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从车上下来那人真“呕吐”去了。
因为这边有人,他去了对面一侧。
等他起身时,脚步一停,嘴里“呵呵”两声。
“这……这不是?”
脚步晃悠。
凑近了些。
“咦?这不是……”马赛一边挠脸,一边乐呵呵傻笑:“把脸转过来,让我瞧瞧?”
半分钟前。
光是声音,柳微已经知道车里的人是谁,就是曾经跟她关在同一个牢房的马赛。
马赛是谁啊?
那不是金琅的第一粉丝。
而昨日铺子险些被烧的事儿,就跟他们有关,所以她来了金满楼。
谁知运气那么差,居然在这里碰见了马赛。
偏偏他还下了车。
等他吐完,肯定会注意到这边,此时跑开也太奇怪,马赛有随从,体力好的家伙肯定有,就算她跑掉了,再倒回来也太浪费时间。
她就蹲下了。
像是在为李砚整理衣角。
等马赛回车上,自然就错过了。
可马赛没怎么吐。
他只是干呕了几声而已。
接下来就有些尴尬了。
对方似乎没有怎么醉,转身后,把注意力放在了对面。
她不得不起身。
站起来的瞬间,抓了一把自己的头巾,头发落下来的瞬间,一把抱住了面前的李砚。
故意把声音变得“嗲嗲”的样子。
“公子,奴家不求名分,什么都不要,只求作一个婢女,为你端茶倒水,常年在身边伺候……公子,你就收了奴家吧……”
李砚的身体,明显是僵住了。
一旁的冰山大哥,好像更冷了一些。
而身后的马赛竟然没有识趣离开。
他反而走近了两步:“咦?这不是……把脸转过来,让我瞧瞧?”
马赛竟又近了两步。
她的手在李砚背后,戳了他一下:“说点什么。”
“让我说点什么?”
“你……”抬起头来看他。
他低头看着她。
她又戳了他好几下。
因为她感觉马赛马上走到身侧。
李砚转头,看了眼那人,沉声道:“滚。”
“呵——你知道我是谁吗?!”
身后没了声响。
下一秒是走远的脚步声。
马赛呵斥车夫,让车离开,他晃晃悠悠走向金满楼。
她回头的时候,看见了一个侧脸。
哎哟……越风的兄弟,也忒渗人了些。
一米的距离。
再次打了个寒颤。
“咳咳。”
她回头看了看李砚,忽然,凑近了些,嗅了嗅:“有股子药味,你是病了?”
“你要帮的忙是这个?”
“哎呀!”赶紧去捡角落里的东西,回来拽着李砚的胳膊:“来来来,帮个忙。”
“咳咳……男女授受不亲。”
“男什么女啊?我是你大姨姐,咱们是亲戚,一家人不要说两家话,自家人就不要那么见外,我又没欺负你,我这是喜欢你来着……”
对方已经晕头转向。
李砚跟着走,另一人也跟着。
一边走,她一边说道:“我要把这袋子里的东西,扔进二楼,那个敞开窗的地方,感觉是人最多的一个,还有这个竹篓子,麻烦你兄弟挂那儿去。”
指向一侧。
金满楼的高处。
“这里面是?”
“你别管是什么,赶紧的,快点。”
李砚只是看着他。
“拜托拜托。”她一阵挤眉弄眼。
“丑死了。”
“你……”
李砚看向另一人:“冷封,去吧。”
“拜托了兄弟。”把东西递过去,冷封一接,她立马拽着李砚往对面去:“走走走,赶紧走,我知道大哥身手好,咱们不能影响他发挥。”
拉着他走了十来步。
身后响起一声女子的尖叫。
“啊——”
她像是没听见,头也不回,紧紧拽着李砚的胳膊走远。
郎君们吃着酒,娘子们掩着笑,还有人伴着丑,逗着趣。
“周二郎,上次诗兴大发,现场赋诗一首,获得满堂喝彩,今日良辰美景,二郎,你何不再赋一首,为大家个儿助助兴?”
