而在边陲重镇外,一座建到一半的灰色城池中,也有着一盏灯火。
除此之外,周围就是一片黑暗,生活着几十万人的边陲重镇离这里有相当长的距离,而这片水草丰茂的地方也没有人烟活动。
这座修建到一半的大城仿佛被遗弃在这里,只有里面的一盏灯火照亮黑暗,像游鱼一样在城中游动。
身穿道袍,脚踏十方鞋,提着灯在这座死寂的城池中走动的游天看着灯火所照耀的地方,氤氲着灵气的双目想从其中找出一些痕迹,但却没有找到。
他来到边关已经有好一阵了,在京城,他没能见到那位因为修建这座城池而感染了怪疾的副将,在来到边关之后,他终于见到了染疾的人。
这些病人的症状都跟少女说的一样,只不过要轻一些,显然还存在一定的自愈可能,显得这夺命的怪疾并没有传闻中那么可怕。
但为何会如此,游天作为医者是十分清楚的,因为如果症状重,那多半活不到自己来,症状轻的人通过治疗还有一定恢复的可能,这才活到了现在。
而在检查过这些症状之后,陈松意的判断就再次被印证了。
“这些症状确实像中毒。”检查过了这些活着的病患,给他们扎了针、开了药,让他们继续服药治疗之后,游天回到元帅府就得出了定论。
“一般的毒都只破坏五脏六腑,这种毒破坏的是更细微的部分,所以很难对特定的部分去治愈,我要去实地看一看,想想办法找到毒素的源头。”
厉王不在,元帅府里就由裴植做主。在来到这里以后,虽然游天跟这个死狐狸还是不对付,但依旧做了答应师侄的事情,给他复诊,确认他的身体恢复状况,又再重新给他开了药。
因为边关急需他这样的医者,而且他还是顶着太医的身份来的,所以裴植这次对他也很客气,两人算是相安无事。
见他又有遵照医嘱好好休养恢复,没再沉溺于酒色,游天对他的脸色也好看了些。
“要去查找源头的话,就要去原本给草原部族修建的那座城了,我派些人手给你,跟你一起去。”裴植没有阻拦他的意思,想了想之后很快答应了他。
只是治疗这些活下来的病患,哪怕他们恢复了,也是治标不治本,那毒素依然存在于建城的地方,一日不清除,那里一日就只能是一片死地,而且还会留下隐患。
见他如此配合,游天也没有拒绝,想了想说道:“那就给我十个人,要身体健壮、行动敏捷的,去到了地方以后听命于我。”
他不要跟着他去、却要在旁指手画脚碍事的。
裴植答应了他,很快把人给他安排好了,游天这便骑着马、带着人朝着目的地出发。虽然他不知道那座城在哪里,但是跟他同去的士兵当中有一开始参与过建城的,可以带路。
原本当地的医署见到这位上官来,也想派人跟他一起去,但是因为动作太慢,没有跟上,就只能留下来参考这位游院判给得了怪疾的病人开的方子跟治疗方法,从其中来得到经验了。
而在游天走后,裴植还打发了一波听到这位神医前来边关、想要请他回府治病的达官贵人。
哪怕是在边陲也有分阶级,有人受苦就有人享受,而这么一位太医奉命而来,只是给那些命贱如草的军士看病,却没有给他们这些贵人治病,还引起了极大的不满。
这些不满的声音飘进裴植的耳朵里,他没有在意,只是对来汇报的下属说道:“他们要是不满意就直接来找我好了,或者等殿下回来,直接向殿下参我一本,想让游天折回来给他们看病,没门。”
本身他答应得那么快,立刻就放了游天出去,也是省得这些人前来绊住他。
“我还是好说话的。”他的属下见他一边看着文书一边说道,“那位游院判被拦了路,会做出什么事可就不好说了。”
游天不知道这些插曲,他带着十个人快马加鞭,很快就来到了目的地。
在路上的时候,他本来还想了想,怕自己要去那里会要经过一些复杂的手续,或者遭到阻拦,可是没有想到对方一听他们是要来调查这怪疾的起源,就立刻放了他们过去。
而来到地方之后,游天便见到这座盖到一半、却又被迫废弃的城周围别说是人烟,连鸟影、虫影都没有,好像生机在这一块土地上绝迹了。
他没让跟随自己来的十人和他一起去,而是先向他确认了距离这座毒城多远可以不受到影响。
由裴植安排来做他的向导、负责解决他所有问题的将士指着先前那些草原部族住的地方告诉他:“那些草原遗族没有撤离的时候就住在那一片,他们当中没有人感染怪疾。”
游天目测了一下他们住的那一片跟这座城的距离,然后对跟着自己来的这十人说道:“你们到那里去安营扎寨,这几日我们就住在那里,没有我的允许,你们不要靠近这座城。”
“大人——”听他竟然打算自己一个人去城中冒险查看,负责做向导的将士开口就想要劝。
游天却道:“这是命令,要是违背的话你们就回去。”
他们自然是不可能放他一个人在这里,只好听从了他的话,把这位游大人要的东西交给了他,就前往了原本的草原部族住的位置。
西北虽然迟一些,但也已经入春,草原上长出的草色覆盖了原本的荒土。
游天站在刚刚盖过脚面的青草上,没有立刻靠近,而是站在这个位置远远地看着那座毒城。
