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也不敢再走在言孜身边，换成看起来最安全的童声并行，只是还没走两步，就又差点一脑袋撞到前面夏仁背上。
“嗷的……怎么忽然停下了？”
“是言小姐停下来了。”
站在队伍最前面的言孜，正半蹲在地上，近距离观察轻微晃荡的地面，甚至大胆伸手触碰了下。
不过片刻，她就确定了一件事——这个地方她之前应该已经来过了。
只不过上次是在更深的地底。
那个蚁洞中。
系统提示过奇境是随机选择的，所以这样就能推断出这次的。

这次的是贪婪主宰。
不管上次的那些蚁群，或是蜂蝶。都像饿死鬼投胎般，永不知足，无法填饱。
“搞毛啊，这里连颗树都没有，哪里还有什么食物？”
于秉看了一圈后，原本上扬的嘴角早就耷拉挂不住。
“这些石头和我们见过的不一样，也不知道能不能吃的？”宁九徵捡了一根树枝，好奇到处戳了一圈过去，毫不怕死。
吴子奇夫妻走在队伍的最后。
徐欢目光正落在不远处一排洞窟上，说道，“这里和上次的翻倍树洞有些像，不过既然是贪婪的主宰，肯定是要收取代价的。”
“这次也是扔东西一变多吗？贪婪主宰都不换套路的吗？”
地面不断起伏波动，夏仁手上紧紧牵着童声。
指尖还残余着刚刚触碰到的粘腻，仿佛一只被剥去皮肤的癞蛤蟆……言孜摇头道，“不，不一样。”
“这次上面的有门，门上面的这些字我看不懂。”
她胆子一向大的很。
上前一步指尖试探地碰了下，那扇门顿时害羞般往后微微一缩。言孜眼色微沉，回头看向徐欢。
“夫人。”
对方会意，上前几步。
言孜害怕她摔倒，伸手扶了一把。
女人保养的极好，虽然自己比较年轻，但她的手掌更为细腻光滑。腕上还套了一只水色极好的蓝冰翡翠镯子，宛若蔚蓝大海在其中流动。
一看就是价值不菲。
言孜视线下意识渐渐往下，这才注意到她穿的一直是高跟鞋，上面一排珍珠光泽圆润，但她站的很稳……
几日不见，她还是保持着之前的从容和风度，让人移不开眼睛。
此刻对方略微俯身，全神贯注地看了那些怪异扭曲的字符一会儿，这才不紧不慢道。
“我看不懂，但可以凭借经验猜测出一些。”
“门应该是所有的玩家一人一扇，按等级划分，等级越高门内奖励越丰厚，但只有满足条件才能进入。而且玩家之间，门是可以相互交换的。”
几人商议了下，决定优先队里互换。
“条件？什么条件？”
于秉智商不够用了。
【本次异文可自动翻译。】系统的翻译包姗姗来迟。
“这一扇门是言孜的，初级。”
但徐欢还是没退任，坚守一线，“条件倒是不难，要求是身高不超过一米六会撒娇的甜美阳光少女。”
整个队都沉默了。
于秉：“这言孜哪能办到，得锯腿吧？”
言孜脸色发黑，“下一个。”
“这个是子奇的。”徐欢盯着那个令人眼花缭乱的字符，“中级，要求是被欢娱主宰所喜爱的孩童。”
“童声，过来。”言孜招手将小少年拎上前，“这个归你了。”
吴子奇也是锯腿都办不到。
“好，那我现在就进去看看……”
少年正了正自己的书包，努力作出几分气势，抬脚就要往里走。
幸好被夏仁及时拦下，“娃，你急个啥子？等我们大人一会儿先试一个，不然要是里头有危险咋办？！”
徐欢缓缓往下走，旧色的衣裙浮动，“这个是于秉的，高级，需要被三位、或三位以上的主宰神明降临过的玩家。”
“这个可以留给言孜吧？”
宋珊瑚拍了拍于秉的肩，征求对方意见，“我们队里好像就言孜碰到灾厄神明的最多，其他人都还没有达到这个条件。”
而且这种地方的高级，未必是谁都能承受得起的好事。
看了眼跃跃欲试想把自己拖进去的于秉，言孜摆手，“先接着往下看，再决定怎么分配。”
但徐欢那个就更加离谱了。
