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栀冷哼,“现在想起来是同学了,你造谣我和我老公要离婚的时候怎么没想起来是同学呢?”
向栀看向陈最,手指揪着他的蓝色领带,“你说是不是老公。”
陈最往后仰,只觉得浑身汗毛都立起来了,但还是沉默配合地点头。
祝娜有些急,“真对不起,我们道歉,对不起,小孩子不懂事。”
向栀冷眼看她,现在知道急了。
她看了一眼祝娜旁边的小男生,大概也是被祝娜吓到了,眼睛里含着泪。
向栀只是想给祝娜一点教训,和造谣没关系。她觉得小孩子打打闹闹很正常,正确引导就好,家长也要掺和进来就没必要,也麻烦。
她摸了摸小石头的头,从包里掏出一盒药膏。药膏是她一直备用的缓解皮肤红肿的。
向栀把药膏递给小石头,她摸了摸他的头,征求他的意见。
小孩子打打闹闹,过这阵就好的性子。
小石头接过药膏,递给男生。
向栀直起身,看向祝娜,“李医生配的药膏,回去给他抹抹。”
等人散去,小石头被班主任带走,向栀才松开挽着陈最的手。
陈最往后靠,双手插兜,那双桃花眼微微眯起,好整以暇地瞧着她。
“看什么看?”
“你知不知道一个谎言会用无数谎言去圆。”
“没那么严重,就说一下,大家又不会知道。”
陈最哼笑一声,低头,脚尖踢了踢她的鞋边,“你记不记得祝娜高中的外号?”
“小喇叭?”
“嗯,不出五分钟所有人都会知道我们和好了,我们住一起了。”
“怎么可能。”向栀颦眉,不太相信。
她觉得陈最在诓她。
陈最刚准备再解释,手机突然响了,是朱岐打过来的电话。
陈最将手机递过来,“大喇叭已经就位。”
他接通打开扩音。
“死鬼,你和向栀妹妹和好了,住一起了?你怎么不告诉我?”
陈最挂断,盯着向栀看。
向栀紧张地吞咽,“不会吧……”
陈最说的没错,一个谎言需要无数个谎言去圆。
首先是小石头,从学校回来他就十分兴奋,回家的时候见到钟妈便兴冲冲地说,“我妈妈要搬回来住啦,爸爸妈妈住在一个房间,小樱老师说我就是爸爸妈妈住在一个房间才出生的,那是不是以后就有妹妹了。”
小鬼头扬着小脖子,鬼头鬼脑的,机灵着呢,也不知道话里的意思,学着大人的话就说。
陈最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面对钟妈的视线求证,他指了一下身后无措的向栀,“你问她。”
向栀瞪他一眼,看向钟妈只得笑了笑,硬着头皮点头。
而向栀回自己的公寓后,向立国假装关心她的居住问题,又简单表达她和陈最住一起的期望。
至于陈老太,又怎么能按耐住,还要给他们办一个居家宴,被陈最拒绝了。
“所以,现在什么情况?”向栀欲哭无泪,她简直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陈最耸肩,摊手,“要么继续圆谎,要么和大家说清楚。”
“所以你们又住一起了?”朱岐对此事十分八卦。
“嗯。”陈最冷淡地嗯了一声。
朱岐一巴掌打在陈最肩膀上,“你别一副占了便宜还卖乖的样子。”
陈最啧了一声,揉着肩膀,气笑了,“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得便宜卖乖了。”
不过,他一想到当时挂断朱岐电话时,向栀的表情,有些愣,又有点可怜巴巴地望着他,还蛮逗的。
朱岐给了他一个,我还不知道你的表情,“你要不喜欢的事情,谁都强迫不了。我最近琢磨,你这个狗东西,不可能这么随便就跟人一夜情,当初你和向栀阴差阳错睡在一起,我就觉得有问题,还有现在,你俩分居多长时间了,因为一个乌龙又住在一起,我就不信这破乌龙能让你屈服。”
陈最懒得理他。
朱岐看向对面打台球的许嘉遇,“三哥,你说我说得对不对?”
