具体的情况,等上了路,是时候了再谈。
他俩坐在铺子里。
冷封站在门框内侧,一双眼望着外面,目光一一扫过路过的行人。
“他俩兄弟的性子,还是差了不少。”
他“嗯”了一声。
“你更喜欢哪个?”
“各有所长。”
她长长“噢”了一声儿。
确实没大会儿,董杏林回来了。
“柳掌柜?”
“过来,坐。”
招呼董杏林去了内里单独的隔间。
“我来跟你说个事儿。”
董杏林瞅了眼外面:“那人?”
“我要去一趟西北,跟他一起。”
“什么时候动身,我还没准备好,后日有个病患……”
“没你的事儿。西北一带十分危险,你就别去了,你给我准备些药,尤其是那种受了外伤的金疮药之类的东西,赶紧的,三日后我就走了。”
董杏林张大了嘴:“啊……”
“舍不得我?”
“太舍不得了,你就带我一起吧。”
“在这儿不好?每日都有俊俏娘子,围着你团团转,对了,我还没提醒你,万花丛中过,不留一片叶。”
“不带就不带。”董杏林“哼”一声,竟然起身走了。
“你……我的药!”
董杏林往后拂了下袖子:“知道了,啰嗦。”
摁住胸口。
继小草妹儿以后,又有人敢这样对她了。
好歹她还是个掌柜的啊。
当她是个掌柜的人回来了。
看见董管事的瞬间,她捕捉到他脸上一闪而过的惊讶,随即,他朝自己作揖:“掌柜的安好。”
“你是去处理什么烂摊子了?”
说这句话只是随口那么一问。
就跟“出了吗您呢”异曲同工。
董管事露出了苦笑:“你知道了?”
人家还真是处理烂摊子去了。
谁的烂摊子?
前面那位忽略她的,溜得贼快的董大夫。
唉,相似的“骗局”,他竟能上两次当。
早在杏林医馆开业之前,由董杏林自个一人跑各种事项,其中一项就是采购药柜子里的各种药材,董杏林听得对方一阵“吹”,低价采购了一批药材,却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药材是残次品。
将近一半发霉变质的品质。
如今这档子事儿,说出来都搞笑。
董杏林一位病患,女性,得了一种怪病,不知如何“歪打正着”,正巧把人家给医治好了。
病患为表感激,送了自家一批药给他。
没错,病患正是某药铺的千金。
别问某药铺为何没有坐堂的大夫,也没为为啥别人治不好,偏偏他治好了。
反正,药材是送来了。
董杏林亲自接收了一批,一一检查,皆是正常的药材。
等到说好的第二批。
董杏林本应该仔细检查,但他那日忙着干其他事儿去了,药材直接给药童收了去。
然后,有人在买药,大批量那种。
后面的剧情,还用继续说下去吗?
药出问题了。
董管事理清来龙去脉之后,立即去了那间药铺。
董管事替董杏林收拾的烂摊子,肯定不止这个一个,但他也没有说其他,只是这样说道:“董大夫确实是天赋异禀,非寻常人可比,一心扑在医药之上,对于其他事物自然无法面面俱到。他能且愿帮助穷苦百姓,就已经很好了。”
后面一句话应该是——咱们就不要要求那么多了。
她明白。
她理解。
确实是这样。
哪里有样样精通的人了?
某一个方面,能够超过一半的人,已经是一种十分理想的状态了。
不可期望太多。
忽然想起了年少时爱看的偶像剧,女主身世平平,样貌平平,甚至于能力平平,却能吸引无论是家世背景,学历,能力样样棒的男主,关键是男主还拥有一副绝世好皮囊。
这样的千年难得一遇的美男子,三观正,脾气好,而且对于女主那叫一个死心塌地,忠心耿耿……
也不能说百分之百没有。
那种颜值过关,还能挣大把的钱,回家是个超级煮夫,带娃也有一手的男人,嗯嗯,一定会存在的。
不过插一句。
拥有这种配偶的小娘子,是不是得貌美如花,富得流油?
