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回福运后我赢麻了by纳兰十七
纳兰十七  发于:2024年07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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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眼

这个家现在离不了妻子,左右赵氏已经被敲打过了,现在不敢再作妖,老老实实地待在母亲身边服侍她,那她要去相国寺住三天就住三天吧。
刘氏由自己的心腹扶着,从供奉长明灯的偏殿中出来,登上了佛塔。
一日前,正是在同一个位置,陈松意就在这里描绘了京城东面剩下的最后一角阵法。
刘氏站在高处,凭栏远望。
在这一瞬间,她的眼睛里泛起了光华,跟远在江南的另一人共享了视野。
她的眼就是他的眼。
他的眼就是她的眼。
从前在她眼中只是由普通的建筑和人构成的世界,现在变了一个模样。
刘氏眼中流露出震撼之色。
眼前的京城被笼罩在一个大阵中,阵法光芒隐隐闪烁。
而在这其中有三个气运冲天处,一个在皇宫,一个在北边,还有一个离得最近。
刘氏调转目光,看向护国神木所在的院子,见到那棵低处被挂着许多红绸的神木上青气流转,与大阵交融。
随后,她又看向了塔下的人,见到他们每一个人头顶都有着不同的气。
有的灰白,有的发红。
她收回目光,看向自己身边的心腹,见到她的头顶也是一片灰白,一丝微弱的红中带着丝丝缕缕的黑色。
刘氏福至心灵,这就是人的气运。
她想到胡三婆,她那只左眼能够看到的,应当就是这样的气吧。
她再看向京城,大多数人的气运都是淡泊灰白的,唯有在皇宫的方向看得到冲霄的紫气。
而在北边的那一道,应当就是书院的浩然正气了,那里出储相,经历几朝几代都不曾改。
或许是因为跟先祖共享了视野,也共享了心情,刘氏对这些气都不喜欢。
特别是书院跟护国神木,在她看来尤其碍眼。
她在这个高度将京城搜寻了一遍,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的金色气运,于是收回了目光。
在她闭眼的时候,这种特殊的视野也关闭了,加诸在她眼睛上的术法暂时停止了运转。
“走吧。”刘氏说道。
程三元家的顺从地扶住了她的手,同她一起下了佛塔,来到了护国神木所在的院子里。
今日来相国寺的人也很多,在这个院子里祭拜护国神木、抛掷红绸许愿的人也不少,多是女子,有老有少。
程三元家的原本去取了香点燃,要交到刘氏手里,但刘氏却拒绝了。
她来到了高大的神木前,抬手去触碰树干,这样的举动很常见,并没有引来其他人的注意。
刘氏是不能像拥有王朝气运的陈松意一样,让护国神木跟她产生共鸣的。
她将手放在上面,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不过很快她就收回了手,然后用一早拿在手里的金钗划破了掌心。
掌心里,她的血一下子就涌了出来。
刘氏因为这痛楚皱了皱眉,随后重新抬起手,将手掌按在了树干上。
她的血流出来,诡异地渗透进了神木的树干里,没有往下流。
她划破的口子并不大,但是流出的血却源源不断,疯狂地朝着神木渗透。
她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了,但却没有把手从树干上收回来。
直到她因为失血而感到眩晕,摇晃了两下,被程三元家的扶住了,她的手掌才脱离了护国神木。
“夫人……”
程三元家的见到了她这堪称疯狂的举动,警惕地看了看周围,确定没有人在看这里。
然后她才看向刘氏的手,却见到她掌心里原本应该留下伤口的地方却一片平整,仿佛先前割破掌心放血只是自己的错觉。
可刘氏那失去血色的面孔,却证明了刚刚的一切真实发生过。
程三元家的背上漫过一阵战栗。
刘氏自己站直了身体,看着吸了自己的血过后好似没有什么改变的护国神木,对自己的心腹说道:“好了,回禅房,我要回去躺一下。”
她依照先祖所言,已经用自己的血污染了神木,如果那个跟先祖有仇、杀死了她的珠儿的人在这里,就一定会来。
接下来要做的就是等待。
京城,裴云升的宅子里。
神木一发生异变,将气运散入京城阵势中、跟大阵气机勾连的陈松意就感应到了。
“怎么?”