周二郎晃晃悠悠起身,指着窗外:“今日趁着狡黠之月,我周某人,对月……月……”
一个黑黢黢的东西从窗外飞入,不偏不倚,正入周二郎怀中。
他哪里看得清楚,抓起那一袋子就扔到一旁的美人身上。
只不过在他扔的时候,什么东西顺着袋子爬到他的手上。
小小的触角。
毛茸茸的一团。
冰冰凉一路往上。
而一旁的美人,接住松散开了绳子的袋子,顿时,几只黑不溜秋的东西窜了出来。
那东西紧贴着女子胸口往上。
瞬间爬上了她的脸颊,去了她的头顶。
女子当即失了神。
她浑身都在颤抖。
此时,同桌子女子一声尖叫。
紧着,就是一声:“耗子!耗子!”
一袋子二三十只耗子,顷刻间,整个屋子四不播,朝着众人围着盛满食物的桌案奔去。
倒的倒。
摔的摔。
跑的跑——冲出房间,赶紧往楼下去,而耗子也跟着他们去。
耗子出来之后,那散落的麻袋子,却依旧有东西在涌动。
不大会儿。
一群蟑螂从袋子里涌出。
“啊——”
又是一声尖叫。
“蛇!有蛇,快跑啊!!!”
当金满楼混作一团时,柳微正邀请李砚和越风的同胞大哥去铺子。
路上,李砚问她:“为何立马发现他俩的不同?”
“因为……”回答前,扭头看了眼不远不近跟在后面的冷封:“一来,气质不同,二来,他脸颊,眼睛下方有道疤。”
“你眼神倒是不错。”
“不然怎么看见鬼鬼祟祟的你俩?”
“咳咳。”李砚假咳了两声:“何为气质?”
“就是一个人给其他人的感觉,有些人看起来比较凶,譬如,刽子手,有些人看起来斯斯文文,因为他是手无缚鸡之力的秀才,他们俩兄弟长得一样,给人感觉很不一样。”
“你是第一个说这话的。”
“怎么了?你生气了?”
李砚不语,只不过脸色明显不大好。
“你是不是经常让他俩换着干什么坏事?还以为没人发现,哈哈哈!”
她自个儿笑了一阵。
呃……气氛越来越沉闷。
“你让越风扮冷封还可以,不说话,也不笑,不要有多余的眼神,应该还好,要是让这位冷封大哥学越风……哎呀,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不要太计较,我请你们吃酒,你们从前面进去,我马上就来。”
厨房外正有人探头探脑。
她赶紧埋着头进去。
顺着那个通道爬回房间,芳草已经出了一身汗:“怎么那么久?可是遇见了事?”
一边换衣服,一边问道:“顾公还在吗?”
“酒吃多了,人还在的。”
话刚到这里而已。
外面有人敲门:“柳掌柜?柳掌柜?”
胡乱抓了一把。
匆忙拉开了门,一面对着后面的芳草说道:“你自己的错,害我跟着算了半个多时辰,你自己好好反省一下!”
这才转头看向门外的人:“周管事?”
“顾公吃太多酒,我还是带他先回去。”
“顾公吃了许多酒?”
“那么多人前来敬酒,顾公性子一起,一时间也没能拦得住啊……”
“哎哟,这样子回去,夫人怕是得发怒?”
周管事叹息:“那可不是!让他少吃一些,他……唉,烦请柳掌柜借我两人,我先把顾公送回去。”
顾凯芝来这里,身边就跟着个管事。
在她去对面“核账”的一个小时期间,来了好几波人,要给顾凯芝敬酒,换做平时,他早该走了,可偏偏今日吃了不少酒,正在兴头上。
等她回来的时候,敬酒的人才散了。
她找了两个小侍,自己跟着一起,将顾凯芝送回了府衙。
不紧不慢往回走。
芳草等在门口,脸色有些奇怪:“姐,那两人来了。”
“谁?”
“就是……”
“我把他俩差点忘了。”
一路小跑上楼。
李砚与冷封也差不多了。
“抱歉,实在是抱歉,有个朋友吃多了酒,我给帮忙送回去了。”
李砚扬起一边嘴角:“朋友?”