许嘉遇看了一眼陈最,点头笑了一下。
朱岐晃着脑袋,陈最和许嘉遇都是有腹黑属性那波的,要真是良善好拿捏的主,早就被家族产业踢出去了。
周舟云里雾里看不明白,他岁数比朱岐他们要小,还没经过社会捶打。
朱岐看向一旁宋楠,“楠姐,你是女生,你说说要是女生怎么想。”
宋楠倒了杯酒,目光落在陈最身上,她柔和一笑,“像小陈总这么优秀的男人,应该没人不喜欢吧。”
朱岐一愣,尴尬地挠了挠头。
陈最站起来,拿了球杆,掂了掂,他的手白皙匀称,手指细长,左手无名指戒指有些显眼。
他勾唇浅笑,似乎想到点什么,“这句话可不能让向栀听到,她要是知道了,还不知道怎么嘲讽我呢。”
朱岐附和道,“还真是,楠姐你这话就不对了,向栀就不喜欢他。”
众人大笑,陈最也无奈一笑。
而宋楠看着陈最,她清楚他的笑容里包含了的是无奈,还有隐隐宠溺。
她这三年一直待在他们这个圈子里,而向栀这个名字,是他们提起最多的,也是和陈最关联最多的。
当年,向栀能走,也有一部分陈最推波助澜,以至于当年大家都觉得是陈最厌烦了向栀。
她一直不明白,不相爱的两个人,已经分居的人,为什么还要这样纠缠在一起。
现在突然清楚,一切都是表象,两人之间之所以能够纠缠,是有一个人不愿放手。
宋楠跟着笑了笑,道:“你和向栀纠缠这么久,难道不是因为某一个人不想放手嘛?”
陈最摸球杆的手一顿,目光落在某处,有些出神。
朱岐一拍大腿,“还是楠姐厉害,你还别说,还真有可能。”
朱岐说完,又欠欠地跑到陈最后面,“我总觉得那个不放手的人是你,向栀妹妹嗯……现在她对你应该完全没有感觉。”
陈最回过神,懒得搭理他。
朱岐不依不饶,“其实向栀妹妹多漂亮啊,小时候可爱嘴甜,就是脾气暴躁了点,不好哄。”
小时候他们一大帮人带着向栀出去玩,把她当成吉祥物供着,哄着。
陈最最后随便拿了一个球杆,伏身开局,“漂亮吗?”
他歪头表示疑惑。
对面许嘉遇冷淡的脸上难得有了几分笑意。
朱岐一掌拍在他的后背,“我靠,你在嘴硬什么,以前你不是也夸过?”
“有嘛,不记得了。”
朱岐轻啧一声,和许嘉遇对视一眼,两人都笑了。
晚上,陈最回家,钟妈刚好收拾完屋子,碰到他询问,“衣帽间已经收拾一半留给向小姐。”
陈最点头,“把我的衣服搬出来,她一半不够用,小石头呢?”
钟妈指了指楼上,悄声说,“开心得不得了,一直缠着向小姐视频呢。向小姐要回来了,这个家终于不冷清了。”
“会吵得您头疼。”
钟妈笑了笑,“还不是怪你,遇到向小姐,两人加起来的岁数超不过小石头。”
陈最乐了,指控道:“是她缠着我吵。”
“是是是……”钟妈笑着有些无奈地摇头。
“钟姨,你早点休息,我去看看石头。”
钟妈点头,催促他赶紧上去。
陈最一直都是一个好孩子,这点她清楚,可就是亲情缘薄。
陈最上楼哼着不知名的小调,他两步并一步。
二楼右手边的房间,单独给小石头准备的房间。
小石头四岁开始独立,屋子是提早就装修好的,是向栀定下来的风格。
此刻,小石头刚和向栀视频完,小胖手指点开相册找到视频,一边看一边捂着小嘴偷偷乐。
两条小腿晃晃悠悠的,手杵着脸,一下又一下地翻着。
陈最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他单手插兜,半倚靠着门框,因为喝了酒,白皙的脸微红,眼尾湿润,带着一种松松懒懒的痞劲。
他敲了敲门,“几点了。”
小石头后背激灵了一下,小小的后背绷直,回头,笑得像个小傻子,嘴角的梨涡和向栀的梨涡一模一样。
这让陈最想到小石头刚出生的时候,那时候他和向栀期盼着这个孩子的到来。
他们当时也是惶恐的,但又期待着这个新生儿。
“爸爸,你吓我一跳!”小石头撇嘴,先告状。
陈最看着小石头的那些小动作,他一心虚和向栀一样。
“我站半天了,看什么看这么入迷?”陈最问。
小石头双手捂住ipad,“什么也没看。”
陈最走过来,移开桌面上的水杯。
小石头紧张地盯着他。
“你爷爷过来了?”