“中级，失忆者可通达。”
“啊？这个我们没有人符合吧？”吴子奇挠了挠后脑勺。
结果宋珊瑚举高了手，“这个让我来！我可以！我失忆好几年了！”
“你那像失忆的样子吗？”
于秉明摆着不信，只当她是开玩笑，“你不是从名字到过去上哪个学校都能记得吗？上次不是还说自己一眼就认出言孜？”
谁家失忆长这样？
“但我不记得上大学之前的事啊！”宋珊瑚掰了指头，细数给大家看，“我也不记得亲人是谁，就有一觉醒来人就在床上躺着，满脑子都是自己刚从学校毕业要去996了。”
“这也太荒谬了吧？你这经历怎么比言孜还离奇？”
于秉刚要再细问些什么，却被言孜打断，“你想先进去试试吗？”
自己也算失忆者。
但更多的是零散混乱，不至于像这样完全是一张白纸。
宋珊瑚如果缺失记忆，只怕也是像自己和吴子奇一样，在现实世界遭遇过梦神。
但应该是间接性的，所以时钟上面没有点亮。
【区聊】已经陆陆续续有人进门，并且从门里出来，然后在公屏报喜报平安。
以目前总人数没有丝毫减少这一点来看，这些门基本安全。
“实验小白鼠好耶，非常乐意为大家效劳！”宋珊瑚神经大条到像是没有神经。
“系好绳子，保持联系，万一有什么我们可以及时拉你出来。”
徐欢考虑周全，一双手柔柔地在她肩上拍了拍。
“别担心，很安全的。”
“行！那我进去了哈！”
宋珊瑚一靠近，那扇门上的字符便自动亮起，随后缓缓推开。
可以窥到里头是空洞洞的黑，一眼望去如隧道般望不到尽头，令人心生畏惧。
但是不容反悔，宋珊瑚的身影眨眼之间便消失在原地，门哐当一下紧紧合上。
“言姐，这个绳子……”
童声轻轻拉了一下那条绳子，脸色有些发白。
只见原本应该系在宋珊瑚腰上的，那一头打了死结的绳子，不知何时已经空荡荡的散开。
宁九徵连忙试着发送两条消息，但是身处门内的宋珊瑚都没回话。
“她会没事的。”
徐欢看出他的忧虑，上前一步柔声安慰，“那只是个中级。”
按照这个游戏世界的尿性，通常来说收获和风险成正比。
宁九徵点点头，内心安定下来。
几人也没有心思接着往下看了，全都围在那扇门前，紧张地等宋珊瑚从里面出来……

第114章 筛选
夏仁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缓和气氛，还不忘嘱咐童声一句，“等会儿你进去一定要抓紧绳子，千万不要让它掉下来。”
“没用的，绳子带不进去。”
言孜摇头，看出几分猫腻，“这扇门不会允许里外有联系的东西在，就算系统通信也不行。”
“啊？！”
对方显然比较迟钝，这会儿才反应过来。
话音刚落，面前的门忽然发出轰隆声。
终于打开——
门里走出一道窈窕身影。
宋珊瑚浑身上下整整齐齐，丝毫不乱，连根头发丝也没少。
“怎么样？怎么样啊！”
于秉急不可耐地第一个挤上前。
对方耸了耸肩，露出一个轻松笑脸，“没有任何危险，里面一条路下来都平平安安的十分顺畅，最后还收获到好几只贝壳！我都不敢相信会这么顺利哎。”
说着就要掏背包，展示自己的战利品。
但被言孜阻拦下。
“哦，对了，还有一点。”
宋珊瑚笑嘻嘻地极其自然地过来挽住她的胳膊，个子比她矮了一截，但亲昵自来熟的姿态，倒像是两人认识许多年一样。
“除了遇到一颗脑袋一样的怪石头，罗里吧嗦地问了我好长一串问题，烦死了！”
言孜神色微凝。
宋珊瑚看似外表富有攻击性，但熟识之后就知道是个软妹性格。能被她这样嫌弃的，说明那些问题多少是冒犯到隐私和秘密。
“这都不打紧，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夏仁边说边双手合十，朝一旁嘴角微抽的宁九徵拜了拜。