对于自身,她总是有清楚的认识。
像是顾明澈那样的男子,凑得近了,终归是看看,逗着玩一下子,实在是没有其他意思。
她真没有故意调戏人家。
开个玩笑。
哈哈哈。
暂且回到杏林医馆。
董管事的看法,她也是认同的,今日特地来一趟医院,倒不是纯聊天。
“董管事,我近期要离开淮安。”
“上哪个方向?”
一听这话,她就笑了。
董管事说话办事,一向很有分寸。
没有问具体去哪里。
只是问个大致方向,即表达出了关怀之意,又注重了她的个人隐私。
“西北一带,或许会去富安。”
“带多少人去?听闻西北一带,夏日酷暑,冬季严寒,若是要出边塞,那……拳馆,镖局的兄弟们,怕是都吃不消,你一个女子,更是不安全。”
“这你就不用担心了,倒是我有担心的事情,想要托付给董管事。”
董管事续道:“听从掌柜的吩咐。”
“我不是那种,你替我做事,我就把你当做我的仆人,什么事都交代给你,做什么事之前,我会给你说清楚,征求你的意见,你要是不愿意,或者有顾虑,大可说出来,对你如此,对其他人都是一样的。”
“掌柜的请讲。”
“你来医馆也有一阵了,你做事,我觉得很踏实,从借冰的事来看,我发现你跟一般人之间有很大的区别,你思路灵活,敢想,更是敢做,但又是稳扎稳打的作风。”
“掌柜的谬赞,只是该做的而已。”董管事起身向她作揖:“董某会一直记得掌柜的恩情,囡囡的事情……因为囡囡,当时好几间铺子将我拒之门外,囡囡如今能去学堂上课,我已经很满足了。”
“不,你不该满足。”
董管事抬头,望着她的眼。
她继续说道:“董管事,你不是一个普通人,你可以做更多的事情,为了囡囡,为了你自己,你可以去更大的平台,展示你自己的能力,今后也能实现你的想法。”
“想法?”
“难道……终其一生,你只想做一个普普通通的医馆管事?”
“这……我们现在很好。”
“还可以更好啊!”
一时,董管事没接话。
她接着说道:“我打算让你去学府路的铺子。”
没有停顿。
他立即如此回复:“这不合适。”
“哪里不合适?”
“那里有不少人。”
“你是指孙二,洪震武,芳草等人?”
他点点头,续道:“我只懂些药材。”
“孙二擅长做菜,整日在后厨里忙,震武有股好力气,能帮些忙,其他的不懂,草房负责出入库核对账务,董管事啊,我差个人,差个铺子的大管事。”
董管事再次陷入了沉默。
“我认为你可以,你有这个能力。”
“董管事,你好好考虑,明日给我答复,记住,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他再次看着她:“如果……那医馆?”
“你先累着点,两头跑,这边重新找个管事。医院上午会忙些,将进酒却是要到傍晚时分,我再跟芳草说说,等你找到合适的人,再过去,当然,这边的事儿也归你管。”
“我……”
“你如果愿意,先试试吧,不行咱们再说。”
董管事再次作揖:“多谢掌柜信任。”
她愣了一下:“想好了?”
“机不可失。”
“哈哈哈,那你马上找人吧。”
“多谢掌柜的,我会努力。”
离开杏林医馆,李砚和冷封跟着往外走。
李砚问道:“听这位董管事说话的口音,像是广州一带人士?”
“土生淮安居民,年少时去了广州,在那里一个药铺干了几年。”
“为何回来?”
“或许是情路坎坷。”
“什么?”
“他回来的时候带着个女孩,他的小女儿。家中又没有其他人,把孩子交给邻居什么的,他又不放心,就不得不带着娃儿上工,所以……你知道的嘛,没人要他。”
“你为什么要?”
“为什么不要?不就带个孩子嘛,再说了,我有学堂啊!”
她看了李砚一眼,眯眼笑了起来:“我坏着呢,囡囡在我学堂里念书学习,他就别想逃出我的五指山,得踏踏实实,一心一意为我做事。”
李砚不语。
走了几步,她回身看他:“你是想说他藏了许多秘密?”
