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演员就不能是歌手啦?好歹你也差点进这个圈子,土不土。”
南秀对现实生活中的蒋嘉并无兴趣,但因为是第一次去看演唱会,还真带着期待跟许静出了家门。
一开始许静还犹豫着要不要 联系蒋嘉开个后门,让负责人直接带她们入场。但南秀想体验一下看演唱会的全部流程,许静就咬咬牙开车陪她去了市体育馆,推着她的轮椅在vip入口排队、安检,一路上自然也得到了很多注目礼。
许静心里一直有些战战兢兢,要是放在以前,她肯定不敢带南秀来人这么多的场合,因为那时候南秀心理状态特别差,接受不了别人异样的眼光。
可现在南秀能坦然面对这一切了,逛街、看画展,现在又来了演唱会。许静有点想哭,也一直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生怕南秀受伤。
队伍里青春靓丽的女孩子很多,排在南秀前面的女孩几次回头,眼里满是对她的好奇,看起来也就十六七岁的年纪。
南秀在人群里实在好看得打眼,一张堪比女明星的脸让人很难不注意到她,更何况她还坐在轮椅上。
“你也是来看蒋嘉演唱会的?”女孩主动问。
这是一句废话了,在这里排队的不是来看他还能看谁?但南秀知道她只是忍不住和自己搭话罢了,并无恶意,所以友好地回道:“是啊!我是他的剧粉。”
她的用词逗笑了女孩,“那我送你一份周边吧!”
女孩一边热情地说着,一边翻自己的包。她口中的周边是一张有些硬度的磨砂卡纸,还挺长,上面印着蒋嘉的名字和照片,和电视剧里的他差距不小,画着有点浓的妆,甚至还戴着耳环。
“谢谢。”南秀认真地接过来,后来还陆续收到了别人送的带灯头箍和荧光棒,入场后受现场气氛感染帮旁边的女孩子一起举了很大的灯牌。
结果她居然上热搜了,话题是#轮椅女孩#。
不管是蒋嘉的粉丝也好,看热闹的路人也好,对南秀的评论都特别友善。这条热搜也被各大网站推送,热度居高不下。
热爱网上冲浪的谭沛看到了新闻推送,拿给因为胃出血住院的沈司检看,啧啧两声,阴阳怪气道:“她离婚之后过得倒潇洒,还有心情追星,我还以为她没两天又要哭天抢地,扮可怜逼你回头了。”
沈司检沉默了一下,说:“她不会的。你不要这么说她。”
谭沛叹气:“确实不会。反倒是你可怜,还把自己搞到医院来了。”
“早说了像你那样喝酒早晚会出问题。”
等他走后,沈司检在手机上下载了微博。
热搜仍留有遗迹,不止图片,还有许多动图和视频。视频里她穿着白色的外套,头发随意地披着,和周围其他人一样在脸上画了一颗紫色的心,笑得很开心。
晚上沈司检忍不住给许静打了电话。许静接通得很迟,可能是见他迟迟不肯挂断没办法才接了。
接通后,许静的语气不太客气:“什么事?”
沈司检顿了一下,说:“她不适合这样出现在热搜上,管不住所有人的嘴,总会有人攻击她的……身体。”
许静刚想反驳,手机却被一旁的南秀轻轻抽走了。
“喂?”她声音轻轻的,隔着听筒很近地响在耳畔,传进沈司检耳朵里。
沈司检没有说话,南秀只能听到他的呼吸声。
她也并不在意,继续说着:“今天我很开心,许静也是好意带我出去散散心。我总不能一辈子把自己关在象牙塔里,害怕别人的注视。”
没听到他回应,她又问:“听你妈妈说,你住院了?”
“……胃出血。”沈司检低声道。
“那,注意身体。”南秀说完后就无话可说了,“我先挂啦?”