很快，下面两个就是他二人的。
“夏叔的也是中级，要一个病弱的。宁小哥的是初级，已婚有一娃的就行。”徐欢指了指道，“你们两个可以直接互换。”
夏仁微愣，紧接着喃喃，“可是我有两个孩子……”
徐欢看了他一眼，笑了笑说道，“大于等于那也是满足条件。”
接下来，童声和宋珊瑚的那两扇门全部都是初级，于秉和徐欢分别符合条件。
只剩下言孜和吴子奇两个，需要外部交换。
几人做好准备进门后，吴子奇还眼泪汪汪地站在那儿当望妻石。
言孜扔了一瓶矿泉水给他，“过来坐。”
这里的地面实在晃得人头晕，她都有些受不住，更不用说其他人了。
吴子奇抹了一把鼻涕眼泪，僵硬地迈动两条腿，像刚出厂新安装的，“嗷哇我、我我腿麻了……”
只站了这么一会儿，自然不可能站麻。
所以十有八九就是哭麻的。
言孜抽了抽嘴角。
深感真爱果然无敌的同时，越发深思起自己父亲和季姨之间的氛围，对比之下完全不像夫妻。
但李家和言家，还能称得上是为了利益的联姻。
如果不是因为感情，娶季兰要图什么？
她当时身边除了年幼的言茴以外，一无所有……
思绪还没转过，耳边忽然传来一声惊叫。
“啊！”
只见因为腿麻，一个不小心没能站稳的吴子奇，身躯倾倒直直向前滚去，而不远处就是于秉的那扇门。
“吴子奇！”
宋珊瑚伸手想捞，但没捞着。
听到动静，言孜扔了手中的矿泉水瓶，急忙去追。
总不能让徐欢进门一趟，结果出来后老公东歪西倒。
眼见距离越来越近，她伸手正要去抓。
但那扇条件为见过三个主宰神明，原本紧紧关闭的大门，忽然打开了……
吴子奇连叫都没来得及叫一声，就径直滚落进去。
“这、这……他为什么能进去？”宋珊瑚懵了。
言孜目光微沉。
她和吴子奇先前核对过，他的时钟上面分明只点亮了两个。
那这第三个主宰神明，到底是藏在哪里？
又是怎么做到藏起来不点亮的？
她忽然想到10七彩鹦鹉和相邻11的变色蜥，两个诈骗犯所供奉的诈骗犯神明……会不会拥有某种特殊能力？
比如，这第三位神明主宰的时钟其实已经点亮了，只是玩家的双眼被欺瞒过去了？
第一个出来的是童声。
他背着书包出来时，看到原地只剩两个人吓了一跳。
“言姐？”
“吴子奇他在那里面。”
“啊？！”
为了防止这个，也不小心摔到哪扇门里去，言孜直接动手将他和宋珊瑚拎过来。
尽管吴子奇最后进去，但出来的速度比其他人都快。
简直像是去了一趟卫生间。
“怎么样？你这半路意外横进去的，没遇到什么问题吧？”宋珊瑚关切地上前问。
“没有，顺利的很！哎我一进去就看见贝壳了，光顾着捡什么都没注意到！”
吴子奇说着也想从背包摆出战利品秀一秀，又被言孜阻拦了。
“你老婆出来了。”
不远处，徐欢含着笑意站在那里。
血肉般蠕动的鲜红背景下，自成一道风景。
接着于秉等人也陆陆续续出来了。
最后一个是夏仁，他花的时间比别人多了整整一倍。
走出来时脸色有些不好看，带着惊慌。
“我刚刚好像在里面看到我儿子了！他就像小雨一样被切成一块块的，埋在地底下……你们说这个游戏不会也把他抓进来了吧？！”
“哦，好像确实也有人喊我，而且好像是我太太太太奶奶……不过我当时关顾着捡东西忘记理会了。”
吴子奇后知后觉，“但应该是幻觉吧？谁能在这种地方被关这么久啊，会缺氧的。”
“对、对对……一定是幻觉！我儿子和老婆都还好好在家里呢！”
夏仁缓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啊，你进去过了？”
“对，现在只剩下言孜了。”
众人也不细问，这里的意外已经多到快和普通事件差不多了，所以安全就行。