看得出来,这座城是为了迅速建成,尽量多地容纳草原部族、确保他们的日常使用而设计的,抛弃了华丽装饰,只留下了最质朴的线条,因为用的材料是出自厉王封地的灰浆,所以有种拔地而起、凭空造物的宏伟。
哪怕因为怪疾泛滥、不断有人死亡而不得不抛弃,只是看着建成到一半的规模,也可以想象出它建完之后是何等的大气。
游天远远地绕着它走了半圈,可惜他在术这方面没有丝毫的造诣,风水也是一点也不懂,从外部看,他能看出的就是这么多了,于是停住了绕圈,朝着毒城走去。
比起普通人来说,将《八门真气》修到了最顶层的他对自己的身体有着更清晰的了解和控制,再加上他又是一名医者,所以身体发生什么变化,游天自认是最容易感知到了。
但是在朝着这座城走近的过程中,哪怕他的全副精神都放在了自己身体的变化上,也没有感觉到任何的不对。
仿佛面前这座就是普普通通的无害的城,可是不管是他所救治的病患也好,还是在这里绝迹的生物也好,都在告诉他,这是假象。
那些被他驱赶去草原遗族所居住的地方搭起帐篷、准备他们这几日休息之处的军士忙着手上的工作,不时注意着另一边的游大人,可是在他们忙完抬头的时候,就发现他人不见了。
“游大人他——”
“他进城了吗?”
他们本能地想要放下手里的事情追过去,却被他们的队长喝止:“忘了大人是怎么说的?都给我遵守命令,留在这里!”
但是他们只有十个人被选出来,跟随游天一起回到这个夺走了他们不知多少同袍的死地,并不只是因为他们的身体健康。
他们十个人当中,几乎每个人都有兄弟得到了游太医的救治,减轻了他们的痛苦,他们本能地想要保护住这个可以救回他们手足同袍的年轻神医,不希望他在这座死城中受到同样的诅咒,感染同样的怪疾。
被裴植派来负责当向导的将士明白他们的心理,但更明白游大人的说一不二。
他对着自己的队员说道:“游大人只是过去,短暂停留不会有事,如果一个时辰后他不出来,我会过去找他,现在继续做你们的事。”
听到队长的话,其他人这才压下了想要过去把人找回来的心。
没有一个时辰,大概他们扎好营帐、捡回柴火,去打了水回来,游天就从那座城里出来了,回到了他们扎好的营帐这里。
“游大人。”那个负责给他做向导的将士见他悄无声息就回来了,立刻问道,“在城中发现了什么吗?需要卑职跟你一起过去吗?”
“不用。”游天摇了摇头,他什么也没有发现,现在他决定进帐篷里打坐,运转功法,看一下有没有问题。
他进了营帐,陆续回来的十个人不管是哪一个都没有进来打扰。
只是在安静的情况下全神贯注地运转功法,内视自己的身体状况,游天也还是没有找到任何的症状。
他只能结束了功法运转,重新睁开了眼睛:“这会不会是我进去的时间太短了,还看不出影响?”
他并不担心自己出现症状,初期的症状是可以治愈的,他在意的是如果自己找不到源头,那就真的只能等到松意跟师兄来了。
他的师侄没有跟他一起来边关,而是在半路就跟他分道扬镳,跟厉王殿下一起去了蜀中,为的就是找在那里滞留的师兄。
算算日子,如果她找到的话,应该过几日也会到了,那这几日自己就暂且留在这里,分早晚、远近、方向和不同时长去看一看,到底怎么样才会有影响。
从京城过来的队伍到来之后,安排游天着手医治怪疾、调查那座城的古怪之处,不过是裴植的其中一项事务,殿下没有随这支大部队回来,而是在中途转去了蜀中,要去征召兵家后人、让他们加入边境这件事情,裴植是知道的。
有永安侯在他身边,他的人身安全他也不担心,眼下要忙的事情有很多,像是新的农具分发、耕作方式的改变还有换防的士兵的训练,全都要尽快安排。
而在这其中,作为一支奇兵加入边境的忠勇侯之子怎么安排,倒是个小问题了。
这些勋贵子弟来到边关的流程不外乎是把他们扔进一支军队里,去里面进行磨合,能待得下去、成为军队的一部分的就能留下来,待不下去的就自己会回京城。
厉王殿下这块招牌名声太响,像这样冲着他来的勋贵子弟裴植也不是第一天处理,不过风珉却有些特殊,盖因他已经经过了他们殿下的检验,是一个可造之材,而且手上还有着一个可以训练出一支奇兵、在战场上取得奇效的方法,所以要把他放去哪里是个问题。
“把他放去天罡卫?”两位副军师在元帅府里给他出谋划策。
天罡卫是一个好去处,首先他们对殿下忠诚,把人放进去也可以迅速受到磨练,长成军队中的一员。
然而裴植否决了这个想法:“他的身份不适合。”
天罡卫只听从殿下一人的命令跟指挥,而且里面的成员都是从军队里挑出来的,有平民,有商贾之子,就是没有勋贵子弟。
把风珉放进去,就改变了天罡卫的选人性质,他或许能够迅速适应,但对其他以成为天罡卫为目标奋斗的普通军士却有不好的影响。
“还有。”裴植继续说道,“殿下的意思很清楚了,是希望他能够在军队中培养出一支全新的、听属于他的奇兵,把他放到天罡卫,难道是要把殿下挑出来的人全都交给他,让殿下给他做嫁衣吗?”