沈司检握着手机的手很用力,声音却很轻柔:“好。”
第24章 断腿的偏执女配5
去看演唱会的后续是蒋嘉主动邀请南秀参加庆功宴, 而南秀的第一反应是拒绝:“也不熟,还是算了吧。”
结果蒋嘉直接给许静打来了视频电话, 顶着骚包的粉头发凑近摄像头,自来熟地对南秀说:“南姐姐一定要赏脸来啊。”
电视剧里的蒋嘉是冷若冰霜的少年将军,现实生活中却是个话唠花孔雀,这实在太割裂了。有一句话可以很形象地说明南秀现在对他的观感,就是“滤镜碎了一地”。
他是蒋林星的小堂弟,大学刚毕业就进了娱乐圈,在圈子里的人设是“不努力就要回家继承家业的小少爷”。正是因为他和蒋林星有这一层关系, 见他如此热情地邀请, 南秀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蒋嘉又向两人保证:“来的都是我朋友,而且庆功宴开在我堂哥的别墅里, 很私密的,放心吧。”
上一回南秀因为来看他的演唱会上了热搜,他堂姐蒋林星还特意打来电话, 语气严肃地让他联系媒体删除与南秀相关的图文。
这一次蒋嘉同受邀的人格外认真地强调, 这是个积极向上的cosplay庆功宴。朋友们也很给他面子, 来时装扮各异,即便南秀今天坐轮椅,在这些人当中可能也不会显得突兀。
不过南秀考虑了场合,还是穿上了假肢。
其实邀请南秀的措辞蒋嘉想了整整一个晚上,打视频电话的时候没出息到手心满是滑腻腻的汗水。
南秀来看他的演唱会, 为他举灯牌, 还在脸上涂了他的应援色……直到现在他都不敢相信这一切真的发生了, 简直像梦一样。
他上初中二年级时就见过南秀了, 当时正在大伯家过暑假,堂姐蒋林星邀请一群同学来家里玩。一堆人中他一眼就看到了南秀, 脸蛋白莹莹的,穿着一条红色连衣裙,露在外面的一双腿又细又直。她看到脸涨红成猪肝色的自己后,惊讶地对堂姐说了一句:
“你弟弟很帅啊,长得好像一个电影明星。”
这句话他一直记在心里,少年时的惊艳威力巨大,影响深远。可惜他第一部电影就滑铁卢了,被人骂是好片子里的老鼠屎,那时候倒没有因此生气,只是祈祷南秀千万别看。
南秀到达别墅时,一见蒋嘉差点没认出来,许静更是直呼他这样比以前帅多了。
他昨天视频通话时分明还是扎眼的粉色头发,今天就已经染回了黑色,额发乖顺,也没有佩戴演唱会上那些亮闪闪的耳饰和项链,打扮成孙悟空蜘蛛侠的好友直呼他有心机,把自己衬得尤其与众不同。
蒋嘉将手在裤子上轻轻抹了一下,板着脸和南秀握手,实际上心跳得飞快。
许静开玩笑说:“这算不算粉丝见面会?”
南秀弯了弯眉眼,笑起来和蒋嘉记忆里的一模一样,“演唱会很棒。”
她夸奖得真心实意,蒋嘉却很后悔当天舞台忘词,没能给她留下更好的体验和印象。
宴会过程中因为许静寸步不离地跟着南秀,再加上蒋嘉太过紧张,一句话在心里反复思忖许久,怕轻浮怕唐突,又怕显得自己智商不够高,纠结到最后也没有和南秀正经地说上几句话,酒倒是没少喝。
正喝得半醉,他忽然听到鸣笛声,顺着落地窗看到有车开进了院子里,等看清从车上下来的人,顿时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几乎是立马出门去迎。
下车的人穿一件黑色大衣,肩膀极阔,身材修长利落,抬眼看过来时,蒋嘉不由得一激灵,连酒都醒了,喃喃叫了一声:“哥。”
“你还真在我这儿住上瘾了。”蒋嘉的堂哥声线微凉,眉目间透着笑意。
蒋嘉闻言有些不好意思。可谁让堂哥这座别墅安保一流,比他那到处都是狗仔埋伏的住处安全多了。而且他们这种聚会相较于其他富二代的,确实算是积极向上,蒋嘉此刻也庆幸没玩得太过分。
他这个堂哥明明从小也在同样纸醉金迷的圈子长大,伯母对他的溺爱不输自己的父母,但天生性子严肃,从没见他胡闹过。虽然没有说教过自己,可一对上他的视线,就不自觉地怂了。
两人并肩进了屋,迎上众人好奇的视线。蒋嘉乖巧站着,连手都垂在裤缝边,说:“介绍一下,我堂哥蒋林亭。也是这房子的主人。”
蒋林亭将衣服脱了搭在臂弯上,环视室内,打招呼时语气平淡,眼睛里也没什么情绪,可就是看着让人心虚,有种直接被他审问了的感觉。
众人惊讶过后热情地邀请他一起来玩,却被他礼貌拒绝了。
“自便。”他轻轻颌首,带着手提箱上了楼。
等人走了,许静才凑近南秀的耳边用气声说:“蒋林星的大哥。”
又评价:“是不是一看就不太好惹。”
而南秀还在发呆。
虽然过去很多年了,他也没穿警服,可南秀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六年前那场恶性撞车事件之后,她在医院见过他。
不过方才他的视线扫过来,并没有在她身上停留。南秀也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他应当不记得自己了吧。
不记得更好。因为当年她情绪崩溃,自己都恨不得忘掉当时的一切。
两人间应该没有过让人印象深刻的交谈,即便有,以她那时的混乱状态也不会记得了,但这场短暂的碰面却还是让她有些走神。许静以为她是困了,于是提前向蒋嘉道了别,两人走后也有一部分人陆陆续续离开了,客厅内冷清下来,只有几人还在继续喝酒。
蒋嘉抛下那几个明显喝上头的人上了楼,斜倚在卧室门口,朝里面问:“你决定听大伯母的话了?”
