虐文女配的101种be(快穿)by大嘘菊
大嘘菊  发于:2024年07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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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秀回:“我从前也不知辰王殿下如此蛮不讲理。”
穆令月走过来将南秀挡在自己身后,对辰王道:“我势必会与你退婚,从此只希望桥归桥路归路,不要再来纠缠我了。”
李潼看了她身后一眼。
穆令月转过身,却见南秀已经一言不发地带着侍女离开了。她望着南秀的背影,面上慢慢浮起愧色。
李潼忽然盯着她笑起来:“你与南姑娘情同姊妹,若她知晓你对萧安的心意,而她又一心要嫁萧安,到时会如何对你?”
“这与你无关。”穆令月被戳到痛处,脸色微变。
李潼苦笑道:“方才我说的都是气话,萧安乃护国的将帅,我若敢杀他,圣上必会要我偿命。但若有朝一日,我与萧安只能活一人,你选谁?”
穆令月冷漠道:“我自然选他。”
李潼冷静下来和她解释:“心颜曾救过我性命。之前我收到假消息,去往河州寻她未果,不知怎么走漏了风声,并非有意令你和穆家难堪。没想到后来又在长安遇到了她,我总不能看着她受苦。”
穆令月讥讽道:“所以便将她收为了外室?”
李潼举手发誓:“我只是买下宅子安置她,好让她有个容身之所,仅此而已。”
穆令月暗暗想,这一次她不在两人间做阻碍,反倒令李潼对自己愧疚起来。看着李潼这一张曾令自己痴迷不已的脸,她只觉得可笑。
她心底隐隐有报复的快感,一字字说:“我倾慕萧安,想嫁他为妻,还请殿下成全。”
离开的路上春叶大气都不敢喘。
姑娘那几句话可真是厉害,辰王竟真的没有为难她们。她想想还觉得后怕,辰王威胁人的样子实在太吓人了。
南秀在帐篷内换好了衣裳,又与春叶往马场的方向折返,瞥见她脸色还是有些发白,人也恍惚,居然这么久都没缓过来,噗嗤一声笑,转身摸摸她眉心,安抚道:“你怕什么?我父亲是当朝丞相,母亲是远征侯嫡长女,更有太后的宠爱,辰王还真敢对我动手不成?”
春叶腼腆地低头笑笑,刚要应答,发现姑娘身后站着两道身影,惊讶道:“世子殿下?”
南秀立刻回过身,视线先落在了萧安的腿上,有些惊喜道:“你的腿已经完全好了么?”
萧安平稳地朝她走过来,受过伤的腿看不出丝毫异样,果真是好了。
走到她面前,他才道:“不需要坐轮椅了,只是还骑不得马。”
南秀觉得他可怜,大家都去马场那边凑热闹了,他身边却只有云敬陪着。
“你这是准备去骑马?”萧安明知故问。
南秀点点头,试探着问:“要不要一同去看看?”
于是在云敬的目瞪口呆之下,自家世子从善如流地点头同意了。
方才殿下不是和跑来打招呼的孙家公子说,不想看比马吗?

马场上架起了观礼台, 日头偏斜,许多人正坐在台上翘首以待。
太后曾看过南秀与嘉文比马, 知道这丫头着实厉害,若今日不能上场倒真是遗憾。等见到她换了骑装随嘉文过来,惊讶又慈爱地召她来到身前,问了句:“你前些时候还病着,已经养好了吗?”