正在听她讲推演术总篇的裴云升见她忽然停下不讲了,于是问道。
陈松意神情凝肃:“等等。”
她抬手掐算,游天在旁坐直了身体,算是知道她到底有多滥用“术”。
在来的路上,她说要传授裴云升推演术,他也没有说什么。
他知道现在情况特殊,她有便宜行事的权力。
何况容镜的态度也表明了,师兄这一支就是不用遵循天阁的规则。
但她用推演术实在是太过频繁了。
还好,这一次她推演的事情没有消耗太多的算力,很快就得出了结果。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在相国寺对护国神木动手的不是旁人,而是先前还在江南昏迷不醒的刘氏。
她不但醒了,还回到了京城。
看来这也是道人的其中一项安排。
陈松意现在已经将气运散去,完全可以再次戴上椒图面具到刘氏面前去解决了她。
但她没有动,现在京城已经是她的主场,她不再是一个人了。
从卦中看,比起她自己去,还有更适合的人。
比起现在就动手,还有更适合的时机。
“我刚刚讲到哪里了?”
见她放下了手,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裴云升才提了她刚刚讲的上一句。
陈松意点了点头,接着刚才的总篇继续往下,开始讲细则。
推演术入门并不难,只要半个时辰就可以教会一个人。
但推演的准确程度跟所能得到的信息,就要凭个人的灵性跟悟性。
游天也学过,不过他完全没有天赋。
所以现在听着她教裴云升,他也不感兴趣。
“客人,请用。”
裴云升的老仆端了茶点进来,请他用一些,小师叔这才找到了事做。
他道了谢,然后看了老仆一眼,接着招手让他过来,要给他把把脉。
见裴云升目光落在小师叔身上,陈松意解释了一声:“我师叔钻研医道,医术精湛。”
听她这样说,裴云生才收回目光。
陈松意对他说道,“推演术入门篇跟日常应用我已经讲完了,剩下的就是不断练习。回头我会默一些我算过的案例给你,还有一些诀窍,你可以对照着实践练习。”
裴云升忽然道:“要练多久,才能达到像你这样的水平?”
他听完这推演术入门,虽然神奇,但是想应用到她这个水平,几乎不可能。
陈松意也没有隐瞒,直接道:“看机缘,看契机。有可能这一辈子都达不到,也有可能某一天突然就到了。这是我师门的‘术’,我传你就是因为你跟我之间的缘法。但凡是‘术’都有代价,人力有时尽,不是事事都能算清,希望你能用它趋吉避凶,不要滥用反噬。”
游天给老仆把着脉,听到她的话,只觉得她劝告别人就会,到自己就不会。
等完成了对裴云升的承诺,陈松意才提起了自己今天的来意:“我来其实是有一件事想要委托你。”
裴云升一脸早已经猜到的表情:“想让我回一趟江南是吗?”
刚刚学习推演术时的专注散去,现在的他看起来又是那个厌倦的样子了。
陈松意道:“对,我想不到比你更适合的人选。你应当去一趟江南,你的机缘在江南。”
虽然代价是要他放弃参与,可能是大齐绵延四百多年最璀璨的一届科举,放弃跟这些名留青史的对手同台竞技的机会,但他只要去江南,就不会失望。
裴云升看了她片刻,收起了困倦的神色,说道:“我答应了。”顿了顿,又道,“我相信你的推演术这一次也是准的,要我什么时候走?”

夜幕降临,忠勇侯府门口的两盏灯已经亮起。
听到马蹄声,见到公子爷骑着踏雪回来,门房连忙开了门:“公子爷回来啦!”
“嗯。”风珉出门一整天,身上带着寒气。
他一下马,就拍了拍踏雪的脖子,然后把马交给了小厮。
他一边往府里走,一边问来迎接的管家:“我爹回来了吗?今天我不在,有人来找我没有?”