蒋林亭既没有说是,也没有否认。
蒋嘉懂了:“还拉锯战呢。”
沉默了一会儿又挠挠头说:“你那工作确实太危险了,不怪大伯母担心。”
蒋林亭从警校毕业后做了警察,有荣誉有负伤,甚至几次死里逃生,因此他妈妈对他这个工作颇有微词。尤其听说蒋林亭的好友在一次出任务时牺牲,蒋母的不满和担忧更是到了顶峰。
蒋嘉叹了一口气,将蒋林亭拉出房间,求道:“一起下楼喝一杯吧,咱们都多久没见了。”
蒋林亭顺着他的力道往楼下走,还站在楼梯上就听到下面人的对话:
“你们说,沈司检图什么啊,娶个断了腿的老婆?”
“不是听说离婚了吗?”
“那也是娶了才能离啊。”
“有种心理叫‘慕残’,兴许沈司检就好这一口呢?”说这话的人语气放纵又轻佻。南秀在的时候他们人模人样的,人一离开便借着酒劲开始调侃。
旁边几个都跟着笑了。
蒋嘉被蒋林亭淡淡扫了一眼,汗毛都立起来了。
蒋林亭转身离开,只扔下一句话:“带你这群垃圾朋友滚出去。”
蒋嘉脸色很不好看,立刻让司机开车送醉酒的几个人回家,他坐在副驾驶,到了半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忽然冷着脸撵他们下车。
几个人站在夜风里骂他发神经。
“臭傻/逼。”他朝几个人竖中指,然后催促司机踩油门离开。
沈司检在爸妈那里吃过午饭后又回到公司继续工作,入夜了才回到住处。
客厅内一片昏暗,不知道保姆去了哪里。他放下钥匙,皱起眉,下一刻灯光却骤然亮起。
“生日快乐!”
声音所伴随的突如其来的光亮让他眯了下眼睛,睁开后才看清客厅里的好友。
谭沛将蛋糕上的蜡烛一一点亮,笑着说:“你刚出院,吃不了蛋糕,只能过过眼瘾了。”
“搞得像是穷学生一样,倒是新奇。”往年生日他们哪一个不是要么办宴会,要么去夜总会通宵,还从来没在家里弄过这种傻兮兮的惊喜,主要原因在于沈司检出院后工作狂属性不改,实在难约。
有另一人玩笑道:“有好几年没给你庆生了,离了婚重获新生才有这个机会。”
沈司检勉强笑了笑,道谢的话却说不出口。
几人借着给他过生日的机会凑在一起打牌。但沈司检心思不在这上面,一直输牌,其他几个人赢寿星赢得都不好意思了。
沈司检站起身:“你们先玩,我去抽支烟。”
只是这一走却迟迟没有回来。谭沛找过来时见他并没有抽烟,只是坐在露台上出神。
“上次还说戒了,今天怎么又用这借口离开?”谭沛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把手里的东西放到他面前,“盛洁送你的生日礼物。之前你突然离开,她真的很尴尬,这次叫她来她也不肯了。”
他话里带了替盛洁抱不平的意思,又说:“我真不该自作主张。”
“你知道就好。”沈司检没有理会他推过来的东西,抬眼看着他,忽然问,“既然这么喜欢盛洁,为什么一直撮合我和她?”