南秀笑吟吟回道:“早已经养好了,谢太后娘娘关心。”
太后笑着点点头,褪下腕上的白玉手串放在金盘中。随后各家夫人也一一放了金银珠玉作彩头, 大都是些小玩意, 只为助兴而已。
镇北侯夫人却默不作声地放了枚玉指环,那指环一看便知价值连城。
太后看得清清楚楚, 同她打趣道:“我记得这是你最喜欢的,是孩子送你的生辰礼。”
镇北侯夫人温和地笑笑:“把玩的物件,比不得几位姑娘可爱。”
听说镇北侯夫人也放了彩头, 预备上场的姑娘们有些惊讶。往常这种场合极少见到镇北侯夫人, 她身子弱, 若非太后邀请必然只会留在府上修养。方才打马球的时候看台上也并不见她的身影,此刻却忽然出现了。
但有南秀在,其他人恐怕是重在参与了。有人轻摇马鞭,已经准备放弃挣扎了,连马背都不急着上, 低声调笑道:“今日这彩头, 南秀怕是拼了命也要拿到的。”
也有人忍不住小声说了句公道话:“南姑娘何须拼命, 以她的本事又哪里有人是她的对手?前一年便在众人面前大出风头。”
方才出言调笑的是沈兰衣, 她句句话里夹枪带棒:“大出风头?上一回分明是当众丢人吧,莽撞惊了穆姑娘的马, 惹得镇北侯世子大怒。若我是她——”羞也要羞死了。
心里这样刻薄地想着,话却没来得及说完。
南秀从她身后走近,接话道:“没想到沈姑娘这么留意我。”
“谁留意你了?”沈兰衣被撞见说人坏话也不觉得难堪,转过身理直气壮地高声反驳。
“不是么。”南秀翻身上马,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我的事,沈姑娘向来如数家珍。”
沈兰衣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嘉文公主皱眉喝止。
“兰衣!”嘉文语气很重,气得沈兰衣一把甩了马鞭,丢下马,忿忿离场。
嘉文公主也拿沈兰衣没办法。沈兰衣在宫中做了几年伴读,之前她几次为难南秀,也是因为听多了沈兰衣抱怨,想要替好友出气。
沈兰衣就是看不惯南秀总是缠着萧安。从小母亲便教导她娴静知礼,不许她学南秀任性胡闹,她只能远远看着萧安,从不敢忤逆母亲。
可偏偏是任性刁蛮的南秀能时常出现在萧安身边。她又羡慕又嫉妒,如今竟连公主都替南秀说话。
嘉文公主看着沈兰衣气冲冲地走远了,收回目光对南秀道:“不必理会她。”
南秀本来也没有真的放在心上,轻拉缰绳掉转马头,却见不远处的令月也娴熟地骑上了马背,又骑着马朝这边靠了过来。
等她凑近,嘉文公主笑道:“穆姑娘弱柳拂风,只爱读书,从前可是从不凑这种热闹的,今日倒稀奇了。”
穆令月恭敬回道:“令月鲜少上场比试,待会儿还请公主赐教。”
嘉文公主跃跃欲试:“正好咱们场上见真章。”
穆令月见南秀低垂着眼只顾摸身下马儿的鬃毛,轻轻叹气:“你也不必相让,我必定会全力以赴。”她话里有话,也清楚南秀能听懂自己的弦外之音。
南秀没应声。在心里想着:从前自己的好胜心的确很强,哪怕与嘉文公主比试也从不放水。但全力以赴争个先后,仅仅是想凭骑马的本事论出输赢而已。若是莫名其妙变作争风吃醋的手段,那就显得无趣得很。
她一瞬间没了骑马的兴致。