管家道:“还没呢,今天也没有公子爷的客人。老夫人跟夫人都在等公子爷用晚膳,公子爷……”
风珉脚下一顿,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
今天又去了城外,又在东市打转,而且吃烤羊肉,身上说不定还有味道没散。
他于是说道:“跟我祖母和我娘说,我先换身衣服再过去。”
他回了自己的院子,用铜盆里的冷水洗了脸又洗了手,这才换了身衣服去见祖母跟母亲。
忠勇侯夫人一听到外面的声音,就立刻对婆母说道:“回来了,风珉回来了。”
“祖母,娘。”换了身衣服的人从门外跨进来。
丫鬟立刻把挡风的帘子放下。
忠勇侯夫人看着儿子,嗔怪地道:“才刚一回来就不见了人,快坐下吃饭。”
“呵呵呵乖孙,快坐下吧。”
老侯夫人已经有些不认人了,有时候连自己的儿子都不记得,却记得孙儿。
风珉坐在她身边,拿起碗给祖母布菜,没有假手于人。
他头也不抬地问道:“爹呢,这么晚还没回来,不等他吗?”
这里除了他们祖孙三人,剩下的都是忠勇侯夫人的贴身丫鬟,没有什么不能说的。
忠勇侯夫人犹豫了一下,轻声道:“你爹他还在宫里,陛下今日在宴席上突然倒下了,可能有些不好……”
风珉握着筷子的手紧了一下:“是今天上午的事?”
得到肯定的答案之后,他的手才松了下来,“没事,陛下正值壮年,而且就算……厉王殿下也回来了。”
如果陛下真的出了什么问题,像游天这样的神医,应该早被请进宫了。
还有松意,她也会先做其他的安排,而不是这样先顾及江南,再顾及城外流民。
“说的也对。”
他的话说服了忠勇侯夫人,令她放松下来,问起了儿子今日都去做了什么。
风珉把自己去了一趟京兆府捞人的事说了,略过了中间在酒楼的谈话,直接跳到城外流民:
“……这个冬天虽然没有怎么下雪,不过他们也不好过。我打算给徐二他们找点事做,消磨一些精力,少惹是生非。娘觉得我牵头开粥棚,让他们一起给流民施点肉粥跟煤炭怎么样?”
“是好事,而且能忙上好几天呢。”
忠勇侯夫人最喜欢的就是儿子这一点。
虽然整个京城的闺秀都因为他的纨绔名声不愿跟他相看,怕他性情跟人品都不好,但做母亲的知道他很好,会这般名声在外,只是跟他爹对着干而已。
风珉心下一动,问她:“娘你去不去?”
虽然在外面冷,但如果待在府里,哪很梁柱不结实,砸下来伤了她们就不好了,还是在空地上更安全。
忠勇侯夫人是有些意动的。
城外流民那么多,光凭儿子他们的私房钱,肯定发不出多少粮去。
她于是点头道:“等你两个姐姐回来,我也跟她们说说。”
等到他们吃得差不多了,外面才响起丫鬟的声音:“侯爷回来了。”
帘子掀开,忠勇侯带着一身寒意进来,神色也跟平时不大一样。
侯夫人立刻起了身,要去给他解斗篷,忠勇侯却说道:“不用了夫人,我要去南军。”
他回来是来看看母亲,然后跟自己的妻子说一声。
见到儿子在这里陪伴他祖母,忠勇侯神色稍缓。
当听夫人说儿子打算过几日去城外搭粥棚,给流民施粥的时候,忠勇侯看向了自己的儿子。
风珉迎上父亲的目光,忽然有种感觉——
他肯定知道了自己真正的目的。
上一次他有这种感觉,仿佛跟自己向来意见相左的父亲站在同一条战线上,要并肩作战,还是在江南案被揭发的时候。
果然,父亲难得对他点了点头,沉声道:“好好做。”
带着厉王府标志的马车从宫门口驶出。
看到这辆马车,负责守卫宫门的禁军都向它投去了炽热的目光。
与此同时,他们心中也浮现出一个念头:“厉王殿下都从皇宫里出来了,陛下应该没事了吧?”