谭沛没料到他会这么问,怔怔看向他。
沈司检笑了笑,“没什么不好承认的,喜欢大可以去追。”
谭沛赫然站起,神情阴郁。
他胸口起伏,半天后怒极反笑:“你倒是大度。”
“这话说给你比较恰当。”沈司检并不想和好友撕破脸,他只是觉得很没有意思。
不光是谭沛,其他好友一句句话里透露出的,他过去在和南秀这段婚姻中所压抑的不满,都像是在嘲笑此时此刻后悔的自己。
两人不欢而散,其余人也是一头雾水,不知道为什么好好的生日聚会闹成了这样。
沈司检对此不以为意。
他今天收到了很多生日祝福,家人的,朋友的,同学的,合作伙伴的。
从小到大,这是第一次,南秀没有和他说生日快乐。
深夜,南秀正睡得迷迷糊糊,手机震动忽然吵醒了她。
“喂?”她握着手机,困得连眼睛都睁不开。
话筒那边却没有声音。
她保持这个姿势很快再次睡着了,第二天忽然想起来翻看通话记录时,才发现昨晚打电话的人居然是沈司检。
通话时长两个小时。
她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沈司检这通莫名其妙的电话很快就被南秀抛到了脑后。
她每天多数时间依旧是在画画, 没有时间想东想西,不过现在不止是窝在画室里, 还开始学着在网上连载。
没有签约公司或是网站,也没有让许静帮忙,全凭兴趣发在微博上,以各种动物拟人的形式记录了一些发生在她生活中的,或者幻想中的趣事。
原本只是自娱自乐,更新的速度很快,最初几条微博点赞数寥寥无几, 一段时间后竟也积攒了一些人气, 有了固定追更的粉丝,评论区经常都是卖萌催更。一开始她还会耐心地逐条回复评论, 不过随着评论越来越多,渐渐也回复不过来了。
有了粉丝,自然就有人开始考古她以前的微博。
这个微博账号是南秀从高中时起就在用的, 记录了她各种乱七八糟的生活碎片, 中间停用过两年, 婚后更是从来没有登陆过。
粉丝翻出了多年前她上传的一张滑雪照。这是她在公开平台上发出的唯一一张露脸的照片,当时她刚上高一,摘了滑雪镜面对镜头笑得异常灿烂。
而这张照片中的另一人也有小半张脸出镜,眼中隐约可见宠溺的笑意。
起初的几条评论纷纷表示磕到了:
“我去,看起来真般配!”
“是博主的男朋友吗?”
直到一条评论渐渐被顶上来:“这不就是那个……上过热搜的轮椅少女?”
即使照片中她的长相还透着稚嫩, 但和成年后相比五官几乎没有变化, 网友仔细一比对后就确认了。
“旁边的是沈司检吧?”
于是很快有人联想到:“博主不会是沈司检老婆吧?听说两个人是青梅竹马啊。”
“沈司检的老婆是蒋嘉的粉丝?”
时不时来一些看热闹的网友, 虽然南秀在这个平台透露的个人信息极少, 但看她发过的文字,足够拼凑出大致的人生经历来。
晒过崭新的舞鞋、夜晚被泛光灯照亮的赛车道和女式头盔、简单的泡面和精致的餐点, 也有一些在世界各地旅行的记录,而过去的生活越精彩,就越让围观者为她感到惋惜。
“真的好可惜啊……”
“之前确实看到有人说过,沈司检的妻子是个残疾人。”
“是意外残疾的吗?”
“所以两人到底离没离婚啊?”
深夜,沈司检忽然上线转发了南秀最新一条微博。他的微博号才刚认证不久,这条转发是第一条动态,没有另外配文,只有自动匹配的“转发微博”四个字。
由于盛洁和他传过数次绯闻,留心关注他的人也不少,有网友立马借机发博嘲讽:“盛洁粉丝不是到处‘澄清’沈总离婚了么,明明人家夫妻看起来很恩爱。”
深夜转发微博,怎么看也不像是因出轨离婚的样子。很多人设想中的豪门婚变大都是撕破脸皮,老死不相往来。
让人意外的是蒋嘉也来凑热闹转发南秀的微博,还配上了表情:[酷][酷][酷]。
南秀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上苑老师的课了。
因为苑苏文正忙着筹备订婚宴和婚礼。
收到蒋林星和苑苏文的订婚请柬后,许静拉上南秀陪自己去做美容。
“苑苏文终于修成正果了。”许静替朋友高兴,“别看他平日里沉默寡言,追起人来那可真算得上穷追不舍。他以后应该都没时间教你画画了,我再帮你找个新老师吧。”
南秀说:“不用了,他之前也和我提过这件事,我以后自学就好。”
到了美容院,一系列检查下来问题不少,许静不停吐槽合作方龟毛,咬牙切齿地说:“早晚被他们气得老十岁,你说有精神损失费,怎么就没有美貌损失费?”