当比试开始以后,嘉文公主一马当先,场上竟然变成了她与穆令月相争的情形。穆令月平日里不显山露水,此刻骑在马上却身姿利落,令看台上观赛的许多人大吃一惊。
其中最意外的当属辰王李潼。他神色阴郁,短暂收回视线看了萧安一眼,见萧安也正注视着场上,目光追逐着疾驰而过的马,虽看不出具体盯着哪一个人,想来应与自己一样只会留心令月。
从前他竟不知令月的马骑得这么好。她到底有多少事情瞒着自己。
辰王不甘心婚事就此作罢,心底生出对未婚妻子的占有欲来,望向萧安的目光中也就多了敌视。
而反观众人押宝的南秀却落后了许多,似乎力不从心。
比试结束以后,嘉文公主险胜一筹,下了场开心了片刻又在太后等人面前替南秀找理由:“秀秀的伤才好些,自然发挥不出十成的本事来,等来年开春围猎再来比试。”
沈兰衣这下可得意了,觑了南秀一眼,等着看她露出难堪的神情。却只见她像在神游天外,被嘉文公主拉了一把,才笑言:“输了就是输了,是我技不如人。”
沈兰衣也看不惯穆令月,但她最最讨厌的就是南秀,所以忍着恶心夸奖起穆令月来。挑拨离间的事她做得最顺手。
南秀不说话,她便露出一副得胜的表情,终于觉得心里痛快一点了。
穆令月虽然输给了嘉文公主,但也得了太后赞许。
她忍不住看向镇北侯夫人。见镇北侯夫人表情冷淡,只在太后称赞自己时客套地笑了笑,笑容稍纵即逝。又看向萧安,却见他始终看向南秀所在之处。
萧安性格太沉闷,说话时惜字如金,就连自己也被他三五字堵得哑口无言过。上一世她被意气风发的李潼迷了眼,看不出他的好,甚至对他的了解极少。
有关于他的种种,还是南秀单相思时和自己这个狗头军师一五一十说了数遍才不自觉记在了心里。
南秀得了太后几句安慰,而后收敛起神色落座,四周的人或是幸灾乐祸,或是关切同情。
其中最关切的当属杜倾山。他本来觉得南秀赢定了,方才自己大出风头的喜悦一股脑散了个干净,人也萎靡许多。失神的间隙,再抬眼却发现南秀的位置上已经空无一人了。
她只坐了小片刻功夫便借机离开,注意到的人只当她是比输了马心情不好,不想留在这里任人打量。
其实南秀乐得自在,牵着马带上春叶跑去无人的地方玩。
春叶跑回帐篷为她取弓箭,人刚走,她就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扭头见云敬正候在几步外,而萧安径直走到马下驻足看她。
他说:“你带我去看比马,怎么反倒将我独自抛下了。”
南秀被他说得不好意思起来,“我不是抛下你,我……”她翻身下马,站到他面前。
“我方才不是输了么,出来散散心。”她不自在地摸摸头发,随口扯谎。
萧安眼中含笑,又看向她的爱马,“我可以摸一摸它吗?”
南秀点头后又觉得奇怪,道:“你又不是没摸过。”
萧安神色不变,南秀也只是随意问了这一句,便任他抚摸了,还跟他一起摸着马身上油光水滑的皮毛,得意地说:“我把它养得很好吧?”
一人一马都待对方十分友善,马儿打了个响鼻,低头蹭了蹭萧安掌心。
春叶赶回来的时候就看见世子和姑娘居然闲聊起来了,不由得放慢了脚步,正想凑近,结果云敬拉了她一把,讨好地笑着让她先别过去。
而在两人身后,穆令月隔着一段距离定定站着。
她看到萧安含笑的侧颜,眼中场景在一瞬间仿佛与前世重叠了——
他与南秀成了婚,二人举案齐眉,出入相随。
自己是不是又错了?