落后几步的人,并没有回答。
她就自言自语说道:“谁没有一丁点秘密呢?他有秘密,我也有秘密,只要他不起坏心就成,再说了。”
停下脚步,转身看着李砚。
凑近了些,盯着他的眼睛。
“你。”她低声说道:“我觉得你身上有很多秘密,而且,都是大秘密那种。”
对方却是话锋一转:“我还没去过你置办的学堂。”
“你是要给我投资吗?”
“投资。”
“我可当真了啊?”
嘴上是当真了。
紧着,两人去了淮安镖局。
那位“尾巴”先生走着走着就不见了。
有阵子没去淮安镖局,还没进大门,在拐外的地方碰见一件趣事儿。
她贴在墙角,探出个脑袋,往镖局大门那边去瞧。
瞧了一眼,赶紧缩回来。
“怎么了?”
“嘘!媒婆!”
媒婆此时叫作“喜娘”,其主要作用在于牵线搭桥,为人做媒,顺带着收一些双方的谢礼。
靠这口子吃饭,没辙,喜娘们总得勤快的给自己找活儿干。
她们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没事儿就在街上溜达,走一走,瞧一瞧,看看有没有各种合适的男男女女,她们自行在脑海中进行配对,再去“拜访”双方家庭。
喏,正巧碰上了一位喜娘缠着陈师傅。
对了,陈师傅还没有媳妇儿。
按照以前的情况来说,陈师傅想要找个媳妇儿的可能性,不是没有,只不过许多条件稍好的娘子,人家是看不上他的。
趴在墙侧,竖起耳朵。
“……何婶子,这事儿,就算了吧。”
陈志诚挪开些位置,示意要往镖局里面去。
何婶子赶紧拦住他,板起脸来:“大陈,做人可不许这样!”
陈志诚语气中充满了无奈:“我怎样啊?”
“你言而无信啊!上次,我问你白家娘子如何,你想想,当时你是怎么回复我的?我这才费心费力去找了百家老阿翁,将你的事情,详细说了,他们应了,你得赶紧跟我去瞧瞧!”
“唉,我。”陈志诚抬起一条腿,用手敲了敲:“你看看,我这条废腿,人家能愿意吗?”
“我说了。”
“真说了?”
“你听我说,那白家娘子,她不是青头小娘子……”
李砚的声音在她耳旁响起:“什么是青头小娘子?”
“就是没出嫁的娘子,我估计那何婶子说的是个年轻小寡妇。”
不远处。
谈话还在继续。
何婶子续道:“……白家娘子,生得标志,貌美如花,白家就她那么一个独女,只可惜,她家那上门女婿,没得这么好的福气,成亲没过半年,就……你别嫌晦气,这已经是半年前的事儿了,他们家想要找个身强力壮的男子,不用你去做上门女婿,等她嫁过来,能带来不少的嫁妆。”
“怎么就不要上门女婿了?”
“你是我看着长大的娃儿,我就跟你说实话了。”何婶子将陈志诚拉倒一旁角落里去,看了看四周续道:“白家娘子的的确确是个标志美人儿,只可惜命中克夫,不过道长已经给她算过了,克过两个就没事儿,白家爹娘也是发愁,索性让闺女嫁出去,能保得一条小命。”
“何婶子,我……”
陈志诚的话被打断。
“你听我说,大陈,你命强,哪怕她命再硬,那也是硬不过你的,就算她不幸……那么多嫁妆,也够你用了。”
“小娘子的嫁妆,我没惦记着啊。”
“你也老大不小了,该成家了,娶个媳妇生个大胖小子。别嫌白家娘子嫁过人,这才会更加疼人,有你享福的好时候!还有啊,我给你说,你这劳什子局,把牌子换回来,只要拳馆一日开着,你就不愁找不到娘子。”
“婶子,是淮安镖局。”
“成成成,明日一早,你跟我去城东见白家爹娘,只要她爹娘把你相中了,那就成了!”
“我不去。”
“你这孩子!你不去,我怎么对得起你死去的爹娘?”
“我……”
“就这样说定了。”
“你带俩人,这样瞅着有气势!”