“是啊,这不刚送走。”
“柳掌柜整日里真是忙。”
她在他身旁坐下:“你也别话里有话,咱们是一家人,我也给你说实话。明明是我铺子今日开业,我为什么非去那里扔点耗子蟑螂蛇,难不成是吃饱了撑的?”
李砚看着她:“他们做了什么?”
“昨晚深更半夜哦,派人来烧我铺子。”
“阴谋被你拆穿?”
“大兄弟,不是阴谋,已经是在实施的犯罪,昨晚隔壁铺子烧了起来,大家救火的时候,有人趁机潜入我铺子,想要往里面倒火油,这样一来,那不成了东风的祸主?”
“据我所知,金满楼是淮安最大的一家酒楼。”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这铺子刚开业,他们犯得着跟你过意不去?你是哪个葱啊?但是,大兄弟,实际情况就是这样,你想想,我一个小铺子,用得着跟淮安第一酒楼过不去?其中那个过节,我也懒得说了。”
“倒是委屈你了。”
“哎呀,谁不受点委屈?玉皇大帝指不准还天天受委屈,何况我们这些平头百姓。”她拿了壶酒回来:“试试这个,话又说回来,你觉得怎么样?”
他有些愣神:“酒?酒是好酒。”
“其他的呢?”
“你这铺子不输于金满楼。”
“你去过?”
他给了一个“废话”的眼神。
“多谢李兄的评价,敬你一杯。”
李砚不理会她,只是反问一句:“你一个女子,为何要做男子做的事?”
“我问你,接生婆,是不是都是女子?”
再次接收到一个“废话”的眼神。
“我告诉你,给女子接生孩子的,除了女子,还有男子。”
“普天之下,从未闻之。”
“我再问你,普天之下,可仅大唐一国?”
这下子,李砚愣住了。
“凡事不可一概而论。就像我这铺子,是食肆,还是酒馆?我跟你说,都是,也不都全是。”
“你是想说什么?”
这次换她愣了愣,接着笑嘻嘻说道:“我想说,李兄,你要不要投个资啊?”
“投什么?”
“唉……”拍了拍自己的大腿,皱起了眉,一时间,要如何跟李砚解释“投资”,这个词汇还是比较高阶。
不过,他竟然看出了她的“难”。
“夜还长,你慢慢解释。”
“解释起来恐怕也太慢了些,算了,我说重点吧。”推开面前桌案上的东西,换上菜谱,她将其推到李砚面前:“我觉得你不是普通人,所以……”
李砚打断了她的话。
“为何不是普通人?”
“仪表不凡,气宇轩昂,风度翩翩……”
“你继续吧。”
觉得他不普通,主要还不是外在,而是他身上的气质,言谈举止,透露出他的家世背景,不说多了,非富即贵,因此,手里肯定是有银子的。
此外,李砚给她最大的一个印象——理解能力好,跟他说什么,能够很快理解,同时,他还拥有非常好的修养,上次给孙大几人讲“镖局”的事情,都扯到了上头的真龙天子,越风都恨不得把她的脑袋割下来送到府衙去,他却是仔细听着她的谬论。
说不定,有戏。
“我办这个食铺,酒馆,除了赚些钱,还有另外一个意思。过阵子,我会置办印制堂,有能力的话,也会开一个造纸坊,目的是为了方便印刷出版书籍,也就是印书。”
“为何要印书?”
“自古以来,文人们写作,并不赚钱,当然,不是说各位大才子们是为了钱写作,二来,他们也缺乏一个平台去表达自己的情绪,缺乏认同感。”
“认同感,该怎么解释?”
“额……就是你做一些事,你认为是正确的,应该的去做的,但是,你爹不同意,他认为你是吃饱了没事做,甚至是脑袋有问题,绝对不应该那么做。除了你,以及你的知己,其他人都不认同你,这就是认同感。”
“你说的在理。”
“我会邀请文人们投稿,诗词也好,歌赋也好,一旦选中,会给一定的报酬,这样一来,文人们解决了温饱的同时,还能抒发自己的情绪,见解等等,得到更多人的认可。对于文人们,尤其是寒门子弟学子,这是一件好事,对于整个文学产业而言,同样是一件大好事。”
“印书要花不少钱,而且,印制一册书的时间很长,你打算多久印制一次?”