第104章 男二上位文中的女配七
青仪山宴会后不久, 辰王府还是与穆家退了婚,又诚意十足地奉上赔罪礼。因为辰王府理亏, 何太妃不得不为了不懂事的儿子进宫向太后请罪。
外室有了身孕这样的丑事,何太妃羞于启齿,太后听了也直皱眉。辰王执意护着那外室,太后了解了前因后果,便觉得不好害了穆家清清白白的女儿,理应及时止损,于是把辰王叫进宫敲打一番, 再寻个不损二人名声的借口做主将婚事作废了。
消息传回穆家, 父母姐姐如丧考妣,十分惋惜就这样错失了大好姻亲, 穆令月却只觉得前所未有的喜悦和轻松,一切终究和前世大不相同了。
自己再也不会回到辰王府那座牢笼里,也不会在外宅凄惨丧命。至于李潼与李心颜最后会如何, 她也懒得理会了, 以她的本事能耐无法报复李潼, 倒不如过好这新的一生。
重生以后她已经在南秀和萧安之间做出了抉择。既然选择了萧安,就没脸再做南秀的朋友,欠她的,只好来世再还了。
那日看到南秀与萧安有说有笑,她失落了许多天, 但仍不能死心。只是萧安近来不爱出门, 她又被侯府拒之门外, 连和他说一句话的机会都没有, 实在不知该从何处下手。
迎儿眼看着姑娘日渐消瘦,心疼不已, 但深知姑娘已经钻了牛角尖,不撞南墙不肯回头。
冬雪初融时节,镇北侯府送帖到南府,邀请南家人一同去游湖。
赴约的路上,南丞相难得开起玩笑来,当着女儿的面对夫人说道:“看这天相,应是好事将近了。”
南夫人白了他一眼。
等到一家人坐进湖船中,镇北侯夫人摸摸南秀的手,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说:“秀秀还小的时候我就说过,这么好的姑娘要是便宜了我们萧家,真是睡着都要乐醒了。”
她话里满是深意,一边说一边还看了儿子一眼。
萧安没有反驳。南秀的脸一瞬间像是蒸熟的虾,手脚都不知往何处摆了。
南夫人听女儿被镇北侯夫人变着花样夸奖,即便早就习惯了,还是忍不住笑得更加舒心。看见女儿脸红,更是无奈她心思太浅,全都摆在明面上了。
镇北侯夫人一直想有个乖巧的女儿,只可惜身子不好,始终没能如愿。南秀从小嘴甜活泼,对了镇北侯夫人的脾气,又是在她眼皮子底下长大的,所以一门心思撮合她与自己的儿子。但总是适得其反,反而让两个孩子渐行渐远。
南秀抬头见萧安居然在一直看着自己,立刻移开目光,手指胡乱抚摸着裙子上的绣纹。
镇北侯夫人还在继续说着两人小时候发生的趣事,提到萧安为了给南秀摘挂在树上的风筝摔伤了腿,南秀哭得险些背过气去。这些记忆对于南秀来说早已经模糊了,她印象深刻的只剩这些年自己追着萧安跑可怜可笑的样子。
镇北侯夫人突然又说:“还是岸上热闹,别将孩子拘在这里陪我们几个坐着了。”
她笑着打发萧安带南秀去街上玩。
两人硬生生被赶出湖船,身后跟着一堆侍女护卫上了岸,两人也不说话,南秀只顾闷头向前走,萧安则跟在她身后。
街上热闹不已,只要她的视线在哪个摊子上稍稍停留得久一些,他就会默不作声把东西买下来。
南秀小声拒绝:“我不要。”
萧安说:“二月初八是你的生辰,就当是生辰礼。”
南秀仍然没有动,道:“还有很多天才是呢。”
就算送礼,也没有提前这么久就送的。
她不收,萧安就把东西抱在怀里。不知不觉身后的侍女护卫都远远落在后头,他只当不知,还在继续给她买糖画,买灯笼,买得都快抱不住了。
南秀这才看不下去了,主动接过来一部分,又叫来侍女护卫帮着拿。
回头见他正看着路旁新开的布庄出神,高悬的匾上挂着红绸,门里门外喜气洋洋的,入夜仍有陆续来往的客人。
“我记得这里有间糕点铺子。”他说。
南秀奇怪道:“长平铺已经闭门不开了,你多久没来过这里了?”