何婶子走了。
陈志诚埋着头往里去。
隔了会儿,她才往镖局里去。
“柳掌柜?”
一回头正巧碰见从另外一侧来的阿明和阿坤。
阿坤面上没什么表情。
但通过他的眼神,她觉得他在憋笑。
“噗嗤”一声。
两人都笑了起来。
“你们。”
阿明看了他俩一眼,往里面去了。
“看见了?”
“哈哈哈!你们在那边听壁脚?”
“那何婶子都来三次了,你这才第一次撞见,对了,还有孙大,孙二,都被何婶子烦了好多次。”
“他俩也有?”
“那可不是,特别是孙二。”
作为一位庖丁。
在一个炙手可热的地方作庖丁。
孙二的火热程度,远远高于陈志诚和孙大,经孙大,何婶子已经给孙二介绍了不下五位娘子。
且都是经过精挑细选。
“哇哦,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阿坤瘪嘴:“你不明白?”
“呃……强扭的瓜,不甜,我也没办法。”
阿坤“呵呵”一声,往镖局里面去。
第269章 呸,不稀罕!
她招呼一侧的李砚,一边往里面走去,嘴里一边嘀咕道:“奇了怪了……怎么没人给我介绍?我怎么没碰见个喜娘啊?”
像她这样优秀的女青年。
没有喜娘给她介绍。
“阿坤。”她一把拉住前面的阿坤的衣领,往后拉了拉,松开,摆了个姿势:“你看我,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模样,怎样,身段,如何?”
阿坤愣了一下,随即,摆手摇头起来:“你不行。”
“我怎么不行啦?”
霎时,有点来气。
像她这样的,难道真没有一点市场?
“颜值,我有,能力,我有,荷包里还有银子,像我这样,怎么就不行了?”
“你看,有几个人,把青楼的女子娶回了家?”
换她一愣。
阿坤这话说得也太快了吧。
原来,在他们眼中,她竟然等同于青楼女子。
没说青楼女子不好,人家也是自食其力。
只不过……
“你是个大掌柜,能赚着钱,但是……像你这样的不吃香啊,要是能行,不知道每晚多少人去将进酒向你示好。”
“不吃香?呸!我不稀罕。”
昨日调戏顾二郎,未成功,有点受挫,如今在阿坤这里,再一次受挫。
心理有几分不舒服。
嘴上还强硬着。
“哼,你等着瞧,说不准哪日,顾二郎还能被我拿下!”
顾二郎可是淮安第一美男子——该榜单由她个人评定。
哼哼几声,往里面去。
她就没注意到李砚在门口没进来。
进去找陈志诚。
陈志诚正在跟孙大和洪有为大吐苦水,一人安慰他,一人跟着吐槽。
“克夫?何婶子也真是想得出来,偏偏来找你,你还是她看着长大的……”
“何婶子也是为他着想,陈大哥,也老大不小了,该好好成个家。”
陈志诚说道:“你还正当时,怎么不成个亲?”
“我……我这哪里有功夫,我整日忙都忙不过来。”
“你忙不过来,我就忙得过来?”
洪有为插上一句:“早点成亲也好,像我,不也挺好的吗?”
听他们说到这里。
门口的柳微,不由得想起他们的“婚事”来,洪有为才二十多,已有妻女,陈志诚已经三十出头,在此时的婚姻市场上,如果不是拥有部分“财富”,他确实是“老大难”一类。
以前故事里那种,六七旬老翁,娶娇妻,纳小妾,那肯定是标准的富豪,寻常人年纪稍大,能娶得娇娘,必定是土豪,比如屠户等等。
比陈志诚小七八岁的孙大,他也不大好找媳妇儿,许多人根本不知道“镖局”是什么意思。
是不是该给他俩寻个亲?
脑子里刚蹦出这个念头,赶紧给她拍飞了。
人家自己会有安排。
她又不是喜娘,也没想着抢喜娘们的饭碗。
“咳咳。”
故意咳嗽了两声,迈步往里面去。
“小柳?”
“东家来了。”
几人坐下。
她才说道:“我来是跟你们说说,我要去西北的事儿。”
陈志诚立即问道:“什么时候?准备安排多少人?”