宁九徵沉吟了下，道，“我倒是知道一个人，或许能够合适阿孜姐的这扇门。”
吴子奇“但对方的门，也不一定合适言孜吧？”
“那就再接着和别人换！”
宋珊瑚抓要点倒是很快。
这确实是个好主意，一伙人开始催着宁九徵打语音。
那头很快接起。
是之前那名叫贝小扇的少女。
宁九徵说明了一下自己的来意，她想都不想就同意了。
“言孜的话当然没问题！我这扇门是高级，不过有个条件……”

“这个恐怕不行吧，言孜只宰过灾厄……”
于秉嘴里的一个吧字还没脱口，旁边高挑的人影便点了头。
“可以。”
他直接懵了。
还是徐欢好心解释了一句，“星际有很多死刑逃犯，如果发现可以当场击毙。”作为联盟领袖女儿，这是权力也是职责。
两人交换一达成。
言孜面前的那扇门一阵波动，再抬眼时上面的字符已经变了……
但还没等她入内。
【区聊】就有人发出一串长长的怒骂——
“那个姓贝的女人，你到底还换不换了！”
一段时间没见，马峧声音更加尖锐怪异了，隐隐透着回音，刺的人耳膜发疼。
“你来晚了，我已经换给别人了！”贝小扇咬牙硬气道。
原本胸有成竹的肉飞了，马峧实在没有想到自己这样威胁，她还敢这么大胆，当即跳脚，“你换给谁了？tmd下次别让劳资遇到你，不然……”
狠话还没说完。
清冷的嗓音响起，“是我，有什么问题？”
耗子见猫般，对面瞬间安静了。
沉默半晌后，马峧忽然开口，“李言孜，我手上的是一扇顶级门，你想换吗？”
言孜没被他套进去，“条件呢？”
她没指望现在的对方，会对自己说真话，所以一边问的同时，一边后台寻了贝小扇的私信询问。
马峧怕她，但不怕贝小扇。
对方很快积极回应。
“他那个条件不是人能做到的，要求没有性别。”
星际各种奇奇怪怪五花八门的性别都有，但要完全模糊无法断定，还是有稀少，有一定难度的。
言孜微愣一下，忽然摇头笑了。
如果说之前还只是猜测或者巧合的话。
现在她却完全能肯定一点，那个看似机械无情，只会执行命令的系统，偏袒了她。
她在现实世界中，分明完完全全就是个女性，不管是这具躯体还是自我认同。
但来到这里后却被系统划为无法识别。之前还纳闷无法想通的点，此刻总算有了答案。
这种地方，或许无法识别、无法界定的东西，才能让束缚在身上的无形引线，再少掉那么一根。
“我这个要求不高，只要性别是女的就行，怎么样换不换？”
和预想一样，马峧确实不会那么老实。
言孜心里有数，面上却没有点破。
“你说的是真话？”
“那当然、当然是真的！我怎么敢骗你？万一你找上门，又来剐了我怎么办！”
她分明只这么轻飘飘一句，语气都没什么变化。但马峧出了一手冷汗，显然后遗症不轻。
“但你好像没有信用。”
换还是要换的，总不能就这么轻易便宜他了。
言孜随意寻了块大石头坐下，话语不急不慢，“想要我信你，总得有个保障。”
马峧眼皮直跳，“那你想要什么保障？”
掏出那支羽毛笔，言孜扔给身后一伙人，“我不会做生意，这个就交给你们来，别让我亏了。”
“姐姐放心！”
童声两眼放光，非常积极。
于秉和宋珊瑚两个好事的也挤上前，几人嘀嘀咕咕一阵后，选出了几个稳赚不赔的黑心注意。
最后以吴子奇作为代表，理了理衣服后，上前发言。
“哎，那个谁。”
他缺心眼，半点也没有对面是个狂徒的自觉性。
“我们想了一下啊，直接找你要东西当押金好像也不太好。所以不如这样吧，等会儿你进去拿到手的东西，交三分之一出来就成！”
说完，他担忧回头。
“我们会不会太过分了？万一太过了他不同意怎么办？”
“他会同意的。”
言孜习惯性伸手摸了摸腰间的布兜，冬眠的蓝蛋睡姿豪迈，正缩在里头睡得香甜。
“毕竟出三分之一，和什么都捞不着相比，还是前者更有利可图。”