这当然不行。
“那就换过,换过。”
被叫来的两人继续皱着眉,没想到有一天想要安排一个勋贵子弟进军中还会拦住他们。
裴植批改了一份文书之后,又听见一人道:“张家那边从开春以来就一直上报有草原的骑兵前来骚扰边镇,说是在右贤王死后,他手下的人不愿归顺乌斜单于,独立分裂出来的草原流骑,想要出兵一口气剿灭。”
裴植听到这话,放下了笔:“他们张家坐拥三座城,号称西北的无冕之王,剿灭一群流匪而已,他们自己的人不够吗?”
这明摆着是挖了坑,在等着他们跳下去,也不知道是在打什么主意。
不过裴植一想,这样无足轻重、也打不出什么损伤的过家家,让风珉去也可以,于是拍板道:“就这个吧,让他去,给今锋当个亲兵,还有他带来的那些人,也一起安排进去。”
风珉不是独自来的边关,他还带了几个人,就算有什么事,也足以保证自己的安全了,这件事就这么敲定了。
他们又再谈了一些事务,然后就到了裴植每三日出去巡城的时间。
他把工作交给两个副军师,又把给风珉的调令发布了下去,然后就出门了。
来到元帅府外,可以明显感觉到风沙比在屋里大,就算是在春天,边关也不是同江南一样春风拂面、丝雨柔和,一样带着磨砂一般的粗砺。
只不过街上比起在冬天是要热闹几分,裴植带着自己小山一般的护卫往前走,并没有刻意去改变装束。
因为不管怎么变,只要他身边跟的是铁甲,就谁也不会认错他的身份。
边陲重镇人口繁多,比起他刚来的时候已经不知要热闹多少倍,裴植看过摊上出售的商品,这每一寸的繁荣变化,都有他们的努力。
要治理边关,不光要能打仗,也要能留住人,能让生活在这里的百姓安居乐业,他所追随的主君能打,他便要安稳后方,让他放心去打。
在去年之前,他以为自己时日无多,还为边关往后十年的发展留下了完整的计划,可是没有想到用不上了,不光自己好了,而且他们殿下还新拐了一个军师。
尽管她擅长的方面跟自己不同,但裴植觉得她有一颗不输于自己对殿下的热忱忠诚的心,就算自己哪天撒手,这些不熟悉的部分落到她头上,她也会立刻想方设法把这一切熟悉起来,学起来。
算算日子,他们就算要去蜀中一趟,再过一些时日也要来了,他还是很期待跟自己这位新同僚的重逢的。
“军师大人。”
“军师大人!来我家喝酒吗?”
远离了元帅府,越往热闹深处走,就越多人跟裴植打招呼,打断他的思路,让他不得不将思绪抽回来,回应这些叫自己的人。
“不喝。”
“戒了。”
“不玩,太医不让。”
铁甲沉默地跟在他身后,听着自家公子对这些人慵懒的回应,想着他要是早这么老实,先前的病情怎么会恶化到那样。
就这样,一路同人打招呼,裴植带着自己的护卫,就像在自家花园里闲逛一样,最终来到了城门口。
边陲重镇的城门很高,白日入城的人很多,排成了两道长长的队伍,交过入城费后再一一的进来。
裴植的目光在这些入城的百姓身上掠过,一路来到了队伍末尾,然后又退了回来,定格在了中间。
“那两个人。”他对站在自己身边的卫兵队长说道,“把他们带过来。”
“那两个吗?”卫兵队长锁定了他目光停驻的那两个身影,一抬手,带着两个下属走了过去。

裴植会一眼注意到那两人,是因为他们的衣着。
已经过了春寒料峭的时候,边关虽然风沙大,但城中百姓也已经换上了较为轻薄的春衫,可是他们却全身穿得严实,连脸都不露在外面。
不管他们的来意是什么,又是谁派他们来的,这难道不是明晃晃地把“我有问题”这四个字顶在头上吗?
“让开!”看到这些将士靠拢过来的时候,在门外排队的准备进入城中的百姓中起了一阵骚动,尽管边境的军民关系并不紧张,但是在看着这些久经沙场、身上带着铁血气息的将士朝着他们过来的时候,他们还是本能的感觉到了压迫。
不必多说,他们就被这气势压迫得自动朝着旁边展开,看着从城中出来的将士朝着裴植刚才所指的那两人过去。太可疑了,就算不用确认军师所指的是谁,只是看到他们的装扮,都可以察觉出他们的诡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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