小石头摇头,摊手叹气,“爸爸,你不要总惦记那点钱。”
陈最笑了,“我们是不是朋友,不是说过私底下兄弟相称?”
小石头点头,“是说过。”
“那是不是要讲义气,兄弟相称,你的不就是我的,我的也是你的,怎么能谈惦记,瞧你这话说的。”陈最开始耍无赖。
小石头抿了抿嘴唇,“爸爸,你不要骗我了,你前几天不是还说要界限分明嘛。”
陈最一愣,前几天两人因为分荔枝说过这话,这小子已经学了他的几成功力,不是总被他坑的傻小子了。
陈最带娃,很少用父亲的身份强压小石头,他和向栀对小石头的期许全在名字里,快乐平安就好,只不过在教育上,他更想平等地去对待小石头,更多在童年时期多陪他,让他快乐自在。
而他在教育问题上,也主张和小石头一起成长,一起玩。
陈最拍了拍小石头的后脑勺,笑道,“哪有,我们的关系不是随时变换的嘛。”
小石头懵懵懂懂地点头。
陈最坐在他旁边,诱哄道:“所以,告诉爸爸在看什么?好兄弟一起分享嘛。”
小石头叹气,还是被发现了。
“那你不能告诉妈妈,我偷偷给你看视频。”
陈最疑惑,但还是点头。
小石头小手拿起ipad,解锁递给他,“这是妈妈偷偷发给我的,她说是专属我一个人的视频,只有我有。”
这是向栀去非洲后,不能随时回来的那一个时间段。
“这可是妈妈发给我的,你没有看过的哦。”小石头两条小短腿晃晃悠悠的,表情超级得意。
“哦?”陈最不自觉地笑了起来,“那今天我赚到了。”
小石头点头,视频是向栀发给小石头的,也是向栀特意为他拍的。
视频的封面是向栀特意做的——给石头小朋友。
上面还画了小石头的Q版画。
点开视频,先是风声,戈壁的景色,向栀突然冒出来,她穿着冲锋衣,戴帽子,头发被风吹乱,围巾下的唇一张一合,“小石头,看看这里,漂亮吗,这是利迪亚最北部的沙漠,这边有很多野生动物,妈妈带你一起找小动物。”
视频里,她站在沙漠戈壁,笑容灿烂,如阳光般明媚,唇角的梨涡增添一抹亮色。
她的眼睛如清澈水潭,像宝石般,光彩夺目,一下子将人吸引过去。
那是自由带有野性快乐的向栀。
像是在戈壁中绽放的野玫瑰,耀眼又坚韧。
只是短短几秒,却如羽毛般轻柔拂过他的胸腔一般。
陈最下意识摸了摸左胸,为什么跳这么快?
“爸爸,妈妈漂亮不?”
陈最缓过神,清了清嗓子,意识又再度停顿一下,“嗯……漂亮。”
很漂亮……
小石头嘿嘿一笑,骄傲地扬着脖子,“我的妈妈最漂亮了。”
向栀没想到这次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搬家的日子定在下午。
那天还没到晚上,周围的亲戚朋友便知道她和陈最“和好”的消息。
她的微信可热闹了,冯佳佳给她发了各个群的吃瓜截图,有人还下赌注赌他们会不会再分居。
香林公馆她来过很多次,新车车牌已经录入,车停进车库。
陈最和物业打了招呼,有人早早在门口侯着,帮忙将东西拎上去,向栀只背了一个小包进门。
陈最的家,她来过几次,可这次心境却不一样。
“陈最!”
她站在客厅喊了一声,全身上下都透露着不爽。
陈最打着哈欠下楼,揉了揉鸡窝头,眯着眼睛,他停在最后一级台阶上,侧过身,“去二楼。”
向栀撇撇嘴,是对他的态度不满意。
到了二楼房间,保安放下行李走了。
陈最拿了两件行李,向栀撇撇嘴,“你房间有什么可看的?”
说完,她拿起黑色行李箱,拖了进去。
陈最挑眉,略微惊讶。
“有衣帽间嘛?”
“在里面,钟妈收拾好了。”
向栀拖着行李箱往里面走,衣帽间很大,同她公寓的差不多,风格是她喜欢的,她扫了一眼,又走出来。
“这是我住的房间。”
“嗯。”
陈最懒得陪她动,他站在一旁,揉了揉脖子,他刚睡了一会儿,此刻疲懒地靠着墙,不是很精神。
“那你住哪?”