而且最最最重要的一点是，马峧如今这副不人不鬼的模样，其它对应人类玩家的要求，还真不一定能行。
初级和中级又看不上。
所以，他才会这么执着贝小扇手上的门。
获得力量的同时，也得到更多的限制。这似乎是这个游戏世界，冥冥之中一种微妙的平衡……
提供给弱者的机会总会更多一些。
而这不是二十四时钟主宰神明们的筛选规则……
果然，那头咬牙片刻，还是同意了。
“行！”
交易成立后，门再一次波动，变换了上面的字符。
但和之前那些门不一样的是，这道门仅仅只是存在那里，就无端让人心底升起一股本能的恐惧，后背寒毛直立。
不详的气息。
宋珊瑚演戏到底，破口大骂，“马峧你个该死的骗子！天打雷劈五雷轰顶烂心烂肺五马分尸！这哪里是个女的就能进去？”
对面没有回应，估计是害怕言孜反悔，或者一气之下找上门，所以已经迫不及待钻进去了。
“这、这这个真的要进去吗？”吴子奇下意识感觉不对。
言孜平静地点点头。
她这行为多多少少有点作死迹象，但没人能拦得住。
直到那扇漆黑无底如贪婪兽口的门，将她的身影完全吞噬。视野停留的最后之际，几人脸上的担忧依旧清晰。
徐欢那有些朦胧的面容也在其中，她似乎看了自己一眼。
和想象中幽暗曲折的山洞隧道不同。
没有日光照进的里间，却极为亮堂宽敞。
落地窗前铺着方便午后小憩的舒适地毯，干净的桌椅、衣柜还有床。布置简洁却温馨。
靠近那面穿衣镜旁边，还挂着一件黑色风衣。
那是她之前穿的。
这是她的房间、她的家。
言孜提起警惕，但还是控制不住地被面前那只巨大箱子吸引了。
它没有盖上箱子，就这么赤果果地开着，像是一个有绝对自信能诱猎物上钩的捕兽夹。
而里面的饵料，就是各种证明她成长和生活痕迹的物件。
从言茴亲手做的弓箭、父亲给她买的布偶娃娃、季兰裁的各种衣服……这些言孜尚且都能保持冷静和清醒。
直到面前出现一张，泛着旧色的照片……
她的目光不受控制地被吸引，下意识伸手拿起……

第116章 取舍
上面身穿制服的女人眉眼精致冷然，一头短发齐肩，衣领上别着如今已经转交到李椒手上，象征身份的徽章。
而从拿起箱子里的东西开始，她能感觉到，暗处似乎有什么东西盯上自己了……
眼前的色彩开始扭曲摇曳，整个房间缓缓褪去外皮，开始像外面的地面一样露出鲜红的表里。
黏连的不明组织间有无数眼珠冒出，大小不一，在这一方旋转密闭的空间中死死盯着她看。
光怪陆离的涣散视野里。
言孜双眼里只能看见那张照片、那只箱子……
越来越近也越来越大……
直到钻进她的脑海，连同疯狂泛滥的情感一起填满汹涌，再也容不下任何其它东西。
人类在它手中大概只是一个酝酿欲望美酒的酒缸。
从埋藏到催化再到成熟，只在自己的一念之间。
可即便头脑胀痛的仿佛要裂开，心底还是有道声音在叫嚣着想要更多。
心脏以一种危险的频率在跳动，她能感觉到自己的欲望就如同乐器上面的弦，被它轻松捏在手里随意调试，不断放大，却根本无法反抗。
贪婪之神：？？？慷慨的神明会宽容接纳你的一切欲望，就像对待孩童一般。在这位掌控贪念的主宰面前，无需隐藏和压抑，放纵即为天性。
言孜蜷缩在地面上，紧紧抱着那张照片，仿佛被捆缚在茧房里，又像是回到二十多年前那个充满安全感，能够给予庇护什么烦恼都没有的育婴舱。
她心里的奢望……就是安全。
贪婪将手覆盖在她身上，母亲般轻轻抚慰着，精准掐中所有人那脆弱的渴望命脉。
意识一点点下沉、模糊。
言孜忽然对上怀里那张照片中女人的目光……坚毅锐利如剑刃，能破开一切混沌与黑暗。
她蓦地清醒了两分。
无力绵软的指尖将其翻了过去，赫然看见照片背面写了一行黑色小字，在视野中一点点清晰起来……