景帝在宴席上的突然倒下,因为太过突然,又有别国使臣在,所以这个消息并没有瞒住。
这一整天,禁军过得提心吊胆。
幸好,现在看到厉王殿下的马车,他们才算松了一口气。
马车上,车顶悬挂的灯在厉王的脸上投下光芒,令那张俊美的面孔更多了几分凌厉夺目。
秦骁留在了厉王府,给他赶车的是另一个亲卫,马车行驶得同样平稳。
尽管一开始就预料到陆云放开了限制,那些人会立刻动手,可皇陵的变动对皇兄的影响还是超出了预计。
幸好,给皇兄的那张灵符很可靠。
在济州城外遇到的、疑似少女师父的神秘高人的布置也可靠。
皇兄把三位宰辅跟忠勇侯与卫国公一起召进去,是为了掩人耳目。
真正的目的是要给执掌南北两军的一公一侯下令。
南军主要负责是宫门及陵寝的安全。
同时,还会在帝王出行的时候与北军一起,组成仪仗,守护御驾。
马元清作为曾经的北军统领,在被软禁之后,还能对京中的官员下手,威逼恐吓,制造灭门惨案,这说明北军里还有他的势力残留。
太医院诊断景帝现在已经没事了。
等再过两日,皇陵修缮完成,他会如期离宫,跟百官一起去闭陵,到时肯定要由禁军守卫。
怎样安排才能确保在动手擒下那几个尚书以后,北军里马元清留下的后手不会受人掌控,威胁到帝王,这是这两日忠勇侯要头疼的事。
但是……厉王想道,皇兄今日这样召集自己等人,似乎给外面释放出了一个错误信号,让他们觉得他是打算立储了。
萧应离想起那几个侄子看自己的紧张目光。
在他们眼中,自己好像也被划成了劲敌这一类的存在。
尤其是从西郊归来,身上还带着煤灰的三皇子,在他父皇的寝宫外,遇见最后离开的这个皇叔时,他给萧应离的这种感觉就越发的明显。
厉王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低声道:“皇兄说我这几个侄儿不行,竟不是谦辞……”
他真心希望自己的兄长能够好好坐在这个位置上,全力支持他打完草原王庭,彻底平定北边。
他们这一代将功毕于一役,下一代就做守成之君便足够了。
而他对皇位没有半点兴趣。
比起成为统治大齐的君王,他更希望实现开拓的梦想,以后就死在远征的路上……
“殿下,到了。”
在他半闭着眼睛,随着马车行进时的轻轻摇晃想着这些的时候,厉王府到了。
萧应离睁开眼睛,从车上下来,就见到秦骁在外面等着自己。
一见他,萧应离便眼睛一亮,笑着问他:“军师来了?”
“来了!”秦骁兴奋地点头,“而且还带来一位贵客!”
听到“贵客”二字,萧应离心中立刻生出了各种猜测,他问道:“人在哪里?”
秦骁一指正厅,萧应离加快脚步,朝着那个方向走去。
一边走,就一边听话唠的亲卫队长把来人的身份说了个清楚。
她的师叔来京城了。
他是治好了军师的绝世神医、绝顶高手,而且还精通火药术。
秦骁总结道:“……就是军师心心念念想要招揽回边关的那个师叔啊,殿下!”
在这样拉到了顶点的期待下,厉王走进了温暖如春的正厅,看到了陈松意跟她身边穿着道袍的少年人。
“殿下。”陈松意起了身,向着萧应离介绍道,“这是我的小师叔游天。”
游天也起了身,向这位初次见面的厉王殿下拱手,行了一礼:“见过厉王殿下。”
随后,他就审视起了这个让师侄、风珉甚至裴植那样的狐狸都死心塌地的年轻王者。
而陈松意也不说其他,一见厉王就直接进入了正题,再次提及了地动跟江南案。
萧应离也将目光从这位过于年轻的高人身上收回来,走向了她:“我正想等你来了再商议,去江南的人选你已经有了安排?”