陈最抬下巴一指,“就这儿。”
“我们住一起?”向栀后退一步。
陈最看着她完全防守的模样,有些想笑,他掐着嗓子,学着她的样子,欠欠地:“我和我老公住一起,我们感情好着呢。是不是你说的。”
“我乱说的,这也算?”向栀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
陈最哼笑,“小石头听到了,钟妈也知道,做戏总要做全套。”
向栀盯着他看,“你不会故意的,想占我便宜。”
她可记得酒店的事情呢。
陈最嗤笑,直起身,双手护在胸前,“我还怕你晚上扑我呢?”
向栀摆手,“no,你不要把自己的魅力看太高,你就算脱光了躺在我旁边,我也提不起任何兴趣。”
陈最呵了一声,朝她走过来,一步步逼近,向栀被他逼得退到墙角,一步步后退,他俯身凑近,一双桃花眼,满目含情。
两人挨得极近,向栀垫脚就能亲到他。
陈最的长相是符合向栀的审美的。
高中的时候大家讨论理想型,她就偷偷和冯佳佳说过,陈最的长相和身材完全符合她的审美,可惜他是陈最,她的死对头。
那时候陈最出国,朱岐去英国看他,在某个酒馆拍了陈最的照片,发朋友圈。
配文:狗子帅气的脸庞快要赶上我了。
照片里,暗红色的灯光下,陈最身穿黑衬衫,衣角整齐扎在西服裤里,不再是白斩鸡的身材,肩宽腰窄,结实的臂膀,依着衣服纹理能看到肌肉线条。
他看着镜头,浅笑,如冬日暖阳,少了几分稚嫩,更成熟了。
“没魅力,你耳朵红什么?”陈最挑衅似得看着她,眨了眨眼睛,含着笑意的桃花眼多了几分狡黠。
如果这时候服输,那就不是向栀了。
向栀抿唇,不甘示弱,在陈最得逞笑时,她突然踮脚凑近,两人鼻尖相抵,红唇紧紧差两三厘米。
陈最被吓了一跳,瞳孔震颤,他下意识吞咽,用力地滚了一下喉结。
向栀陡然微笑,唇角两个梨涡浮现,她拉开距离,洋洋得意,“陈最,你吞咽什么,怕我亲下去?”
陈最缓过神,忍着深呼吸,他心跳有些乱。
向栀小嘴依旧叭叭输出,“就算你离我一毫米,我也不会亲你……的。”
陈最觉得她此刻话太多,视线里只有那一张一合的樱桃唇,他咬了咬牙,目光落在她的脸上。
啵地一声,亲在她的侧脸上。
陈最怎么也想不到,他和向栀床都上过了,现在却和自己的老婆玩纯情。
不过,他还是不敢亲她的唇,若是亲了向栀估计会直接掐死他。
“你有病吧,陈最!”她无比嫌弃地抹了一下脸。
陈最退后一步,看着面前气红脸的向栀,他忍住笑,抬手一指,“小石头回来了。”
向栀懒得搭理他,气鼓鼓地背过身直接无视他,收拾东西。
陈最低头轻笑,下意识搓了搓红透的耳垂。
小石头很快回来了,他背着一个小蓝书包,书包鼓鼓囊囊的,也不知道装了多少东西。
衣服也没来得及换,还穿着幼儿园的校服。
向栀刚下楼,小石头扔了书包,欢欢喜喜跑过来,抱着她的双腿,“妈妈,我好想你的。”
向栀微愣,瞧着他,“我也好想你。”
她捏着他胖乎乎的小脸,有些出神,小石头的眉眼像陈最,嘴角的梨涡跟她的一模一样,有时候她总是恍惚,就真的是她的儿子,流着她的血,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孩子?
她很想努力回想,可一点记忆都没有。
有时候她也会胡思乱想,压力就很大。
现在和他们住一起,她压力更大,尤其是面对小石头,小石头的热情和爱意,她时常招架不住。
她能分辨感情真情还是假意,不过十岁前,她能坦然接受,十岁后,很少得到这种热烈的情感,她是招架不住的。
放在平常,她过来看他,压力还不是很大,现在住在一起,她是有些慌乱的。
她更像是租客,在一个不熟悉的房子里,面对熟悉又陌生的“家人”。
在家庭关系里,她是没有安全感的。
陈最跟在她的身后,往她身上看了一眼。
钟妈放下钥匙,微微一笑,她向来是比较沉稳的,倒也有些急,“不是晚上过来吗?”