“一月一次。”
“这怎么可能?光是雕刻章模,就不止一月,还得许多工人一起劳作。”
“我有法子,能够快速印制。”
“什么法子?”
“咳咳。这就是商业机密了,不能轻易说给你听,除非……”
“除非让我投资?”
“哟!学得那么快!”
“我得提醒你一件事。”
她揉了揉耳朵:“洗耳恭听。”
“即使印制容易,编撰书籍内容……”
“你是说审核吧?放心,朝廷政务之类,肯定不会涉及,那不是跟自己过意不去?”说着,她凑近了些:“我有秘密武器,哪怕是没人给我投稿。”
“秘密……武器?”
“杀手锏。”
起身出去,跑下楼,又迅速跑回来。
回来时,手里多了个册子:“手写版,你先看看。”
“这是?”
“小说……准确的说,也不准确,相似于稗官野史。”
给李砚看了她写了一阵的小说。
带着充满期待的眼神,望着他,得到的是这样的回复。
“你写的?”
“嗯。”
“亲手执笔?”
“怎样?”
“丑。”
“你不要纠结这字写得怎样,内容如何?”
“混乱。”
“混乱?”
“你看此处,用词不当,应为……”
不知道听了多久的文学指导,反正,按照李砚的说法,她写的东西根本无法入眼,听到后面她就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
屋子里就她一人。
身上有件外套,除此之外,没有其他东西,她指的是她的手写小说,还有……菜谱去了哪里?
迷迷糊糊想起一句话。
李砚说道:“尽管语句混乱,我还是明白你要讲的故事是什么,故事本身倒是跌宕起伏,只不过你这文采……建议你换个人写。”
不用思考。
他的建议相当有价值。
说句实话,让她写首诗,没问题,能挤出来,但是,诗本身的质量,那水分就太大了。
同理,她知道故事是怎样一个故事,要具体写出来,落实到每个片段,每句话,每个词,难度实在是太太太大了。
因此,她准备找个文采“佳”的执笔。
起身伸了个懒腰。
又想起了另外一句话。
“你来长安。”
怎么提到了长安?
打个哈欠,往外去,她想起来为何提到了长安。
她问李砚:“你们怎么来了淮安?”
“顺路来看看。”
“看什么?”
“看你的镖局。”
“哈哈哈,多谢你惦记,只不过还没怎么发展起来,我先赚点钱再发展镖局。李兄,此次出行,目的地是何处?”
“西北。”
“你可认识西北军营的人?”
当时,问出这句,她觉得李砚的眼神里待了几分警觉。
在警惕她?
为了什么?
她接着说道:“我有一批烈酒,吃下去,五脏六腑都是火辣辣的感觉,叫作烧刀子,我一会儿拿给你试试。我是想你会不会认识什么人,咱们沟通交流一下,合作共赢嘛。”
“为何要卖给军营的人?”
“你吃了就知道了。”
等李砚吃下去。
仅仅一口。
给他呛得咳嗽了好几分钟。
如果不是李砚阻止,冷封已经把她从二楼的窗户扔出去了。
最终,李砚没回答这个问题。
“我去西北草场。”
“哦。”
给冷封的眼神吓得,没有继续挖下去。
错失一个良机。
那个时候的她,没反应过来,草场跟马匹之间的关系,而马场的最大客户体,不正是军营?
唉,错失一个亿。
推开门下楼。
天蒙蒙亮。
铺子里没有其他人,几个小侍在角落里打瞌睡。
有小侍看见她,赶紧起身,她挥挥手,示意他继续眯一会儿,昨日太忙了,每个人都累,芳草还趴在柜台后睡着。
“砰——”
突然一声巨响。
她原地跳了一下。
“给我出来!”
铺子闯进一群人。
当头的男子,她并不认识,不过后面几人却是有几分眼熟。
金满楼的人?
哎呀,有点小紧张,那么快就被发现了?