美容师噗嗤笑出声:“也是精神损失的一种吧。”
她听出许静的工作和娱乐圈有关,又聊起相关的话题来:“女明星在脸上最舍得花钱投入,没办法,镜头都太苛刻了。你看盛洁在电视上看着天生丽质吧?她也来过我们这儿。”
许静听到这个名字就心烦,敷衍说:“没见过她,不太了解。”
美容师还以为她是真的不知道,“就是最近很火的那个盛洁,电视剧很好看,我周围人都在追。”
“前几天不还有富少在追求她么?”美容师语气透着羡艳,“在她参加节目的时候往现场送了几千朵玫瑰花,网上图片都传疯了,真的好浪漫。”
剧情无处不在,南秀已经习惯了,甚至像在听npc念出设置好的台词。而许静听到这里,忍不住撇嘴吐槽了一句:“俗死了。”
美容师口中的富少就是谭沛,这件事她早有耳闻。
许静很看不起谭沛,认为他简直就是盛洁的舔狗,费尽心机地为女神扫清一切障碍,现在终于不再装模作样,开始大张旗鼓地追求了。
两人离开美容院后又去商场为蒋林星和苑苏文挑选订婚礼物,结果在珠宝店中遇到了唐琼。
“秀秀!”唐琼惊喜地迎上来,拉住南秀的手仔细地上下看她,又摸摸她的脸蛋,柔声说,“瘦了。”
“我家那臭小子也瘦得厉害,胃不好还不正经吃饭。”唐琼一边抱怨一边留意着南秀的表情。
南秀闻言垂下眼,没有接话。
许静站在后面摸摸眉心,心想:南秀好像确实瘦了一些,但她本来体质就不好,最近又痴迷画画,可不是因为感情问题,对沈司检也绝对没有半点不舍。
南秀突然决定离婚,她很意外,但举双手赞成。
她对沈司检实在太过偏执了,所有的情绪都绑在他的身上,开心是因为他,难过是因为他,愤怒也是因为他。
沈司检把她从深渊拉上来,又不断在伤害她。
见南秀没有露出抵触的神色,人显得很平静,唐琼又说:“妈妈……阿姨很想你,就是不好意思主动见你了。”
对于两个孩子先斩后奏选择离婚的事,她又气又无奈,顾明月反倒挺开心的,前几天还主动打电话约她逛街。
南秀想了想,说:“我和司检哥就是没缘分,现在不过是回到从前了,咱们两家的关系也还像我们小时候那样。”
她心平气和地说着话,唐琼竟然觉得有点陌生。
六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这期间唐琼见过她太多泪水和委屈,都快忘了她小时候开朗活泼的样子,此时被她说得眼眶都红了。
“你这孩子从小就心善,司检就是仗着这一点欺负你。他啊,就活该被折腾。”
南秀摇摇头。
“您和司检哥,对我都很好。”
唐琼长长叹气,婚既然已经离了,一时半会儿也别想复婚的事了。而且她觉得离婚也未必是件坏事,两人可以趁着这个机会分开冷静一下,等都想开了,也许又能凑到一起。
南秀先陪着唐琼在店里逛了一会儿,然后和许静挑好了订婚礼物,又委婉拒绝了唐琼想要一起吃饭的邀请。
唐琼心中喜忧参半,回家后和正在厨房里忙碌的郑阿姨说起遇见南秀的事,说:“气色看着好多了,你炖点她爱喝的排骨汤,我明天顺路给她送到家里去。”
郑阿姨笑着应下。
唐琼又问起昨晚留宿的儿子:“走了吗?”