说完,钟妈看向站在向栀身后的陈最。
“她可能有些迫不及待?”陈最笑着,拖腔带调的,故意这么说。
向栀回头瞪他一眼,转头看向钟妈,笑得眉眼弯弯,“对啊,迫不及待想见小石头和钟妈。不过,刚刚好无聊,屋里没个正经人和我说话。”
陈最也不恼,她还真是嘴上不饶人。
钟妈偷偷看了一眼陈最,也笑了。
钟妈说,“你来了,家里热闹了。”
小石头高兴附和,“就是,就是。”
晚饭是钟妈下厨,向栀点菜,她以前在陈最家里吃过,是陈老太太叫她去的,还挺怀念当时吃过的干锅虾和红烧鲤鱼的,她点了这两个菜,剩下的让钟妈自己发挥。
钟妈做事利落,没让他们等太久。
餐桌前,一家三口,向栀坐在陈最对面,小石头坐在她的旁边。
小石头扒拉一口饭,含糊地说,“妈妈,我们很久没一起吃饭了。”
向栀看了一眼小石头,探手拿掉他嘴角的米粒,才说,“以后我们有很多时间一起吃饭。”
说完,她感觉到对面投过来的视线,抬头看过去,陈最很自然低头夹了一个虾。
向栀疑惑地低下头,吃了一口饭,再抬头时,陈最正在剥虾,他没有看她。
晚饭吃完,陈最陪小石头一起刷碗,向栀才知道,家里的家务是会分配给小石头,不会全部由钟妈做。
钟妈告诉她是陈最要求的,为了规整小石头的一些观念。
向栀听了,点头朝那边看。
刷碗好像是父子俩的娱乐活动一样,两人吵着闹着,配合默契。
向栀的行李还没收拾好,她先去楼上收拾东西,衣服收在衣帽间里,洗漱的东西放在浴室,卧室里的床单是钟妈今天新罩的,上面有淡淡的薰衣草的香味。
不过,被子只要一床……
向栀有些犯难,马上要和陈最睡在一张床上,她有些接受不了。
即便陈最说他们已经睡过很多次了,但她还是有些抵触。
而且,她还有点择席,在陌生环境下,几天都睡不好。
钟妈上楼敲门,告诉她下楼吃水果。
向栀笑了笑,关上门跟钟妈下楼。
客厅里,陈最不在,小石头坐在地毯上玩着发音书。
向栀凑过去,盘腿坐在小石头身边,“这是什么?”
小石头看了向栀一眼,瓮声瓮气地说:“奶奶给买的发音书,妈妈你没见过吗?”
“没有。”向栀小时候还没有这种高级的东西,她觉得新奇,拿过来展开一页,便发出声音。
小石头圆圆的小脑瓜凑到她臂弯处,“奶奶给我买了很多书,妈妈我拿给你。”
小石头站起来跑到茶几前,捡了几本书,抱着跑回来,他没注意脚下的玩具,绊了一下,扑在地上,头磕在玩具火车上。
小石头愣了一下,抬头泪眼汪汪看着她,哇地一声哭出来。
向栀忙站起来去扶,面对小石头的哭喊,她有些手足无措,只能大喊,“陈最!”
陈最刚刚有一个电话会议,这会儿刚开完会,听到客厅动静便跑下来。
向栀看他,“怎么办啊,好像磕到头了?”
陈最还以为什么大事,知道是磕头了,反而放松了些,他检查了一下,额头磕到的地方有些红,倒是没肿。
“没破,拿鸡蛋揉一揉就好了。”
“那他怎么哭的这么厉害?”向栀过来问。
陈最看了一眼小石头,小石头躲避他的眼神,捂着脸,不吭声。
知子莫若父,以前小石头碰到这种事情很少哭,这是向栀在这里,用哭撒娇。
陈最也不哄了,坐在地上看着小石头笑。
这孩子聪明,小脑瓜转的挺快。
昨晚父子俩看完视频,就睡在一起。陈最给小石头讲故事,讲到一半,小石头从被子里探出头,睁着圆溜溜的眼睛,单纯清澈,“爸爸,妈妈是不是不爱我了?”
“为什么这么想?”他引导着让他说出来。
“妈妈这次回来好像不一样了。”
“她不是总陪着你,还给你买蛋糕,玩具?”