第234章 不在场证明
闯进铺子的男子,将一个麻袋子和竹篓子,狠狠砸在地上,同时,有人扔了根一分为二的蛇在地上。
“柳掌柜,你要怎么解释?!”
问话的男子倒是一脸凶悍。
这么一闹腾。
铺子里的人自然都醒了,一时间,所有人都望着她。
她打个哈欠:“解释什么?”
“为什么要去咱们做这种龌龊下流的事!”
“金满楼是怎么了?”
“你少在这里装蒜!金满楼昨日的事,就是你在捣鬼!扔了那些耗子进来,惊吓了客人,不要说昨日的酒水菜钱,好些人还找我们赔钱!这些个都算在你头上!”
“信口雌黄的故事,谁编不出几个?我不同你说,出去,统统给我出去,有问题去府衙,别来找我瞎扯。”
“今日——”
“住手!”
眼瞅着男子要去抓一旁桌案。
她赶紧指着那人,一边看了眼旁边的洪震武。
当即,洪震武往后去,几秒后出来,把手中的棍棒分给了铺子里的人。
“你今日要砸我铺子,休怪我无情,不过我要提醒你一句,哪怕是我的人把你们打得缺胳膊少腿,理,也是在我们这边,因为你们是无理取闹。”
“我们无理取闹,分明——”
“我就问一句,说是我做的,有证据吗?”
男子沉默了。
她正准备开口,人群后分开了一些。
“我就是证据。”
看见来人。
她愣了愣。
走进来的人正是马赛。
“昨夜里,我亲眼看见你,就在金满楼外面,鬼鬼祟祟,还换了衣裳,不是你还有谁?”
真被认出来了。
假装不尴尬,她清了清嗓子问道:“噢?昨夜什么时辰?”
“就是金满楼出事前。”
“我在金满楼哪里啊?”
“就外面,靠西楼那边。”
“我换了什么衣裳?”
“反正不是现在这身衣裳。”
“马公子,就这样?”
“都是我亲眼所见!”
“唉”了一声,她摆起手来:“算了,我懒得跟你们多说,有什么事,你们报官去吧。”
说是这样说。
但没有人会去报官。
谁管你啊?
所以,他们会选择闹事。
接着上面的话:“可我还是善意提醒一句,马公子,昨夜里,你是否吃了酒,头脑是否清醒,会不会眼花?”
“我是吃了酒,可我没眼花!”马赛鼓起胸膛,指着她愤然道:“你休想污蔑我,昨日,我看得清清楚楚,你还抱着个男人,跟他……你们就是一伙的,定然是你哄骗那人帮你做了坏事!当时……”
不得不说。
马赛的想象力真不错。
猜的十有八九。
只可惜她不能肯定他的说法了。
等马赛一个人的表演,期间,她让人散了,各做各的事,厨房里还端了刚熬好的粥出来。
“马公子,你要不要吃点?”
“你……你怎么一点都不害怕?”
马赛看了眼桌面。
然后,他坐下了。
“我怕什么?”
“你得罪的可是金满楼!”
“我怕啊。”
“那你不赶紧去登门谢罪!”
“因着金二公子的事儿,我是得罪了他们,可昨夜的事情,真的跟我没关,昨日铺子开业,我跑去金满楼做什么?而且,你说的那个时候,我正在铺子里,好多人可以为我作证,对了,顾公当时就在,要不,咱们就找他说说?”
“顾府尹也在?”
“这事绝对不可能说谎,你随便找人打听就是。”
“可我明明看见了你。”
“你是不是……”她盯着马赛,左看看右瞧瞧。
马赛去摸他的脸:“我脸上怎么了?”
“你是不是……”她压低了嗓音:“爱慕于我?”
“呸!我……”
“要不然,你怎么时时刻刻都在想着我?”
“我哪里有想你!”
“你看,你正与我同桌而食。”
马赛刷一下起身。
他径直走出了铺子。
前面在找她麻烦的男子,却依旧留在铺子里。
“柳掌柜,昨日的事情,你得给我个说法!”