“还没呢,一直在楼上没下来过。”郑阿姨语气里带着心疼,“最近瞧着心情总不大好,明明心里不想离婚,偏偏嘴巴笨。”
“越长大越拧巴。”唐琼也是又心疼又气闷。
临近晚饭的时候沈司检才从楼上下来,拿上外衣同父母告别后就要离开。坐在沙发上的沈父看了他一眼,“饭已经做好了,吃了再走吧。”
沈司检往门边走,说:“要回公司一趟。”
唐琼没劝他,只是抬起手腕自顾自和丈夫说:“今天这手链还是秀秀相中的,真是越看越好看。”
她施施然站起身,走到餐桌边坐下,招呼沈父落座:“他愿意挨饿就让他走吧。”
如她所料,才坐下片刻,对面的椅子就轻轻被拉开了。
唐琼看着儿子坐下来。
吃饭时沈司检的胃口依旧不佳,几次给他夹菜,他顺从地吃完了,看表情也是味同嚼蜡。唐琼本来还想故意晾他一会儿,见他这样子到底还是心软了。
“知道后悔,还不算太傻。”
知道他想听什么,于是把今天偶然见到南秀的事仔仔细细和他描述了一遍,最后说:“在一起的时候摩擦不断,非得闹得分开了才知道难过,这段时间吃的苦可不就是自找的?”
沈司检夹菜的手缓了一下。
唐琼本以为他又会沉默,却听他低低说了一句:
“妈,我知道错了。”
一旁的沈父没插话,但心里却是心疼儿子远远多过心疼南秀,毕竟亲疏有别,沈司检从小到大就没让家人操过太多心,上学时成绩优异,毕业后事业有成,给他带来许多为人父的自豪感。南秀遭遇意外,他认同沈司检要担起自己该承担的责任,但如今两个孩子磨合失败,可见并不适合组成家庭,及时止损也是理所应当。
夜里,沈司检再次失眠。
近期频繁如此,只能靠吃药强行入睡。他放弃挣扎,睁开眼揉揉眉心,起身坐在床边出神。
然后打开台灯从床边柜的抽屉里翻找药瓶。
一本画册静静躺在药瓶边。
这是南秀以前手绘的一本画册,很小很薄,里面记下了她结婚后心情极度阴郁的一段时光,是之前他把从岳母那里搬来的画收进画室时,在整理过程中发现的。
他看了一部分就不敢再看了,因为里面画满了南秀的伤心和挣扎。
他被画成一只长颈鹿。对照页脚的日期,每一天出现在长颈鹿身上的衣服,都和他出门上班时所穿的一模一样。
但长颈鹿是他,却又不是他。
长颈鹿和小乌龟吵架之后会低下长长的脖子认错,然后带小乌龟去骑赛车。但现实中他和南秀吵架,只会皱着眉,不赞同地看着发疯流泪的南秀,试图让她冷静下来。
今晚他终于鼓起勇气看到了画册的最后一页,按在纸页上的手指轻轻颤抖。
上面写着一行很小的字:
“乌龟有壳子可以藏起来,所以羡慕它。”
蒋林星和苑苏文订婚宴的地点选在了室外。
场地由沙滩酒店提供,每一处细节都布置得非常用心。露天的白色礼台背面就是海浪,前方是巨大宽敞的草坪,四处浮着香槟色和灰紫色的气球,还有长长的自助餐桌……甚至比一般的结婚仪式更加隆重正式,应邀前来的宾客皆是非富即贵。
蒋林星身穿红色的礼服裙,苑苏文穿白色的西装,配着与她礼服同色的领结,来宾都在夸两人是金童玉女,祝贺声不断。
南秀十分平静地想起,自己和沈司检结婚时连婚礼都没有办,更别说订婚宴了。沈司检向她求婚时真的一点儿也不浪漫,两家人在病房里给他们做了见证,当时没有一个人笑得出来。
那天一整个早上都没有见到他。她躺在床上,侧过头对着花瓶里每天都会换的鲜花发呆,他忽然气喘吁吁地推门进来,然后走到床边拿出了戒指。
同样是单膝跪地的姿势,也同样是她幻想过无数次的求婚说辞,不过他脸上没有笑意,始终紧绷着。这段婚姻开始于他的迫不得已,又怎么能奢望会像蒋林星和苑苏文一样。
南秀望着台上的一对有情人,表情十分认真,随着司仪的发言笑,也跟随着众人一起鼓掌。她想:今天这样的气氛才是正常的,代表着受到祝福,代表着两情相悦。
所以真没什么不甘心的。
许静作为苑苏文的好友,今日带上了整个工作室的人参与了他订婚宴的策划和服装安排,忙得脚不沾地。南秀一个人在自助餐桌边吃着东西等许静,一转身就看到了不远处的蒋林亭。
有人拿着香槟和他碰了碰杯,简单交谈了几句。
他独自站着也神态自若,与人说话时面容平和中带了一股冷然,只是很快又转为无奈,这时候才终于有了些表情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