小石头眨了眨眼睛,小嘴一撇,感觉要哭,“但妈妈像小樱老师。”
一开始陈最还不明白什么意思,后来他看到向栀和小石头互动才明白。
像小樱老师那样喜欢,单纯的就是喜欢一个孩子,这种喜欢是可以换人的,换成别的小朋友也一样。
向栀失忆,五年的时光,并不存在于她现在的记忆中。
向栀看陈最坐着不动,推了他一下,低声问,“你干嘛,怎么哄啊?”
陈最靠在沙发上,单手托腮,懒洋洋地,“要不要玩游戏?”
小石头抽抽搭搭地抹了眼泪,捂着脸的手放出一个指缝的空隙,偷偷看他。
陈最没忍住,又笑了。
向栀瞪他,他这人到底干嘛呢。
陈最侧目,“陪他玩会儿游戏就不哭了。”
“真的?”向栀不信。
“骗你做什么。”陈最站起来了,将小石头抱起来,“玩你最喜欢的老鹰捉小鸡行不行,让你妈妈当老鹰,看她多像老鹰。”
向栀越听后面越不爱听,皱眉反驳,“为什么我要当老鹰。”
“那你当母鸡。”陈最说。
向栀看了一眼小石头,此刻他已经不哭了,泪眼婆娑地看着她,像个小可怜儿。
“我当母鸡,你才像老鹰,嘴硬。”
陈最笑了一下,摊手表示无所谓。
向栀站起来将小石头护在身后,小石头伸手紧紧拽着她的衣服,像是松开她就不见一样。
向栀低头看了一眼,目光落在小石头的脸上,最后她反手握住小石头的手,紧紧攥着。
陈最站在两人面前,他心思细腻,又怎么会忽略这个细节,他没说什么,笑着张开手臂,“老鹰来咯。”
小石头一边跟着向栀跑,一边咯咯地笑,向栀护着他,又躲避陈最的进攻。
钟妈刚进来,看到这一幕笑了笑,又安静地退了出去。
“陈最,你这人笨死了。”向栀站定,喘了几口粗气,她拍了拍胸脯,有些累。
“我是让着你的。”陈最说完,目光落在她的脸上。
她的脸红扑扑的,粉中透红,嘴角两旁的梨涡若隐若现,杏眼微眯。
他才想起来她散光有些严重。
小石头也凑热闹,从后面探出头,“爸爸,好笨哦。”
陈最眉一抬,笑着,“你们两个欺负我一个。”
“略略略……”向栀扮鬼脸故意地,小石头跟她学。
陈最抬手指着她俩,又一个突然袭击,向栀被吓了一跳,但还是护住小石头。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陈最又过来,混战开始,但向栀身手敏捷,几次都没让他得手。
等陈最又跑过来,她护着一抬头,撞在陈最的下巴上。
陈最往后仰,捂着下巴,做了一个停战的手势。
“向栀你的头是铁头吗?”
向栀蹲下看他,“谁叫你撞过来的。”
一边说,一边要去检查,她拿开他的手,下巴是红了一片,“就红了一点,你怎么还不如小石头。”
她捏着他的下巴,看了一眼,再抬头时,两人目光相碰。
他目光沉沉。
向栀怔了一下,仔细打量他的眼睛,清亮的眼眸中映着她此刻呆傻的模样,他眼睛含着笑意,静静地注视着她。
他自己都没察觉,此刻他眼睛里流露出的温柔和缱绻。
向栀不由得感慨,陈最这双桃花眼,当真是看什么都深情。
刚刚她吓了一跳,心都跟着颤了一下,差点以为他多爱她呢。
“抓到了!”陈最偏过头,抓住小石头的胳膊,将人拉进怀里。
小石头挣扎着,又闹又笑。
向栀鄙视道:“你这人真不要脸。”
“要脸能赢嘛?”陈最抬眸,眉梢一抬,得意的笑。
向栀气得瞪他,要是目光能杀人,他早被她千刀万剐了。
钟妈过来提醒,小石头该睡觉了。
这么一闹已经十点了,向栀目光闪烁,笑了一下,“钟妈,今晚我跟小石头睡。”
钟妈一愣,看向陈最,“向小姐,那个床我铺好了。”
“没关系,陈最不还要住呢?钟妈,你别叫我向小姐,叫我向栀或者小七。”
钟妈闻言,“好。”
向栀心情大好,运动完也畅快,还想到一个不用和陈最睡一起的好方法,不自觉地哼起了小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