“还要说法?刚你没听我跟马公子的对话,我有不在场证明的,铺子里有三十多人,顾府尹也在的。”
她不再理会男子。
吃了早餐,再次伸了个懒腰,准备回露桥巷补个觉。
那些人没法
终是走人了。
回去的途中,本留在铺子里的洪震武追了上来。
“东家,有人送了东西来。”
“谁?什么东西?”
“东西送到了铺子里,我看了眼,赶紧让人看好,你赶快回去看看吧。”
“什么东西啊?”
洪震武没说。
只是比划了个手势——钱。
“瞧你那样,好多钱嘛?”
下一瞬。
往学府路跑。
巨大的惊喜。
有人往铺子里送来个箱子,木箱,普普通通,并无特别之处,箱子上放了一封信,写着是柳掌柜收。
洪震武担心是金满楼的人使坏,以为箱子里会有耗子蟑螂等物,他赶紧打开看了眼,这一看,他立即把箱子合上。
亲自搬到二楼。
请芳草仔细盯着。
等洪震武跟她回到铺子,去到二楼,芳草刚从屋子里出来。
“怎么样?”
芳草笑道:“天上掉馅饼了。”
推开屋门。
只见一个木箱子。
关上门,打开箱。
深吸气。
长呼气。
还记得去年的时候,她偷摸着去南浔县令的后院,找到人家的库房,溜进了一个满是大箱子的房间。
箱子里是绢,还有几箱子的金银锭。
当时是兴奋。
此时此刻,那是惊喜,因为眼睛里倒映着金锭。
那么普通的一个木箱子里,竟然放了……仔仔细细数了一遍,没错,二十块金锭。
一块金锭约莫四十二克。
而眼前的金锭,却是加大加厚版,掂量了几下,一块差不多将近一斤的重量。
也就是说,这一块金锭,起码价值六十贯钱。
二十块金锭,再加上箱子里一些其他珠宝。
芳草估算价值在两千贯钱以上。
两千贯。
当真不是小数目。
谁拿来的?
不用问了,自然是李砚。
展开信,赶紧看了一遍。
李砚提到两件事。
第一,投资,他不完全明白,钱,算是他借的,既然是借钱,当然得有利息。
第二,如果她今年年底去一趟长安,借款的利息,就给她免除掉。
去长安,干嘛?
加大版的金锭,哪里来?
把以上问题抹去。
哎呀,不要管那么多。
第235章 雪儿娘
还以为跟“小洞天”当时的情况差不多,前几日热闹些,后些日子就稳定下来,“将近酒”的营收一直较为稳定,一晃眼就是十日,铺子跟开业时一样热闹。
当然咯,作为学府路上面积最大,最有格调、氛围、特色的一家综合性店铺,火爆感理性再持续一些。
她也是连着打了好几日的鸡血,突然,一个喷嚏就感冒了。
明明日子越来越热。
“你这是热伤风,好好修养几日。”
捏着鼻子吃了一大碗药。
连着三日。
没有习惯这种药味,而是在喝药之前,先干呕一阵。
在露桥巷就休息了一天,查看了香水的情况,由于香水性质不稳定,在上次制作好以后,全部分装沉淀,正因为炎热起来,香水似乎是稳定了。
在琢磨要不要推出市场的时候,收到了来自玉枝阁的邀请函。
邀请函是送到露桥巷。
落款人,名为,雪儿娘。
“玉枝阁邀你去做什么?”
芳草的问题,她也想过。
桃夭撤铺之后,跟玉枝阁几乎没有联系,像洗涤皂和香皂,都是她出面跟以前合作得多的青楼,譬如繁花坊,这样的地方沟通好,他们有怎样的需求,周沛霖那边直接定制一批出货。
玉枝阁没有特地找过她。
她也没有单独去过。
嘴里“唉”一声,起身只说了句:“哪里来永远的敌人?”
给对方一次机会。
同时给自己一次机会。
傍晚时分,她带着石头去了玉枝阁,石头是第一次来玉枝阁,显得有些别别扭扭。
“害怕?”
“不,不怕。”
“那你跟个大姑娘样儿,干啥?”
“我……”石头面部表情不太协调,吞吞吐吐半天,直到来到玉枝阁门口,也没能说出个一二三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