萧安没说话。
提起长平铺,南秀还有点惋惜。她很爱吃那里的点心,过去常常来买,那时店家最爱说的一句话就是:连宫里炙手可热的崔昭大人都爱吃我们这儿的点心,每隔半月就要命人来买。也不知这话是真是假,她反正从来没有遇上过。
“是么。”萧安道,“确实很久没有来过了。”
身后高高的戏台咿咿呀呀正演到激烈处。
原本以为是哪出看惯的戏,她转身看了一会儿才听出是在讲大理寺袁大人铁面无私、断案如神。早听说这位大人喜欢花钱请人把自己写进戏文里,曾有大臣看不惯,还在圣上面前参他一本骂他居功自满。
台上袁大人横眉竖目向圣上呈出罪证,崔昭被判死罪,刽子手手起刀落,戏子哀叫一声倒在袁大人脚下。台下众人立马大声叫好,有人喊了一句:“死得好!”
南秀脸色一变,转身就走。
她向前走了好几步,才忽然低声问跟在自己身边的萧安:“你也觉得崔昭该死吗?”
萧安顿了顿,“圣旨已下,是非对错不是早已经盖棺定论了吗?”
南秀却像是更生气了,不再理他,继续闷头往前走。
萧安却追问:“你同情他?”
南秀张张嘴,即便随口一言,她也不想给南家招来什么祸事,因此含糊道:“从前听他讲过一回课。人看着……不坏。”
萧安沉默得更久了一些,再开口却道:“同情罪臣只会给你带来麻烦。”
“你!”南秀脸都气红了。
“还说不是同情?”他眼神沉静,深深望着她。
南秀气急败坏,把手上的东西又都一股脑还给了他,而且是用力地塞进了他怀里。这之后再也没有理过他,回到船上只说是玩累了。
第二日镇北侯府的下人把萧安买给她的东西又全都送了过来。
春叶咋舌道:“好多东西!”一边感叹一边小心地打量着姑娘,生怕她会命人把所有东西再丢出门去。
大大小小的盒子摆了满满一桌子。春叶数了数,喜悦地侧过头想和姑娘禀报,结果见姑娘也不继续看书,更不在意桌子上的这些东西。
听到她又在叹气了。
春叶关切问道:“您今日是怎么了,心情不好?”
南秀想,她要怎么和春叶说,自己为了一个已经获罪而死的人和萧安吵架了,而且是她单方面发脾气。
崔昭是圣上赐死的,萧安骂他又没说错。自己生的又算哪门子气。
除了将这些东西送来南府,萧安再无其他音信。
南秀别扭了几日,又装作没事人一样跑去了侯府找他。过去的路上还想着:自己主动求和,萧安若敢给她脸色瞧,她就再也不要理他了。
她还带着一匣子点心,见了他,态度也还有些别扭着,说:“上次听你提起长平铺,想到那里的点心很好吃,可惜现在已经买不到了。这些是我亲手做的,味道相似,不比外头买的差。”
“多谢。”萧安温和道。
“你要不要现在尝一块?刚做出来的味道最好。”南秀建议。
萧安沉默片刻,视线在匣子上划过,抬起有些苍白的脸笑着对她说:“一会儿再吃吧。”
南秀“哦”了一声,随即陷入沉默。往常两人都是在花厅见面,镇北侯夫人也会作陪,这一回下人直接将她请到萧安院子里,更不好久留了。
再加上萧安的态度有些奇怪的疏离,南秀心里不自在,更有点气闷。
从前萧安和她常有争吵,她心里再难受,也从会不主动道歉,唯恐矮了他一头,让他有笑话自己的机会。没想到今日主动过来了,他连笑容都像是不达眼底一样。
云敬见南秀姑娘坐了一刻钟不到便走了,殿下仍一动不动坐在椅子上,既不挽留,也不相送,心里着急不已。
而且南秀姑娘走了许久,那一匣子点心也不见殿下打开尝一尝,始终原封不动地摆在桌子上,必定已经放冷了。
云敬很想提醒殿下一声,却见他一直沉默着往窗外看,表情看不出什么,但瞧着总让人心里有种说不出的难受,也就不敢随意出声惊扰。
发了一会儿呆,他猛然想起,穆姑娘如今已与辰王解除了婚约,难不成,殿下还是更喜欢穆姑娘?