“我已经安排了可靠的人,明日就出发。”陈松意道,“世间没有人比他更稳妥了,付大人一见他就会明白。”甚至都不用锦囊信物,只要裴云升报出他的名字,付大人就会见他。
随后,她提到了刘氏,“草原人的国师安排了人对护国神木下手——是我的养母,我不是最适合去对付她的人。有我在,神木暂时不会有太大的问题,等皇陵之乱平定的时候,请殿下派人去将她一并拿下。”
这算是景帝的做法给她的启发,危害国祚,不必她去,刘氏也没有被轻饶的余地。
而刘氏本身的威胁甚至不及程明珠,由寻常的将士去也可以把人拿下。
“好,此事你不必为难。”萧应离望着她,目光变得柔和了,“辛苦了,军师。”
“我……”陈松意滞了片刻,最终在他的目光下摇了摇头,低声道,“不辛苦。”

今日宫中一片混乱,所以哪怕出宫时已经过了晚膳时间,萧应离也没有用膳。
王府的管事早有准备,很快就为他们殿下跟客人整治了宴席。
这一次,府中的御厨大展身手。
他终于没有再只按殿下的要求做朴实粗犷的西北风格食物,而是做了一桌的精致淮扬菜。
陈松意一上桌,就看到桌上熟悉的精致菜肴。
坐在主位的厉王见了她的反应,对她说道:“上一次在我这里用早膳,忘了你跟我们不同,比起西北,应该更习惯江南口味吧。”
秦骁没上桌,他早吃过了。
此刻站在厅中,他尽职地贯彻自己亲卫的职责,极力争取新任军师跟她小师叔的好感。
他眉飞色舞地道:“知道军师是江南人,殿下交代了,军师若是再留在府上用餐的话,一定要让最擅长做淮扬菜的关御厨发挥一下。”
“是,是。”胖乎乎的御厨站在一旁,为自己终于能在王爷面前大展身手而高兴。
在秦骁的示意下,他介绍了一番自己的拿手好菜,然后期盼地等着他们品尝反馈。
“动筷吧。”
萧应离抬手请道。
虽然是第一次跟王公贵族坐在一起吃饭,但游天没有丝毫的不适应。
萧应离一说,他就动了。
陈松意于是看着他,等他的评价。
等他把食物咽下,萧应离才问道:“如何?我家厨子做的菜合不合先生胃口?”
“不错。”游天很客观地点头,道,“不愧是御厨。”
然后才对很讲礼仪,让长辈先吃的师侄道,“快吃吧。”——别饿坏了。
他们在厉王府等主人回来等到现在,他还好,还吃了一些茶点。
但她却是一直在跟秦骁谈事,确定着厉王的布置。
“先生喜欢就好。”厉王看向御厨,笑道,“赏。”
“谢殿下!”御厨脸上的肉笑得抖了两下,高兴地退出去了。
这一桌丰盛的宴席,三个人吃,一点都没有剩下。
像每一个初见游天食量的人一样,萧应离也受到了不小的震撼。
陈松意解释:“这是我们师门修行的功法缘故。”
而小师叔只是平日在山上吃得少了些,受的影响重了些。
也多亏了他跑下山这几回,吃了那么多粮食跟肉,才让他的身高往上涨了一截。
现在他跟陈松意站在一起,要高出她一个头了。
厉王开了个玩笑:“无碍,我们厉王府养得起。”
因为知道游天的医术了得,而对皇兄的身体跟两天后要前往东郊皇陵的安全考量,所以他邀请游天这两日留在自己身边。
游天既已经答应了陈松意,会跟她一起帮厉王对付草原人,那现在她需要他去哪里,他都配合。
于是她一点头,事情就这么定下了,他留下。
等用过晚膳以后,萧应离又让人送了一把刀上来。
他拔刀出鞘,让陈松意看过,然后送给了她。
等她伸手接过,他才温声道:“你还没有趁手武器,我看你应该是用刀的,卫国公送的刀虽好,但却太过显眼,你应该不会想带着出门。这把刀是我打造的,用的是我封地出产的金属。”
陈松意再次拔出了一段刀身,看到上面映出自己的眼睛,忍不住道:“好刀。”
百锻成钢,这是一把好刀,而且配上刀鞘很是低调。
在它出鞘之前,谁也想不到它会如此锋利。
她见之心喜。
就算是她的父兄也好,也没有得到过厉王殿下亲手锻造的刀。
若是让刚刚去找回乡的工匠打造了一把新枪的风珉知道,一定会嫉妒一辈子。
“谢殿下。”
她把刀重新归入鞘中,看到上面已经绑好了稳固的系带,于是利落地背到了背上。
她要归去,游天要留在这里。
在席间对兄长他们说的借口,意外成真了。
小师叔送她到门边,陈松意要让他止步,不必再送。
游天却抢在她开口之前对她说道:“姓萧的太会收买人心,能让天下人都对他们萧家死心塌地。”