“不,你们不去,我跟别人去。”
“别人?”
三人望着她,她往后望去。
“咦?”
狗尾巴草上哪儿去了?
阿坤还在门口。
“阿坤,人呢?”
“前面在门口那个?”
“对啊。”
“他没进来。”
“没进来?”
“脸臭得很,不知道怎的了。”
暂时不管李砚吧。
她继续解释自己的行程,以及关于镖局后期的安排。
要去西北一带的事情,三人表示担忧,但也知道无法阻止她的脚步,走之前,陈志诚拿了一份自己绘制的地图给她。
关于镖局。
自从被洪家拳馆砸招牌之后,听说老洪身体不好,缠绵病榻好些天,倒没有其他人来找麻烦,而镖局这边往东洲、江州等地走了两趟,生意竟是自然而然的来了。
街坊邻里帮忙捎信带物件的,一些商家托付那种一两箱货物的,运送的东西不多,量总是有一些,只是这样,镖局里的兄弟勉强也能吃上一口粥。
其实,有量就不错了。
谁都不知道镖局是干嘛的。
那种小型货物的商家,还是阿坤跑出来的,他红着脸承认“招数”还是孙小猴教他的。
没事儿就出去溜达。
上街去挨个“拜访”店铺的掌柜或管事,无论铺子大小,一一去一遍,跟他们说,淮安镖局可以帮他们运送货物。
对于商家而言,这是一件好事。
只不过大多数人不信。
孙小猴跟他说道:“这有什么啊?你每个月都去一趟,他每个月都能见你一次,自然自然就信你了。”
阿坤跑了一个月,果真拉到几个客户。
陈志诚也去“拜访”周围邻居,以及以前认识的同行等人。
第二个月的量,就比第一个月大上许多。
几人都觉得越来越有盼头。
说到了这里,她看向门边:“阿坤还是有几把刷子,厉害着哦!”
阿坤看了她一眼,往旁边挪了挪,她看不见他的脸。
端着茶进来的阿明却说道:“咱们都是小猴子的徒弟。”
陈志诚续道:“不知道小猴子脑袋里装的是什么,总能想到我们想不到的东西!”
孙大哈哈笑起来:“还是东家教得好!”
“你们别来这些,我还没说重点。”
“什么重点?”
几人再次把注意力拉回来。
“月刊的事儿,你们听说了吗?”
几人点点头,表示具体情况不得而知。
月刊跟学子们有关,除了陈志诚,其他几人还认不了太多字,对于这方面自然是不了解。
她跟他们解释了一下:“……我已经请人帮忙牵线搭桥,半个月以后,印制出的月刊,第一版月刊,将运送到东洲和江州等地,送一部分给书院,一部分给那边的书肆寄卖,镖局要负责运送,如此,每个月都会有一次。”
“那是否需要扩大到其他地区?”
“暂时不用,咱们一步步走稳,现在走的四个地方,你们都踩熟了,等明年,还会有更大的业务。”
“更大的业务?”
她是直言不讳:“预计明年重启桃夭。”
镖局运送书刊,再加上到时候向外供货桃夭出品,业务量一下子就上去了。
她也建议陈志诚,现在可以关注下有没有合适的徒弟。
“年龄,模样之类,曾做过什么,无妨,重要是人品得有保证。”
前面不是非得黏着她?
她在旁边坐下,刚坐下,李砚却是瞥了她一眼,紧着,看了眼他的衣角——被她压住了。
“抱歉,抱歉。”
移远了些,用手把衣角给他摁平。
端起桌上并没被动过的茶杯,她一口喝完了:“李兄,你这是怎么了?”
李砚盯着她手里的杯子:“我用过的。”
“那正好呀!”她笑了起来:“如今我也吃过你的唾液,咱俩算是扯平了吧?”
她看见李砚胸前一阵起伏。
犹如击打礁石的海浪。
“开个玩笑,李兄是大人大量,宰相肚里能撑船,哪里会跟我这样的无知的粗鄙的妇人,一般计较,对吧?”