云敬表情几度变换,更加发愁了。
崔昭不知云敬心中的担忧,也没有心情在意他人。他隐约感觉到,这怕是自己作为“萧安”的最后一日了。这一切原本就是他偷来的,上天垂怜,不敢再贪求更多。
如果南秀知道这段时日,她面对的这具躯壳里其实藏着一只孤魂野鬼,或许会害怕吧。
他不想她害怕,也不想被她厌恶。如果可以,他情愿一直留在长生牌里陪伴她左右,就像之前那样,在长久的黑暗中陪着她看书下棋,听她碎碎念。
她方才一定生气了。崔昭苦笑。
几日后,南秀听说,萧安与辰王当众打了一架,甚至闹到了御前。
消息灵通的春叶没敢告诉姑娘,外面都说,二人是为了穆姑娘争风吃醋才会打起来的。
春叶坚定认为这一定是假消息。世子近来明明对姑娘那么好,怎么会为穆姑娘争风吃醋?但她心里依旧忐忑着,有些很不好的预感。

三四月正值雨季, 距萧安率军出征已是又过去了数月。
春叶陪着南秀来到宴春楼,一壶茶一碟点心坐了整整一个上午。直到听到街上的动静, 春叶才小心翼翼出声提醒道:“他们回来了。”
南秀顺着二楼的窗子向下看,沿街挤满了前来相迎的百姓,肃穆严整的凯旋大军正缓缓行过长安城主街。几月前西南战事又起,萧安领旨披挂上阵,今日终于得胜归来。
出征那日她裹着厚实的斗篷,冒雨跑到长安城最高的楼上的远眺,去往鹿阳平乱的大军在她的注视下缓缓前行, 越走越远。天上飘着细雨, 阴沉沉的天压得极低,整座城池都笼罩在黑云之下。
而在此时, 身穿铠甲的萧安骑在枣红色的高马上,气质比之前似乎更冷肃了一些,他像是似有所感, 忽然抬起头望向了这边, 恰好与她目光相接。
只是很快, 他便冷漠地收回了视线。就像不认得她一样。
见南秀垂眸沉默,春叶又着急又心疼,低声说:“您与世子之间是不是有了什么误会?之前分明还好好的。”
两人同游长安街,侯府和南家的下人都在后面跟着,亲眼见了两人相处, 世子当日那副样子, 分明是对姑娘情根深种, 怎么一转眼就变了?
世子与辰王打架一事一直是春叶心中的一根刺。好在直至世子出征, 也再没有听到过有关他与穆姑娘的传闻。
萧安率大军打了一场极其漂亮的胜仗,夺回失守多年的鹿阳、聚川, 还带回了敌军首领的首级,自此西南战事彻底平复。
他先入宫觐见了圣上。自从太子薨逝以后,圣上身体每况愈下,缠绵病榻日久,近来一直由秦王监国理政,因听闻他凯旋,才难得支撑着病体上朝,又留他在宫中问话。
等萧安赶回镇北侯府时,早已经入夜了。父母正望眼欲穿地侯在府门前,才一见到他,母亲眼中的泪便落了下来。
“瘦了。”镇北侯夫人摸摸儿子的脸,满眼心疼。
镇北侯倒是爽朗一笑,在他肩上重重拍了两下,表情满是骄傲。
一家人一同用过晚膳,还饮了些酒,父子二人都喝得面颊泛红。镇北侯夫人欲言又止,和丈夫对视一眼,看向萧安轻柔道:“你出征在外错过了生辰,秀秀派人将礼送来府上了,若明日得空,去她府上道谢吧。”
萧安沉默一瞬,应了声是。
镇北侯夫人暗暗叹气,看出他在敷衍。
也正如镇北侯夫人料想的那样。南秀送来的生辰礼端端正正搁在他房中的桌上,萧安回房后却连看也没看,径直沐浴更衣,又习惯性地将架上放置的长枪擦拭了一遍,正要在书桌前坐下,就见侍从云敬抱着另一只匣子过来了。
他抬眼。
云敬苦恼道:“这匣子里是您出征前南姑娘送来的点心,奴才猪脑子,竟然全忘了。这点心放了太久也吃不得了,可如何是好?”