成败当舍得。
“舍得……”
取舍便如天平两端，衡量的标准便握在自己手中。
清明只在一瞬。
言孜再抬头时，能感觉到它正如潮水般缓缓褪去……
撕心裂肺的痛楚从右臂袭来，她卷高衣袖一看，只见皮肤底下隐有金色脉络游走，蠢蠢欲动着下一刻就要顶开那层脆弱皮肉，破体而出。
不敢多在这个诡异的地方耽搁，言孜收了那摆在角落里的几个贝壳，连忙寻着有光的方向，找到出口离开。
【R值＋6】
【海的贝壳＋5】
“出来了！出来了！”
外头一群等得焦急的人，热切地围上前。
“怎么样？没出什么意外吧？”
夏仁对安全问题最关注，绕着她打量了一圈。
“没事，已经出来了。”言孜报喜不报忧，报忧也没用。
“对了，马峧刚刚比你先出来了。”宁九徵将一些零零碎碎的材料拿了出来，“这些都是他给的。”
有交易之主在，他不敢不老老实实完成这笔交易。
贪婪之神确实慷慨。
这一次奇境之旅，竟然没有一人伤亡。
对比一上来就开大的疯批杀戮，要不是合区及时，只怕至少还得收割走一半生命。
可以说是相当友好了。
“真好啊，要是这个奇境能再多开几次就好了，这样咱们就都不用愁吃穿了。”于秉悠悠感慨。
旁边的夏仁却只摇摇头。
“那可不行，这里就算再好也不是家，我还有老婆儿子等着我，我一定要回去！”
“这个想法没出息，人家给点吃的就想跟着跑了。”
宋珊瑚也跟着吐槽。
她对回家的执着倒是没有夏仁那样，但同行相处这么久，还没见到她为什么东西动摇过。
“唉，也是。”于秉敲了敲自己脑袋，“我也是疯魔了，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一群人乐呵呵笑闹起来。
言孜跟在队伍最后，淡淡凝起眉。
像于秉这般想法的，不知道还有几个。从最开始拼命想要回家，到现在觉得能吃饱穿暖就很好了，仿佛豢养家畜般的驯化方法……
危险而不自知。
“言姐？”
离得最近的童声察觉到她情绪不对，刚想开口询问些什么时，却被言孜抬手制止了。
公屏上的总人数跳了跳，少了几个下去。
而几乎在这同一时刻，她看到了不远处两波混战在一起的人影……她好像知道贪婪的问题在哪里了。
“只要再多拿几个！再多拿几个贝壳和物资就能熬过去了！”
“没错，我们也不想要你们性命，只要你们交出一点东西就行！”
“别怪我们狠心，这都是为了活命啊！”
绝望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给了希望但又只差一线。
而剩下的这一线，在自己身上寻不到后，就会开始想向别人讨要。
求生也是一种欲望。
其中一方已经有不少躺倒在地，血流成河。
而鲜血沁出的瞬间就被蠕动的地面贪婪吸收，甚至有些尸体已经开始半腐化，和地面的血肉融为一体。
只可惜两方杀红眼的人，根本没能注意到。
“我们绕道。”
这种情况下，拒绝多管闲事。
但这会儿两方相互厮杀，路过的狗都要挨上两脚。
更何况他们这么一大票子人？
为首的吴子奇脚步都还没迈过去，就被人拦截下了。
“站住！”
横过来的刀子，吓得他一个哆嗦。话烫嘴一样一股脑全倒出来，“这路不是你们开的，没有树，我们也没有买路财！”
全场死寂了一下。
为首的那个女人身形高挑，一双三角眼阴沉沉的，一看就是个不好惹的狠角色。
目光从这一队人的前方，缓缓打量到后方的言孜时。她愣了下，收回手里刀子。
言孜在游戏里的记忆，还不算太拉胯。认出这是之前和马峧他们组过队的玩家。
物以聚类人以群分，所以狠角色和狠角色待在一起很合理。
她对言孜显然也是印象深刻。
“非常抱歉，李小姐，我们认错人了。”女人友好地伸出手，倒是能屈能伸。