犹豫了一下,他才道,“你不要太过为他豁出性命……”
“我不是为他。”陈松意见到小师叔肩上沾到的叶子,于是伸手为他拂去,然后才道,“我是为我自己,为这天下许多人。”
她说完收回了手,在游天愣住的时候一个起跃就落到了墙上。
对着游天一点头,她人很快就不见了。
翌日,城外。
城门一开,一支西域商队就带着他们的货物从京城离开。
他们的马车堆放的货物远比他们预想的要多。
甚至为了能拉得动这些东西,他们还不得不多买了两匹马。
当这支队伍走到城外一座亭子的时候,等在那里的裴云升站起了身。
跟商队里那个能说中原话的西域商人交流过后,双方互相确认了身份,然后他就坐上了他们装载货物的马车,在这个寒冬的清晨,跟着这支商队一起出发了。
各家勋贵子弟在被风珉从京兆府捞出来以后,都被家里好好地训斥了一顿。
本以为这一次又要被禁足一段时间,没想到第二天风珉就向各家递了帖子,邀他们出来。
这一次,他不是要去撵猫斗狗,吃喝玩乐,而是准备去向城外的流民施粥。
“都拿出个章程来。”京城最好的酒楼里,把他们解救出来的风珉开了一桌宴席,“要出多少钱、出多少人、要做什么,还有你们家有没有人想要参与一回,或者捐一些钱的,都快点确定。我不在京城这段时间你们也胡闹得够了,该做点好事了。”
对风珉的话,他们都十分言听计从,因为发现照他说的做了以后,不管是家里也好还是京城的百姓也好,对他们的容忍度都有所提高。
一开始他们跟着他做这些事,只是为了换取点自由度跟零用钱。
后来想起来,也会自发地去一回,却不完全是奔着那两样去了。
潜移默化,算是风珉对京城的这些祸害最好的改造。
就像现在他一提,他们便一个接一个地道:“我田庄今年的产量不错,我出三百石黍,三百石麦。”
“我跟他一样,再加两车炭吧。”
“我刚得了个田庄,还缺些人,到时候看着雇一些回去。我姐的庄子要修个园子,管饭,给钱,也找些能干活的。”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渐渐地就凑出了个章程来,十分熟练。
难得的是,不止是给粥给炭,而且还提供干活的机会。
风珉露出了满意的神色,任他们自己商量。
忽然,他听见楼下大堂飘上来的两句谈论,于是略微推开了窗,侧耳倾听。
景帝的倒下似乎只是虚惊一场,也没有立储,大家该如何还是如何。
因此京城的士人谈论的并不是这件事,他们谈论的是即将到来的天狗食日。
钦天监算出了下一次天狗食日是在三日之后,帝王让人将这个消息印在了京城邸报上传了出来,告知了所有人。
天狗食日这种事竟然是可以测算的,这一点颠覆了很多人的认知。
因此他们全都在期待着那一天,等着到时候看看钦天监算的结果是对是错。
“如果天狗食日跟朝廷无关,那以前那些动不动就要下台的三公不就白下了?”
“他们下一下也不伤筋动骨,回头又上去了,不就是从一个位置上转移到另一个位置上?只是用来糊弄我们这些平民百姓的。”
“哈哈哈哈,三天后,你说我们要不要去城外找个高处看一看?”
“好啊,正好去了可以在山上住两天。我还以为这天气晴不了几日就又要下雪,一直窝着没出去,没想到一连晴了那么多天,再不出去都发霉了。”
赵山长也有类似的念头。
江南会馆里,他正在盘算着找一日带大家出一趟门,去横渠书院交流学习。
他们来到京城之后,这群学生就待在会馆里读书、做题、模拟会试,已经有很长一段时日了,也该出去放放风,转换转换心情。
“是该赶在天狗食日之前去,还是赶在天狗食日之后去?”
赵山长有些拿不定主意。
陈松意道:“不如等天狗食日过了再去吧,虽然朝廷把这个消息印在了邸报上,但不是所有人都会看的,很多百姓就可能不知道。”
而横渠书院外的市集就聚集着很多百姓,如果他们去拜访完,停留一日,归来正好遇上日食,说不定会遇到慌乱的百姓,有了磕碰就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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