“整日胡言乱语。”
“好啦,我要去学堂了,你要不要赏脸,跟我去瞧瞧?”
李砚还是“大肚量”的跟她一起去了,路上,几次想问问他为什么生气,呃……为了不破坏气氛,最终还是没有问。
去学堂的路上,她跟他说起先前在镖局说的事儿。
“桃夭?”
“就是梨花路上卖桃子茶和洗涤皂的铺子,给对面的美人坊挤得关门了嘛。”
“如何重启?”
“李兄果然是人中龙凤啊,慧眼识珠,一针见血……”
李砚打断她:“别用这些词。继续。”
“总而言之,你一下子就说到了重点。”
他“嗯”了一声。
李砚作为投资方,她还是得把自己的打算告诉对方,让对方更加了解和信任自己,这样才能追加投资嘛。
“梨花路的铺子,是关了,但业务没完全停……像是淮安最大几家青楼,前期我都一一去过,铺子关后,我又去过,跟那边说好,定期送货,主要是娘子们用的香皂,粗使婆子用的洗涤皂,后面上了浴盐,对了,你用过浴盐没有?”
“浴……盐?”
“沐浴时用,或泡脚时用,能够有效驱除疲劳,你一定要试试,晚上去我那儿。”
李砚脸色一沉:“你邀请一个男子去你那儿?”
“你不要紧张,不会占你便宜,我那儿有很多人呢!”
李砚加快了脚步。
她赶紧跟上去:“浴盐泡脚真的很舒服,我一天走那么多路,每日清晨还要跑步……”
他忽然停了下来:“你用盐?”
“嘘。”她左右看看,拉着他往小巷子去:“给你说实话,这不是官盐……”
话被李砚打断。
“你好大的胆子!”
“冷静,不是私盐。”
“那……你哪儿来的盐?”
“那就不能再细说了,反正,不是能吃的盐,跟官家的买卖没有冲突,你放心,违反《唐律》的买卖,我是不会干的。浴盐,暂时不说了,你晚上去看看就知道了。”
继续往前走。
她一边说道:“洗涤皂和香皂,其实还是有很大的市场,浴盐也是,此外,正在生产大批量的香水。”
“何为香水?”
“又叫花露。顾名思义嘛,就是一种香喷喷的液体,跟香粉同效,不过市面上的香粉,粉太重了,真的是难受到不行。”
“这才几月,为何要明日再重开?”
“看吧,你又问到了重点。”
“这跟如何重启,实质是同个问题。”
“噢……怪我,我好像上次跟你说过,因为美人坊的事儿,我意识到即便是重开桃夭,铺子足够大,装修得足够好,市面上还是会有仿货,这一块无法控制,想要树立‘桃夭’的品牌,我一定得找到一个办法,让其他人无法复制。”
“你找到了?”
“办法是想到了,可惜暂时无法实施,所以得等到明年去了。”
“什么法子?”
她眯眼笑了笑:“那就不能给你说了。”
就到学堂。
学堂如今也有人守着,平日里,大门敞开,但里面一侧摆放了类似戟架的架子,洪大叔有事离开,戟把戟架横过来抵拢。
架子足有一米五,上面挂得有铃铛。
要是有人进来,里面的人就会知道。
她拉开架子往里去,还没把架子退回去,就有人跑了过来。
“大姨姐!”
刚转身而已,孙小猴跟树懒一样要往她身上挂。
“站好!”
她赶紧退远。
上次可把她扑倒,膈得腰痛了几日。
孙小猴刚停住,立即注意到旁边的李砚,随即,他跟炸毛的猫儿一样。
他对着李砚横眉竖眼:“你怎么来了?!”
孙小猴不光语气不善。
向着李砚就去了,凶巴巴吼道:“你赶紧滚出——”
该“滚出去”的家伙没出去。
喊这话的家伙,已经被扔了出去。
不知冷封什么时候出现。
只见那么一道影子一闪,下一瞬,孙小猴消失在了原地。
四周望了一圈。
呃……他被挂在了东南方的一棵树上。
她赶快往那边跑去。
冷封也太无情了些,孙小猴只是个孩子,难不成,他还能一口把李砚吞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