原本就是他有意忽视。此刻垂了眼,冷淡道:“扔了就是。”
云敬呆呆立着,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还有这一个。”萧安示意他连同书案上的生辰礼一起拿走。
云敬面色一僵,又看了一眼匣子上的锦囊,喃喃问:“那这锦囊——”
“一并扔了。”萧安说完,随意拿起一本书翻开。
云敬一头雾水地迈出房门,又左右为难地看着手上的东西。春叶送来的时候说,锦囊里的平安符是南姑娘亲自上山求的,心意如此厚重……实在可惜了。
还有匣子里的点心,刚送来的时候殿下虽没有动,态度却是珍视无比的,没想到出征归来却忽然弃如敝屣了。
而在云敬出门后,萧安将书翻开多时,却连其中写的是什么内容都不知。他重重将书合上,心底隐隐有些不耐和烦躁,又说不出具体缘由。
那日与南秀一同掉落山崖后,他重伤昏迷,早已经成了游魂的崔昭趁机借用了他的身体,顶着他的身份与家人和南秀相处多日。他也共享了崔昭的记忆,得知崔昭含冤而死,却奇怪的并无半分怨怒。
当年长安舞弊案牵涉到太子身上,崔昭铁面无私,着手彻查此案,还了无数学子清白。圣上为平息众怒,不得不废除太子之位,又将其幽禁在永苑以示惩戒。可太子是圣上带在身边亲自抚养长大的,十分溺爱,没两年竟又以太子潜心悔过为由放他出永苑,一意孤行拟旨再立。想来太子从幽禁时起就恨上了崔昭,这才会寻机设局陷害,而圣上明知崔昭无辜,却纵容太子戕害忠良。
或许因为崔昭自知不是长寿之人,早已经看淡了生死。他死前两年旧疾复发几乎日夜受苦,仍然在为百姓殚精竭虑,熬尽心血,灾祸临头时又早有预料,陆续打发走了府内所有下人。
直至下狱当日,崔府只剩他与一座空宅。圣上也再未牵连其他人。
就在崔昭死后半年,太子在东宫宴饮至深夜,离奇死于一场熊熊大火。不知是报应,还是崔昭的亡魂索命。
萧安心情复杂。
爱民如子的清官死于天威,实在可惜又可叹,况且污了名声,抹去过往所有功绩,按理说做鬼也不会甘心的。然而崔昭借了他的身体,却不想法子为自己平反冤屈,只顾着和南秀游街玩闹,买些风筝泥人哄她高兴,又临摹了几幅字画,再换了相应的钱还给他。
两人因为崔昭起了争执,南秀甩手便走,后来又很没有骨气地送礼来哄他。
所以云敬眼巴巴拿到自己面前的这些东西,其实都不是送给他的。他方才就该让云敬尽数烧了,也算成全崔昭这个孤魂野鬼的心愿。
“傻子。”萧安嫌弃地轻嗤一声,眉头紧锁。
两人自幼一同长大,南秀居然完全没有察觉到异样,被借体还魂的崔昭骗得团团转。
南秀狠狠打了一个喷嚏。
也不知是谁又在背地里编排她。
嘉文公主因为在宫里呆得无聊,今日又跑出宫来找她。二人相携前往府中花园的路上,嘉文公主好奇地问:“听说你兄长从扬州归来,是与一穷书生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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